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夫妻俩自然知道女儿在侯府过得并不是十分舒心。侯府欺负他们是商户,他们也不必热脸去贴着冷屁股了。
看着李锦元无比坚定的眼神,李海淘十分欣慰,女儿成熟了许多。
“那行,我们都相信你,但是,一旦你这里需要帮助,爹娘是你最强大的靠山,不要一个人硬扛着。”
李锦元点了点头。
如果爹娘在这边,她会放心不下,也会受到牵制,因此,远大的计划,她没有说,只是简单地说明了自己有点孤立无援,需要一些银两傍身。
朱氏将一直站立在厢房门口的女子唤进来,二十三岁,长得个子修长,容貌清秀。
她的爹爹是镖师,自小学了一些拳脚功夫,只是后来因为爹爹重伤不治,娘也撒手人寰,她在街上做苦工的时候被朱氏相中。
李锦元简直是大喜过望,她正愁找一个会功夫的丫鬟呢。
“甚好,那就叫红叶吧,留下来是个辅助。”
三人又说了一些体己话,这才一起起身离开枫叶苑。
刘氏从厢房出来,听管家说李家只是给了两百两银子,其他什么礼物都没有,气得一个劲地说“小家子气”。
正要过来说道这个不懂事的亲家,却见李锦元已经将人送走。
第24章 变得胆小
刘氏斜眼看了一下李锦元,阴阳怪气地说:“丧事还没有结束,你这是送亲家去哪里?”
“我娘身子骨不太好,着实看不得这样伤感的场面,只怕会晕厥过去。她一再叮嘱我好好抚慰婆母,为人子女,既然世子爷不能再尽孝了,那儿媳妇定然先要做好本分。”
言下之意,她要安顿好自己的娘,可不能让娘在这样的事情里受累了。日后,她还会代替岳天赐,好好服侍好婆母,也望刘氏养好身子,不要为这些小事情伤身了。
刘氏确实也挑不出什么理由,只得讷讷地说:“灵堂重新布置好了,你且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
“阿翁刚说前来吊唁的男客居多,儿媳妇毕竟是一介女流,还是回避一下为好。”
说罢,李锦元看都没有看刘氏一眼,径直往枫叶苑走去。
“老爷,您看看这个好儿媳妇,她居然处处顶撞。”
“闭嘴!这是府邸起内讧的时候吗?”岳嘉鸿看着拉着一张脸奔过来准备哭诉的刘氏,陡然想起夜里粗糙不平的肌肤,不由得一阵恶寒。
刘氏这才看见原本放置棺椁的地方空荡荡的,她一愣,诧异地看着岳嘉鸿,再看看四周,便在角落里看见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上前几步,却听见岳嘉鸿说:“不要过去,已经开裂了。”
“老爷,这个景象,难道是……”
“妇道人家,知道什么啊?关键场合,还是闭紧你的嘴巴!”
纵然满腹委屈,刘氏此刻也知道什么都不能说出来了。
既然走上了这么一条路,打落牙齿也只能和血吞。
安置好一切之后,岳嘉鸿说是要去山边给儿子烧点纸钱好上路,带着长随岳安,提着一篮子元宝蜡烛就出门了。
岳天骄因为李锦元的一番话还有点怄气,悄悄地和刘氏说:“等会儿就会有好戏看,您且不要动气,就在厢房里守着,听到响动再出去就好。”
再怎么能说会道又如何?还不是成为了寡妇!相较于相公心里没有自己,李锦元才是过得最惨的那一个。
“天骄,你不要乱来,这几日事情重大,还是消停一点,有什么动作,还是等出殡之后再说,况且,你爹爹暂时不在府邸,有什么事情不好说啊。”
岳天骄自幼被娇惯坏了,可吃不得这样的哑巴亏。
“娘,您怎么变得如此胆小了?方才不是您和我说,要好好压一下李锦元的嚣张气焰吗?再说了,我又不会出什么坏点子,不过是让她乐呵一下罢了,或许,她还会偷偷地感谢我呢。”
想着大家都不会出门,再怎么出纰漏,也都是府邸内部的事情,刘氏也不再说女儿了。
岳天骄和相公的关系有点相敬如冰,刘氏有点担忧,催促女儿回出嫁前的厢房去,好好陪伴昌平侯世子。
两个人相处久了,再淡漠的感情都会涨起来的啊。
“他平日里都不怎么理睬我。”如果不是昌平侯训斥了一番,这个姑爷都不会跟着一起来吊唁。
“两个人,总有一个要主动一些,姑爷性子沉闷,寡言少语,你性子活泼,落落大方,正是互补的。你成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主动关心他,日子久了,哪里不会热血沸腾的呢?”
等岳天骄娇羞地离开,刘氏也放松了许多,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深得相公宠爱?虽然是劝慰女儿的话语,她也是在宽自己的心。
她打开梳妆匣,对着铜镜看了看自己的脸,分明还是和以往一般光滑白皙,怎么就那么地被侯爷嫌弃了呢?
