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儿应该也从来没喜欢过自己这个妈妈吧，只喜欢她那个跟人私奔、结果两个人一起殉情的爸爸……既然如此，也就别怪当母亲的狠心了。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自己就不该在20岁的时候，全凭那所谓的“爱”把她生下来。现在，后悔也没用了，相信梁先生在收到她刚刚那个如何安置女儿的指示后，一定能完成得很好，然后再找个贤妻良母过好日子……
正当梁风准备拍门的时候，旁边的防火门里突然传来了轻微的动静。难道是张振煜刚刚从外面回来？那正好，自己就不需要拍门了。
想到这里，梁风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防火门……
第103章 抢着自首的嫌疑人
中午时分，叶子枫开着车赶到了南江观邸的C栋楼下，听说二十楼出了人命案，早已经得知他身份的值班保安不敢怠慢，赶忙将进入C栋的门禁牌交了出去。
当叶子枫搭乘电梯来到二十楼的时候，现场的勘查工作已经在井然有序地进行了。
“叶队。”叶子枫刚刚走出电梯，刘鸿宇就“全副武装”地迎了上来，将手中的手套脚套和一副口罩递给了他。
“情况怎么样？”叶子枫一边穿戴着刘鸿宇递过来的“装备”，然后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在2001房旁边的那扇防火门里外过道勘查的同事，一边问道。
“死了一个。是对门住的老人带孙女从书店回来后报的案，孩子受到了过度惊吓，老人和家人都陪着去看医生了……”刘鸿宇回答道，然后他又咽了口唾沫，才继续说道，“人死得挺惨的……而且，他还是您和我都认识的人。”
“嗯？”叶子枫双眉一扬，他定睛看了看眼前的房门号.2001，又想到现场是在南江观邸的C栋，顿时，他就想起来了，难道说……
刘鸿宇似乎猜到了队长的心思，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叶子枫穿戴整齐后，走到了那扇防火门外，尽管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当他看到躺在地上的那具尸体时，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那是一具仰面朝下、趴在地上的男尸，他的头上插着一把黑色手柄的刀，看起来那就是凶手杀死他的凶器了，右手边是一个还没来得及拆封的快递包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看着挺厚的；左手边是被掰成两半的手机，应该是死者生前拍到了什么，被凶手毁灭证据了。而恐怖的是，尸体的背部、腿部的蓝色长袖衣和蓝色长裤已经被鲜血染红，这给叶子枫的感觉，是凶手先是采用折磨的方式，将死者的背部、腿部用利刃刺的面目全非后，再将刀子刺进了死者的脑袋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凶手一定是个和死者有着深仇大恨的人。
不过，这个凶手杀人的手段虽然残忍，但他的心理素质看起来却并不稳定。因为叶子枫看到，在尸体腰部位置靠墙的地方，有一大摊还在散发着异味的呕吐物，根据肉眼判断，这个呕吐物的量是死者生前吐出来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是凶手吐在现场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这时，蹲在尸体旁边的叶灵珊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然后走出了防火门，朝门外的助手眼神示意了一下，后者立刻会意，立刻走上前来准备将尸体拉回去进行下一步的解剖工作。
“什么情况？”叶子枫将叶灵珊拉到一旁，问道。
“算上头部那一刀，尸体身上总共发现了三十一处刀伤，”叶灵珊摘下了口罩，回答道，“具体哪一刀才是致命伤，还需要回局里解剖后才能下定论。另外，根据我的初步推测，死者的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两个小时。”
“那就是说，凶手还没走远！”叶子枫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甚至他很可能还在这个小区的某个角落里藏着。”
“应该是吧。”叶灵珊轻轻耸了耸肩，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这时，尸体已经装袋，准备拉回局里了。
“唉，”叶子枫看了一眼漆黑的裹尸袋，叹了一口气，“可惜了，他是个挺有才华的作家……”
“作家？”叶灵珊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了，“你们认识？”
“嗯。”叶子枫点了点头，他开始回忆了起来，“三年前，我在查一起案件的时候，顺带侦破了一个诈骗案，那个时候认识了他，他是那起案件的其中一个受害者。后来闲谈的时候，才知道他是一个写推理小说的，然后就互相加了联系方式，可以说，他的每本小说，我都有看过，水平其实挺不错的，就是在社会阅历上还有点欠缺，如果能好好沉淀几年的话，一定会写得更好。前段时间，他还发消息给我说，他有个新书签了出版，到时候会亲自送一本过来，并且给我个独家签名，当时我们还约了有空一起吃饭，但谁又能想到，唉！”
说到最后，叶子枫的语气渐渐充满了惋惜。
“男人站直别趴下，有泪不轻易地擦，就算前方坎坷狂风暴雨拍在我的脸颊……”
叶子枫刚刚感慨完，他的手机就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局里的同事小程打来的，她应该是因为局里出了什么事才打来的，于是赶紧接了起来，“喂，小程，怎么了？”
“叶队，您赶紧回来一趟吧，”电话那头，除了小程有些焦急的声音外，还有一阵吵架声，“刚才局里来了三个人，他们都说自己杀了一个叫张振煜的人，现在争论到快要打起来了。”
