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系暖婚——顾南西
时间:2018-12-03 08:38:25

 
    这份胆识与聪慧,恐怕放眼整个秦家,都没几个能比拟的。
 
    时瑾理所当然:“所以,你别惹我家笙笙。”
 
    毫不掩饰他的纵容。
 
    姜九笙最后问:“秦爷,我养父母可以离开了吗?”心平气和,仿若方才那一番步步紧逼的话只是闲谈,始终波澜不惊。
 
    心思缜密,聪慧至极。
 
    好个姜九笙!
 
    秦行将眼底怒色压下:“放他们走。”
 
    姜九笙说了声谢谢,转身对时瑾说:“我去送他们离开。”
 
    时瑾颔首,嘱咐她:“在外面等我。”
 
    她点头,领着姜女士夫妻出了书房。
 
    秦行收回目光,抬头睃向时瑾,眼神阴沉:“你八年没回过秦家,要不是因为姜九笙,你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时瑾不冷不热地回:“是。”
 
    秦行怒极反笑:“不藏着掖着了?”
 
    时瑾目光略抬,一眼扫过去:“你们出去。”
 
    在座的几位都下意识噤了声,时瑾成年后,接管了秦家,虽只有短短半年,但余威仍在,秦家多数人,都本能地怵他。
 
    真是天生的统治者。
 
    秦行发话:“都出去。”
 
    面面相觑之后,以秦明立为首,陆陆续续都出去了。
 
    “说吧,”秦行坐下,“做了什么打算?”
 
    时瑾站着,眼睫微垂,俯睨着:“你别动她,”他开诚布公,“我可以接手秦家,在你有生之年,让秦家登顶。”
 
    送姜女士夫妻离开秦家之后,姜九笙折回主楼,秦家几位后辈刚好从书房出来,大多是她熟悉的面孔,认识,或者在屏幕上见过,即便是秦家叫不上名的几位少爷,也时常活动于各种财经和娱乐板块。
 
    唯独时瑾没有出来。
 
    她便在门外等,低头看脚尖,没有张望,也没有好奇或是紧张的神色,闲适又镇定。
 
    “姜九笙。”
 
    姜九笙抬头。
 
    秦萧轶走过去,抱着手笑了笑,说:“你是第一个,惹怒了我父亲还能漂亮脱身的。”
 
    姜九笙对此不置一词,只问:“你是夸我吗?”
 
    她很坦然:“当然。”
 
    姜九笙与秦萧轶说不上熟,君子之交,她语气淡淡:“谢谢。”她并不讨厌秦萧轶,虽然傲气,有野心,不是什么温良无害之辈,可也坏得坦荡。
 
    秦萧轶也不介意她的疏离,打过招呼之后,便先行离开,秦霄周随同一起,余光看姜九笙时,闪闪躲躲。
 
    秦萧轶好笑,她这个哥哥典型的纨绔二世祖,欺软怕硬的主:“现在知道了自己当初为什么被人扔进江州大桥?”
 
    秦霄周被戳了痛处,面色铁青。
 
    那时候,他哪知道姜九笙是时瑾的女人,不过就是口头上浪荡了几句,有没有真做什么,时瑾把他扔下大桥也就算了,还让他在医院躺了那么久,从小卑鄙无耻到大的小子!
 
    “姜小姐。”
 
    姜九笙看向对方:“秦先生。”
 
    秦明立似乎并不急着离开,落座,让下人斟了一杯茶,品了一口后,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些年身体可好?”
 
    莫名其妙的问题,显然话里有话。
 
    姜九笙气定神闲,等着他的下文。
 
    秦明立恍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我这记性,怎么忘了姜小姐已经不记得八年前的事了。”
 
    看来,她的底秦明立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了。
 
    姜九笙从容不迫,直言:“我不太喜欢弯弯绕绕,秦先生有什么话可以明说。”
 
    秦明立放下杯子,双手叠放在一起,左手习惯性地摩挲着手套下空荡荡的尾指:“也没有什么,就是提醒姜小姐一句,要保重身体,可别像八年前那样了。”
 
    真是只笑面虎,话里藏针。
 
    姜九笙好整以暇:“八年前哪样?”
 
    他略带惊恐的语气:“你病重的时候,时瑾差点毙了那个心理医生。”
 
    病重?
 
    这应该就是秦明立想让她知晓的信息。
 
    姜九笙神色平平,眼里没什么波动:“秦先生似乎想旁敲侧击地告知我什么。”她淡然处之,不疾不徐地说,“我想不必了,八年前的事情若是我想知道了,时瑾会告诉我。”
 
    不慌不乱,真是从容得过分。
 
    “你很相信他?”秦明立抬头,镜片后是一双鹰眸,与秦行有三分相似。
 
    姜九笙不假思索:“当然。”
 
    更何况,就算时瑾骗她又怎么样?她愿意,谁管得着。
 
    她的话刚落,时瑾出来了。
 
    “笙笙。”
 
    “嗯。”她立马走到他身边去。
 
    时瑾顺其自然地牵她的手,目光落向秦明立,略略看了一眼,便收回,然后轻声叮嘱姜九笙:“不要什么人都理,这个屋子里,很多人面兽心的家伙。”
 
    她对答如流:“我知道了。”
 
    人面兽心的秦明立:“……”他放下杯子,阴着脸离开。
 
    “六少,姜小姐,”是主宅的下人,低着头,不敢直视时瑾,恭敬地说,“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晚上先去小楼那边。”
 
