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验尸格目录——龙七潜
时间:2018-12-13 09:52:48

 
    迷迷糊糊中,她被赵挚抱回了房间,小心翼翼的放上床,盖上被子,眉心一暖,好像赵挚又亲了她。
 
    她似乎还听到赵挚低语,说什么不管她答不答应,今生今世,她都注定是他的女人,他不会放手,也不允许任何别的人走到她身边。
 
    她一定会嫁给他,他马上就去皇宫请旨赐婚。
 
    宋采唐很想提醒他别忘了正事,甘四娘的命案虽已结,还有很多未竟之事,比如景言身份,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和曾德庸桑正有什么交集?
 
    可惜黑甜梦乡袭来,她睡实了。
 
    睡前最后一个念头是,她好像也不需要担心这些,赵挚什么时候忘过正事?
 
    他总能都做好的
 
    赵挚的确没有忘了正事,这前后的案子他都有参与,职权也比温元思等人大,所有信息量的掌握,他是最全的,进宫面见皇上,肯定要说这些事。
 
    分析建议,以及接下来的安排。
 
    当然,和宋采唐的事也是要提的。
 
    但后一件事并不顺利。
 
    他还没开口,皇上就先命人拿了提前拟好的圣旨过来,赞他所有功绩,让他承爵封王。
 
    皇上很高兴,这个王爵本来就是赵挚的,他压了这么多年没给,不是赵挚没出息,不合他心意,而是赵挚太让他倚重,太让他信任,有些重事唯有交给他才放心。
 
    可赵挚年轻,资历不足,事情办得再漂亮,名头上也压不过人,没办法,皇上只得和赵挚表演‘不和’戏码,一再的生气,一再的打压,这样对于赵挚来说,办事反而更方便。
 
    如今朝堂形势大定,有些东西也已经有了方向,接下来只要按部就班的去做,就不会出大的岔子,这些戏码,也就不必再演下去了。
 
    这件事是喜事,本没有错,赵挚本应和皇上一样高兴,但这圣旨,是在皇后提醒下下的。
 
    皇后有此提醒,一来是昨夜皇上提到了赵挚,皇后替赵挚委屈,说过了这么久,皇上也不肯给人爵位,着实狠心了些。且今年平王妃在皇泽寺烧了头炷香,得了大师批言,说今年赵挚运势不好,百事不吉,需要天泽襄助,明年才能顺顺利利,福泽绵延,百无禁忌。
 
    皇上和皇后关系微妙,有些事会多思提防,这件事却没关系,皇上立刻就叫人拟了旨,就算赵挚这日不来,他也会把人召进来,给出这个惊喜。
 
    他对赵挚的婚事并非不记挂,但他是帝王,考虑的方向不同,就算知道赵挚和宋采唐走的有些近,也不会明白赵挚待宋采唐的心到底有几分,坚持有几分。
 
    赵挚一听就明白了,胸口呕着一口血,硬生生把请旨赐婚的话憋了回去。
 
    承爵封王是喜事,不可能怪皇上多事,只是这皇后的‘提醒’,却并非善意。什么皇泽寺大师批命,今年运势不好,百事不吉,这‘提醒’才不是替他委屈,帮他要爵位,而是断了他大婚的念头!
 
    至少一年内,请旨赐婚的事不能提!
 
    身份越是尊贵,顾忌的事越多,亲王大婚,各种流程繁琐,万事讲究,光是看各种吉日都能打上几架,何况其它?大师给了批了命,今年百事不吉,成亲这种大事,又怎么可以继续!
 
    皇上难得很高兴,说这些年委屈他了,这爵位早该给他了,可惜一直有事,今日总算了结一桩心事还留他一起吃饭,皇恩浩荡。
 
    圣旨一下,风声传出来,各处喜气洋洋,但凡看到赵挚的,无不行礼唱喜,平王府就更热闹了,披红挂绿各种折腾准备,以备庆贺。
 
    所有人都很高兴,赵挚本人却很不高兴。
 
    这就是他姨母,平王妃,对这件事的表态。
 
    她知道他要干什么,先一步采取手段,阻止了他!
 
