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锦绣如心——端木小斐
时间:2017-11-20 16:37:02

  “不,不是的!”胤祥向后退去,他摇着头,紧紧揽住怀里的女子,仿佛借由这样便能感觉到女子的生息,“颜颜只是累了,她要睡一会儿。”他喃喃自语,面上渐渐涌出泪水。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又转身回到房间,那一盏如豆的小灯也被风吹灭了,仅余几缕月光照在地上,胤祥将女子轻轻放回床上,也无力的靠在一旁,“颜颜,”他叫道,神色温柔,“你累了,那么便睡一会儿。我在这儿陪你。”
  四十七年九月,康熙召集诸王、大臣、侍卫、文武官员等至行宫前,垂泪宣布皇太子胤礽的罪状:
  第一,专擅威权,肆恶虐众;
  第二,穷奢极欲,吃穿所用,远过皇帝,犹不以为足;
  第三,对亲兄弟,无情无义,有将诸皇子不遗噍类之势;
  第四,鸠聚党羽,窥伺朕躬;如此种种,罗列罪状之后,康熙帝命将胤礽即时刑拘,回京之后,幽禁于咸安宫,昭告天下,废太子。
  而十三阿哥胤祥,革去禁军中所有事务,囚于阿哥府,无诏不得随意出入宫廷。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我竟然把女主写死了,好棒棒,叉会儿腰︿( ̄︶ ̄)︿
    
    ☆、祸福相依
 
  
  “你并没说她会死。”
  “是她自己向皇阿玛求死,以保十三。”顿了顿,一个温润的声音又接着说下去,“况且她即使活着,你觉得你会如愿吗?”
  这冷酷无情的话语终于打破了那人的幻想,他似是累极,靠在檀木圈椅里,被暗影深深覆盖,“年后我会南下,你多保重。”
  他头一次没用敬语,下了逐客令。
  四十七年京城内波谲云诡,动荡难安。
  康熙自废太子后,性情大变,疑心生重。大阿哥胤褆连日以尽孝之名侍奉左右,处处显示长子的风范,加之文武官员在朝堂上为其鼓吹造势,用意再明显不过。康熙反感至极,终于在太和殿上当庭怒斥,“尔何愚顽,朕岂会立为太子?”
  秋风瑟瑟,让人遍体生凉。立嫡不立长,如今最受宠的嫡子犯了错被打入深渊,而长子依然没有出头之日。胤褆伏跪在地不知心中该作何感想,他枉自憋屈的顶着皇长子的名号活了三十多年,从贝子,贝勒,熬到今天的直郡王,现在有机会在向前一步了,为何不能拼一把。这有错吗?却被人斥作急躁,认为顽愚,还赤裸裸的当着百官之面昭告,朕不会立胤褆为太子。就这样理所当然的定了他的命!所以他就是要做一辈子的大阿哥,永远给那个骄狂而讨人厌的家伙当陪衬?
  胤褆有些不服气,抬起头来看着高高在上的御座,双目中血丝铮铮,“儿臣自知愚钝,不喜于皇阿玛。虽为长子,却并无优权。只是儿臣赤子之心,岂容谬蔑!废太子罪行累累,实难居高位。非得有贤德之人才是我大清应备的储君,儿臣愿举八阿哥胤禩!”
  最后一句话铿锵掷地,激昂愤慨。大殿上霎时寂静一片,人人噤声。康熙立于龙案之后,若有所思,慢慢将视线转到胤禩身上。他这些儿子都太优秀,所以心思也多。胤禩?最近倒是有不少关于他的折子请奏。可惜,总觉得差了那么一点。太在意名声,那便继续做一个爱才惜德,平易近人的八贤王吧。
  胤禩见康熙迟迟不回应,心下忐忑,连忙出列跪在御前,急急叩首,“儿臣惶恐,请皇阿玛恕罪!”
