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案子吧。” 赵明试探着问唐宋。
“你怎么看？” 唐宋把问题抛回给赵明。
“我觉得浅野翔太很有嫌疑。他太过镇定了，而且那个时候的眼泪明显是在演戏。”
“外交官嘛，总是要演演戏，也许是职业习惯，要不然这么多年怎么能做到总领事。” 唐宋带着一些嘲讽的意味回答道。“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嫌疑的地方吗？他不是一天都在领事馆吗？”
“以他的身份和地位，雇凶杀人也不是不可能。”
“动机呢？” 唐宋继续问道。
“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本来父子就不和。”
“分析得有道理，如果你能找到证据就行。”唐宋不想再去争辩。
“那不是有你嘛，要不然那 40 万让他们白花钱？” 赵明开玩笑道。
“你啊，就是想套我的话，你的那些推断看似合理其实漏洞百出。又不是第一次合作，我还不了解你。”
“所以，你对浅野翔太怎么看呢？” 赵明一本正经地问道。
“不好说。” 唐宋简短地回答了三个字。
“那徐曼呢？有嫌疑吗？”
“这个更不好说。” 唐宋一边思考着，一边吸着烟。“我比较在乎那个惊喜。”
“什么惊喜？”
“就是徐曼说的，钱野三天前接到电话后会带来的惊喜。到底惊喜会是什么呢？”唐宋解释道，同时也在思考着什么。
“所以我们现在线索断了，什么也做不了。”
“线索还太杂乱，不好轻易下结论。”
“你小子，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只是还没有确定。” 赵明侧头看向唐宋，眼神中带着一些期待。
唐宋并没有直接回答赵明的猜想，只是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我们现在还是赶紧去嘉林医院吧，了解一下钱野的病情以及他的主治医生，说不定能从这方面获取到关键的信息，要不然那个叫安奕辰的医生都下班了。”
赵明本想问接下来准备去哪里，没想到唐宋这么快就给出了他想知道的答案，于是果断地掐掉还未抽完的烟，用脚碾灭，说道：“走，上车！”
随后和唐宋一同前往嘉林医院。
第六章 嘉林医院
抵达嘉林医院时，已然是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如金色的画笔，将医院大楼的轮廓精心勾勒出一道璀璨金边。这本应是享受晚饭的温馨时刻，然而，两人对案件的执着热衷，使得他们全然忘却了饥饿之感。
到了医院后，赵明让司机先开车回警队，随后二人一同前往医院大厅。步入医院大厅，赵明径直走到前台处，亮出警察身份，说道：“你好，我是金都市市局刑侦支队队长赵明，我需要了解你们这里一位叫钱野的病人的情况，同时还想见一下他的主治医生安奕辰医生。”
那位年轻的小护士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有些慌乱无措，她紧张地眨了眨眼睛，回应道：“请稍等，我要问一下护士长。” 接着，她手忙脚乱地拿起座机听筒，随后传来几声 “嘟嘟嘟” 的按键声，“王姐，前台这边需要您过来一下，有警察需要查询病人的资料。”
两分钟后，一个身形略微臃肿的女人迈着匆忙的步伐走来。她身着一件略显褶皱的白大褂，从过道快速穿行而至。
“你就是护士长吧，我是金都市市局刑侦支队队长赵明。” 赵明再次亮明身份。
“请问您需要哪位病人的资料？”
“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叫钱野的病人，患有慢性阻塞性肺病，他的主治医生是安奕辰医生。” 赵明一边说着，一边认真地翻看今日所做的笔录，仔细确认对患病情况的描述是否准确无误，手指轻轻摩挲着纸张。
“小李，查一下电脑里的病人资料。” 护士长朝年轻的小护士微微侧头示意。
“找到了，钱野，患有慢性阻塞性肺病，主治医生是――安奕辰医生。” 小护士的目光在电脑屏幕上迅速游移着，手指轻轻敲击着键盘。“安医生现在应该在 3 号手术室做手术。”
“可能需要你们稍等一会儿。” 护士长略带歉意地说道。
“好，那我们等一会儿吧。”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身着白大褂缓缓走来。他清隽的面容上满是疲惫，眼眸中透着倦意。略显凌乱的头发随意地搭在额前，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白大褂上还沾着些许未干的血迹，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手术。
“手术结束了吗？还算顺利吧？” 护士长关切地问道。
“还算顺利。” 男人有气无力地说道，声音中充满疲惫，他抬手揉了揉眉心。
