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进来吧!”窦清幽头也不抬的吩咐。
樱桃迟疑,“小姐……”她要是进来,学了她们家的新酒咋办?
换成梁贵窦清幽都不信他能看一眼就学会酿金酒了,金酒也不是单一的一种杜松子酿成,还有其他配料,种类也不一样,繁多的种类能有几十种配料在里面。
常月荷进来,看窦清幽穿着棉绸衣裳,连袄子都没穿,“这么冷的天,你也该穿一件薄袄的啊!”
“一直动着,没觉的冷。”窦清幽回了句,手里不停的忙着,“看那个碎好了没!降温的降下来没!”
庄妈妈应声忙过去。
常月荷看她认真专注的样子,只顾忙着酿酒,她说三句都不一定应她一句,就站在一旁看着她忙活。梁玉娘会,唐宛如也会,窦四娘酿的更好,只有她酿的不好,学问也不好,所以窦三郎才不喜欢她的吗?这些她都可以学的!只要给她时间,她可以学的比窦四娘还厉害啊!
等窦清幽忙完,已经一个时辰之后了。
樱桃端来热水,拿来帕子,伺候窦清幽洗脸,苏梨去端了热热的米酒甜汤来。
已经晾的能下口,窦清幽喝了一碗。
常月荷却不喜欢,也没有心情喝,只喝了半碗。
到吃饭,梁氏让给她们俩摆到后院偏厅里,她和陈天宝在前院带着窦小郎和长生,小六几个吃。
常月荷看着杯盘碗碟盛放着菜肴珍汤,窦清幽进餐的动作比前两年更加优雅从容。樱桃在一旁伺候着,盛汤盛饭,端茶递帕子。她们吃饭别说下人伺候,连衣裳都是自己洗。所以她们家看不上她嫁给窦三郎做了少奶奶,享她们家的富贵!?那她做小呢?
窦清幽知道,常月梅肯定跟她说了不少,也告诫了不少了,她之前也明示暗示过她不少次,她现在还执迷不悟,不怎么想再跟她多说。吃了饭去活动一下,就和窦小郎,长生过去跟着顾升练武。
常月荷也跟着,她希望窦清幽能感受到她的痛苦,能帮帮她,把她救出来!
看着几个人练武打拳,常月荷抿紧了嘴,在一旁吹着冷风,等着窦清幽。
练完了武,窦清幽洗了澡,拿着书就上了炕。
樱桃已经铺好了被褥,一个在炕梢,一个在炕头。
常月荷也洗漱了躺下。
看了半天的书,窦清幽打个哈欠,把书递给庄妈妈,“熄灯吧!”
庄妈妈应声,熄了灯,把门锁上,到旁边小耳房里睡下。
“四娘!你还醒着吧?”常月荷轻声叫。
窦清幽睁开眼,“醒着。”
常月荷问道,“你觉的我这个人咋样?你跟我说实话就行,不用怕我受不了。”
“作。”窦清幽也直接回她一个实话。
常月荷愣了下,她没想到她这么直接,还说她作,常月荷好一会没有说话,才又问,“我做的哪些事,是作了?我想知道。”
窦清幽反问她,“如果我三哥喜欢了尚书家的小姐,而尚书家没有一个是愿意的,尚书小姐更没半点意愿,我三哥就送礼,送诗,求着让尚书小姐嫁给他,尚书府都不愿意,拿着刀子上门以死相逼,你说尚书家会怎么对我三哥?”
常月荷默了一会,“你三个少年英才,都相貌清俊,以后前途远大,就算是尚书小姐……”
“你错了!尚书小姐丝毫无意,我三哥无休止的纠缠,只会招来尚书府的厌恶,败坏尚书小姐的名声!也破坏尚书小姐原本的亲事!而我三哥得到的就是众人的鄙嫌,前途尽毁!”窦清幽沉声道。
常月荷眼泪涌出来,知道她拿这个事在警戒她。她要是再纠缠不休,就会毁了窦三郎原本更好的亲事!