  哼,康熙嘴角挂着一抹冷笑,看着跪在下方的二人,沉沉开口,“退朝。”
  “退朝。”执礼的内务太监尖着嗓子喊道。
  胤祥昏迷不醒被人抬着从承德行宫送回府中,随行的还有四贝勒胤禛和一名宣口谕的内务府公公。“皇上说了,十三阿哥行为不检,忠孝不悌,如不严加管束必成大奸大恶之人。所以从即日起,责令其在府中躬身自省,无召不得入宫。”那太监板着脸阴阳怪气的说完,看了看身边沉默不言的胤禛,终究没敢再为难兆佳鏡嬑等一干女眷,朝胤禛施了一礼便走了。
  他一走,留在府里的几个侧福晋都炸开了锅。这几日,零零散散的小道消息听了不少,加上家里门前突然多了禁军把守,瓜尔佳含烟便觉得心里突突直跳。见鏡嬑回来,直接不客气的挑明,“福晋,咱们听说爷这次犯了大事,您是跟着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要给咱们个交待。”她进府最早,素日瞧着鏡嬑是个好性儿的,说话便不太客气。有她带了头,其他几个妾室也围上来叽叽喳喳,好好的出去一趟回来爷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怎么还要闭府,等等等等。
  兆佳鏡嬑本就满心委屈,这些事牵扯到宫闱秘闻,也实在不宜宣扬。一时言结,只被那几个侧室推来攘去,直把那一颗本就零落的心又碎了几分。还是胤禛看不过去,在旁边大喝一声,“够了!你们不关心十三弟的安危,只顾在这儿胡搅蛮缠!还不都滚开!”他本来就沉着脸,如今怒气冲冲更让人噤若寒蝉。
  含烟他们领教过四贝勒的脾气,不敢再喧哗,只小声的辩驳,“咱们,咱们还不是为了爷。”
  胤禛一记冰冷的眼色过去,“滚。”
  好不容易将他们都打发走,兆佳鏡嬑带人将胤祥安置到正房卧室里。出来见胤禛站在院下一棵樱花树旁,秋风萋萋,树叶已有些枯黄。兆佳鏡嬑走过去轻轻福道,“多谢四哥。”
  胤禛转过身,瞧着她与那女子几乎一样的容颜,眸中流露出些许痛楚,半晌才说道:“迷魂药的药效过去,他自会醒来。”
  “是。”女子轻轻回道。
  “我有几句话嘱咐你。”
  “四哥请讲。”兆佳鏡嬑仰起头来看着神色莫测的男子。
  “避暑山庄的事祸福相依,”胤禛侧过身,似在斟酌着话语。秋风拂过树上的枯叶,发出哗哗的声响。
  “可是?”兆佳鏡嬑有些犹豫。
  胤禛叹了口气,向外走去,“如果皇阿玛真的有心追究,也不会只是宣一道口谕这么简单。还有,十三弟倘若醒来胡闹,告诉他,”男子的身形微顿,看着天高云阔的秋日长空,一字一字慢慢说道:“他若执迷不悟,颜如心就白死了。”说完再也不敢停留,匆匆离去。
  入夜,兆佳鏡嬑一直守在床前。那夜之后,她再未见过胤祥,一直胆战心惊,惊惶难安。他们被关在院中,却也有各式各样的消息从风中传来。康熙召集群臣痛斥太子罪行,十三阿哥沦为阶下囚,变故只在一夕之间。兆佳鏡嬑听禄儿说了事情缘由更是后悔莫及,如果自己不去找四福晋拉家常,如果自己能拦着他,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发生。只是她也知道,即使她在,也改变不了什么。他照样会弃她而去,坚定的走向另一个女子。
  兆佳鏡嬑默默叹息,也许这就是命。躺在床上的男子不省人事,一脸憔悴,浑然不知身边还有人跟他一样伤心欲绝。后来实在熬不住,兆佳鏡嬑趴在床边睡了过去,毕竟赶了一天马车。恍惚间觉得有人将她轻轻抱上了床,又被温柔搂在怀中,轻抚呢喃,令人依恋。兆佳鏡嬑情不自禁的向里缩了缩,额角触到一方清瘦的下颌,有些吃痛,忍不住蹙了眉,那怀抱的主人伸出手来捏了捏她的俏鼻,打趣道:“睡个觉也不老实么?”话语间满是宠溺,兆佳鏡嬑一下脊背绷直,清醒过来。她慢慢直起身,身边男子一直含笑望着她,眼底柔情万千。兆佳鏡嬑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默默下了床。男子过来拦她,“颜颜,又要去哪里?”
