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宅斗指南——沁羽
时间:2018-02-11 14:55:16

 
    秦雨青听着顺治帝的话已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这么一说,一官被囚禁了?明俨是不会投降的,他绝不会。那么一官会怎么样?
 
    顺治帝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秦雨青已什么也听不到了,她心中背负着愧疚,不安,思念,“轰”的一声,一下晕倒,不省人事。
 
    醒来后,贵妃董鄂氏在旁,无情地对她说:“秦雨青,你只要给我牢牢地抓住皇上的心,可别有什么妄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你是汉人,皇上再喜欢你,你也成不了气候!”
 
    董鄂氏,我才不想呢,你多为你自己想想吧。
 
    秦雨青想着自己要离开紫禁城去看望被囚禁在北京的郑飞黄,但又怕董鄂氏对小木不利,那么就先想个办法让小木安全,可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来到小木的房间,见他咳个不停,脸都红了,似乎病的不轻,“小木,你这风寒,该喝药啊。”秦雨青想过去看看他究竟如何。
 
    小木让她别过来:“秦姐姐,离我远些,我患的是肺痨,会传染,治不好的。以后,你别为我的事操心了。离开紫禁城,回到你想去的地方吧。”
 
    “小木,真的是这样吗?再见。”秦雨青流着泪离开了。
 
    小木无望地说着:“秦姐姐,不是再见,是永别了。”
 
    几天后,秦雨青得知小木死了,吞下眼泪的她一直在寻找出宫的机会,很快等到了。摄政王多尔衮来找顺治帝谈话,谈得很不顺,但对这位多次遇见的宫女却是另有一番意思。而秦雨青,也在挤眉弄眼地向他传递信息,多尔衮对着顺治帝高高在上地说:“这个宫女,送本王出去!”
 
    “是。”秦雨青答应了,这正合她的意。
 
    顺治帝很恼火:多尔衮,你不得朕的同意就擅自命令朕的宫女,而且不是普通的宫女。
 
    秦雨青送多尔衮出紫禁城,径直上了多尔衮的马车,这一去就再没回来。马车里,已年近四十的秦雨青驻颜有术,还能得多尔衮的赞美:“当年进入紫禁城时,应该把你留在身边,而不是让你留在宫里,让我们相离了这么多年,以前在宫里见到你的每一面,我都记在心里。”
 
    秦雨青点点头,笑笑,表示同意,但什么也没说。
 
    在多尔衮的王府,秦雨青还是以丫环的身份伺候着多尔衮,但这都不是她所在意的,她欣喜的是: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出宫了。
 
    她多方打听,找到郑飞黄的囚禁之处,然后以摄政王王府下人的身份进去后,见到了已离别十八年的爱人郑飞黄。此时的他,年近六十,已削发,穿上满人的服饰,多年的忧愁和悔恨让他白发苍苍,皱纹横生,神情呆滞,了无希望。秦雨青记忆中郑飞黄的光华荡然无存。
 
    “一官。”秦雨青这一声,让郑飞黄有点希望:“雨青,你还认得我?”
 
    “想忘,也忘不掉啊。”秦雨青紧握他的手,看着他如今面目全非般的样子,心中不甚哀叹:“一官,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雨青还是那么美。为何当年那么傻,离开郑家,一走就是十八年,这些年,在外吃了不少苦吧?”被逼老的郑飞黄对秦雨青的责备还是那么疼惜。
 
    秦雨青眼泪直飙:“当初只想着离开几年,等明俨忘了我们的孽情,等你忘记我,等我忘记你,再回福建看看我的郑经。可世事不可预料,我被困紫禁城,一困就是十八年,非但没有忘记你的爱,反而愈演愈烈。一官,忘不了了,这辈子都忘不了了。我必须爱你一生,用我的一生去爱你的一生。”
 
    郑飞黄心中也忘不了她,但自己是将死之人,怎能再与她相恋,只有悔恨:“我爱了你半生,却毁了你一生。雨青,我们都错了,不该啊。孽情就是孽情,不管最初有多么纯真,最后演变成天地理法不容的业障,必须除去!”
 
    秦雨青依旧执着:“既然十八年都忘不了,即使犯错,即使犯罪,又如何?这辈子只能对不起明俨了。”
 
    郑飞黄想不到秦雨青还是这么执迷不悟,但自己要为她考虑:“雨青,你的下半生还来得及挽救。去台湾,找明俨,在你离开福建的时候,他就原谅你了,他会照顾你的。还要替我告诉他,误入了洪承畴的骗局,结果弄得自己终生囚禁,成了满清人对他的威胁,我悔恨不迭。但是,满清人叫我写信劝明俨投降,我从未写过。我支持明俨坚守台湾,忠于大明。我也不怪他,没有为我这个父亲而投降。这是我自作孽。雨青,把我想对明俨说的,都告诉他。”
 
    “一官,这是你的遗言吗?我不想听。”秦雨青已听出这是人之将死了,她不愿面对现实,捂住耳朵摇着头,却还是能听到所有声音,她再次紧紧握住郑飞黄的手:“一官,告诉我,怎样才能救你?”
 