“如果一个人再好,再无辜,却只顾自己,给别人带来无尽的麻烦,也会招来嫌恶!一次次的纠缠,该放不放,感动的只是自己,对别人来说,只有麻烦!”窦清幽再道。
“难道我给你们带来的只有麻烦吗!?我…我只是……”常月荷捂着脸,眼泪不停的流下。
“那你自己说,因为你作的事,你爹不麻烦?你姐不麻烦?甚至带累的你娘不麻烦?”窦清幽问她。
常月荷不停的哭。
窦清幽冷冷看着她,“我给你说了很多次,也是你来的时候拿你当朋友。实话告诉你,我三哥不喜欢你,即便你是农家之女,或是高门贵女,都没有半分可能!你若是想着做妾,只会自取其辱!不用我三哥出手,我就能让你们家永远也回了正阳县!”
常月荷瞬间只觉得全身冰冷,一颗心也掉进了冰水里,全身都在轻颤着。
窦清幽听她哭了半天,看着黑暗中的屋顶,“梁玉娘嫁了,唐宛如也嫁了,她们都过的很幸福。人贵在正视自己!常月荷,如果你再作死,前面就是深渊!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常月荷哭了半夜,吵的窦清幽也睡不好。
次一天,窦清幽早早起来,常月荷没有睡好,还在睡。
“早饭不用等她,让她接着睡吧!”窦清幽洗漱了,到前院跟梁氏和陈天宝他们一块吃饭。
梁氏暗撇了下嘴,“那周家真是倒霉了!”
窦清幽吃完饭,就到酿酒坊继续去忙了。
苏梨过来回禀,“小姐!常姑娘走了!奴婢怕她想不开,到时候就成了咱们家的错,让转运哥赶了马车去送她了!看着她进了梁家大门再回来!”
窦清幽顿了下手里的动作,“好,我知道了。苏梨心细,做的不错!”
苏梨咧着嘴笑,“小姐!那你们去摘葡萄,也带着奴婢吧!”
去年窦清幽留了些长相好的葡萄没有摘,一直冻到十月里,零下结冰,才摘了,酿了一坛子冰葡萄酒,试酿还不错,今年就留的更多。
“你是想过去偷吃冰葡萄吧!去年没拉够?”窦清幽笑看她一眼。
苏梨喜欢吃冻柿子,看到冻葡萄也想吃的很,去年那些摘下来不合格的冰葡萄她偷吃了一碗,连拉了三天的肚子。
苏梨小脸一红,“奴婢不偷吃!就只看看!”
樱桃瞪她一眼,“你要是敢吃,今年还拉你肚子!又拉肚子又发烧!”
苏梨缩了缩头,“我真的就只看看!”
“好!带着你一块!”窦清幽笑道。
把杜松子酿完,窦清幽和陈天宝就带着李来祥,李走运,转运和书卷几个,窦小郎和长生也一块帮忙,庄妈妈几个跟随,天不亮就起来,赶到葡萄沟。
看守打理葡萄沟的一家人早已经起来收拾好,“老爷和小姐来了!”
“嗯!不用声张,这会也约莫能看见,开始摘吧!”陈天宝点头。
那些大挂大挂的葡萄都用草纸袋子包着,护的很好。众人齐上手,不到小半时辰就摘完,搬下山坡装了车拉走。
窦清幽让把冰葡萄都运到后院里。
来干活儿的工人都知道,她们试酿新酒,经常会拉些东西运到后院,谁也没多想,该干啥干啥。
窦清幽就和梁氏忙活着把冰葡萄酒酿上,今年的工作就可以完工了。
那边柳氏却把常月荷的亲事给闹散了。
窦清幽听到消息时愣了下,“那周家的情况不是也不错的吗?咋回事儿?常太太是看不上?”
转运很想撇嘴,“说是嫌弃周家大郎个子矮,眼神不好,家里穷,定亲的银子都是凑来的。奴才查来的消息,周家大郎和常老爷一样高,人长的也很端正,眼神是有点小姐说的近视,之前念书念的了,也因为这个才没有一直念下去,接手了家里豆腐坊。定亲的银子是凑来的不假,前年他们家把积蓄都拿出来,买了下河镇地主卖的三十亩地,虽然不是上等田,三十亩地都在一处,一亩地买成也七八两银子。他们种不完,依旧佃出去,每年都还收着租子呢!”
