状元郎是白切黑——全福【完结】
时间:2024-12-20 14:35:54

  听闻田地被抢,池父摸摸她的脑袋,安慰她:“别怕别怕,等爹回去,都给你抢过来。”
  听闻衣服短了半截鞋子快破了洞,池父只恨自己无能为力,“等爹回去给你做一衣柜。”
  眼前闺女精神头正好,池父问了一个最关心的问题,“年姐儿,这么远你一个人来的?”
  池年倒是不好说她为了躲避换亲给自己找了个假夫君,“路上遇见个好心小郎,把我和二丫捎带来的。”
  “可不可靠?”
  池年喝了口茶,掩饰道:“读书人、挺可靠的。”
  池父点头沉思那倒是。闺女他娘就识字断文,读书人想来可靠些。闺女过了生辰也是大姑娘了,是该找个人家。
  “年姐儿,为父看村子里一个秀才的后生读书认真为人老实,家风也正回头我让周婶去说合说合,定不让旁人欺负你去!”
  宋余迈门槛的步伐一僵,他是什么摆设不成?
第23章 023 夫君,我不是故意的 ……
  池年目光不安的四处游走,一时语塞,呵呵的干笑抿了抿嘴,也不应声,这是什么老一辈的优秀文明传统美德吗。
  怎得父母一辈都改不了催婚的毛病啊!池年不擅长的绕着圈子,扯开话题。
  “爹,您的伤怎么样了?”
  池父看着面红耳赤的闺女,暗含欣慰,闺女知羞了,如此关心自己倒也不怕被哪个没长齐毛的男娃子哄了去。
  “小伤,小伤。”
  池年揉了揉眼睛,似乎瞥到门帘处一角天青倏然间闪现一晃而过,再凝神一看哪有半点踪迹,暗嘲自己疑神疑鬼,却放松下来,这番话被人听到是有些不好。
  她低头反省,有甚不好?这相亲一事…也不是她提出来的。倒是透露出一抹不自在的心虚。
  …
  门外宋余收回脚,青袍摇曳,步平坦荡,似往常风轻云淡,只手背青筋毕露,压抑滔滔怒火。
  池年你很好!真的很好!宋余气的笑出声来,丰神俊貌,天地黯然失色。
  周婶瞧见这小伙立在门头下呆呆怔怔,久站良久,后又转身离开,见此不自觉发问,“怎的不进去。”
  宋余收敛起笑容,淡漠的说道:“宋某刚想起还有些事,就不便进去误了父女二人的交流了,告退了。”
  周婶近距离的感受,感叹道:“板着脸老气横秋,倒不如多笑笑好歹有个少年郎样。”
  “老婆子说谁呢,快来帮把手。”
  …
  这时周婶听闻正堂声音渐歇掐着点进入屋中。
  池年和池父猛的说完事,口干舌燥不说,屋中气氛微微有些僵硬。
  周婶子进入屋中,气氛莫名熟络起来,池年和池父二人只觉来了救星,两人目光转瞬间皆看向周婶,两眼放光,表情真真一摸一样,不愧是父女俩。
  池年乖巧的笑笑,杏眼弯弯,率先发话,“婶子有啥事啊?”
  “非要有事才能来?看看都多晚了。”周婶打趣池父,“你爹是个大老粗,姑娘家跑一天不知道心疼可劲拉着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生怕少一块肉。”
  周婶已备好衣物净水,体贴入微道:“年姐奔波许久,先行洗漱一番,去去尘气。婶子闺女出嫁前的衣物还留着,要是不嫌弃就先紧着穿。”
  “婶子还替你收拾好了房间,你们父女俩紧挨着,有啥事可以互相吱一声也方便不是?”
