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一亮,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她动手摘下了小狗脖子上的铃铛。那小狗显然是不情愿地,汪汪直叫,她心虚怕别人发现了,左右前后观望,一不留神便被狗咬了一口,好疼。
幸好咬的不深,而她也已经把铃铛摘下来了。把小狗放在地上,她提起篮子,连花也不敢再摘了,脚底生风地往静煦园走。正好碰见桐落来找狗,“俏妮,俏妮,在哪里啊。”她一边走,一边唤着,看见画扇走得很快,她有些疑惑,挡住她问:“哎,走那么快干嘛,有没有见到俏妮?”
“嗯?”画扇不知道是什么。
“就是一只白色的小狗,特别可爱,那是大小姐的,你有没有看到?”桐落不耐烦地问。
白色的小狗,画扇犹豫着指了指花园的方向。桐落一听便朝花园的方向走去,画扇可不想被发现是自己偷拿了铃铛,桐落一转身,她便快速走了,还不小心踢到了柱子,惹得桐落还回头瞥了她一眼,哂笑一声。
也许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即使提着竹篮跑出了花园,画扇还觉得整个人惊慌不定,忐忑不安,她时不时地往后看,实在是担心桐落会追了过来。
也巧了,她一路小跑居然没有看见人,手里紧紧地攥着铃铛,虽然一直铃铃响个不停,好在没人听到。回到园子里,莫笑午睡还没醒,画扇满心欢喜地想让他知道自己找到一个铃铛,但是见他睡得熟也识趣地没去打扰他。
倒是画琴见她笑意盈盈,面如桃花,便奇怪地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好事?应该算是吧,毕竟这铃铛可以帮助自己更好的守夜而不会过分打扰莫笑,想到这里,她冲画琴神秘一笑,将她拉到一边,再三瞅了瞅周围有没有人。画琴的好奇心完全被她挑起来了,眼见她这么小心翼翼地将手掌摊开,露出里面一个铜质的精巧玩意儿。
画扇手一动,那东西发出清脆地声音,原来是一个铃铛。“你从哪里得来的,这铃铛好精致啊。”画琴拿起铃铛摇了摇,十分惊讶道。
她没有回答,只是听画琴也说这铃铛不错,越发觉得自己拿来这个小铃铛是对的。
但是画琴是个心细的,见她没像之前那样比划着解释,又仔细瞧了瞧这铃铛,越看越觉得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画扇兀自高兴着,却见画琴眉头轻轻皱着,眼睛一边盯着铃铛看,一边又露出回忆的表情,顿时有些心虚。
刚想趁着画琴愣神的功夫再将铃铛拿过来,突然听画琴“啊”了一声,接着就见她满脸疑惑地看着画扇,“这不是大小姐的俏妮常戴的铃铛吗?”
第7章 被人护着
俏妮是谁?
画扇不知道,画琴见她一脸迷惑的样子便比划着说:“是一只这么大的小狗,雪白雪白的,眼睛又大又亮,你见过没有?它就是俏妮,也叫雪儿,是大小姐养的,对它可重视了。它脖子里就戴着这样的铃铛,平日里爱到处跑,你捡的会不会是雪儿脖子上的?”
画琴再三询问,画扇只好点点头,承认自己见过这叫雪儿的小狗,而且这铃铛也是她从小狗身上取下来的。画琴一听就急了,这雪儿可是大小姐的心肝宝贝,虽然大小姐已经进了宫成为皇妃,没将雪儿带进宫去,但是夫人思念女儿,所以对雪儿也是十分疼爱,因此这雪儿的地位在府里跟一个小主子差不多,下人们也将它伺候得舒舒服服,不敢打骂招惹它。
可是今天画扇却把雪儿身上一直戴着的铃铛给取了,那可是大小姐从宫里带出来的东西,这可怎么办才好?
“画扇,你可闯祸了,这铃铛可是御赐的物件,你私自取了下来,被夫人知道了,可是要受罚的。”画琴着急地说。
画扇一听,瞪大了眼睛,手一下子抓住了画琴的手臂,好像在说那该怎么办。
“趁着还没有人发现,我们赶紧去找到雪儿,你把铃铛还回去。这铃铛真不是可以随便玩玩的,你如何就取下来了呢?”画琴说着就想跟画扇一起去找雪儿,画扇听她说的严重,也才后知后觉地知道了事情不简单,慌乱间便把自己的本意跟画琴表明了,画琴明了后只怪自己多嘴,早知道不说早上那番话不就成了。
多说无益,画琴现在只想帮着画扇将铃铛还回去,正要拉着画扇去花园,迎面走来一个人,怀里恰好抱着雪儿,原来正是刚刚去寻找雪儿的桐落。只见她气冲冲地小步走来,竟是直朝着画扇而来,画琴见她来者不善便下意识挡在了画扇的面前,脸上挂着笑问:“这不是桐落吗,你这么急匆匆地是要到哪里去啊?”
