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玙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一巴掌拍他肩上:“想啥呢你!快接着说,你都盯他什么?”
宋珩放下茶盏,气呼呼的捋了捋袖子:“那时我还以为是我们倒霉呢,一进沙漠就迷路,后来才知道是那金老头不安好心,故意引了我们进去。”
这事儿宋玙当然知道,瞥了宋珩一言不语。
“你说我能不气吗?”宋珩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这不连我都一块儿算计进去了,要宋琰出不来,我不就得给他陪葬了?”
“你说我怎么办?我难道就得在沙漠里等死?幸好我命大找着路出来了,你说我这算帮他吗?”
宋玙一想也是,似乎也不能怪宋珩,那种情况下,命都差点丢了,当然是保命要紧。
他脸色神色稍微缓了缓:“那后来呢?火雷的事儿又是怎么回事儿?”
☆、第239章 如此忽悠
宋珩听他问起这事,故作神秘地欠身过来:“太子哥哥,我还真发现一个秘密!”
宋玙眼睛一亮,“什么秘密?”
宋珩压低嗓门:“那许振,是皇上的人!”
宋玙翻了个白眼,他早知道了,还用他来说?
不过他仍旧恨恨地拍了拍桌子,许振!枉他那么信任他!
结果这人……
这人怎么说好呢,他看起来是帮着自己的,可他也确实没对自己表过忠心。
说他不忠也不对,他对皇上可忠得很!
宋玙咬咬牙,反正这人他以后有机会得背后捅两下刀子,把他当猴耍呢!
宋珩见他又是皱眉又是咬牙的,反而劝慰道:“太子哥哥,你也别气,这倒是个好事儿。”
“哦?”宋玙朝他看过来。
宋珩摩挲着案上茶盏边的冰裂纹:“你想啊,既然他是皇上的人,就说明他肯定不是宋琰的人,这不是个好事儿吗?”
宋玙一琢磨,好像也对,皇上的人,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敌人。
可他转念一想,忠顺侯终究是被这两人害的,又咬起了牙。
“你再说说,火雷那事儿怎么回事?究竟是谁的主意?”
宋珩摇摇头:“不知道,他俩说话的时候可是特意避着我的,你说他们是不是知道咱俩的事儿啊?反正我出门就盯着宋琰,他去哪儿我去哪儿,他上茅房我都跟着,我算够意思吧?”
“说到那火雷。”他“啧啧”两声:“炸得那叫一个厉害啊!我后来才听说,那是金老头用来对付宋琰的!”
他又瞪了宋玙一眼:“我可差点也跟着陪葬了!他们事先一点儿风声也没漏给我啊!说起来我还得多谢宋琰逃过一劫,否则他要被火雷炸飞,我不也得跟着飞了?”
宋玙白他一眼,拿他没辙。
金宗留他们只管对付宋琰,哪会去管他宋珩的死活?
能说他错吗?怪也怪自己当初没说明白,让他盯着,他就真只拿两个眼珠子盯着,一点儿不会转弯!
可这事儿怎么能说明白,难道要亲口说你帮着忠顺侯杀了宋琰?
宋珩不得吓得立马把他给卖了!
宋玙叹口气,罢了,这人毕竟是在市井里头长大的,看眼色摸心思这样的事儿一概不懂,以后有啥重要事儿还是别找他了:“那你还盯出点啥?”
宋珩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没了。”
“噗”!
宋玙一口茶瞬间喷了出来,这么大的事儿,他就带回来这点信息!
“那你都去干什么了?”宋玙恨铁不成钢地将茶盏往案上一放。
宋珩瞄了他一眼,“嘿嘿”一笑:“找老婆去了。”
宋玙无语得差点吐血,这扶不上墙的二两烂泥!
“瞧瞧你那德性,要女人找哥哥我不就行了!”
说到女人上头,他还是有点发言权。
宋珩掂了掂空茶盏,宫女立即过来添了茶。
他端着轻抿了一口,脸上尽是眉飞色舞的喜意:“这女子可不一般。”
“那军营中哪儿来的姑娘?”宋玙来了兴趣,一脸好奇。
“难道还被你找着个花木兰不成?”
宋珩装模作样地晃着头:“这可不能告诉你。”
宋玙胃口被吊得老高,早把他跟宋琰的破事儿抛到脑后,哄着他道:“快说说看,说不定哥哥还能帮你。”
宋珩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闻言睃着眼打量他一下:“太子哥哥,不是我看不上你,可这个忙,你还真不一定能帮得上。”
宋玙更来了劲儿,把案几一拍:“嘿!子玉,你这么看不上哥哥我呢!这天底下还有我搞不定的姑娘吗?”
