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帝王的便不能随心所欲的翘腿。
“回京的这些日子可还习惯？”
“还好。”沈域微微挑眉：“就是这些小子们不禁吓。”
稍微板着脸训斥几声就急赤白眼了，不如边关那些混小子禁骂，骂完以后还能嘻嘻笑着喊“将军”
倒是苏靳，心不在焉的啃一个爪子啃很久了，骨头都差点被他给吃进去了。
旁边的同僚赶紧拉住他的手臂，乐着提醒：
“苏大人，琢磨什么呢，这苏府也没贫穷的那种地步啊，哪能把骨肉嚼了吃了。”
苏靳“呸”了几声把虽骨头渣子吐了出来，讪笑道：
“多谢。”
他只是有点儿担心忘忧，沈域回京后的京城格外的不安分，暗处危机四伏。
忘忧平时自己有主见，凡事都不与他沟通，最近出门的越发频繁，定然是在做什么计划的……
所幸吃了烤肉以后云离也累了，便摆驾回宫了。
而苏靳则飞奔着回府。
苏以寒办事之前也不会全然忽略了父亲的意见，她会询问，一般苏靳都会同意，但若是不同意，她也能劝诫到同意。
所以苏以寒边吃边等。
圆桌上，只有苏以寒单独坐着，慢条斯理的进食，安静，且有些许……孤独。
少女眉眼间和妻子六七分相似，苏靳的眼眶几乎是瞬间就红了。
忘忧出生那会，来府里把脉的医生均说很难救回来，即便救回来也活不久。
他偏不信，死命把唯一的女儿从鬼门关拽了出来，如今也算是平平安安的活到了十六岁。
他总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好，忘忧自小没有母亲，也不能和其他人一样相交知心好友，他把忘忧带到了这个世界，却没能让她有几日安生日子……
“爹爹。”苏以寒敏感的察到脚步声，目光温和的看了过去，浅浅的笑：“爹爹用膳了嘛？”
“嗯，用过了。”苏靳变法宝一样把手从后背抽出来，拎着一只雪白毛发的兔子：
“今日在围猎场上就觉得这兔子好看，喜欢吗？”
苏以寒放下筷子，提起裙摆缓缓走过去，戳了下兔子柔软的肚皮，弯唇一笑：
“喜欢！”
苏靳开心道：“那养在你院子里给你作伴！”
“谢谢爹爹。”苏以寒拉着苏靳的衣角坐下，目光期待的看着他：
“爹爹，我能接手晓落的案子吗？”
苏靳愣了下，没同意也没拒绝，只是问原因：
“能说说理由吗忘忧。”
“因为这也是隶属于韩家案子，爹爹……”苏以寒低眸，轻轻晃他宽大的袖子：
“您知道的，女儿不喜一件事做到半道撂那不管。”
苏靳犹豫两秒，才无奈宠溺的答应下来：
“行，那爹爹向陛下申请。”
“不要。”苏以寒狡黠一笑：“ 女儿自有打算！”
第26章 拜访将军府的正确姿态
分头行动，狄元辛已经习惯了自己来做这个坏人了。
他一手持着令牌，一手抱着剑，这两都是保命的东西，他是真的害怕曹昊气急败坏打死他。
“曹大人。”
曹昊都已经习惯了锦衣卫抢案子的嘴脸了，面无表情：
“说好的看看而已呢。”
苏大人怎么回事，又缺银子花了吗？
狄元辛笑脸上线：“曹大人，这次可不是我们家大人要抢案子。”
“那为什么你来？”曹昊目光警惕，丝毫不信他的话。
“我临时客串下将军的侍从。”狄元辛咧笑，露出八颗大白牙：“西北将军沈域对这案子感兴趣，我来替将军传个话。”
“……”
曹昊将信将疑：“你骗谁呢，将军能来做这种勾当？”
但也有一点儿信的就是狄元辛没有那胆子拿将军的名义来坑蒙拐骗。
狄元辛虽然心里虚，表面还是十分语气笃定的：
“哪能拿将军寻乐啊，曹大人不信可以亲自去一趟将军府问问话。”
也不知道小姐能否搞定沈将军同他们串话撒谎。
-
“将军，苏府苏小姐求见。”封朝恭敬的在内室门外等着。
沈域懒洋洋的应了一声，从室内出来：
“人呢？”
“在前厅。”封朝满眼无奈，苏家小姐那姿态可真是一言难尽。
换做其他人要来见将军，必然是要等来回复才能请进府里的。
那位苏小姐倒好，柔弱无骨的让婢女扶着，虽然一言不发，可那态度便是：
你若让我这么一直站着不请进去，我今儿尸体就倒在将军府门口了。
这谁敢让苏小姐躺这啊，恭恭敬敬的请了进来。
如今那苏小姐人在前厅，对于府上的茶水也是挑三拣四，说凉了浓了，总之嫌弃姿态十足。
