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去询问了林香梅。据她所说，曾彦均是那天收到了钟庆熙的邀请，晚上跟她一起去参加活动的，他们做父母的则因为那天要去拜见家里的长辈，所以没能和女儿一起出行。当晚11点左右，两口子回到家，发现女儿还没回来，便发了消息催促，当时得到的回复是就准备回来了。但零点过后，曾彦均又发消息告诉他们，今晚要在钟庆熙家过夜。由于女儿是练家子，从小又调皮惯了，所以两口子也没多想，直接就去睡觉了。”
“我和叶队则去见了钟庆熙的父亲钟幸荣，”刘鸿宇接过了话茬，“他本人得知噩耗后，一度表现得很消沉，我们花了点时间才让他愿意配合调查。据他交代，钟庆熙确实是应同学的邀请去参加活动，顺带叫上了曾彦均。她出门前曾经保证过，会在零点敲钟前回来，但却没有准时。他打过一次电话给女儿，被当场挂断，但没过多久，女儿就给他发来了语音消息和几张跨年夜现场的活动照片，说自己今晚要在曾彦均家过夜。他对女儿一直是百依百顺，所以也没多想，直到元旦那天，怎么也打不通女儿的电话，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视频组的同事还在筛查跨年夜那晚，万发广场一带的监控。钟庆熙家住在东秀大桥的菜市场旁边，那儿有500米左右的路段是监控盲区，而她们走进那个盲区前，都没有发生任何异常的情况，所以能肯定的是，凶手是在那天晚上潜伏在那里，伺机等候归家的她们，制服后，又模仿她们各自的语气，麻痹她们的家人，为抛尸争取时间。”
“嗯。”叶子枫做了适当的补充，“我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在那附近走访了一圈。能得到的结论是，凶手早有预谋，而且具备很高的反侦察能力。那一带的住户不多，而且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跨年夜那晚，他们很早就全都睡下了，对于附近的动静一无所知。”
“我这边也还没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李林看着自己手里的文件，感觉很头大，“假期这三天，进出飞雁湖的人和车辆是一个天文数字，抛尸现场提取到的足迹和轮胎印又多又杂乱，基本上找不到具备价值的线索；菜市场那边，情况也差不多，足迹和轮胎印基本都损毁严重，无法比对，那边也没找到任何搏斗、挣扎的痕迹或血迹。能够肯定的是，凶手的动作很快，没花多少力气就把两名死者制服了。”
“曾彦均是学过跆拳道的……”叶子枫喃喃自语，“这样看来，凶手也是个练家子，还是比她更厉害的，难道是……”
“凶手不止一个人，最少都有三个。”轮到叶灵珊发言了，她的话，无异于是一针强心剂，让有些沮丧的众人都振作了起来，“从尸检情况来看，她们都是机械性窒息死亡，也就是被活活掐死的。结合抛尸现场的环境来看，她们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在1月1日的晚上9点到1月2日的凌晨2点之间。在死前，她们都遭受了凶手残暴的虐待和强奸……”
两名死者的惨状，会议室内的众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如花似玉、身材出众的少女，被发现时，全身几乎都没有一块好地方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个触目惊心的伤痕，任谁看了，都会咒骂那畜生一样的凶手。
“我之所以确定凶手有三个人，原因就是这个，”顿了顿，叶灵珊才继续往下说道，“在两名死者的体内，我都发现了大量的精液残留。经过染色体的比对，可以确定，这些精液是来自三个不同的成年男性身上的。遗憾的是，我比对了犯罪数据库，他们三个没一个人是记录在案的。”
“这绝不可能！”叶子枫摇了摇头，“从现在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三个凶手绝不可能是第一次犯罪。不然没办法解释，他们对死者的了解、监控盲区和反侦察能力。他们在今天这起案子之前，肯定还犯下过其他的案子，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我们还没抓到马脚……”
话音刚落，会议室就陷入了沉默，所有人都眉头紧锁，各自思考着。
过了一会儿，整理好思路的叶子枫做了总结发言――
“首先，目前可以肯定，凶手有三个人；他们对那一带那么了解，很可能以前在那儿生活过，或者在作案前进行过长时间的踩点；还有，钟庆熙发给钟幸荣的语音消息，我比较在意，那是她被胁迫发的，还是凶手模仿她的声音发的？这点要让技术组的人抓紧时间核实……”
第124章 畜生行径
“如果是后者，凶手大概率是她们的熟人，至少其中一人对她们非常了解，这样就能有突破口了。”
“补充一个情况，”叶灵珊插话道，“我在曾彦均的后脖颈上，发现了一个电击伤的痕迹，说明凶手当时是靠背后偷袭将她制服的。所以，凶手不一定会武术，但一定从某种渠道购买过电击棍。”
“好。”叶子枫的担忧彻底一扫而空，现在手里多了这些线索，相信打开突破口，将凶手抓捕归案只是时间问题了。他相信，符合这些特征的凶手，并不难找。
“叶队！”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女警小程走了进来，“刚刚有个中年男人发来了一段视频，说是您看了以后，就会明白的。”