    秦家除了四栋主楼之外,周边还有不少独立的小楼,不过时瑾口中的小楼下人自然知道是八年前的那处居所:“我这就让人过去安排。”
 
    时瑾颔首,又道:“这是六少奶奶。”他语气微沉,“以后别叫错了。”
 
    下人连忙称是。
 
    姜九笙抬头看时瑾,觉得他在秦家与在外面不大一样,少了几分温和清雅,大概秦家就是如此,这里不需要君子,都是些豺狼虎豹。
 
    她听说过不少秦家的传闻,除了狠辣残暴的秦行之外,秦家大宅里,最为不好惹的便是野心勃勃的那几位,两位正室夫人,以及除秦明珠外的几位嫡出少爷小姐,哦,还有个最受宠的小夫人,听说那位并不是秦行的正室,却是秦家唯一一个手里握了秦家股权的女眷。
 
    出了主楼,姜九笙才问时瑾:“秦行有没有为难你?”
 
    他摇头,停下了脚:“笙笙,我同意了接管秦家。”
 
    夜色很好,月光很亮,她抬头可以看见映在时瑾眼底的星辰,思忖了会儿,问他:“因为我吗?”
 
    “不完全是。”他语速缓缓,说得郑重,“我和秦家早晚都要有个了结。”
 
    怎么了结,无疑四个字——血雨腥风。
 
    姜九笙目光炯炯,坚定又毫不迟疑:“你决定就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笙笙,”时瑾扶着她的肩,眼里全是她,“你要知道,你有权干涉我的任何决定。”
 
    她点头,自然知道,
 
    只是,不需要干涉,她相信他。
 
    对此,她没说什么,拉着时瑾缓缓往外走,夜色星辰,秦家宅院里随处可见都是颜色正好的花,叫不上名,只觉得漂亮又妖娆。
 
    陌生又熟悉,这里就是她和时瑾曾经生活的地方,不知为何,心里惶惶不安,却又矛盾得安心平静。
 
    “听说秦家有三位夫人,我怎么一位都没看到?”她随意地说。
 
    “她们不可以进那栋房子,秦家规矩多,很多地方,女眷不可以随便进。”见她眼里有疑惑,时瑾便解释,“秦七是例外,二房的秦四是个扶不起的纨绔,秦行把秦七当半个儿子养。”
 
    难怪秦萧轶身上总有一股野劲儿。
 
    姜九笙抬头,看他:“我以前很少听你说起秦家的人。”
 
    “因为无关紧要。”时瑾转过头,月色刚好融进眼里,目光比月光温柔,“如果你想知道,我也可以跟你说。”
 
    她摇头,不想知道,除了时瑾都无关紧要,说:“我只要知道你的事就够了。”
 
    时瑾一直皱着的眉头,松开了。
 
    他牵着她,走了十多分钟,停在一处,前头有好几座二层的小楼。
 
    姜九笙问:“到了吗?”
 
    “嗯。”时瑾指着前面,“就是那里,门口有灯的那栋。”
 
    姜九笙顺着看过去,二楼高,顶上有阁楼,外面漆了红色,像古时的楼阁,房子旁边用竹子围了栅栏,石子铺了一条蜿蜒小路直到门口,小径两边,有葱绿的植物。
 
    夜里很安静,离主宅很远,没有灯光,只有淡淡的白月光,时瑾背着她,声音很轻,像从远处穿堂而来的风:“你来的时候,是秋天,小楼后面的秋海棠开了,你喜欢花,所以选了那里让你住。”
 
    姜九笙转身,面对着他。
 
    “时瑾,都告诉我好不好?”
 
    他沉默。
 
    姜九笙走到他面前,眼里有月光,煜煜生辉,坚毅又明亮,她开诚布公:“我不想去猜,不想胡思乱想,也不想从别人嘴里听到我们的过去,不管是好的,不好的,我都希望告诉我的人是你。”
 
    时瑾眉宇不展,在不安,在犹豫。
 
    她抬头,看着他,目不转睛:“我也想过了,你瞒了我这么久,也一定是因为有所顾忌,我不知道你在顾忌什么,在怕什么,我唯一能承诺你的只有一件事。”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郑重其事:“不管过去如何,现在的我,很爱你,还有未来的我,”眼眶微红,她说,“也很爱你。”
 
    他眼底,因为她的话,忽然流光溢彩,染了冬夜整片天际的星光。
 
    她抬着头,神色坚决,瞳孔里全是他的模样,很漂亮的影子:“时瑾,只有这个,我只能保证这个。”
 
    她想过了,一千种一万种可能都想过了,也有很疯狂很极端的假设,她猜不到她知道后会是什么态度,或许愤怒,或许悲痛,或许根本不能接受,可是,有一点她能肯定,她的爱情,与岁月无关,与过去也无关。
 
    “笙笙,”
 
    时瑾沉默了很久很久:“我怕的不是这个。”
 
    她看他,目光沉静:“那是什么?”
 
    他牵着她,往那栋两层的小楼走去,风吹来他微沉的嗓音,隐忍又压抑:“八年前,你在这个小楼里,自杀过两次。”
 
    姜九笙蓦然怔住。
 
    时瑾回头,背着小楼的门口,灯光从他身后打过来,模糊了轮廓,如梦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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