  兆佳鏡嬑强撑着掰开他的手指,退到门边,隐在夜色中说道:“十三爷,颜如心已经死了。”
  轻轻阖上门,屋里渐渐传来男子压抑的哭声。兆佳鏡嬑便倚在门外,盯着这月光如水,陪他哭了一夜。
  后来有许多次,兆佳鏡嬑问过自己,如果当时不为了那一瞬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意,为了那本已所剩无几的可怜自尊,便讲错就错,就将错就错,又能怎样?
  之后男子将自己隔绝于世,他从未胡闹,安静异常,有时到教人想让他宣泄一番也好。可是并没有,他只是每日默默待在书房饮酒,一壶或者两壶,总归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昏昏沉沉间便跌入梦境。
  
    
    ☆、混乱
 
  一到了冬天,日子渐渐难熬起来。胤祥被革了职,俸禄停发,所有皇室宗亲享有的特权也一并收回。
  原本不觉着什么,只是偶尔几次出门遇见从前笑脸相迎的人如今都远远避开,兆佳鏡嬑心下也不免戚然。
  除夕将近,府里的各项开销愈加艰难,要添置冬日取暖炭料,又要采办年下所用之物。鏡嬑提笔写写划划,将面前的珠算扒拉来扒拉去,眉头紧锁。身边服侍的丫鬟见状踟蹰上前,“福晋,奴婢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兆佳鏡嬑一手托腮,懒懒的瞧过去,“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神态语气无一不美,那丫鬟看的一怔,连忙低下头说道:“奴婢从前在十贝勒府时,跟着主子理家,也略知一二。咱们这么大的家业,没有固定的入项,现在只靠坐吃山空,是万万不行的,总得想个法子才是。”
  “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鏡嬑接过她递上的热茶,捧在手心,略有些出神。“说来好笑,从前在家做女儿时,看额娘每日为这些俗务操持,我还不屑一顾。那时也并未想着有朝一日会嫁与良人。”兆佳鏡嬑停了停,怔怔望着窗外某处,良人二字带着无尽的甜蜜与苦涩。过了一会儿,嘴角浮现一抹无奈的微笑,“那时额娘每每教导我,我都不耐烦。如今。。。”兆佳鏡嬑想到眼下境况,眼睛泛红,止不住落下泪来。“也许这就是天意。”
  那丫鬟便扶着她的肩,语意也有几分哽咽,“倒是奴婢多嘴,惹得福晋伤心了。”安慰了一番,神色怅然,“奴婢自来府中,初见福晋,真是,真是。。。”她说不下去,想起记忆中女子明媚的笑颜,握紧了裙角。
  “海棠,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兆佳鏡嬑将手搭在她的臂上,感受到面前人忐忑难安的内心。
  “奴婢第一次见福晋,确实以为您就是小姐。”海棠笑了笑,想到自己曾经的愚蠢,差点将两人弄混,枉费了多年的主仆情谊,面色又转为哀伤。“那时奴婢暗自犹疑,从未想过天底下竟会有如此相像之人。奴婢很高兴你跟十三爷终成眷属。”
  “你一直唤我小姐,我也不疑有他。直到上元节那晚你听到十三爷叫我,鏡嬑。”
  “鏡嬑。”
  “十三爷,她不是我家二小姐,她是谁?为何跟我家小姐长得一模一样?”
  “什么二小姐?你又是谁?”