“这位就是你们要找的安奕辰医生，钱野的主治医生。” 护士长连忙向赵明介绍道，同时指了指安奕辰。
然后转向安奕辰，语气快速地说道：“他们是警察，是想了解你的一位叫钱野的病人情况。”
“那还是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吧。” 安奕辰强打起精神，声音沙哑地说道，然后转身带路。
几人来到安奕辰的办公室。
“请容我先补充一下能量，刚刚做完一台手术，我得缓一缓。” 说着，安奕辰从办公桌侧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面包，或许是因为在场有其他人，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两三口就吞下了面包，接着又端起一杯水一饮而尽。直到这个面包咽下，他才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这次赵明没有开口，示意让唐宋去询问，而赵明则负责在旁边做笔录。
唐宋开口道：“安医生，你有一位叫钱野的病人。我们想了解一下他的病情。”
安奕辰清了清嗓子，说道：“钱野，的确是我这里的一位病人，我印象比较深刻，他最早是以一个在华的日本人的身份来我这里看病，然后三个月前变成了中国国籍，有一次来看病他是这么告诉我的。他患有极为严重的慢性阻塞性肺病，简称 COPD。这是一种慢性、进行性的肺部疾病，主要表现为气流受限和呼吸困难。据浅野先生自己讲述，他在日本时就患上了此病。”
看着唐宋和赵明有些疑惑，安奕辰解释道：“简单的说，就是一种呼吸道疾病，常会出现咳嗽、呼吸困难等症状。”
二人这才听明白，点了点头。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怎么认识？他来看病，然后成为我的病人，只是普通的医生和患者关系。”安奕辰对这样的问题有些惊讶。
“不好意思，职业习惯。”唐宋突然也觉得这样的问题显得有些唐突，然后继续问道：“那他第一次来看病是什么时候？”
“具体时间我记不得了，应该有三年了。不过我可以查一下就诊记录。”
安奕辰准备查询，却被唐宋阻止了，“三年了，我想不用了。”
唐宋继续问道：“那钱野多久来看一次病？”
“以前基本一个月来一次，最近我要求他每两周来一次。”
“为什么最近改成了两周一次？” 唐宋疑惑地问道。
“是因为他的病情加重了，之前的治疗方法，效果不太理想。就在一个月前，我们拟定进行手术治疗的方案，进行肺器官移植手术，可一直没有找到适配的器官。所以目前依旧依靠药物治疗来维持，为了防止有突发事件，我建议他两周来一次医院。”
“是因为他两个月前住院发现病情恶化了吗？”
“是的，不过你怎么知道？” 安奕辰看向唐宋，心里有些疑惑。
“推理。” 唐宋嘴角微微上扬，“还是回到正题，钱野每次来，都是一个人吗？”唐宋继续问道。
“不是，每次他的妻子徐曼都会陪他来。”
“也就是说他妻子肯定知道钱野需要进行肺器官移植手术？”
“这个当然，当时的诊断报告我是交到他妻子手里的。”
“关于肺器官移植手术的事情，还有谁知道？”
“除了钱野先生和他的妻子以外，就只有我和我的助手。我可以以医生的职业操守担保，断然不会将这些事情告诉其他人。” 安奕辰信誓旦旦地说道。
“安医生，我相信你作为医生的职业操守。”
唐宋继续问：“你上一次见到钱野先生是什么时候？”
“两周前，他来医院复查。”
“那天发生了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事情吗？”
“没有什么，我让他去拍了 CT，病情基本稳定。他问了我肺移植的手术什么时候可以进行。但是因为没有适配的器官，所以无法进行手术。其他就没有什么了。” 安奕辰一边回忆一边说着。
“对于手术的事情，钱野和他妻子是什么看法？”
“钱野和他妻子一切都听医生的安排，希望尽快手术，不希望一直受到病痛的折磨。他们比较担心手术的成功率，以及什么时候能开始手术。”
“这也在可理解的范畴之内。那我还想再问一下和手术有关的问题，钱野的手术，有几成把握能成功？”
“四成左右。如果不是病情加重，我是不建议这个手术的。”安奕辰思考了一番，谨慎地回答道。
“等会儿，警察同志，问了这么多问题，还没有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安奕辰满脸疑惑。
“钱野被人杀害了，我们已经开始立案调查。” 赵明思忖片刻，还是如实地告诉了安奕辰。
安奕辰听后，一脸错愕的表情，似乎不敢相信这个噩耗。
“你说钱野被人杀害了？”
唐宋点了点头。
“他是怎么死的？”
“关于钱野如何死的，我们暂时不能告诉你。不过，如果你有什么发现可以告知警方。”赵明严肃地说道。
安奕辰定了定神，“好，好吧。”
“安医生，麻烦告知一下你昨天一天的行程。”
