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准轮胎打！抓活的！”负责指挥的武警临危不乱，高声下达了命令，但紧接着，变故再一次发生，让所有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
只见那辆越野车突然猛地拐弯朝大桥左边的护栏撞过去，“砰”的一声，护栏被撞得支离破碎，车子径直往河面冲去，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巨响，那辆越野车竟然在半空中爆炸了！
爆炸过后，被炸散架的越野车“砰”的一声重重砸在了河面上，掀起了一阵巨大的水花，不一会儿，河面上就浮起了越野车的一些零部件……
叶子枫冲到护栏边，低头往下看着这惨烈的场景，心里五味杂陈，过了一会儿，他下达了命令――
“立即组织人手下河打捞，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日子像风一样过得飞快，转眼间，一个星期就过去了。
这段时间里，局长派遣了蛙人下水打捞，最后从河里打捞出了三具被炸得支离破碎的尸体，经过法医和痕检员们一天一夜不懈的努力，最终确认了这三具尸体中的一具就是章梓轩本人无疑。另一方面，警方通过在章梓轩家一番仔细的搜查，最终在他家卧室的床下找到了电脑打印出来的好几本如何通过一步步的心理催眠治疗指使罗佳敏、赖厚华、刘景勋三人去作案的笔记和被这三人杀害或谋杀未遂的郭磊、苗小晖、代晶、龙宏宇的照片若干，以及被另外用保鲜膜包起来的多张朱玉婷的照片，经过检验，这些关于朱玉婷的照片上，都采集到了章梓轩的指纹和dna……这些证据，足够证明章梓轩就是策划了这一切案件的幕后主使。
另外，李颐脑谄平庹妈餍的电脑密码后，在里面发现了一份来找过章梓轩咨询的病人名单以及多个加密文档，在破解密码、打开那些加密文档后，里面的内容无一例外都是一些针对朱玉婷的不堪入目的污秽文字……
根据这份名单，警方按图索骥找了过去，面对警方的问询，那些人都很配合地交代了他们各自去找章梓轩咨询的经过和对他的了解，奇怪的是，他们之间并不认识，但对章梓轩的评价却是一致的正面.认真负责、细心体贴。至于咨询的经过，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为了做到事无巨细，警方还特意去了章梓轩生前就读过的从小学到大学的所有学校，找遍了所有教过章梓轩的老师进行问话，因为间隔时间太远，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想不起来章梓轩是谁了，仅有的小部分对章梓轩还有印象的老师都表示他是一个认真刻苦的好孩子，在学校时就连大声说话都不敢，怎么可能会教唆别人去杀人呢？至于曾经和章梓轩同班过的那些同学，他们当年毕业后就各奔东西了，几乎都没有再联系，只有极少数人向警方表示还记得这位曾经的同学，但他们的印象中，章梓轩是一个很随和的人，宁可自己吃亏，都从来没有和谁红过脸……
能查的几乎都查了，如今章梓轩已死，关于他为什么选中那三个人去杀人的动机，以及他对朱玉婷的恨意是从何而来，都成了解不开的谜，比较牵强的解释就是.他是个心理病态、精神世界混乱不堪、毫无逻辑可言的人。
其实就目前警方手中取得的证据来说，这件案子即使在嫌疑人已死、零口供的情况下也并不妨碍结案。
但是作为局长口中“太爱钻牛角尖”的叶子枫，却不同意局长就这样结案。
第66章 仍有疑点
对叶子枫来说，这个案子给自己带来的打击太大了，在这几起案子里，每当自己查到真相的时候，相关的凶手全部都没有留下活口，包括目前，确定就是这一切案件幕后黑手的章梓轩在内。看着自己办公室里堆积如山的调查报告、侦查结论和参与这起案件的每个警员脸上那些如释重负般的表情，他的内心不由得又开始“钻起牛角尖”来……
“什么？”
办公室里，局长正在喝水，听到叶子枫火急火燎冲进来，说这个案子还不能结案的时候，差点没噎着，“为什么？现在这一切不是都已经结束了吗？”
“不，局长，我觉得还有四个疑点没有合理的解释，”叶子枫双手按在办公桌上，大口喘着粗气，“要是这四个疑点没有让我信服的答案，我个人是绝不可能同意就这么结案的。”
“那行吧，说说你的疑点。”局长放下了手中的水杯，严肃地看着他，同时，也好奇他还能说出什么内容来。
“首先，就是关于对章梓轩的调查，”叶子枫想了想，说道，“这一周以来，我们投入了大量警力，对章梓轩生前的人生经历进行了无死角的调查，不同的人看同一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不同，但目前得到的消息，这些人对章梓轩的评价全都是正面的，几乎就没有任何负面评价，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反常的事情，人怎么可能没有缺点？更反常的是，这些人彼此之间没什么交集，要让差不多两百个人保持一模一样的口供几乎绝不可能，所以我认为，串供的可能性为零。
“第二，那天在庆龙大桥上，章梓轩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至今都让我百思不得其解，那句话是‘我的家人还在等我去救’，可是经过这几天的调查，可以肯定的是.章梓轩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他至今都还是单身，就连女朋友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家人了！那么他口中的‘家人’指的又是谁？