将军活的糙，哪能在意那些小细节呀。
一路听封朝仔仔细细的说那些细节，沈域眉梢的笑容没有落下来过。
“倒是比我还像将军府的主子……”沈域站在门口望着屋内悠闲品茶的苏以寒，无奈叹气。
看来他还是不够理直气壮啊。
“苏小姐。”
“将军。”苏以寒起身微微屈膝，礼仪得到位，好歹也是来找人办事的。
沈域摆摆手，让仆人都先下去，室内剩下他和苏以寒这对主仆三人。
“苏小姐忽然造访，可是有什么要事？”
“依稀记得将军欠我两个人情，这拖太久了吧也不太好……”苏以寒淡淡的笑，目光和善的看向沈域。
“……”
沈域觉得略微有些好笑：“苏小姐怕不是已经把锅扣到在下头上了。”
苏以寒荡开笑意，认真的夸赞他：“将军英明。”
既然是自己亲口答应下来的人情，沈域自然没什么好反悔的。
他问道：“所以是什么事？”
“小事。”苏以寒悠悠道：“就是以将军的名义抢了月娘河案子。”
沈域：“……”
早有耳闻苏家最爱干抢六扇门案子的勾当，沈域并不意外，只是心想，自己也要让曹昊给记恨上了。
沉思几秒，恍然大悟道：
“月娘河案子的死者是成管和庄曼晴的女儿，所以这也算是韩家的案子。”
苏以寒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解释里面的关系和原因。
这倒确实是小事，不过同云离提一嘴的事。
沈域坐了下来，闲聊几句：“府上的茶水确实不如何，小姐委屈将就下。”
“嗯，确实委屈。”苏以寒顺从的应声。
桃椿在后头伺候的慌得一批，好怕自家小姐这嚣张气焰让人给打出将军府。
小姐！这可不是自家地盘！奴婢小身子骨护不住您！
“苏小姐今日这衣裳好看。”沈域粗略扫了一眼苏以寒的衣裳。
平时见她穿的最多的便是烟青色的衣裳，如今难得穿了别的颜色的衣裳，月牙白的裹胸襦裙，披着一件浅绿的薄纱外衣，秀发用简单美观的青簪盘了起来。
纤细的手腕上戴着一对儿叮当镯，抬起手时会响出清脆悦耳的镯子相撞的声音。
苏以寒低头看了眼襦裙，理所当然道：
“人好看才显得裙子好看，将军大可不必绕这么一个圈子夸我。”
这话说的客气极了，沈域怀疑苏以寒想说的是“婆婆妈妈”
女子的服饰他确实看不大出来什么门道，但苏以寒的的确确是他所见过的长的最好看的姑娘。
是正统的南方女子长相，五官柔和精致不具备攻击性，眸含秋水，国色天香。
可惜了，嘴叭叭的太毒了点，跟刀子似的扎人。
曹昊前来拜访时走的流程让封朝舒坦了，这才是见将军的正确姿态嘛！
“曹大人稍等片刻。”
封朝来传话，沈域允了。
曹昊进来时，目光不敢斜视，谦卑自牧。
他余光扫到一抹月白色的襦裙裙摆，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去，被眼前女子的容貌所惊艳到。
但也只是片刻，曹昊气上心头，长的好看又如何，她和她那爹都太气人了。
曹昊问了问沈域是否真的要接手案子。
苏以寒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曹大人怎么还能不信，元辛哪敢骗您呐。”
曹昊咬牙切齿：“小姐言重了，臣只是确认一遍以免出了误差。”
沈域也颇为配合道：
“确实是我，还望曹大人见谅，沈某只是觉得这案子和韩家案子有关。”
他照搬苏以寒的说辞。
曹昊才低头不说话了。
六扇门太委屈了，怎么谁都来惦记这案子。
“大人留下用膳吗？”苏以寒语气柔和的问，颇为关怀。
曹昊下意识摇摇头，走出将军府后才后知后觉：
咦，这不是将军府吗？
为什么苏小姐那么悠闲自在，他还没觉得苏小姐来问他是否留下用膳不对……
曹昊懵了。
这是什么走向，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和身娇体弱的病弱美人搞上了？
-
苏以寒也起身：“多谢将军，那以寒也先行告辞。”
“送你吧。”沈域跟在她身畔，友善的笑：“免得小姐半路出了事与沈某脱不了干系。”
“将军请。”苏以寒了然，沈域是想问问关于案子的细节了。