  “叨扰婶子了。”
  留下池父原地踱步,他一朝得见亲人不敢置信竟如此容易。想着想着回过神来到发现闺女细枝末节处的不对劲。
  刚见时两人欢喜之情满冲心腔顾不得许多,后来他却发现闺女与之前大不一样。他主动以孤女处世不易生活多艰为由合理化,池父虽认为环境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但也不至于连十几年的习惯都能一朝改变。
  年姐儿以前分明是个左撇子,如今看着倒像是惯常用右手的,莫不是被鬼附了身,池父大惊。
  他向来不是迷信之人,女儿如此与他脱不开身,找个神婆过来驱驱邪气,也是个法子。
  *
  “二丫,二丫!这个死丫头去哪了?村子里遍处寻不到人影。”池二婶声嘶力竭的喊道,神情慌张,四处张望,手中棍子虎虎生风:“兔崽子,跑,我让你跑,等我逮住你,不打得你腿断血流,呵呵…”
  池老太带着小孙子并着池老二,分散开来四处寻觅,找了一圈一无所获。于是挨家挨户的敲门问询,最后池老太连打心底里害怕的池年家都敲了个遍,无人应声。
  “寻到了吗?”池二婶不放在心上,要不是家中一日有余无人做饭洗衣,她自己懒得干活,才不来寻。
  池老太摇摇头眉毛抖动,看不过眼池二婶这副德行,憋出几句话:“那晚,你把娃打成那样子不说去寻,都过了这么久谁知她还有命活否?”
  “指不定命都没了,去哪寻人?”
  池二婶不屑一顾,斜瞅她一眼:“我呸,竟说丧气话。”之前也不是没发生过几日不见那死丫头,最后还不是在那大房那里。笃定那个死丫头定是被池年带走了,不然为何独独她家无人应声。
  “老不死的就不能安点好心,我们二房倒霉你是能发财还是有人尽孝。”池老二讨饶的使个眼色,这才作罢没再辱骂。
  池耀祖骂骂咧咧的来寻人,脱口而出就是脏话,彻底被池二婶养坏了性子,“不做饭是要饿死我吗?”
  “找那个死丫头做甚,等几天饿得活不下去我看她灰溜溜地就爬回来了。”
  这边二丫喝着苦滋滋的中药,胃中咕噜噜的泛着苦气,她大口吞咽这漆黑难闻的药汁,原来药是这般滋味,她从小到大都未尝过,他娘说丫头是不用喝药的,睡一觉人就好了。
  宋余和二丫借住在村子里一户房间空余的老太家中,这老太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看见二丫遍体鳞伤,老太絮絮叨叨嘱咐千万不能将自家褥子弄脏,不然让她们赔钱,却搬出最为厚实柔软的棉被,铺垫到她身下。
  二丫嘴唇怯懦,泪眼婆娑的感激道谢:“多谢阿婆,我、我不配睡这么好的被子,劳您再寻床破褥子就够了。”
  老太横眉冷竖,脸色阴沉可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怎么还看不起我老太婆家的物什,事多,爱盖不盖。”气哄哄的甩上房门,自顾自地回屋。
  宋余仰望星空,暗沉沉地天色,星星忽隐忽现,月亮被阴云遮挡离不可见,沉沉的遥望某个方向。
  他未雨绸缪来之前特意与上司请了几日假,周宛如那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一过,他也该接娘和妹妹归家,为他操持婚事。
  宋余从昏暗不明的众多星星中寻到了最熠熠生辉的一颗,他与那女子已有夫妻之名自不能允她另嫁。
  西南方的院落烛火熄灭,宋余眼神中闪过一抹凌厉,三从四徳,待她洗手作羹汤,与他为妇为妻,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
  昨个夜里,池父专门在饭后来帮她洗涮碗筷,要不是她拦着还要给她洗衣扫地,她哪好意思让一个走路都费劲的人忙里忙外。
  周婶连连推拒,还以为是父女俩人宿在他家不好意思,“客气啥,你帮了婶子的大忙哩。”
  两口子捡他时,被他随手一指还掏了一窝野鸡洞,两只快长成的小雏鸡,一堆野鸡蛋,换了两斤红糖给她儿媳妇补身子,里子面子全有了。
  池父叫住周婶避开年姐儿,眉头紧锁,露出无奈的笑容,轻轻叹气道:“婶子,我就跟您说实话了,你看我家年姐儿年岁渐长,这作为父亲…”
  谁成想是这池汉子要她当媒人去说亲。“嗨,你这汉子早说就是。”
  周婶子心里有了约莫,就年姐儿那天仙似的,定嫁不了她们这种泥腿子,排除后,也就没几家,再加上池父这手本领想来是不愿意年姐儿嫁个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语气笃定地道:“你说的可是童秀才家的小儿子?”