“第三，我一直都相信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即使是对心理变态的人，这句话也同样适用。从章梓轩家找到的日记里，他声称自己通过一步步的催眠指使罗佳敏去杀了郭磊的原因，是因为他也跟罗佳敏一样很讨厌骗子，但关于指使赖厚华杀苗小晖、让刘景勋试图谋杀代晶这两件事情上他却是一笔带过，仿佛这些都和他无关一样，而讲到自己参与绑架龙宏宇并对他进行精神折磨的过程，他的字里行间又充满了那种手刃仇人一样的快感……我的想法跟之前相同.他很可能是个跟龙宏宇，或者说跟奇妙者接触过，并且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人，但网警那边已经查遍了他所有的通话记录和在网络上留下的全部浏览痕迹，都没有找到他跟奇妙者有任何的关联，甚至就连它主页的浏览记录都没有，这也太反常了吧？
“第四，就是关于朱玉婷师姐的照片……虽然我们在章梓轩家搜到了朱师姐的照片，照片上也采集到了他的指纹和DNA，而且他的电脑上还有针对她的污言秽语，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们查遍了他生前的一切，并没有发现他跟朱师姐有任何交集，甚至可以这么说，他有没有见过朱师姐真人这点都是个不确定的事情。”
“按你这么说，这个案子确实还有不少麻烦啊……”局长皱起了眉头，然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第一点，如果说他是个隐藏得太好、太深的人，那他那天的穷途末路又的确有点说不通；第二点和第四点，我觉得是不是可以用那天我们开会的时候提到的两年前的‘513大案’来解释？比如章梓轩就是那个漏网之鱼，他这么做是因为要给严鑫报仇，毕竟当年侦破那个案子的时候，朱玉婷是出力最多的；至于第三点，这确实很奇怪，会不会是那些痕迹早就被他清掉了，或者他是用别人的电脑浏览的？”
“您这个说法我还是不能接受，”叶子枫摇了摇头，“退一步来讲，就算章梓轩是当年那个漏网之鱼，但通过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所有案件来看，他是个非常有心计的人，像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不会考虑到给自己留条后路，以防万一哪天我们查到他头上？最起码，他都会来个同归于尽，而不是开车冲进河里自杀。
“至于您说的清理痕迹和用别人的电脑这一点，可能性也几乎为零。就算是他清理了那些痕迹，但以现在的技术也绝对可以还原出来，绝不可能一无所获；借用别人的电脑这一点也不可能，根据目前的调查结果，章梓轩平时除了在诊所外就是宅在家，并没有第三个场所可以去。而且在那些日记里，很明显都能感觉到他对奇妙者，还有对龙宏宇、代晶、苗小晖、郭磊的极大仇恨，不是有深切体会的话，就是演技再好，也肯定会有露出破绽的时候。如果没有接触过奇妙者就对它产生莫名的恨意甚至杀意，这完全不可能！除非接触它的另有其人。
“还有一点让我觉得，这个案子还有人在逍遥法外……”说到这一句的时候，叶子枫的眼眶湿润了，“谢法富的尸体上，那双39码的鞋印……章梓轩和他那三个同伙都没有人穿39码，虽然后来在他家里找到了一双带有谢法富血迹的39码鞋，但是老李那边通过鞋底花纹鉴定后说，这和谢法富尸体上的那一双鞋印并不符合，至于为什么鞋底会有谢法富的血，他认为是被人为弄上去的。那么，原来那双鞋去哪里了？”
“我知道了。”局长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子枫，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做？”
“两个星期！”叶子枫立下了军令状，“我一定查出全部真相，彻底了结这个案子！”
“好。”局长很痛快地答应了，“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不过子枫啊，我可得把丑话说在前面，现在这个案子虽然还没有在外界引起太大的动静，但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要是到时候你查不出什么新的线索，而上面听到风声后又怪罪下来的话，我可保不了你。”
“局长放心，我一定能顺利侦破这个案子的！”
“好，这段时间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你尽管开口。”
“我只需要一样东西，当年的‘513大案’全部卷宗。需要我和您同时签字才可以申请调阅。”
“这个没问题，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签。”
很快，距离约定的两个星期的期限就过去了一半。
但是，面对眼前这一切的疑点，叶子枫依然还是毫无头绪，在这期间，他甚至还向已经回档案科接着工作的李颐摹⒒匚渚队继续任队长一职的徐勇详细询问了当年“513大案”他们所知道的全部细节，但他们能提供的消息实在有限，还不如这份卷宗多。
没办法，这起案件涉及到的性质过于特殊，具体案情只能是x特勤组的骨干成员和组建它的省公安厅长董海山有权知情，如果泄露给除此之外的任何人，轻则被开除警籍，严重的话极有可能以泄露国家机密的重罪处置。