“昨天我一直在医院。” 安奕辰的回答有些敷衍。
“我需要你详细说明从昨天早晨起床到晚上睡觉期间所有发生的事情，尽量详尽，最好能说明时间和具体事件。”
“8 点上班，8 点半到达医院，9 点开始看诊，12 点吃饭，14 点开始做了两台手术，16 点因为有事，所以提前回家查看情况，之后一直在家。”
“是什么事情让你提前回家？”
“楼下的邻居打电话说我家里漏水，漏到了他的家里，所以我就回去看一下什么情况。这是邻居打的电话。” 安奕辰拿出手机展示给唐宋看。
“赵队，麻烦记一下手机号。” 唐宋转向赵明。
“你晚上一直在家，有人可以证明吗？”
“我是独居，所以可能没有人能证明。”安奕辰回答得十分冷静。
“最后一个问题，以钱野先生当时的身体状况，如果不进行手术，他能活多久？”
“如果不进行肺器官移植手术，应该不会超过半年。”
“嗯，好的，谢谢安医生，今天就到此为止，打扰了你的时间，感谢配合。”
安奕辰回过神来，客气地说道：“应该的，应该的。”
唐宋和赵明走出医院，太阳已然落山，两人伫立在医院门口，两个烟鬼习惯性地点起了烟。
“有什么发现？” 赵明率先发问。
“没有太多收获。我在想，徐曼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们钱野肺器官移植手术的事情。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而且钱野的尸体被凶手割去了双肺，不知道和这个器官移植手术有没有关系。”
“的确有些奇怪。不过，我觉得安奕辰更有可疑之处。他没有不在场证据，而且独居。至于那个漏水的事情，他只要打开水龙头，根据水流的大小计算好时间就可以有个合适理由离开医院。如果再结合尸体的情况，你不觉得他很符合凶手的特征吗？”
“你说的对，说不定搜查一下他的家，还能发现屋里有钱野的血迹呢。”唐宋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他有了充分的理由回到家中，然后在家中杀害了钱野，然后晚上把尸体搬到废弃工厂。我觉得和案情很符合啊。”赵明一本正经地分析着。
“安奕辰为什么要这么做，动机是什么？”
“如果按照小说的情节，安医生和徐曼联合杀害了钱野。毕竟他们两也认识。”
“哈哈哈，你真是小说看多了，不去当小说家可惜了。你可是刑侦支队队长，等退休了可以去当小说家也不错。”唐宋笑道。
“我要是小说家，你一定是小说的男主角。”
“那可真是荣幸之至啊。”
唐宋没有再说什么，通过今天的这些询问笔录，他得到了很多的线索，但是距离确认凶手还很遥远。
第七章 夜宵
唐宋还在沉思中，被赵明的一句话打断了思路。
“大侦探，咱们是不是该找个地方填填肚子啊？”赵明话音刚落，唐宋也猛地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饥饿感袭来。“是啊，忙了一下午，这时候才有了饥饿的感觉。”
“我帮你接了这么一个大案子，你不得请我搓一顿啊。”
“没问题，没问题，赵队，你挑地方，今天我买单。”唐宋爽快地应承下来。
“这附近有家小龙虾特别出名，你不是爱吃小龙虾嘛？而且离这里不远。”
“那我们现在就走。”
两人顺着医院门口的大街往西走去，大概走过两个红绿灯，来到了闹市区，最终在街角停了下来，然后两人沿着巷子往里走去。
“我还以为你要带我去多高档的饭店呢，这是要把我往哪儿带啊？”唐宋虽说是抱怨，但是语气中更多的是调侃。
“你没听过一句俗语嘛，酒香不怕巷子深。真正的美味往往都藏在这些不显眼的角落里。”
两人正走着，这时一股浓烈的香味从巷子深处悠悠飘来。
“闻到没有，是不是很香啊？已经不远了，快到了。”赵明加快了步伐。
“的确有一股飘来的香味，看来可以让我这饥肠辘辘的肚子饱餐一顿了。不过，这种地方你是怎么发现的，你又不是那种热衷于美食的人？”
“这还是十多年前，我当片警的时候，就是这片区域，所以这里的街巷我是一清二楚。”赵明解释道。
说着话，二人来到了一家不太起眼的店铺门口。店铺的招牌很小，红色的招牌已经有些发黑，似乎是被油烟熏染所致。朝店里望去，坐满了形形色色的人。一个厨师模样的中年男人看到他们俩，立刻迎了过来，“赵警官，您可是好久没来光顾我们这里了。”
赵明瞅了瞅屋里满座的人，“就在外面吧，屋里太热了。”
“好好。”男人转头朝着屋里喊道，“李红，快来把桌子收拾一下。”
随后，一个身着深色朴素衣裳的女人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收拾桌子的用具。她一眼看到他们，“这不是赵警官嘛，欢迎欢迎。”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收拾着桌上残留的食物。
“您今天想吃点啥？”中年男人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