第25章 以牙还牙
李锦元蹙起眉头,自从进入房间,就觉得有一股很不对劲的气味。
红叶也十分警觉,立即拿出干净的帕子捂住她的嘴鼻。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看见李锦元点了点头,“送去菩提苑吧,既然是送礼,有来有往的才好。”
红叶会意,麻利地将窗边的香炉包裹起来拿出去。
红素疾步过来打开窗户,气味散去不少。
岳天骄能够想出什么害人的点子呢?无非就是让她名誉扫地罢了,惯用的套路,她怎么可能再吃一次闷亏?
陈通打扫着马厩,看见永宁侯府的老杂役岳福躺在草垛那休息,故意打了马儿一下,令马儿长嘶起来。
“臭马儿,要吃草了?知道了,你们饿了,还有我给你们送草吃。”陈通一边愤愤地说着,一边大步往草垛那边走去。
“天气越来越热,在侯府的老下人,都可以去老夫人那里领取五十两银子的避暑金,凭什么区别对待?我是做事不够认真积极吗?”
原本昏昏欲睡的岳福陡然明亮了双眼,自己在侯府都有四十年了,顶真的老下人,或许,去老夫人那里哼唧唧,还可以领到一百两呢。
十二年前,世子爷还在书院,年少顽劣,有一日在散学的路途上逗狗。
谁知道那是一只疯狗,如果不是他冲上去护住世子爷,只怕,现在瘸腿的就不是他了。
伤愈之后,侯爷念他劳苦功高,免了他许多杂事。
只是,月银少得可怜,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够存够养老的银子。
“那可是五十两银子啊,足够我去京都最大的酒肆潇洒几日了。”
听着养马的杂役絮絮叨叨地说着,岳福翻身从草垛上下来,抻了抻有点破旧的粗布衣裳,一瘸一拐地往菩提苑走去。
多少年没有来后院这边了,这一次世子爷突然没了,为了给他多积点阴德,加之,说点世子爷幼时的往事煽煽情,老夫人定然会出手阔绰一些。
想到这里,岳福的脚步似乎变得轻快了许多。
刘氏对着铜镜自顾自怜,陡然听见窗棂合拢了,她并没有回头,只是有点恹恹地喊着:“柳嬷嬷,去,支开窗子。”
没有人回应,她这才想起因为柳嬷嬷莫名其妙的大笑,被自己支走许久了。
或许是风大,将窗子吹关闭了吧?
“老夫人,许久不见了,我是来找您请示一件事情的。”
岳福敲了敲门,也没有人应答,就自顾自推门进去。
一抬眼,他看见徐娘半老的老夫人白皙的肩膀露在外面,不由得有点拘束。
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还是主仆之别,这样的场面,自己怎么能看?
他急忙后退一步,攥着破旧的衣角,眼睛都不敢乱看,接下来的话语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现在不是回话的好时机,岳福急忙转过身,准备立刻退出去。
“怎么,才回来就要走了?”
原本老夫人对他们下人说话都是低沉严厉的语气,此刻却变得如黄莺一般婉转,甚至,还带着一丝撒娇的责备。
好像一把钩子,一个投掷,瞬间就勾住了他的心和魂。
老光棍岳福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他杵在原地,完全动弹不得。
似乎是一瞬间,老夫人刘氏已经拉拢好肩头的衣衫,带着一丝娇媚的笑意,腰肢轻盈地朝着岳福走过来。
第26章 久旱甘霖
“嗯嗯,我到底是哪里不好?你可要仔细看看我啊。”
刘氏一边撒娇地说着,一边抓起岳福的手,去摸自己的手臂。
不能专这样啊,岳福吓得一哆嗦,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
本来,岳天骄派了丫鬟过来,给了他五两银子,说是让他到了时辰就去找少夫人,故意闹点小脾气,好让少夫人烦不胜烦,再给他五两银子喝酒。
自古姑嫂没有几个相处得好的,自从少夫人进了侯府,岳天骄几次回娘家都会挑刺。
不过是闹一下小脾气,还可以两边得点辛苦费,何乐而不为呢?
