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悍——画江
时间:2018-02-01 15:24:14

  如今见冯淑嘉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抽抽搭搭地说起来她现在才知道黄五娘和那裁云坊不仅贪财好利,还一直都在设局害她,污蔑芙蓉裳,手段用尽,下作无良,冯异立刻火冒三丈,一拍桌子,寒声道:“嘉儿你且放心,看爹爹怎么教训他们!芙蓉裳可是咱们武安侯府的产业,他们竞争不过,就使出这般下作的手段,分明是不将为父看在眼里!”
 
 
第二百五十三章 秘辛
  冯异说到做到,当天就亲自去了裁云坊,要和裁云坊的东家当面好好地谈一谈。
  安掌柜被冯异的突然到访吓了一大跳,躬身哈腰,殷勤地将冯异迎到后院清净又奢华的待客厅里,好茶好水地招待,极为诚恳地致歉道:“实在是不好意思,侯爷,我们东家近两日正好去了江南……”
  生怕冯异会在前店闹僵起来,让客人们看了笑话,影响恶劣。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冯异抬手打断:“既如此,那就找个真正能说话的人过来吧。”
  安掌柜心头一震,脸上的笑意一时僵住,等缓过劲儿正要开口打马虎眼糊弄过去时,就听冯异又开口了。
  “你可别跟我说他也不在。”冯异扫了安掌柜一眼,冷笑道,“本侯今天早上还在宫里见过他呢。”
  安掌柜满肚子的话顿时就被噎了回去。
  冯异已经摆明了要见的人就是如今的兵部尚书安远志了,显然是来之前就弄清楚了裁云坊背后的靠山是谁,真正能定说话定事的人是谁,他要是再撒谎推诿下去,在东家和背后的主人那里能不能讨得好处尚未可知,但是一定会立刻就被冯异给嫉恨上的。
  唉,说来也怪东家太过于急功近利,惧怕芙蓉裳一旦发展起来会威胁到裁云坊行首之位,先是挖角后是污蔑的,将事情闹到了如今的这步田地,彻底得罪了武安侯,以至于无法收拾。
  安掌柜悄悄地瞥了一眼主座上端坐着的冯异,只见他双手的虎口间有厚厚的老茧,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那双威名赫赫的板斧,泛着青幽的暗光,被鲜血一次又一次地染红……
  安掌柜一个激灵,瞬间回过神来,慌忙躬身拱手道:“侯爷是个明白人……小人只是个掌柜,实在是做不得主人家的主……不如,先容小人去传个信,约定日子再叙,如何?”
  冯异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可也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安掌柜见状,就知道今日冯异若是见不到安远志,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心底哀叹一声,只得借口去寻人传话,暂且告罪退了出来。
  一出厅堂,安掌柜没有寻人去安府传信,反而疾步往后院更深处走去,待到一间小房子前,立足四下里飞快地扫视一眼,见左右无人,忙一闪身,钻进了小房子里。
  房里有一座寻常的四扇屏风,立在墙角。
  安掌柜上前,摸到四角的机关,轻轻一触,屏风和墙壁先后从中打开。
  安掌柜立即闪身进去,还未等他触动机关,合上屏风和墙壁,就被人从后面一巴掌重重地拍在肩膀上,急促的惶恐声随之响起。
  “怎么样怎么样?那个冯异你给打发出去没有?”一个浑身罗绮金玉配饰的年轻人,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窜了出来,忧心如焚,五官都皱成了一团儿。
  安掌柜忙摆手道:“东家慎言……武安侯可还在厅堂里坐着呢……”
  一介白身直呼救世战神的名讳也就算了,还说出什么“打发”不“打发”,真是太猖狂了。
  年轻人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一把抓住安掌柜的衣领子,厉声低喝道:“你是怎么搞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难不成要本公子一直龟缩在这间暗室里?!”
  安掌柜被勒紧的衣领憋得脸色通红,猛烈短促地咳了几声,似乎下一刻就要喘不上气来。
  年轻人见状,这才松了手,脸上却还是狰狞狠辣,怒声道:“冯异他这是什么意思?商场之上,胜败乃是常事,他堂堂一个侯爷,竟然为了一点生意上的事就仗势欺人,成什么样子?!”
  安掌柜心想,说得好像是他自己在生意场上赢了,冯异不服气才来找茬的一样,明明现在又丢里子又没面子是他们裁云坊……
  然而这样的话,安掌柜可不敢和盛怒之上的年轻人说,他只能徐徐地劝说道:“武安侯此行到底是为了铺子的生意,还是为了自家闺女儿,甚至是他自己而来,还尚未可知呢……”
  年轻人闻言又急又怒,狠狠地剜了安掌柜一眼,怒斥道:“你说什么浑话?在商言商,我们又何曾得罪过冯异的闺女,甚至是得罪过他冯异?!”