  池父憨笑把握不准周婶的态度,“您看能成不?”
  “能成!”池家女娃模样、性情样样出挑,童秀才家的儿子品行、家世也样样不差,娶妻娶贤,两人算得上门房户对,周婶从不说大话,“准能成!”
  她又想起白日那个小郎,他与池年站在一起挺是相配,只不过他看着冷情冷面的不像良人,算不得可惜。
  周婶兴致冲冲起了个大早,叫上村里有名望的婶婆,直奔童秀才家而去。
  “成了,成了!”周婶喜形于色,进来瞥见人就忍不住想分享这个好消息。
  池年诧异地转过头,嘴里还保留未冲干净的浮沫,她看着眼前与稳重两字大相径庭地周婶,开口说道:“婶子,大清早什么事这么高兴?”
  周婶拉过池年就往屋里推,“好事,大好事,换件衣裳与婶子出门去。”
  “婶子,这是?”
  池年呆愣愣地与其他三双眼睛年年相觑,突然发现池父办事真速度,她还想如何开口告诉宋余是他夫君这件事,她就上桌要相亲了。
  “哎呦,傻姑娘,这就是大好事!”
  童秀才的儿子偷偷抬起眼皮瞄了一眼对面的姑娘,微微张着嘴,视线好几秒都没移开。
  童娘子狠狠掐了他一下胳膊,这才让他回过神来,红着脸口中喃喃:“冒犯,冒犯。”低下头吞咽一声口水,心脏不规律的砰砰乱跳。
  童娘子不好意思地打哈哈,替自家儿子说话:“整日在家读书,读的人都呆了,天天之乎者也,碰上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娘可不就把他迷的五迷三道的。”
  童娘子再满意不过,盘条靓顺,最开始她还怀疑周婶能介绍啥好人家的闺女,这不一看她心服口服。
  宋余去探望池父,正好看住不安分未过门的妻子。
  “童秀才小儿子和池汉子的闺女相看了!”
  “你听谁说的,眼高于顶的童娘子能看的上?”
  “我亲眼看见的,岂能有假?”
  宋余伸手拍了下肥硕身躯的婆妇,怒气问道:“伯母可知他们二人在哪里相看?”
  婆妇身上的肉一颤一颤的,不悦地看着打断她说话的男子,“说了你也不知道,村尾焦不甘家。”
  宋余撂下一句多谢,步履匆匆,没走几步扭过头,“劳烦指下路。”
  “诺,直走三百余步看见棵葡萄藤右拐再走半里地就到…了,说完就不见人影了。”
第24章 024 郎情妾意的佳偶 杨梅……
  “诺,直走三百余步看见棵葡萄藤右拐再走半里地就到…”
  原地哪还有人影,婆妇撇撇嘴耸耸肩一摆手:“年轻人性子真急。”
  额头长着黑痣的小媳妇,意味深长的努努嘴,略带好奇的瞧上一眼,“又有好戏看喽。”
  几人一对视瞬间排列好阵形,鬼鬼祟祟地跟在宋余身后,不时寻找遮挡视线的树干,在树后躲来躲去,但几人都不是纤瘦的身材,一溜串儿的村妇坠在他后头,不被发现都难。
  宋余甩袖大步流星的循着方向,三步并作两步,脑子里一片混乱,思绪打成结。行了半数未到,他瞧见棵葡萄藤枝干扭曲遒劲,树叶枯死半落不落,不见丝毫生机活力。
  麻木苍夷,似他胸腔内与他呼吸共鸣却已死去的心脏,他只觉浑身冰冷刺骨,呵,不过一女娘。
  两人因缘际会他看她软弱可欺,拿她挡抢罢了,他又不是她的谁,何必去干涉。
  宋余脚步有些迟疑心生退意,带着疑虑地反问:“她也值得?”