  “你是颜如心的人。”
  想起那一段混乱,两人都有些黯然。炉子里的炭火燃尽了,房间里有些空寂。“海棠,说说你家小姐和十三爷是怎么相遇的吧?”兆佳鏡嬑拨着算珠,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
  海棠犹豫了一番,见女子一直盯着自己,便放缓了声音娓娓道来,“那时在临安,我和小姐。。。”
  兆佳鏡嬑捏着帕子,心内茫然,怪不得迎亲时没有爱新觉罗家的玉佩,原来是早就给了那个女子,她怔然失笑,“海棠,你说用我的命去换你家小姐的命好不好?”
  “福晋!”海棠大惊失色,连忙跪在地,扒着鏡嬑的裙角,求道:“是奴婢失言了!福晋万不可有此想法!”
  兆佳鏡嬑大笑着伏在桌上,憋不住又是一顿咳嗽,雪白的帕子上隐见血丝,幽幽长叹,“反正我也没有多少日子了。”
  海棠连忙起来为其轻抚后背,强忍着泪说道,“福晋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您就是这些日子太过劳心劳神,要不奴婢还是去请个大夫回来看看吧。”
  咳声慢慢停了下来,鏡嬑平复着气息摇摇头,说道:“老毛病了,从小到大不知吃了多少药,我自己都腻味了。”顿了顿,又勉强一笑,“把薇茵带过来玩一会儿吧。”
  天色渐晚,兆佳鏡嬑逗弄了一会儿孩子,觉得乏极,便早早歇息。
  第二日,因心中已有计较,便撑着起床梳洗整装,吩咐海棠将府里的管家,账房传来,商议府中事务。“不知两位先生意待如何?”兆佳鏡嬑捧着一杯茶,吹了吹,又接着说下去,“我虽无治家之才,好歹略通算学。咱们府上从九月底被革了进项,如今账面上统共剩了327两银子。城外虽有田庄,只是咱们不是那等苛杂人家,不过养着一干人等,出些新鲜蔬果并猪羊肉,勉强持平。赶上年下,上上下下的丫鬟小厮要换新衣服,这两日的炭火没了须得备着,还有一番礼尚往来。”说到这,又自嘲的笑了笑,“如今哪还有什么礼尚往来。”便将杯子向那账簿旁轻轻一放,正色道:“我的意思是,不如趁现在彼此还有几分情意,早早将人打发了,大家面上都过得去。”
  那管家和账房互相递了个眼色,其中一人便上前一步说话,“树倒猢狲散,本来就是人之常情。如今福晋能提前有此打算,显见的比我等见识高远。只是如此一来,福晋难免担了恶名,恐遭人非议。”
  她从来遭得非议还少么?鏡嬑并不在意,挥了挥手,“那就按我说的办吧,辛苦二位了。”
  见两人领命走了,海棠便有些心事重重,只觉得怕是要有一场风波。
  果然不过午后,东篱院那边便有吵嚷声,渐次向着鏡嬑所住的落雪轩移来。因为鏡嬑还在午憩,守在屋外的婆子便将人拦了下来。就听一清亮尖利的女声道:“咱们也不是不讲理,福晋要裁人,只管裁去,若有那本事,便把咱们姐妹几个也给交办了!一心一意好守着爷过日子!”
  兆佳鏡嬑刚起床穿衣,听了这话气得满面通红,待要出去理论,旧疾又犯,扶着床边一阵狂咳,指着门外哆哆嗦嗦的落泪。
  海棠连忙搀她坐好,又听他们在门外闹的不像样子,当下也不顾自己奴婢身份,开了门大喝,“别吵了!”
  外面几个女人正七嘴八舌说得痛快,一见她出来,为首那女子便冷笑一声,“海棠姑娘好大的口气。”她容貌清丽,披着一领浅粉湘绣斗篷,正是侧福晋瓜尔佳含烟。
  海棠让那几个婆子退下,上前见礼,“侧福晋吉祥,福晋身子一向不好,连爷都多有避让。侧福晋为何今日不顾礼仪在此大吵大闹,敢问有何贵干?”
  瓜尔佳含烟听海棠说话,便娇娇俏俏的转过身来,“福晋无缘无故裁了我屋里的人,难道还不兴我讨个说法吗?”旁边几位侧室也跟着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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