    一路皮笑肉不笑的应付过所有庆贺的人,越往王府深处走,赵挚脸色越黑,看到平王妃的那个刹那,他脸色黑的几乎能滴出墨水。
 
    “你到底想干什么!”
 
    积攒的怒气再也忍不住,他像个发狂的狮子,砰一声踹倒了一边的椅子:“拦我一年又能怎样,有用吗!”
 
    房间里所有下人齐刷刷跪倒,头伏在地面,大气不敢喘。
 
    整个房间噤若寒蝉,没人敢说话。
 
    平王妃却相当沉得住气,手里修剪花枝的银剪没半分颤抖,稳稳的剪着花枝。小剪开合的声音,剪断细细花枝的清脆,在安静房间里无限放大,气氛越来越压抑。
 
    这是母子二人无声的对抗。
 
    一段杏枝按自己喜欢的形状修剪出来,平王妃满意的点了点头:“有用。”
 
    赵挚眯眼,气息微粗,带着危险。
 
    平王妃眼梢移到他身上,唇角不可察的微扬:“你现在的状态,不就正好说明了这一点吗?”
 
    将剪好的杏花枝插进短颈细口白瓶,平王妃抬抬手,贴身伺候的大丫鬟上前,跪着呈上水盆和帕子。
 
    平王妃认真的,仔仔细细的洗手,再用软巾将手拭净,整个过程慢条斯理,节奏缓慢,透着一股贵族的姿态,以及,优越感。
 
    “我说过,这平王府上上下下,包括你的事,我说了算。”
 
    赵挚:“呵,你能管得住我?我要娶谁,我说了算!”
 
    净完手,抹了香脂,平王妃抬手微微一摆,让所有人下去,最后,才看向赵挚,目光幽深,极为静谧:“我也是为了你好。”
 
    气势对峙时,谁着急,谁慌乱,谁就输了。按说平王妃这表现,气场稳稳,赵挚应该更怒,但与之相反,赵挚虽然愤怒的踹椅子,理智却半点没失。
 
    平王妃这一套,他早习惯了,吓着别人,吓不着他。
 
    “为我好——”
 
    他大步上前,走近平王妃,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压低:“就跟当年那碗药一样,是么?”
 
    提到当年,那碗药这五个字,平王妃突然眼皮一颤,指尖顿住,神情再也无法淡然从容。她看着赵挚,眉宇间露出一抹苦涩:“我也是为了你”
 
    “为了我好,所以给我吃一枕黄粱?”
 
    这次换平王妃沉默了。
 
    她低着眉,垂着眼,没说话,对于过去做过的事,没有任何解释,对于现在这件事,亦十分坚持,不会改变主意。
 
    赵挚呵了一声:“姨母对挚的好,挚时刻记在心间,半分不敢忘,将来必如数报之!”
 
    “报吧,左右我也活不长了。”
 
    平王妃面上依旧没什么涟漪,大约一时被激的厉害,咳病又犯了,帕子掩唇,咳的十分辛苦。
 
    赵挚没露半点关心之色,却也没有继续咄咄逼人质问。
 
    事实已定,他在这里发泄努力没有用。
 
    “姨母这般笃定,我便也笃定的告诉你,不过一年而已,算不得什么。我心悦宋采唐,此生必死缠烂打,不管用多长时间,不管她答不答应,不管别人容不容,我赵挚的妻,只能是她!她在,我在,她死,我亡!此誓若违,天雷轰顶!”
 
    平王妃再难镇定,手一抖,碰翻了茶盏,茶水顺着桌子流下,洇湿了地面。
 
    “你——你怎能说这样的话,怎能发这样的誓!”
 
    赵挚冷笑:“我就是能,就是可以,你若想听,我还有更多,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平王妃脸色苍白,狠狠咬着唇,手指气的发抖。
 
    之后,咳的更厉害,根本说不出话。
 
    “你还是好生休息养病吧,明年还要看我和宋采唐大婚呢,早早气死了,岂不可惜?”
 