  宋年五岁执笔绘江山,七岁吟诗作句,十一岁学堂佼佼者,后深入习得人世间疾苦,并曾将儿女之情纳入思虑的范围内。
  骤然遇见如此棘手问题,他瞧着枯藤喃喃自语,手放在胸前想要问出个答案:“值得吗?”
  他不知,只是想到若要放弃,宋余突得心脏绞痛难忍,似拿着细针细细磨开一个洞,一针一针扎进柔软的心房深处,喘不过气。
  放弃?不像他。
  宋余深呼一口气,微俯的身子缓缓站直,他凭什么放弃?错的又不是他,是那见利思迁、三心二意的女子。
  他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唇齿相衬显得他风光霁月,收起阴暗见不得人的心思,在无人注意到的角落他眼神泛冷如不化的寒冰。
  池年你凭什么敢?你凭什么以为我宋余人人可欺?真以为你能甩开我吗?
  槐树下,额头黑痣的小媳妇伸长脖子瞧见宋余在那棵死得不能再死的葡萄藤下左右踱步,就是不往前头路口拐外,看的她抓心挠肺,恨不得冲出去替他引路。
  “他怎得磨磨唧唧,快去!”
  “是不是不知道往哪走啊?”
  话密得惹得其他婆妇从她身后冒出头来,几人站成一排
  “嘘,小点声!你是想让他听见不成?”
  “走了,走了。”
  宋余眼角的余光,扫视到几个形迹可疑蹑手蹑脚藏在树后,现在大大咧咧朝着他的方向指指点点。
  他脸颊抽动,不知道是谁在做贼。宋余盯着如芒在背的视线扭过身,定定朝着树后望去。
  几个婆妇眼疾手快扑腾躲进一丈多高的茅草丛里,呸呸呸把嘴里吃的土,吐个精光。
  待到几人吃了个憋,他才不再犹豫。池年,碰上我宋余注定是你的劫,我要你日日只能看着如此冷淡的脸,了此残生。
  几人沉住气,等了一刻钟才冒出头来。那肥婆子被蚊子咬的最为厉害,腿上一排的包,痒的她不停的挠。
  “还跟不跟?”
  “跟,要不我这包肯定白咬了。亏的慌。”肥婆子气呼呼的说道,把其他人逗得哈哈大笑。
  *
  周婶看着池年言笑晏晏地乖巧模样,再看看对面童家娘子兴高采烈地亲热劲,就连低着头一股劲偷瞄的俊后生也满意得不得行,这事怎的成不了?
  周婶笑着说道:“童娘子,我没说大话吧。”
  童娘子可是个挑剔家,方圆适龄的女娘可见了不少,只每次不是嫌这嫌那,就是模样不齐整,要不就是嫌娘家兄弟多怕是个吃里扒外的。
  见的多了颇有些心灰意冷,对这件事的热衷程度有所下降,没事就往寺庙跑求神拜佛,赐小儿一桩好亲事。
  童娘子满面红光,拿着帕子捂嘴抑制不住的笑从眼角眉梢流露,“钟灵毓秀,一点不夸张,简直就是妾身心目中的儿媳。”
  池年全程沉稳微笑点头,温柔又恬静,凛然不动,内心慌成一团:“救命,不会吧,不会吧。都没人问问本人的意见吗?”
  她紧挨着周婶,偏头侧身使个眼色,眼皮乱眨,周婶只顾着和童娘子唠家常,开明地说道:“两人都是深谙夫妻相处之道,还得给池年和秋奉留下交流感情的机会。”
  童秋丰看见池年抬头望天,眼睛扑闪扑闪,小手揉揉迷蒙的眼睛。他也遥看四周,树叶枝叶乱晃,风确实有些大,体贴地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红着脸:“池娘子,眼睛不舒服吗?给你。”
  “干净的。”童秋丰视线回落,递上手帕强制的抽过头不看她。手指尖还有淡淡的温度,他紧张的手心冒汗,两手放在衣襟上,正襟危坐。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