宋珩装作无奈地摇摇头:“说实话,这个姑娘我是真喜欢,不瞒你说,宋琰还跟我许诺说在皇上面前给我邀功呢,我别的什么都不要,就跟他说,麻烦找皇上给我个赐婚就行。”
宋玙一听宋珩连军功都不要,就想着女人的事儿,还真是个傻子!
又听到宋琰为宋珩邀功,这不摆明了想拉拢宋珩嘛,心头更急:“哪家姑娘这么麻烦?还得找父皇赐婚?”
宋珩装作无奈地皱着眉:“说来你也见过。”
宋玙急得想拿钳子掰开他嘴:“你倒是说呀!”
“安家四姑娘。”
安家四姑娘?
宋玙脑中闪过一个清灵似仙的人影:“那绿萼梅?”
宋珩点点头。
宋玙“嗨”一声,衣袖一挥,端起茶盏蹙着眉:“不就是安阁老家的姑娘么?那有何……”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打住,转头看着宋珩:“不对呀?安家四姑娘怎么还到军中去了?”
他虽说在西征军中有探子,但探子对于宋珩身边有个女扮男装的小丫鬟这种事情是不会在意的,更何况灵芝的身份,军中只有宋琰知道,连郭少通都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姑娘。
宋珩神神秘秘凑过来:“你先把茶盏放下,我再告诉你个秘密。”
“为什么要放下茶盏?”宋玙瞪着眼。
“怕你把这绝版的汝瓷粉青冰裂杯给碎了。”
宋玙不知他到底要说啥,见他一脸正经的模样,乖乖把茶盏给放下。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那安四姑娘,是我带去西疆的。”
宋玙瞪大了绿豆眼,庆幸刚才将杯盏放下了,这宋珩,比他还厉害,竟把安府堂堂一个姑娘都给拐跑了!
“你可知我为何要带她去西疆?”
宋玙摇摇头,脸颊肥肉一抖。
“她是自个儿偷跑出来的,若不是遇到我,安家的人,就要把她献给皇上了!”
“父皇!”宋玙忍不住失声叫出来。
宋珩严肃地点点头:“现在你知道我为何说这事儿难办了吧?听说这是皇上看中的人,你能帮我讨过来?”
宋玙哑口无言,想起元宵灯会时,父皇特意赐给这安四姑娘的一株绿萼梅,想是那时候就起意了!
不对!
他脑中又“突”地想起,那日那安四姑娘穿着件绿萼梅的褙子,又是宋琰带她走出灯阵,走到皇上跟前的。
没那么巧吧?难道竟是有预谋的?
他越想心思越沉下去。
这事儿八成跟贤妃母子俩脱不开关系,宋琰还要娶安家嫡女为侧妃,难保他们不会连上安家出这么个主意,这可是冲着母后和他来的!
他得赶紧跟母后商量去!
宋玙咬紧了牙,“噌”地站起身:“子玉你放心,这安四姑娘,一定进不了宫的!”
☆、第240章 各有筹谋
宋琰从乾清宫出来,径直往贤妃所住的长乐宫而去。
回京之际已拜见过皇后娘娘,直到此刻,还没见着自己亲娘,他健步如飞。
贤妃早已着人提着灯笼在宫门前张望,远远看见宋琰的身影,小宫女一溜烟碎步跑进去:“娘娘,王爷来了!”
贤妃喜不自禁,起身往大门迎去。
“母后!”宋琰跨进门,朝贤妃拜过。
“我的儿!”平素情绪淡若水的贤妃也止不住泪盈于睫,扶起宋琰仔细打量着。
“瘦了,黑了,你受累了!”
“娘。”宋琰也有些激动,扶着她到榻上坐下,再吩咐身后人拿了零零总总从西疆带回来的各色玩意儿。
这大半年的事情,一言难尽,他拣了些重要的事儿细细和贤妃道来,贤妃一时捂住心口,一时又开怀地频频点头。
说到最后,宋琰特意提起了宋珩:“要说起来,这次最该感谢的人,还是靖安王。当初迷路于沙漠中,若不是那安四姑娘能寻到出路,怕儿臣手底下人再多也出不来。后来陷入流沙,也是他主动托起先救出儿臣,自己反而沉下去。”
他心头有些唏嘘:“这确实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也有些本事,儿臣想重用他。”
贤妃轻拍着他的手,神色有些凝重:“这些话,和你父皇说过吗?”