  一个黄毛丫头,还不值得他多费心思去对付。而冯异自有大人们去定计对付,也不用他上前献殷勤。
  安掌柜叹息一声,低低叹道:“东家难道忘了,先前黄五娘可没少在咱们的授意之下,辱骂的可都是芙蓉裳的东家……”
  这个东家,不论是如今主事的冯淑嘉,还是此刻正不怀好意地坐在厅堂里的冯异,都不好糊弄过去。
  年轻人似乎这才想清楚其中的利害来,脸色一白,狰狞变成了外强中干的强硬口气:“哼,上下两片唇,还不是怎么说就怎么是……”
  都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想着倒打一耙。
  安掌柜暗自摇头,遇到这样狂妄又无知的东家,也是他倒霉……
  “不过,武安侯的意思是,见不见东家的都不打紧,他真正想要见的,是尚书大人。”安掌柜甩掉那些无谓的后悔叹息,正色回道。
  年轻人闻言顿时长舒一口气,脸上的惧怕尽失,又恢复了以往的骄横狂妄:“那真是太好了!有了父亲出面,我看他冯异还敢有什么二话!哼!”
  这叫什么话?兵部尚书对上战神武安侯,胜负可未可知呢!
  而且事情真要是闹到了那个地步,始作俑者的裁云坊,又能落得什么好处呢。
  安掌柜止不住地在心里叹息,摊上这样的二世祖主家,也算是他倒霉。
  不,安期生可不是什么二世祖,不过是一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罢了,也正因为此,才会被安远志放在裁云坊主管一应事务。
  到时候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总比记在族谱的正经孩子更容易摆脱关系。
  安掌柜在裁云坊多年,虽然很多机密之事他都没有资格知道参与,但是作为日常打理一切事务的掌柜,他还是很清楚裁云坊所赚的银子,有大半都被人悄悄地转走处理了。
  至于这些银子到底被谁给转走了,又作何用途,就不是他能够过问的了。
  有时候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
 
 
第二百五十四章 引出大人物
  兵部署衙里,接到小厮报信的安远志差点没把手里的笔给砸了出去。
  “他是怎么惹到武安侯的?”安远志强压着怒气问。
  小厮战战兢兢,偷觑着安远志的眼色,小心翼翼地答道:“说是为了黄五娘那桩事情……”
  有关近日来裁云坊和芙蓉裳的这场一波三折的风波,安远志怎么会没有听过。只不过他觉得这都是生意上尔虞我诈的小事,自然要在生意场上解决,谁曾想冯异竟然大动干戈地亲自出面了。
  安远志眉头紧锁,低声斥道:“这几日武安侯来兵部点卯时还并无任何异常,今日在宫门口与本官辞别时亦无异样,怎么会今天突然上门发难的?你们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小厮连忙跪伏在地,推脱道:“小人不知……这些事情,一向都是东家和安掌柜安排的……”
  他不过是个跑腿打杂,听命行事的小喽啰啊!
  安远志皱眉扫了一眼抖如秋风中的落叶一般的小厮,不耐烦与他计较这话里的真假,冷声吩咐道:“你且回去传信,就说署衙正忙,本官择日再约武安侯相聚宴饮。”
  小厮想着来时东家一再叮嘱他务必要将尚书大人这座大靠山给请回去和冯异对抗的话,一时为难不决,然而一抬头偷觑到安远志紧锁的眉头,还是翻滚喉咙,吞下了要劝请恳求的话,恭敬地应了声“是”,躬身悄悄地退了出去。
  东家再难伺候,总比开罪真正的主子好!
  然而冯异既然已经决定替冯淑嘉出这口恶气,又怎么会被安远志轻易地搪塞过去。
  听完安掌柜的转述之后,冯异施施然道:“既然尚书大人公务繁忙,无暇立时抽身过来,那本侯就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说罢,冯异就端起一旁的茶盏,慢条斯理地啜饮起来,怡然自得,不急不躁。
  安掌柜见状,知道冯异这是打定主意留在这里,不解决问题誓不罢休了,只得赔着笑,借口店里琐事繁忙需要安排,趁机出去寻东家安期生想法子去了。
  暗室里,安期生听完安掌柜的回复,气得将桌子上的茶盏一扫而空,顿时碎瓷片四溅。
  安掌柜连忙侧身躲了躲。
  “他冯异这是什么意思?咄咄逼人吗?哼!”安期生恨得咬牙,“还有父亲也是的,署衙里再忙,难道还有这件事情当紧?这要是裁云坊因此坏了生意,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向汾阳王交代!”
  安掌柜闻言眼神闪烁,连忙岔开话题,耐心地劝抚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当然是尚书大人的公务要紧!”
