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韵挠她痒痒,把她喊得直求饶,“我错了,咯咯,痒。”
刚关禁闭的时候,宋书韵还想着他哥能大发善心放她出去,后来,衣食住行按时送,就是这禁令一直不解。
她可算学聪明了,多在年姐面前说她哥的好话准没错。
两人恨不得把这一段时日的话尽数说完。
宋余翻过书页嗤笑,这两个小鬼头凑到一起以后宋家可安生不下来。
池年拍了拍贵妃软榻,两人抵足相谈,离得极近。
宋书韵打趣她,瞧她羞红了脸:“我早就想来找你了,刚去娘那里一趟,非要留我吃完饭,怕我打搅了你们的浓情蜜意。”
池年也不甘示弱,打量她一圈,几日不见身材抽条似的,丰润了一圈:“我今日去清真寺,求了佛拜了神,还借机替你求了桩姻缘。”
宋书韵狐疑:“真的?”
随后反映过来:“你准是唬我的,好啊你。”
池年捂嘴偷笑,“谁骗你。”
这小妮子还有功夫打趣她,看她不找个人治治她。
宋余的那位同僚之前就想来家里,当时家里就宋母一人,操持起来自然麻烦,不如等买了奴仆,省事不说,女主人也在,方便出面。
池年对宋书韵说:“你的好夫郎在路上了。”
她还掏出一封请帖,递给她看,偷偷告诉她,听说在朝为官的男子及他们女眷都要过去,不失为相看的好时机。
宋书韵惊得一颤,腾的脸色快速转红:“我...我...”
池年摸摸她的手:“小娘子,从了我吧。”
第53章 053 小鬼遭殃 我是……
宋书韵恼她, 喊她哥:“哥,管管你妻子。”
...
此去赴宴,她与宋书韵打扮的并不出彩, 以免抢了贵夫人们的风头。
刘府。
颜容出众的丫环立在门前迎客,打扮的盈盈绕绕。
他们一行人下了马车, 就有小厮牵走马匹去喂干草。
宋余是男子, 不与他们女眷一处。
分别后, 丫环带着穿过抄手游廊,经过月洞门, 来到后花园。
园内,假山上引来泉水, 锦鲤跃水,小径曲沿环绕。
走到头就是男子会客的地方,偶能窥见青年才俊一展风采,引得数位群芳惊呼不已。
林园小榭是专供女眷歇脚的地方, 宴会还没开始,池年领着宋书韵寻个位置, 等一等。
群芳宴取自“牡丹艳冠群芳, 任是无情也动人。”这宴会一来是让正值芳龄的女娘交几位合得来的闺中密友, 其二不与言说就是与端方君子相看。
各位女娘心中清明。
宴会上飞花令、才艺评比皆是展示个人魅力搏名头的好时机, 本就争强好胜的年龄, 如今锦衣华服、金钗钿合晃得人眼睛疼。
这也是池年带上宋书韵的原因。
两人打扮的稍显素净, 坐在珠翠罗绮的人堆里, 宛如辣眼睛的孔雀开屏中冒头的锦鸡。
恰到好处, 少一分像破落户,多一分就与众人雷同反倒被压了风头。
只是两人来这本就不是奔着那些豪门世家的公子哥。
到时趁着宴会嘈杂时,让两人对个眼, 如若满意再请到家里来不迟。免得落下话柄,两人都尴尬。
“听说,声名赫赫的陈将军也会来参加。”一女子用帕子遮挡脸,做娇羞状。
“就你?上一次被拒绝还没有死心,竟还想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身着莹绿开叉曲裾的女子开口。
气焰如此嚣张跋扈,打扮的风姿绰约只脸上的粉太过苍白,说话间粉面扑簌,不少女子因着她的身份面露畏惧,却掩饰不住的嘲讽。
若是池年没有猜错,应是皇帝膝下的和仪公主。
和仪公主是贵妃沈氏所出,百日就得了封号。因着贵妃就得了一个女儿,千娇百宠也不为过,养出一幅娇蛮任性的性子。
和仪,和仪,想来这名字倒是意有所指。沈国舅看着后位空虚,倒是真把自个当个人物了,这名字未尝不是一番敲打。
池年听着周围的吵嚷,赏着名副其实的芳草美树。
园子里落英缤纷,莹白冷玉似得冰盆遍布,弥漫的雾气席卷名贵的绿牡丹、缠枝月季,弯弯的回廊竟似误入人间仙境。
想起幼时玩过的仙女游戏,若有如此场地,那倒真是仙女一枚了,她托着头眉眼弯弯。