宋琰摇摇头:“只略提了提,但父皇对靖安王的戒心比我想象中更重。”
贤妃点点头,有些事情,她约莫知道几分,“你若真想报恩,以后切莫再提宋珩的好,更不要想重用他,让他继续当个闲散王爷也就罢了。”
宋琰略迟疑,“是,本来儿臣的意思,是想替他向父皇求个功勋,但他自个儿不要,说若我要帮他,就替他向父皇求赐婚。”
贤妃猛地抬头:“你提了吗?”
宋琰见贤妃反应如此大,忙摇头:“并没有,父皇似乎不太想再听儿臣说起他的好,儿臣便想着改个时候再说。”
贤妃大松一口气,将茶盏往宋琰面前推了推。
“没提是对的,他是看上安家四姑娘吧?”
宋琰点点头。
“皇上也看上了。”贤妃看向宋琰。
宋琰伸手端茶盏的手一顿,“父皇说过?”
贤妃挑起嘴角,“虽未明说,但当日那绿萼梅之恩赏,已经足以说明皇上的心思。”
她压低了声音:“何况安家的意思,也是将她送入宫。”
安家的意思宋琰倒是一直都知道,只不过赐婚的权利在皇上手中,倒时候灵芝要嫁谁,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
他现在倒是有些懂了,为何宋珩不直接迎娶灵芝,反而绕着弯求到他这里,宁愿不要军功,也要赐婚。
原来那安家四姑娘竟牵扯这么大。
宋琰拧起眉,他还以为这就是一句话的事,如今看来,这赐婚还真是不好办。
贤妃见他眉目间郁色深深,轻叹一口气,“你若真想报靖安王的恩,就好好劝劝他,这世间好姑娘多的是,何必要跟皇上抢。更何况。”
她顿了一顿:“四姑娘若进了宫,对于咱们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宋琰不是不懂,若安四姑娘进宫,凭他与安家的关系,最受打击的莫过于皇后。
且对贤妃来说,可是平白添了助力,那安四姑娘绝非普通人物,又擅长制香用香,若她能制出那味香来。
他一颗心怦怦直跳,那他们轻而易举就能达到目的。
贤妃看着他脸色从阴郁转成忐忑再转成激动,知道他想到了那一步,抿嘴微笑,端起茶盏啜饮一口。
“可是。”宋琰又开口:“安四姑娘若是不愿意呢?”
贤妃放下茶盏,涂着金红蔻丹的指甲轻轻在茶盏边沿敲着,嗓音温婉,却透着冷意,“就算她不愿意,一旦圣旨下来,也只有一条路可走。她还能抗旨不成?”
宋琰心头的矛盾渐渐被渴望取代,宋珩对他助力虽大,却远不如一个进宫的安四姑娘。
贤妃倒没宋琰那么多顾虑,就算宋珩救过宋琰,到时候给他荣华富贵,照样算对得住他了,
一个女人而已。
她沉吟着,目光转向墙角案上的烛盏:“就怕被周家的知道这个事儿,替宋珩开口去。”
“那如何是好?”
“所以为今之计,只求一个快字,先下手为强。”贤妃笃定看向宋琰。
“母妃已有定计?”宋琰心口微跳,想到要让宋珩灵芝分开,他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贤妃浅笑,眉眼间更显温柔,“这你就不用管了,来,陪娘用茶。”
同时在谈论安灵芝的,还有太子宋玙与皇后周氏。
坤宁宫大殿内烛火盛明。
皇后听完宋玙转述的宋珩的话,倒是没有太过惊诧。
她冷冷一笑,嘴角法令纹沟壑更深,“不管是他安家的意思,还是那贱人的意思,都休想得逞!”
宋玙急得挠腮,忠顺侯没了,他们在西北的依仗落了空,如今又要把安家人往宫里送,这宋琰简直欺人太甚!
“母后,咱们不能容他们这么放肆下去!”
皇后瞪他一眼:“还用你说?”
她咬着牙:“那宋珩虽靠不住,但是个刺头玩意儿,让他跟贤妃那贱人顶去,咱们这次得帮他一把。”
“怎么帮?”宋玙没个主意。
他每次出主意都只能换来一顿骂。
皇后微眯起眼,“让皇上赐婚,这还不容易,找个机会我与国公爷一起开口,宋珩又有军功在身,皇上还能说这是我自个儿看中的姑娘不曾?他抢了人那么多东西还不够,难道还要抢人媳妇?”
宋玙有点发懵。
抢人那么多东西,那是什么意思?
他揪着眉看着皇后:“父皇抢他宋珩什么东西?”
皇后乜了他一眼:“这你不用管,你好好想想,咱们怎么才能把那宋琰嚣张气焰灭一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