“到哪里去,哼,”桐落眉毛一挑,无视画琴,抱着雪儿狠狠瞪了画扇一眼,“当然就是到静煦园来找偷铃铛的贼了。”
“贼?什么贼?桐落你这句话可要说清楚了,咱们这静煦园可是三少爷的园子,里面的人也都是老实可靠的,我劝你还是不要信口开河为好。”
画琴丝毫不露怯,这话说得桐落轻视之色稍收,但是她也不是好糊弄的,眼珠子一转,看着画扇意有所指道:“画琴,你待在府里好几年了,静煦园里叫得上名字的也都做得时间不短了,人品自然是信得过,可是——”
她话音一转,摸着雪儿的柔软白毛又道:“我记得你身后的这个婢女好像没来多久,你说是吧?”
她这是直指画扇了,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认定是画扇偷了铃铛,还是说,上次的事她还一直记在心里,这次是专门来找茬的。
“画扇是少爷买下来的,少爷都相信她,你又瞎说什么?”画琴连莫笑也搬出来了,就是看桐落还能怎么样。
“三少爷肯定是受了这个贱婢的蒙蔽,我告诉你,这铃铛肯定是她偷得没错,刚刚我去花园找雪儿,恰好她就从那里离开,还慌里慌张的,不是她还会是谁,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要去告诉夫人,她一定会将这个家贼赶出去。”
桐落斜了画扇一眼,画扇心中一惊:会被赶出去?会被赶出去!会和以前一样,被人随意打骂,会见不到少爷、画琴、丁点,会离开这里!
不行,不要!
画扇见桐落转身,立马抓住她的手,力气大得惊人,桐落当即便“哎呦”痛呼一声,可是画扇越抓越紧,丝毫没有放开的迹象,桐落起先还能好好地抱着雪儿,可是现在她感觉自己的手腕要断了!另一只手再抱不了雪儿,只顾着要掰开画扇如铁钳般的手。
那小白狗一下子被摔落在地上,哀嚎一声,骨碌一下翻了过来,冲画扇龇着一排牙,汪汪叫着。画扇没有管它,她现在全部的心神都在桐落身上,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被赶出去,不能。
桐落几时被人这样对待过,手腕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几乎失去了怒火中烧,甩又甩不掉,掰又掰不开,这画扇的力气简直跟一头牛一样。
雪儿被桐落照顾多了,这时见她被人欺负,便嗷嗷叫着要去咬画扇,画扇只冲那狗瞪了一眼,它便泱泱后退,连叫都不敢叫了。
手上突然一痛,原来是桐落猛地咬上了画扇的手,画扇瞳孔猛然一缩,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冲动。
她抓住桐落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来直视着自己。另一只手放开她的手腕,转而掐住了她的脖子,桐落用力去掰她的手,脖子却快要被掐断了。
她惊恐地发现画扇不是在跟她开玩笑,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冷漠地像在看一个死人,更可怕的是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强,她极力挣扎中看到画扇的眼睛居然是蓝色的!
她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了,结果脖子上的手没了力气,她重新得到了自由,立刻后退,摸着脖子一直咳咳咳个不停,慌里慌张差点摔倒。
画扇想去扶她,她如见鬼一般,踉跄着躲避,不让她近身。
画扇十分纳闷,事实上,她自己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现在手上有些疼,浑身上下更是没有力气,反而倦怠得很。她有心想去问问桐落,可是桐落的反应之大简直出乎她的意料。
“发生何事了?”莫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来,画扇吓了一跳,而桐落则像是见到救星一样松了一口气。
“三少爷,你可算来了,这画扇她,她……”桐落想说她是个贼,想说她刚刚要杀了她,但是话都了嘴边上了,她却跟画扇的视线对上了,她一个激灵,下意识摸了摸脖子,那话便立刻咽了下去,再也说不出了。
“她怎么了,你是不是想说她偷拿了雪儿脖子里的铃铛?”莫笑眼上覆着白绢,漫不经心地说着话,听这语气便知他心情不是很好,桐落也不敢惹怒他,便闭了口没有说话。
“听说你还要去告诉夫人,让她来处置画扇,桐落我倒是不知道,你手还伸得挺长,都可以管我这静煦园的事了。”
这话已经说得很重了,桐落慌忙跪下求饶道:“三少爷,奴婢不敢。”
“哦,你还知道我是这个府里的三少爷,我只不过是无聊想让这丫鬟去拿了雪儿的铃铛来玩耍一番,倒惹得她成家贼了,怎么,我在自己的家中取个东西也不成了么?”莫笑微微喘息,看起来像是真生气了。
桐落连连说着不敢,莫笑也不耐烦再听她说话,只警告她不要再肆意欺负人,说的桐落摇摇欲坠,几欲落泪,可惜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莫笑的看不到的,更讨不了好,最后只抱着雪儿狼狈离去。
画扇见莫笑三言两语便将桐落打发了,似乎这事儿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就这么结束了。那是不是她就可以不用离开了,不会被赶出去了吧?