  他只知道这裁云坊明面上的主人是安期生,实际上掌舵决策的却是兵部尚书安远志,而安远志又是汾阳王一手提拔起来的接班人,竟然一直都不知道汾阳王和裁云坊也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这样的隐秘之事,他可不愿意多加沾染,免得以后脱不开身。
  安期生哼哼两声,面上虽然有不屑,但是到底不曾再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
  安掌柜悄悄地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缓声建议道:“既然武安侯下定决心不见人不罢休,那不如再派个人给尚书大人报个信,看尚书大人如何定夺吧?”
  安期生冷哼一声,忿忿不甘道:“罢了,本公子亲自去请教尚书大人!”
  哼,冯异敢如此逼迫于,日后他定要冯异好看!
  安期生乔装打扮一番,悄悄出了裁云坊,登上马车,一路直奔兵部署衙而去。
  一直机警地观望四周的张护院瞧见了,忙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一路悄悄尾随。
  裁云坊里,冯异将一壶茶都几乎喝完了,才等来了有人相请的消息。
  只不过,旁冯异诧异的是,来请他的人竟然是汾阳王身边得最宠信的亲随李安,而不是安远志的人。
  冯异一怔,想到先前冯淑嘉说起的安远志背后的人是汾阳王的话,不由地眸色一沉。
  “不知王爷此时找我过去,所为何事?”冯异悄悄地向李安打探。
  李安谦恭笑应道:“小人不知……王爷只是吩咐小人将侯爷请到醉仙楼小聚,别的并未多说。”
  冯异心下明白李安这不是不知,而是故意隐瞒不说,也不揭破,笑着向李安道了谢,便起身和安掌柜告辞:“既然是王爷相请,那本侯就不多留了……只是,还请安掌柜告知你们东家或是主子,本侯随时相候!”
  安掌柜陪着笑脸连连应是,不敢有二话。
  刚出店门,去而复返的张护院便牵马迎了上来,悄悄地冲冯异点点头。
  冯异心下了然,路上故意落后一步,听张护院低低地回禀:“……裁云坊的东家安期生乔装打扮之后,便混在客人里出了店铺,一路直奔兵部署衙而去……片刻后,安尚书便和安期生一起赶去了五军都督府总署衙门……”
  五军都督府总署衙门,是时任天下兵马大元帅的汾阳王李奉贤办公的地方。
  冯异眉头微蹙。
  “……不多时,李安便先一步出来传话了,安期生则在出来后,匆忙乘上马车不知逃往何处躲避……至于汾阳王和安尚书,则直接去了醉仙楼……”张护院小声禀报尾随安期生的一路所得。
  冯异眉头紧锁,很显然,汾阳王此番邀请他,是来给裁云坊,或者说是替安远志做说客的。
  按理说,以汾阳王如此的身份和性子,不该插手管这件“闲事”才对吧……
  冯异心头沉重。
  等冯异赶到醉仙楼的时候,汾阳王李奉贤和兵部尚书安远志早就在那里等着了。
  冯异忙收起满腹心事,上前给汾阳王问安:“见过王爷。”
  汾阳王洒脱一笑,亲自上前拍了拍冯异的肩膀,爽快笑道:“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多礼。”
  和当年在军中时一样洒脱随性,见之可亲可信。
  冯异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来,然而这弧度还未显,目光扫到一旁满含笑意站着的安远志时,顿时又僵止住了。
  汾阳王现在对他如此亲切随和,可不一定是看在两人往日的情分上,而是要替安远志做说客啊……
 
 
第二百五十五章 寸土不让
  汾阳王看到冯异这幅模样,顿时放了心,冯异还是那个不善掩饰自己喜恶的爽直武人,这样一根筋的人,最好对付。
  “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介绍……”汾阳王乐呵呵地说道。
  “大名鼎鼎的大梁战神武安侯,一双板斧定乾坤,打得西凉人闻风丧胆,天下谁人不知!”安远志抢先一步吹捧道,笑得一脸灿烂钦佩。
  当着汾阳王的面,冯异少不得谦虚道:“哪里哪里,尚书大人谬赞了。有国朝第一位凭借军功而荣封异姓王的前辈在,我哪里敢班门弄斧!当初要不是王爷指挥若定胸有丘壑,也不会有我一个小小乡村郎的今天!”
  对于汾阳王当初的知遇提携之恩,冯异是打心眼里感激,因此这话说出来非但不让人觉得溜须拍马,反而让人觉得赤诚无比。
  汾阳王抚掌哈哈大笑:“这也要你有本事抓住机遇,乘风而上才行呐!”
  安远志连连堆笑附和。
  汾阳王话锋一转,道:“这正像是子向,当初能够接掌兵部大任的不止他一人,可是却只有他一人抓住了机遇……”
  子向,是安远志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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