苏以寒娓娓道来：“昨日末时左右，地点月娘河，死者晓落……”
第27章 沈惊沉
“第一时间发现尸体的是韩府韩蕊霜，其余见证者的话便是昨日游湖的各世家小姐们都在了。”
“死法不确定，尸体有被鞭子抽打的伤，看伤痕和尸体表面，死亡时间在四个时辰左右。”
“时间锁定在卯时。”
太阳冉冉处升时。
苏以寒调侃道：“这凶手倒是好兴致，在太阳初升时送人以死亡惊喜。”
太阳给人希望，凶手则让死者在满眼希冀里死亡。
沈域附和的发表自己的见解：“重点不在于凶手起的很早吗？”
桃椿不认可沈域的想法：“或许凶手因为要杀人而激动的整整一宿没睡呢！”
凡事皆有可能！
将军府离苏府确实不远，边聊案子没过多时便抵达了地点。
沈域站在原地没有动。
苏以寒看着他，不解道：“将军，到了。”
沈域嗯了一声：“知道。”
他笑：“这不是饿的走不动道了嘛，苏小姐大概不想看着苏府门口躺着这么一具尸体吧？”
“所以呢？”苏以寒顺着话问。
沈域这会子的理所当然和苏以寒刚刚的样子如出一辙：
“所以苏小姐请沈某吃个饭吧。”
苏以寒认真的想了几秒钟：“以寒见过不少死法，还未见过活生生饿死的，将军就站这吧，给以寒长长见识。”
话落，她无情的转身便走。
沈域满脸错愕的看向桃椿：你家主子平时都这样的吗？
能活到现在没被人打死也是幸运。
桃椿无奈的赶紧给人迎进来：“将军请。”
她小声的给沈域解释：“这是我家小姐害羞了的表现，将军放心进来便好。”
害羞？
谁家姑娘害羞是攻击别人？
沈域看着苏以寒的背影，她经不起颠簸，走的缓慢，所以沈域捕捉到了苏以寒耳后的那一抹红。
他笑出声，还真是害羞了啊，是因为他学人精吗？
苏靳也在府中，对于蹭饭的沈域虽然好奇但也恭迎，没有做一桌子满汉全席招待，是平时正常的两菜一汤配上酒和花生米。
苏靳和沈域算是聊的来的，没一会儿就聊开了。
苏以寒安安静静的在一旁捧着汤喝，汤刚呈出来，还很烫，她便轻轻的吹两下才送进嘴里。
聊着聊着话题到了苏以寒身上，苏靳笑道：
“我家忘忧平日里也没个兄弟姐妹陪她玩儿和解闷的，小沈你是第一个忘忧带进府里的人，要是可以的话，还能认个干哥哥干妹妹……”
苏以寒被这话给吓到呛住。
“咳咳……咳……”苏以寒把汤碗放下，拿帕子捂嘴咳嗽。
桃椿赶紧拍拍后背给她顺气：
“小姐喝汤也不小心点，呛到了很难受的……”
沈域也不好受，花生米差点整粒让他给吞进去了。
好受多了，苏以寒娇嗔道：“爹爹别拿我和将军开玩笑啦。”
干哥哥干妹妹什么的也太惊悚了。
沈域存心逗弄苏以寒：“是不错，沈某家里的妹妹不大听话，倒是很想要忘忧这样乖巧的妹妹……”
沈域那声“忘忧”温柔缠绵，和苏靳嘴里叫出来的感觉很不一样。
头一次听亲人以外的人叫自己的小字，苏以寒久久都没回过神。
用过膳，苏以寒送沈域到门口。
望着沈域那潇洒的背影，苏以寒恶趣味的喊道：
“沈惊沉。”
少女声音温凉，尾音挑起。
沈域回眸看去，笑着答应：
“嗯，在。”
沈域，字惊沉。
-
沈域向云离提出接手案子以后，孔鸿才被释放，时间也给的很足，足足半月。
苏以寒自然睡醒后慢悠悠的用了早膳后才前往停尸房。
案子“由沈域接手”以后孔鸿才被释放，尸体也归还给到了锦衣卫的停尸房。
远远的，就见一男子长身玉立靠在停尸房门口。
沈域暗红色的朝服还未及时换下来，面如冠玉，丰神俊朗。
沈域抬手打招呼，苏以寒回以淡淡的没有感情的笑容。
“将军也在啊。”
“这不是办案嘛。”沈域给苏以寒让出道路。
桃椿没进去，守在停尸房外。
踏进停尸房就感受到了阴冷，苏以寒裹紧了裘衣，面色苍白。
晓落的尸体就停靠在成管旁边。
成管的脑袋没了，但是身体还在，身体早已经被冻僵，脖子和脑袋的连接处血液停止流动，切面齐整。
苏以寒欣赏道：“刽子手哥哥手法很好。”
经验丰富，头颅砍的利落干脆。
她又看了眼晓落的尸体，遗憾的摇摇头：“若是庄曼晴的尸体也在这那就一家三口齐全了。”
沈域:“……”
他指尖微动，论胆子，这姑娘胆子能比过一堆的大老爷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