他此刻来,是找老夫人要银子的,准备要到手之后,再赶着去少夫人那边。
真的是时间紧急,不想也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不同于岳嘉鸿的手,岳福因为常年做着辛苦的事情,所以手掌大且宽厚,手背青筋突出,手心还有一些老茧。
一抚之后,就好像沐浴时候用丝瓜络经过一般。
粗糙的触感让人有了全新的体验。
刘氏深呼吸一口气,伸出手,迫不及待地关闭了厢房的房门,连拖带拽地将岳福拉到雕花的大床去。
气氛渲染到这里,岳福怎么可能还如木头一般,自然是半推半就跟上去。张了张嘴,本来是想拒绝,可是那个“不”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厢房太过于闭塞,空气里有一股甜腻的香气,让人晕乎乎的。
久旱逢甘霖,当然是一拍即合。
岳天骄哪里有心思陪伴着相公看书?坐了一会儿,她实在是忍不住了,有点坐立不安。
昌平侯世子谢添扫了她一眼,内心是有点轻视的,不过想着在娘家还能闹出什么响动来,也不想过于计较,于是轻声道:“府邸想必这几日很忙,你去帮岳丈和岳母大人吧。”
有了这样子的藉口,她自然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轻移莲步往外走。
遗憾的是,现在府邸没有什么客人在,不过也没有关系,一旦有了把柄,她也不愁不能闹大声势。
岳天骄内心无比得意,她带着丫鬟,加快了步子往枫叶苑走去。
算着时辰,李锦元应该正是欲罢不能的时候。
可是,怎么一路走来,都是静悄悄的呢?
才走到枫叶苑的门口,远远地就看见坐在阴凉处绣花的李锦元,表情温和,看上去十分投入,并不像做个样子给她看的状态。
内心暗叫一声不好,这个岳福,收了她的银子,居然还能够错过时辰。
而且,李锦元坐在屋外,室内燃的香只怕都快要燃尽了,还能够有什么效果?
“有什么事情吗?”李锦元明知故问。
“没事,我最讨厌绣花了,你就好好绣着吧。”顿了顿,岳天骄收住脚步。“天气还是有点炎热,你还是回厢房里慢慢绣吧。”
“你既然来了,想必也是担心我难过。婆母年纪大一些,恐怕难以承受住这丧子之痛,不若,我们一起去陪伴她?”
李锦元这么说着,就放下手里的针线,缓步走了出来。
岳天骄刚要拒绝,想着此刻如果药效已经过去,即便李锦元留下来也没有多大用处。如果能够将她带到菩提苑去,和刘氏一起按住她,再好好想办法也可以。
一旦发生丑闻,她可是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冷笑一下,岳天骄故意摆出一副冷傲的表情,和李锦元并肩走着。
第27章 祸水东引
房间里传来奇怪的声音。
岳天骄和李锦元都是妇人,自然知道内室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有点尴尬。
既然是为了来看戏,李锦元觉得,还是要装得自然一些。
“天骄,你听,是不是婆母在哭啊?她真是难受,我们应当早点过来的。”
“你是不是傻子啊?”
看见李锦元糊里糊涂地往前走,岳天骄气得满脸通红,算计一场,最后却让自己的娘亲吃亏上当了,爹爹如果知道,回来第一个就是打死她。
顿了顿,岳天骄想着,李锦元原来是中了药物,不一定记得有什么感觉,而且,那之后,大哥都没有回过枫叶苑,她在那方面胡涂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转换了语气,岳天骄严肃起来:“既然难受,就应该哭出来,心里就不会那么压抑了。”
声音有点大,加之室内的药效也差不多要过了。
刘氏陡然清醒过来,看见身边的岳福,瞪大了双眼,死死捂住嘴巴,不敢发出声响。
岳福紧张得满头都是汗珠,他慌张地一把扯住破旧的衣服,光着膀子,掀开窗子就往外跳。
李锦元惊叫一声,急忙背转身子,不住地责怪道:“这个岳福,怎么,怎么……这样啊!”
话语没有说明白,但是明眼人自然听得懂发生了什么事情。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把嘴巴闭紧了。”岳天骄气得跺脚,推搡着李锦元离开。
“我可是什么都没有说,不是我想的那样,难道是你言下之意的那样?”李锦元站稳了脚步。“算了,我们不说了,还是去看看婆母吧。”
姑嫂二人拉拉扯扯地往内室走去,厢房里的气息还没有完全散去,刘氏披头散发地躺在床榻上。
方才时间紧急,没有来得及反应,更不可能穿戴整齐,只能假装这么病恹恹地躺着。
李锦元环顾四周,又看着婆母如沐春风的气色,语气十分淡然:“今日,府邸采买了一些红叶李子,眼下正是食李子的好时节,儿媳妇去取一些过来?”
刘氏正巴不得立即将她支开,急忙点点头,说自己想吃。
等李锦元前脚离开,岳天骄就变了脸色,压低了声音,有点不耐烦:“怎么那个岳福跑到您这里来了?”
“你安排的?”刘氏涨得满脸通红。“死丫头,你怎么算计起自家人了?”
看着刘氏的脸色不像是自愿的,岳天骄起身四处查看,直到看见了窗户边的香炉。
府邸的香炉都是一模一样的,现在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被人动过手脚。
她打开盖子,将香炉里面剩下的香灰泼了出去。
转过身,语气无奈了许多:“我分明提高音量在拖延时间,可是,那个岳福实在是没有脑子,明明知道门外有人,还衣冠不整地跳窗逃走,所以,被她看见了。”
“可是,她进来也没有说什么啊。”刘氏顿了顿,眼珠子一转,有了对策。“让柳嬷嬷回来,我们来一个祸水东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