和仪公主瞧着那女子,虽衣裳样式时兴,但颜色、花纹皆是几年前的成衣,腰间的余量也十分宽松,不知是哪家破落户。
既是破落户,还不是任她揉圆搓扁,她若是有眼力见,自当捧着她,说不定开心了还能赏她几根金簪子。
“你笑什么!”和仪语气中带着刁难。
池年避之不及,怕惹祸上身还专门挑了个斜对角,却没想到这把火烧终究到她自己身上来了。
宋书韵拽拽她的衣袖,小声提醒:“她好像在跟你说话。”
池年遗憾地收回目光,听着声音朝对面扫过去。
一抬眼,周围的贵女哽住话语,面色难看。
她生就一张清丽脱俗的脸,红唇皓齿,宛如山水墨画中浓艳的丹青,许是遇见愉悦之事,展颜后更美得惊人。
和仪莫名地不舒服,她肤色偏黄,与她相较更衬得灰朴朴,好似个冒牌货。
她摔落茶盏,粉彩琉璃盏四分五裂,意外将旁边小姐的裙裾割破了丝线,好好的团花纹乱成一片,脱落大量的针脚。
那小姐敢怒不敢言,怒气憋红了颊面,眼泪打着转在眼眶中充斥,这还是她姨娘攒了三个月的体己才求得夫人做的,裙子还未穿上半天就已不成样子了。
“问你呢,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嘲笑本宫?”和仪看着众人将目光都落在那女子身上,更是来气。周宛如也太不会办事了,不知从哪里寻来的穷酸人家,抢了她的风头。
“狗叫谁?”
“你...”和仪指着她的鼻子,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她大口的呼着气,身后的跟班帮她拍着背,小声的说:“公主,将军来了。”
和仪僵硬的勾起唇角,瞧着路径前方的身影,唯恐惊天上人。
原来她也喜欢陈怀瑾。
陈怀瑾父亲是一品国公,母亲是洛川范氏的嫡女,两家门楣相对,感情也蜜里调油。陈父除了范氏一妻子外,并未另纳娇妾。家风清正,陈母又是难得的开明之人,至今未给陈怀瑾安排暖床丫环。
是贵女们难得一求的佳偶。和仪公主虽不用受婆母的脸色,但若无所出还是得主动为夫君纳妾。因此,她才迅速变脸,希望给表哥留下好印象。
“本宫,日后再与你算账。”和仪眼神都顾不上再施舍她一眼,全神贯注地聚焦在那男子身上。
他步伐矫健,由远及近,深灰色麒麟浮金暗纹直缀,被他踢的露出宝蓝色云头履的鞋面。
他目光在破碎的茶盏上停留一会儿,紧接着落在和仪的脸上。
和仪被姑父宠坏了性子,若是不及时纠正,日后指不定惹下什么坏事。
陈怀瑾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扳指,有了主意:“和仪闲来无事,多去探望探望太后。刚才,姑父还说太后娘娘感染了风寒,正是你聊表孝心的时机。”
陈怀瑾的姑姑早年嫁给皇帝做了皇后,可惜没两年就被后宫的事务累的没了,按照这层关系,他与皇帝还是亲戚,自是有资格管教和仪。
和仪瞬间脸色难看,太后人老了,性子颇为古怪,对她母妃这种勾引皇帝获得恩宠的妃嫔,向来都没有好脸色。
她去探望说不定要怎么被苛责,可这是表哥对她的管教,她又不舍得拒绝。
她不情愿的应下,扭头给了池年怨恨的神色:“要不是你,我怎会如此倒霉。”
陈怀瑾这才瞥见躲到人群后头的丫头,露出脸来。
“和仪!”他加重了声音,带着略微的呵斥,暗沉的声线,让和仪咬住嘴唇,跺脚看他们二人,随后跑了。
池年扶额,脑壳痛。
第54章 054 男二你活该没媳妇 风景……
二等丫环从席面上退下来, 转身去了正房,将刚才和仪公主与人起争执之事如实禀告。
周宛如插着红玛瑙流苏撵金步摇,观摩铜镜里眉目如画的粉面:“敢与和仪起争执, 胆子不小。”
周宛如端庄起身,瞥那丫环一眼, 自然有人递给她粒金瓜子:“走吧, 去瞧瞧。”
池年这个名字, 她可是好久没有听到。没想到这人还真是与她有缘,又碰上了。
如今她是三品官员的正妻, 那女子虽成了名不经传的小官夫人,兜兜转转, 少不了打交道的时候,不如当个和稀泥的,和仪还能饶得了她?