“什么？”叶子枫瞪大了眼睛，下巴也差点掉到了地上，他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为了保险起见，便再一次确认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说，刚刚局里来了三个人自首，他们都说是自己杀了一个叫张振煜的人，然后为谁真正杀了他吵起来了？”
“是啊，叶……”电话那头，小程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被一个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给打断了，她匆忙说道，“叶队，您还是赶紧回来一趟吧，这儿快变成菜市场了……”说完，电话就挂断了，只留下一阵阵的“嘟嘟”声。
“我得回一趟局里了，你也跟着来吧。”叶子枫按下了电梯的下行按钮，朝叶灵珊说道，然后他又给刘鸿宇和姜涛各自发了一条回局里准备审讯的短信，在电梯到二十楼前，又朝着还在勘查现场的李林嘱咐了一句.“老李，这里就交给你了，晚点儿我们开个碰头会。”
“放心吧叶队，这儿就交给我了。”李林点了点头。
这时，电梯到达了二十楼。
叶子枫和叶灵珊彼此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后一起走进了电梯。回警局的路上，一路无言。
在警察这个行业做的时间久了，叶子枫也算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见过抢男人、女人的，抢着举报他人的，抢着推卸责任的，但是，像今天这样抢着说自己杀了人的嫌疑人，倒还真是第一次见。
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当叶子枫和叶灵珊回到警局、在走向办公室的半路上，正好撞见两女一男正吵得不可开交。
体型肥胖、戴着一副眼镜的圆脸女人说.“我再说一次，那个人他就是我杀的！我还在他身上捅了几百刀呢！不信你们可以就在这儿等着，我那把刀上的血就是证据，检验结果一出来，你们都得给我靠边站！”
“你可拉倒吧你！”身材瘦的像筷子一样的男人也不甘示弱，“就算刀上的血是他的又怎么样？是我杀了他，然后给他捅了那些窟窿，不信，你们可以等着看插在他脑袋上的那把刀上是不是有我的指纹！”
“啧啧啧，”三人中身材最娇小、将嘴唇涂得鲜红的女人用鄙夷的眼光看着二人，“都说男人善骗，果然不假，哼哼，事实胜于雄辩，能杀了他张振煜的只有我，也只能是我！跟你们这群笨蛋说话，简直就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好了！”叶子枫终于听不下去了，他大喊了一声制止了三人的争论，自己活了快三十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杀了人还理直气壮聚在一起抢“功劳”的嫌疑人，而且还在公安局里公然争论，简直是岂有此理！
“这里是公安局，不是你们家，更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小刘、小姜，分开审讯这三个人！”
很快，按照叶子枫的部署，针对这三个前来自首的嫌疑人的审讯就开始了。审讯的方式和之前的李香宁案一样，由叶子枫、刘鸿宇和姜涛三个人分别在同一时间分头审讯那个圆脸女人、男人和红唇女人。
话分三头讲，先看叶子枫这边，他负责审讯的是那个圆脸女人。
“姓名？”审讯室里，叶子枫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开始提问。
“姚祉晴。”
“年龄？”
“23，哎我说，能不能……”
“职业？”叶子枫不等姚祉晴说完，就直接打断了她，接着提问。
“刚毕业，哪儿来的职业呀？”姚祉晴没好气地回答道，“我家人倒是想让我去打工，先做一段时间。但是警察叔叔，你也知道的啦，用那个网上的流行梗来说，我这个人呢，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又苦又累，还没多少钱赚……”
“你和张振煜是什么关系？”叶子枫赶紧转移了话题，但他这句提问，也是从牙缝中硬挤出来的。
“他是我未婚夫啊……”姚祉晴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仿佛刚刚在走廊上，那个说杀了他之后还捅了他几百刀的人不是她，而是别人一样。
第104章 前两位嫌疑人
“未婚夫？”叶子枫听到这三个字从姚祉晴的嘴里以这样的形式说出来，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但考虑到现在案情还并不明朗，所以他只能强忍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带来的那种肉麻酸爽感，“是张振煜他亲口说的，还是你自己认为的？”
“我们都已经把各自的第一次交给了彼此，他当然就是我未婚夫了啊……”姚祉晴的脸上依然挂着幸福的微笑，但在场的所有人却都感觉到了不寒而栗。
“你们发生过关系？”叶子枫皱起了眉头，以自己对张振煜生前的了解，他不像是那种随便跟女孩子发生关系的人，更不像是能看上眼前这个说话没有逻辑、不按套路出牌的女人的样子，难道，他生前还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不过叶子枫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稍微停顿了一下就接着问道.“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说的话吗？不然，你这就属于抹黑造谣了。”
“我当然有证据了！”姚祉晴再一次语出惊人，她的脸上像是升起了两片红霞，有些扭捏地说道，“五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晚上，我们完成结合的时候，他当时戴的那个东西我还保留着呢，你们可以去我家找，就在我抽屉那个带锁的笔记本里夹着，密码是5202，你们在上面不光可以找到他身上流下来的证据，说不定也可以找到我的……”