“哦？”叶子枫皱起了眉头，“放出来看看。”
“是。”小程快步走到主电脑前，敲了几下键盘后，将那段视频投放到了宽大的幕布上。
“钟幸荣？！”视频刚播放的第一秒，叶子枫看到那张带血的人脸后，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叶警官，你好。”钟幸荣面对着屏幕，他的脸上带有几丝血迹，表情却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和愤怒，“我杀人了。这个人，是害了我女儿的其中一个畜生。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要为庆熙报仇。你放心，我不会滥杀无辜，等我的事情做完，我会过来自首的，希望你能理解我。”
镜头突然转到了钟幸荣的脚下，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幕极为骇人的画面――
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背对着镜头躺在了地板上，他的大腿根处和背上，布满了鲜红中带着一丝黑的血迹，更多的血，还在从他的身下缓缓溢出……
6愤怒的父亲
一小时前。
在走进刘宝强住的小屋、看到那叠东西前，钟幸荣的内心还是多少有点儿忐忑不安的，以他所知不多的法律常识来看，他这种行为属于非法入室，要是被发现了，牢饭就肯定是必吃的。即使他是受害者的亲属，这种行为也是坚决不被允许的。
不过，换个角度想，既然刘宝强是害死了女儿的畜生之一，根据他居住的这个脏乱差的环境来看，他肯定没有正经的职业。钟幸荣在内心不断脑补着，即使有工作，最多就是从事低收入、不正规的工作之类的。
无论如何，这个时间点，刘宝强都应该在家里窝着。钟幸荣实在想不出，那种畜生，还能去哪儿。或者说，他是不敢往深处想。
那个奇怪的人，不光把女儿被糟蹋时的dvd光盘拿给了他，还告诉了他那些畜生的住址和行动规划。
看那个人认真的样子，钟幸荣认为，这不可能是恶作剧，再加上亲眼目睹了录像中女儿凄惨的样子，所以他才没有在那两个警察上门时供出对方来――哪怕只有一丝微不足道的可能性，他也不想放弃比警察先找到那群畜生的可能性。
找到那群畜生后，应该怎么做呢？钟幸荣最开始想的是，走正常程序，把他们交给警察，自己只要能和他们有个面对面的机会，哪怕只是听他们忏悔，也已经足够。但后来，听到那个叶警官的说法，自己很可能不会有这个机会，甚至还很有可能根本听不到他们被执行死刑的消息。
这个过程需要的时间，对钟幸荣来说，何止是度秒如年！简直成了一种奢望。从去派出所报案至今，钟幸荣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情况在又一次地逐渐恶化，冥冥之中，他有预感，这次，自己运气到头了，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所以，钟幸荣才改变了主意，毅然地接过了那个人交给自己的针剂和手枪，至于其他的，他不想再去关心了。对方细心地告诉了他，所有的行动计划，只要按自己说的做，一定能让钟庆熙的在天之灵得到安息。
说句实在话，钟幸荣的内心并不只想止步于那些畜生落网。潜意识里，他希望能让他们切身体会到，来自父亲的愤怒和绝望。他想以实际行动告诉他们，钟庆熙遭到的不幸，无论是哪个为人父母的看到，都永远无法接受的。他倒要看看，这些畜生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疼，是不是真的明白自己的罪孽有多重。
如果交给警察，这个想法能实现吗？
钟幸荣在仓促对付晚饭的时候，想过这个问题，最终得出的答案是.不能。
首先，中国是一个讲法治精神的国家，这种以暴制暴的行为，是绝对不可能允许的，哪怕你是受害者，对方再怎么十恶不赦。没有法律的允许，无论是谁也无权结束他人的生命；其次，刚才也已经说过，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大概率不能活着看到那一天到来了。
想通了这一点，钟幸荣才下定决心靠自己行动。他要抢在警察面前抓住那些畜生，把确凿的证据摆在他们面前，之后，再让警察来处理。
出发去搭车的路上，迎面扑来的寒风，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剔肉刀那样，刮在钟幸荣的脸上。但他并不觉得冷，相反，身上还不断在往外冒汗，曾经被生活的琐事熄灭的热火，现在又好像重新燃烧起来了。
只不过，这次钟幸荣要前往的，不是争光的赛场，而是复仇的猎场。
从出租车上下来，钟幸荣又步行了差不多五分钟，终于来到了刘宝强居住的地方，那是一个很偏僻的破旧小屋，有点像围屋和土楼的结合，周围几乎没有什么人居住。
确认了这一点之后，钟幸荣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顺着记忆，他走到了那间房门前，保险起见，他按响了门铃，没人回应，再按，还是没人。
看起来，刘宝强不在家。那就试一把了！
钟幸荣不再犹豫，他将手伸过锈迹斑斑的防盗网，轻轻往左一推，挪开了玻璃窗。钥匙也正好放在窗台上，他没费什么力气，就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门。进门前，他还不忘将钥匙放回原处。