陈怀瑾说教和仪,没人觉得是为着池年, 能进来的无不是官员亲眷,且脑后梳着堕马髻, 分明是成了婚的妇人, 如何与她们有相较之力。
只是...她身旁那个丫头片子, 却保不准。
“陈将军方才看得我。”
“看得我。”
陈将军走时随意瞥了一眼, 眼尖的姑娘揣摩说不准就是看上宋书韵了, 因此虽然羞愧池年为她们吸引了公主的火力, 却也没人上前搭话。
气氛不由就冷了场, 把她们两个晾在这。池年还好, 职场上摸爬滚打,这些小姑娘们的小把戏她见得多了。
宋书韵第一次参加宴会,自然与旁边的小姐妹聊得不亦乐乎。突然冷淡下来, 她委屈地看向年姐儿。
池年手指尖挠挠她的手心,神色柔和。既然是宴会,缺少不了圈子,圈子里又有小团体。
察言观色是职场人必不可少的技能。
和仪公主是本次宴会的团体之首,她离席后带走了忠实的小尾巴。
剩下的池年旁观的清楚,亭中右首那位姑娘,和仪发火时她还吃了两个蜜饯,瞧热闹的看着和仪披着虎皮狐假虎威,地位定然不输她。
且加之陈怀瑾来时,唯有她轻哼一声,想来是看不上那等糙汉子的。
池年招来名丫环:“那位姑娘的碟子空了。”
丫环瞧是徐姑娘,不敢怠慢,眨眼功夫就放在了她的右手边。
这点小动作自然瞒不过徐淼,她领了池年的情,面色友善的朝她笑笑,替她解了围:“不知您是哪位的亲眷?”
池年猜的不错,徐淼是徐家长房的嫡女,陈夫人是她姑母,两人还是近亲。她自小就喜好文质彬彬那挂的温润书生,陈怀瑾那五大三粗的冷面将军,与他成婚岂不是要瞧一辈子他的臭脸,她才不干。
池年顺势接话:“妾身是翰林院宋大人家的,身侧是家中幼妹,带她来见见世面,也见见...相看的人家。”
宋书韵听了恨不得把脸藏进去。
气氛渐浓,衣摆被几人拉住,轻声询问:“你可有心中的意中人?”
...
“聊什么呢?”周宛如捏着嗓子,款款而来,拿捏的范十足。
与想象中的热络不同,周宛如坐到主位上,炫耀自己从南洋采买来的香云纱,一两可抵一斛南珠。
南珠是大珉沧州的产物,这沧州在国土咫尺千里外,南珠不易得,还得渔民亲自钻进水中打捞,一次不过几颗。
如若用工具,坏了品相,南珠的品质大打折扣不说,价值可是十不存一。
一斛南珠才换的一两香云纱,窥中探豹,可见一般。
但周宛如这身青荷渺烟罗裙,做工繁复,用料颇费,得一匹布,也就是十斛南珠,就是徐淼也穿不起。
徐淼不接她的话茬,嗤笑一声:“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吏部尚书的继室,嫁与高门大户就是不一样。连和仪都穿不起的香云纱,到了您这里可是唾手可得。”
周宛如脸色大变,她自然有私心,嫁与那老不死的,吃用不讲究点难不成还留给后院的那些小浪蹄子吗?
眼神一闪,找了个由头将话题转移:“方才,可是哪位夫人与和仪公主起了冲突?”
池年眨眨眼,今日是组团来大家找茬的吗?好好的宴会乌烟瘴气。
徐淼看不过眼周宛如随便找个人顶缸,还是细心注意到她爱吃甜食的美人姐姐。
“刘夫人,这事办可不地道。”徐淼甜蜜果脯也不吃了,缓缓砖头看向周宛如,声音还带着尾声,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在说笑。
话音落下,亭内的妇人小姐俱是人精,周宛如是吏部尚书的继室,吹吹枕头风说不得要给自家男人使绊子,徐淼可是豪门贵女又与皇室沾亲带故,一时之间,无人敢开口插话。
池年瞧那姑娘偷摸的向她唇角一勾,不由失笑。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都生就一幅软和性子。
这属实是一种误解,徐淼直呼天真。
池年站起身来,行了半礼,日影融融,佳人遗世独立轻声开口:“妾身,坐久了,想出去走走。风景甚美,不忍糟蹋。”
徐淼深深的赞同,颔首笑容映面:“诸位姐妹,外出走走。荷花十里,清风鉴水,明月天衣。如此美景,何忍辜负。”
坐久了的夫人腰酸背僵,冲着这点池年和徐淼身后呼啦啦跟了一群人。
徒留周宛如一人拧着帕子,盯着池年的背影心头蹿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