终于，在第九天的下午，叶子枫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去找朱玉婷。
虽然她之前明确表示了不愿意再卷进任何与案件有关的事情，但是现在情况特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更何况，眼下只有她能帮我了……叶子枫一边想着，一边走出了警局。
今天下午，正好也是博风书画院的2019年春季班结课的日子。
“果果，跟朱老师说再见呀。”来接女儿放学的妈妈说。
“朱老师再见！”那个叫果果的女学生，一边朝朱玉婷微笑着挥手，一边坐上了妈妈的车。
“果果再见，下周五晚上见！”朱玉婷也微笑着朝她挥了挥手，目送着她们母女离开。
“好了，子枫，你可以出来了。”她们走远后，朱玉婷偏了偏头，朝着身后说了一句。
“师姐，不愧是你啊，”躲在她身后暗处的叶子枫走了出来，尴尬地笑了笑，“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我没发现你，”朱玉婷转过身，笑靥如花，“但我还记得你的车牌号。”
叶子枫顺着朱玉婷的视线望去，果然看到自己的车停在了特别显眼的位置，“那看起来下次我得换辆车了。”
“你来找我谈案子的？”朱玉婷看见了叶子枫手里的黑色塑料袋，猜测里面是卷宗，开门见山地发问，缓解了二人的尴尬气氛。
“期限已经过去了一半多，但我还没有头绪。”叶子枫将自己不利的处境坦言相告。
“我刚好有泡茶的习惯，现在水应该已经烧开了，要不要上去边喝边谈？”朱玉婷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第67章 求助师姐
“师姐，那你要有心理准备，这杯茶可能得喝很久。”叶子枫话里有话地说道。
“我喝茶一直都喜欢细品，想事情也是。”朱玉婷的声音变得更加柔和了。
“那我们上去吧，女士优先。”叶子枫说完，很绅士地做了一个“你先请”的手势。
“小心脚下。”朱玉婷说完，头也不回地上了楼，叶子枫则紧紧跟着她上去。
来到3楼，走进办公室后，朱玉婷坐到了自己的那把皮质转椅上，然后伸出手，举止优雅地接起了水壶，一边给茶杯消毒一边对叶子枫说.“自己找地方坐吧，我先泡茶，你等我一下。”
叶子枫坐到了朱玉婷对面的椅子上，静静看着她井然有序地烫杯子、小心翼翼地倒出茶叶、洗茶、泡茶……
哎，自己这个宅男什么时候也能像师姐这样从容不迫就好了，可惜那一天恐怕还遥遥无期啊……想到这里，叶子枫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
这时，朱玉婷也刚好把两杯茶都泡好了，她将其中一杯递给叶子枫，轻声提醒“小心烫”之后，又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子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你也不用羡慕我，说实话我更羡慕你。”
“啊？”叶子枫听了心里一惊，差点没拿稳手中的茶杯，师姐怎么会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
“被我猜中了？”朱玉婷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浅笑，她解释道.“很简单，刚刚我在泡茶的过程中，你一直在盯着我泡茶的动作看，我用眼睛的余光注意到，你的眼神里写满着羡慕，虽然转瞬即逝。当然仅凭一个眼神的话，论据还不够，但接下来你摇头和苦笑的动作，就证实了我的猜测。如果是因为案子的事情，那你摇头的幅度也未免太小了点，而且从你坐下到摇头的这个过程前后最多半分钟，能让你过来找我的案子，肯定不止这点思考的时间吧？于是我就大胆设想肯定不是因为案子的事情，你看起来被这个案子折磨得不轻，最想做的肯定就是好好休息，那么结合你刚刚那个眼神，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你很羡慕我现在这个看起来很悠闲的样子，希望哪天能像我一样，但是你也知道恐怕这一天离你还有很久。”
“一个多月不见，师姐你的观察和判断还是那么敏锐！”来之前，叶子枫还担心朱玉婷可能也对自己眼前这个案子毫无头绪，但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茶有点凉了，尝尝吧，我昨天才买的西湖龙井。”朱玉婷不置可否地笑笑。
“好茶啊！”叶子枫极少喝茶，他属于牛饮的类型，一杯茶直接像喝水那样就下肚了，也不管烫不烫，“好喝。”
“如果你能耐心和细心点，会更好喝。”朱玉婷即使对眼前这个师弟感到无奈，也只是轻轻笑着摇摇头，她端起茶杯，轻轻地啜饮了一小口，细细地品尝着茶水中的甘醇，最后再一点点地咽下去，“说说吧，我想你接下来要讲个很长的故事。”
“是特别长。”叶子枫故意板着脸纠正道。
“我洗耳恭听。”
“那我就说了，自从那天你离开后――”
接下来的半小时内，叶子枫将朱玉婷离开后发生的赖厚华案、周口湖白骨案、刘景勋案、颜夕银行劫案和章梓轩拒捕自杀案的经过都仔细讲述了一遍，包括其中对邹泳明的怀疑依据、派老同学谢法富去卧底侦查、谢法富遇害、对邹泳明采取的粗暴逼供等细节，当说到自己顶着巨大的压力不甘心就这么结案的这一段时，他已经口干舌燥了，于是他顾不上什么礼貌，一把抓过水壶大口喝了好几杯水，差点呛到嗓子，最后他说道.“师姐，我是实在走投无路了，才想到来找你帮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