黑暗中，钟幸荣屏住气，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等眼睛适应了黑暗，能看清东西后，才开始在屋内四处走动。
屋内的场景，已经不能用简单的“脏乱差”三个字来形容了，毫不夸张地说，就算是这个世界上最擅长拍马屁的人，也下不去嘴说出“这里还挺整洁”这样的话。这里几乎没有什么能够下脚的地方.各种大尺度的性感杂志和不知道多久没洗过的衣服散落了一地；垃圾桶也塞满了各种泡面、外卖盒、空汽水瓶等，散发出阵阵恶臭；摆放着手提电脑的桌子上，也有不少空汽水罐和零食袋。
“钟先生，我知道你现在还并不坚定。”
那个人今天对自己说的话，突然浮现在钟幸荣的耳边。
“但你只要在那个地方，找到了那些东西后，相信我，你现在有多矛盾，那时候就会有多坚定。”
不可否认，那个人的话还真是说得一针见血。
钟幸荣的内心就是一直在苦苦挣扎，前面还愤怒地说要报仇，后面又不想了……一直摇摆不定，他自己也感到很头痛。
对，我现在要找证据，我要找证据……
回过神后，钟幸荣注意到了电脑旁边的一个小铁架子，那里整齐排列着数十张dvd光碟。他随手拿出几张，发现上面都用黑色大水笔写了文字，而且写的内容就像在看天书一样，例如“8月 卡哇伊”、“10月 派对”等等，但看到最后一张写着“12月 双飞人 留念”时，他马上就意识到，这些光碟里的内容都是什么了。
正当他支撑不住，想要吐出来时，门外突然传来了说话声。
“哎呀，我知道了，大餐是吧，还有小妹陪？行，你等我一下，我先回家换件衣服就来，你们先玩着。”
钟幸荣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他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那是糟蹋了女儿的畜生的声音。他决定先躲起来观察情况，伺机再找机会。
刘宝强走了进来，他看起来喝了不少的酒，走路都有些跌跌撞撞的。他非常的瘦，那一头染成金黄色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就像只营养不良的瘦猴，他身上穿着黑色的长袖毛衣和洗得完全脱色的长裤。
虽然躲在床底，但钟幸荣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看到那件毛衣，他想起来了，那天自己和林香梅一起去报案的时候，她提到曾彦均和女儿失踪那晚，穿的就是这件黑色长袖毛衣。
难道，这个畜生他……
钟幸荣偷偷将盒子拿了出来，取出一支针剂，正当他准备注射时，刘宝强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武先生？”刘宝强接起了电话，“您后天要走？哦，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们会再去找个质量好的雏儿来给您开送别晚会的。就元旦那两个，您还满意吧？啊，当然当然，您肯定有眼光，我们也跟着享了福，我现在想起来，嘴里还有味儿呢，那里也是。哎呦您放心，最迟明天一定给您找一个来，大家一起爽上天……”
第125章 父亲的复仇
人就是成了死尸，也有报复的力量，因为神的正义监视着一切，公平衡量了，平均地分配。
――周作人
听到这里，钟幸荣不再犹豫，他将针头扎进了自己的身体，把里面的溶液注入了体内。不一会儿，他就感觉到了身体状态前所未有的好，正当他准备从床底下出来时，刘宝强又开始脱衣服了。
难道这混蛋要去洗澡？
这个想法，只出现了几秒就被钟幸荣扼杀了。
刘宝强脱衣服的速度惊人，只用了两秒就脱了个精光，接着，他打开电脑，从铁架子上选了一张dvd光盘播放起来。视频里，是一个神情恍惚的女孩，正在“服侍”他，随着女孩混杂着哭声的呻吟声越来越大，他也将手放到了下半身处，跟着视频里的画面进行最后的冲刺赛。
正在他要将自己体内的那股热流宣泄出去时，身后一个冰冷的物件抵住了他的后脑勺，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别动。站起来！”
刘宝强这才注意到，屋内还有人，但他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猛然回过身，看到对方是个老头之后，胆子就壮了，他破口大骂.“哎，你哪位啊你，怎么到我家里来了……啊！”
话还没说完，刘宝强就感觉腹部一凉，低下头一看，自己原本放在床上的美工刀居然刺进了自己的左腹，它正握在那个老头的手里。他这才意识到来者不善，“为什么……”
钟幸荣并没有给刘宝强把话说完的机会，他狠狠揪住对方的头发，将其甩到了地板上。看到这个畜生还想挣扎着跑出去，他不再犹豫，直接掏出枪扣动了扳机，三声枪响伴随着三声惨叫后，刘宝强的左膝盖、后腰和后背依次中弹，彻底动弹不得了。
这三枪下去，不会立刻致命，但会给刘宝强带来难以想象的痛苦。
虽然二十多年都没摸过枪了，但钟幸荣对自己的枪法有绝对的自信。他走上前，将刘宝强的身体翻了过来，让这个畜生能好好看清楚自己的脸。
那个人果然没说错，现在，钟幸荣为庆熙报仇的决心已经彻底坚定，之前的那些矛盾也不复存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