窦清幽摇了摇头,这常月荷自己任性作,她娘比她还作。周家这门亲事黄了,常月荷的亲事就不好着落了。
梁氏忍不住骂柳氏,“谁家要是遭上个这种娘,真是倒八辈子霉了!小的不懂事,老的也不懂?好家大户,嫌弃人家死过媳妇儿,清白小户又看不上人家挑三拣四,她闺女是天仙下凡?要找个富贵人家的少奶奶去当!?”
常月梅也快要气死了,不知道她娘的话咋又传到了周家人的耳朵里,让周家说啥都不愿意结这门亲了。赶着柳氏让她带了常月荷走!不想再多管一点她们的事!
常远平这边的院子也盖好了,正好一家三口搬迁到自己家。
常月梅气的乔迁都不愿意去,也不帮忙,带着俩闺女过去吃了一顿,就回家了。让她们想找富贵人家,就使劲儿作孽!使劲儿嫁去!
柳氏也很委屈,常月荷去了洺河畔一趟,回来哭的两眼肿的像桃子一样,抱着她就哭个不停,说啥她生的不如官家的小姐,连小都做不了。柳氏心疼闺女,也怒恨梁氏和窦清幽是咋欺辱了人,就口不择言说了几句。
现在周家听到了,愣是退了亲,她心里又怒恨梁氏和窦清幽,窦三郎,又怨怪梁家听了她的话,给她坏的事!
赵氏目光幽冷的看着窦二娘抱了儿子在园子里晒太阳,柳氏嘴上作孽,她却阴毒的毁人亲事,好挑拨常月荷。
她这边把话透露给黄氏。
黄氏也盯着呢,一听到点风声,立马就觉的她察觉出来了了不得的事,吃饭的时候,就把窦二娘叫过来,问她之前的下人里可有个叫豆英的?
窦二娘眼神闪了下,“二太太问我下人干啥?我没有下人!只一个粗使婆子在院子里干杂活儿。”
“问你话你好好回就是了,哪那么多狡辩的!?你不回,我们就不知道你有几个下人都教啥名字了!?”黄氏不悦道。
窦二娘委屈柔弱的应声,她的下人里的确有一个豆英。
黄氏立马指着她,“看!承认了!咱们家可没人会拆人亲事!常家人住在梁家,梁家也不会有哪个人不希望常月荷嫁的好!就是这个贱人有事儿没事儿就往那个院子凑,还挑拨过常月荷!听了几句哭声,就让人去周家散播谣言,毁了常月荷的亲事!要不然人家周家咋可能贸贸然会退亲!?定亲之前可都打听过了的。”
“我没有!二太太冤枉我!我从来没有出过门的啊!”窦二娘坚决不承认。
“别说你没出过门!你这个月出门三次,一次走到村头,一次走到老宅菜园子,还有一次在墙外头转!你还可以朝墙头外面扔纸条!你屋里可是有二郎的笔墨纸砚,你研了墨也是可以看出来的!毁人亲事,就算你不承认,也抵赖不掉!就是你干的!”黄氏就一口咬定是她了。
樊氏脸色阴冷,凌厉的看着窦二娘,“到常家去请罪!”
“老太太,我真的没有!不能冤枉我!我没干过的事,就因为我不受待见,就冤枉到我身上吗!?梁家上下那么多人,谁都有可能!也可能是周家暗中相看了常月荷!都有可能,凭啥要冤枉我!?这不公平!”窦二娘大声的反驳。
看着家里的人都冷着眼,樊氏气怒冷厉,黄氏又在底下煽风点火的加劲儿,马氏抿了抿嘴,也不想承认是窦二娘做的。要是她做的,毁的又是二郎的名声!坏的又是大房的事儿!
“把那豆英的老子娘逮住,看她说不说!毁人亲事,还不承认!以后让她关在屋里不要出门了!”黄氏撇着嘴道。
一说到豆英的老子娘,窦二娘眼神飞快的闪了下,可还是不愿意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