是吧,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但是想到或许不用走,那雀跃就远远战胜了担心。
三人进了屋里,画琴看到她高兴,心里也是松了口气,但是以她对莫笑的了解,这事还不算完,不免又为画扇捏了把汗。
“跪下。”莫笑坐在软榻上,不苟言笑道。
画扇看了看画琴,见对方冲她点头,她便顺从的跪下了,见画扇这么听话,莫笑的火气消了些,但是仍然绷着脸,冷冰冰地问:“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刚刚画琴见桐落要去告诉的夫人,知道这件事怕是要闹大了,也顾不得莫笑还在休息,赶快跑进来把莫笑摇醒。事情紧急,她也没做多解释,只说画扇拿了雪儿脖子上的铃铛,桐落现在过来兴师问罪,而且还要把这件事闹到夫人那里去,扬言说让夫人把画扇赶走。
莫笑一听,瞌睡立即无影无踪,清醒过来,画琴的话他听了个大概,就是画扇拿了那小白狗的铃铛,这事要是真被他娘知道了,还非得处罚画扇不可。二哥身边的丫鬟还真是够厉害,都赶越俎代庖来处置他的丫鬟了,胆儿够大的。
桐落也是倒霉,忘记了莫笑是个护短的,也不论亲疏,只要跟他莫笑沾上关系的,他总会多护着几分,当然丫鬟小厮也不会例外了。但是关上门来,他还是要把事情搞清楚,何况那桐落口口声声说画扇是家贼,虽然他不相信这丫头会是那种贪恋钱财的白眼狼,可她也是真的拿了那御赐的铃铛,现在就先看她怎么解释。
还是画琴又把整件事详细地说了一下,重点说了画扇去拿铃铛的原因,她私心里还是不希望少爷罚画扇,在她看来,画扇根本还就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童。莫笑听了,沉默了半晌,虽然他看不见,但是他却准确地把头转向画扇的方向,就像看着她一样问道:“画琴说的是真的吗?”
画扇拉住莫笑的手,在他的手心里一笔一画地写了个是。“你是想戴上铃铛让我听到声音知道是你好更尽职地守夜?”
是。
“你觉得你现在守得不好吗?”
可是少爷睡不好。
她如是写道。
莫笑没动,画扇等了一下,又鼓足勇气在他的手心写道:“少爷,画扇知道错了,能不能不要赶我走?”这句话有点长,画扇写了几次才写好,莫笑对千年前的字也不能完全认识,但是这句话他是明白了。
“谁要赶你走?”莫笑奇怪道,说完他又想起了画琴刚刚的话,原来这丫头还在想着这个问题。嗯,吓吓她也好,免得她总是做事这么冒失,哪天得罪了人也不知道,比如她肯定不知道她半夜那么突然出现在人床头是会吓死人的。
“你知道错了,说说看哪里错了?”莫笑有心想借这个事让她长长心,便语气不变道。
不该擅自去拿雪儿的铃铛,以后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了。
她乖乖地写好,莫笑五指弯曲,微蜷了手,心里想着:知错就行。
但是他嘴里的话却不是这样,“知道你犯的错有多严重吗?雪儿的那铃铛是我大姐从宫里拿来的,算是御制的物件,而雪儿又是我大姐跟娘亲的心头宠。你可知不问自取是为贼也,这是其一,如若伤了雪儿,可能我也保不住你,这是其二,所以那桐落所说夫人会将你赶出府去都是轻的。”
说到最后,他话语愈见凌厉,画琴大气都不敢出,屋子里一时静悄悄的,莫笑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压抑,正当他思忖自己所言是否太过严苛时,只听一声“咚”,是画扇身旁的木凳倒地的声音。莫笑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忽觉肩膀一痛,耳边清晰地传来一声声地喘息,他能感觉到面前的人在紧紧盯着他,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画扇。
“啊,啊,啊。”画扇一直不停地想发出声音,焦急的情绪从她的声音里就可以听出来,画琴见她抓住莫笑,惊讶地叫道:“画扇你做什么,快放开少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