    赵挚看了平王妃一眼,不再说话,和进来时的风卷云涌一样,风驰电掣的转身就走,没半点体贴。
 
    平王妃咳的肺都要出来了,眼角通红,一脸泪痕,声音也微微颤抖。
 
    “你怎么敢怎么能发这样的誓你若有半点事,叫我们这王府,如何自处!”
 
    赵挚旋风一样从房间里出来,门口就撞上了陆语雪。
 
    不知是巧合,还是这个人听说他回来了,过来赶趟子,更不知她在这里听了多少。
 
    但赵挚一点都不介意,根本没看她,转身就要走。
 
    “表哥——”陆语雪赶紧伸手拉赵挚的袖子。
 
    赵挚是谁,武功高强,五感出色,只有他愿意,配合,才会被拉住,再有不管是没失去记忆,深深烙刻在他心上小姑娘的话
 
    陆语雪的手当然拉了个空。
 
    但陆语雪是一个非常擅于调和心态,给自己找补的人,这种情况一点都不尴尬,还能摆出倍加关心的脸,声音柔柔的规劝:“姨母养你长大不容易,有什么话不能慢慢说?都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这样顶着姨母难受,你也难受。你放心,也莫要生气,我会帮你劝着她点的,天长日久,总能圆融。”
 
    赵挚觉得这话非常有意思:“帮我劝她——你支持我娶宋采唐?”
 
    陆语雪捂着胸口,似是十分伤心,眼角甚至有了泪意,但她还是坚强的抬起头,看着赵挚,声音微抖:“只要这是表哥真正想要的,只要表哥觉得开心”
 
    “所以,你放弃你那不切实际的念头了?”
 
    放弃了才好,省得他麻烦。
 
    “那不一样的,”陆语雪脸微红,“ 表哥是平王爷,世间伟男子,哪能一生只有一人?但我不会同宋姑娘争的,只要表哥能看我一眼,就就够了。”
 
    她自认表现出色,不争不醋,贤惠如此,一般的大家闺秀可做不到。
 
    而且,也从另一方面小小攻击了一下宋采唐,不贤惠善妒,可是犯了七出。
 
    要说以前,赵挚是真没看陆语雪这个人,以为她真的纯善温柔,事事体贴,现在么怎会不懂?
 
    他上前几步,微微逼近。
 
    陆语雪被他的靠近撩的脸红心跳,也不敢后退,咬着唇,含羞带怯的看他:“表表哥这是”
 
    “你是不是以为我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赵挚眼睛微眯,声音压低,“只是倒霉的喜欢上了同一个人?”
 
    陆语雪一怔。
 
    “五年前你去青县,乔装打扮,只带贴身下人,是为了什么?”赵挚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一枕黄粱不好找吧。”
 
    陆语雪眼瞳骤缩,浑身冰凉。
 
    “表哥表哥在说什么呢?雪儿不懂。”
 
    赵挚盯着她,后退两步,眼神通透而慵懒:“真不懂,才好。”
 
    之后他转身,头也没回的离开了平王府。
 
    这一日,赵挚终于从郡王晋位成为平亲王,平王府张灯结彩,热热闹闹。待喧哗过去,沉沉夜色里,却有人怎么都睡不着。
 
    时近三月,杏花离枝,桃花绽蕾,春风微醺,写尽风流。
 
    厚重的暖衣再也穿不住,人们纷纷换上颜色清浅活泼的春装,踏青的踏青,邀友的邀友,汴梁城中,风景大好。
 
    宋采唐给外祖母请过安,见过大姐关清和萌妹子关婉,顶着灿暖阳光,沐着暖面春风,出了门。
 
    她今天,和人有约。
 
    途中经过一片河堤,河畔种着柳树,枝条随暖风轻拂,似有道不完的柔情,岸上小桥边,栽了一丛杏树,风一吹,杏花残瓣飘零,淡淡的粉,润润的白,哪怕飘零入土,也带着怯怯的娇软,令人心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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