“那为什么你后来要杀了他？”叶子枫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于是急忙将话题拉了回来。
“他、他不要我了……”听到这个问题，姚祉晴突然很伤心地哭了起来，她哽咽着说道.“大二的时候，他就变心了，我去了他的学校，看到他和别的女生坐在一起吃饭，还笑得很开心，我问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他反而骂我……”
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姚祉晴哭哭啼啼地将张振煜辜负自己的经历断断续续说了出来，从发现他“变心”到被他删联系方式、再从他索要回送给自己的书到剥夺她约书评的经过，最后更是咬牙切齿地说.“他好坏，他、他不光夺走了我最宝贵的东西，抛弃了我，还对我做了那些事！杀了他，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好，动机有了，接下来就是问作案过程了。
“你是怎么杀死他的？”等姚祉晴哭得差不多了，叶子枫才继续提问道。
“我用了两把水果刀，先是插进了他的头，然后再用另一把在他身上捅了几百刀……”
“你为什么要用两把水果刀？”叶子枫敏锐地捕捉到了姚祉晴话里隐藏着的关键信息，“那两把水果刀是哪里买的？”
“因为，我想一把用来杀他，另一把留给我自己……”说着说着，姚祉晴居然又继续哭了起来，“本来，我打算在杀了他之后，就用另一把刀自杀，永远陪着他的。可当时看着他被我捅成了那个样子，我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我没办法给自己脖子上来一刀，然后我脑子就一片空白了……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看到，我用了另一把刀捅了他！那个时候，我吓坏了，赶紧带着那把刀坐电梯逃走了，但我后来一想，跑是肯定跑不了了，干脆就带着那把刀来这里了……我带的那把刀，是我妈前几天从楼下超市里买来削苹果的，留在他头上那把，是我在网上偷偷买的。”
“你当时是坐电梯直接上的二十楼？”
“一开始，是十二楼……”姚祉晴突然咬了咬嘴唇，她的眼神变得有些躲闪，“后来问了那里的一个住户才知道，是我把二十楼看成十二楼了……”
“那个住户住在哪个房间？”
“1202……”姚祉晴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得越来越小，然后又变得有些着急了.“警察叔叔，该说的我也都说了，我有点累了，能不能请你们赶紧枪毙了我？”
“你……”叶子枫想要发作，但还是忍住了，他沉着脸，严肃地说道.“我们警方办案有自己的流程，这点不需要你操心。如果真的是你做的，我们绝对会成全你；但如果不是你，我们也会让你受到应有的惩罚。”
说完，叶子枫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审讯室，而姚祉晴却像如释重负般，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刘鸿宇这边，对那个男嫌疑人的审讯也不太顺利，他还被对方说出的话给气得差点把桌子拍碎了。
“你叫什么名字？”
“古文海。”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
“年龄？”
“24岁。”
“嗯？”听到这个回答，刘鸿宇显得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眼前这个人起码有40岁了，骨瘦如柴、面容憔悴。无论是脸色，还是举手投足，都根本看不出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该有的朝气。
不过，这些不重要，该问的还得接着往下问。
“你和张振煜是什么关系？”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不可能会有无缘无故的恨，知道两者之间的关系才能挖出动机。
“我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听到张振煜的名字，古文海突然目露凶光，然后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啪”的一声巨响，刘鸿宇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小伙子，你说话能不能正常一点？还吃肉睡皮？垃圾电视剧看多了吧，这儿是地球，是文明社会，不是野蛮人时代！”
“……”古文海被噎住了，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你刚刚说，你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见火候差不多了，刘鸿宇才缓缓开口接着提问，“那就仔细说说吧，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害我被学校开除，还谋杀了我弟弟！”古文海把牙齿都咬出了血，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在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古文海把自己抄袭张振煜和其他人的书评被他发现，自己只是晚几天回复他的私信，就被他挂了个人信息到网上人肉网暴，到学校领导得知具体情况后，为了学校的声誉，只能撤掉了自己学生会主席的职位，以及弟弟在来见自己的路上出了车祸不幸遇难身亡，以至于最后自己一蹶不振被学校开除，前几天他咽不下这口气，给张振煜发了威胁的私信，遭到他挑衅后连夜坐车赶到了这座城市，并在昨天捡到了一把黑柄水果刀的事情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