    郑飞黄的手渐渐松开,脸色严肃了起来,命令她:“雨青,你的人生里,没有‘一官’了,我是郑飞黄,我们什么都没有过。如果你还想见郑经,就立刻出去。”
 
    “我费尽心思来看你一眼,你就告诉我,我们都结束了吗?”秦雨青握着的手不愿松开,郑飞黄松开了:“十八年前,你离开郑家,不就是希望我们都忘记过去吗?有这个结局都应皆大欢喜!你也好清清白白地去见郑经。快出去!”
 
    秦雨青这样,在郑飞黄的催促下,在守卫的催赶下,被赶出了牢房。
 
    郑飞黄行刑的日子到了。秦雨青去送他人生的最后一程。他被押在囚车里,赶赴刑场。旁边的百姓们在当时的政府高压政策下,不敢说什么,对郑飞黄也只敢指指点点,各有看法。
 
    秦雨青站在茶楼上边走边喊:“郑一官,我是雨青啊!是你曾爱过的雨青,你回头看我一眼吧!”
 
    郑飞黄没有回头,此刻他心中除了对死亡的恐惧,剩下的就是对家人的思念,还有对秦雨青日后的担忧。
 
    他身上飘出一块发黄的丝巾,飘到秦雨青手中,她认得:这是我向一官乞讨时,用来换一碗粥的那块丝巾,一官说过要永远保存,还说我永远在他心中浣纱。现在,他把丝巾还给我,是连同他说过的话,我对他的爱一并还给我吗?一官,我还在你心里浣纱吗?从乐山别院开始的美好时光,不是要永生永世吗?
 
    秦雨青都太多的疑问,可这种情景下,怎么一句一句地问呢?她在茶楼上继续跟着囚车走,大喊一声:“郑一官!”将所有的疑问都放在这句喊声里。
 
    旁边的人,没人知道这位美妇人在喊谁,只有在这里心里知道。他听到了,但没有回头看她:该结束了,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挥剑斩情丝。佛祖,天主,这还来得及,让我先去为这段孽情赎罪吧。
 
    直到郑飞黄被斩首,也没有回头看撕心裂肺的秦雨青一眼。
 
    秦雨青站在刑场外,人群散了,行刑官走了,整个刑场只剩她一人,呆呆地望着地面上,郑飞黄留下的血迹。刚才哭得撕心裂肺,现在呆呆的,她心里失去了什么:一官,你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放弃了我们的孽情,选择了理法,那我是否该按你的意思,去寻找明俨,找回原来正当合理的生活?
 
    因郑飞黄之死而受到巨大刺激的秦雨青,被多尔衮跟踪的人带了回去。秦雨青抱着一死的心态,向多尔衮提出了返乡。
 
    多尔衮大怒:“你一汉人丫环,我把你从宫中带出,待你如妻妾,你却要离去?是嫌没有名分吗?我让你做我的妾室,你留下!”
 
    秦雨青执着地看着多尔衮:“奴婢多谢摄政王的好意,但奴婢思乡心切,只能婉拒了。”
 
    多尔衮被丫环拒绝,感觉脸上无光,相当恼火,站起身踢倒她:“你算什么?竟敢拒绝我的要求!你可知道,做我多尔衮的女人,是多少女人想都想不到的!”
 
    秦雨青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她爬起来,依然跪着,声音平稳:“摄政王是英雄。但对奴婢来说,对不起,曾经沧海难为水。”
 
    多尔衮突然明白:秦雨青是以死一搏。我杀了她也无用。
 
    他坐下了:“秦雨青,你忘不了你曾经的男人,我留你在身边也无用,杀你只会让我显得心胸狭窄。反正是一丫环,再美也是一即将半老徐娘的丫环,走吧。”
 
    “谢摄政王宽容奴婢。”跪着的秦雨青起身,稳重地说。
 
VIP卷 第三百四十五章 我儿已成人
 
    然后,她是马不停蹄,归心似箭地往福建赶,为了将郑飞黄临死前的话带给郑明俨,更为了见到自己的儿子郑经。
 
    在回去的路上,她陆续听闻,多尔衮病死,贵妃董鄂氏病死,顺治帝出家,新皇登基。但这些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到了金门,秦雨青登上了施琅的船去台湾。他们没有多少来往,却在十八年之后,都已从英年步入盛年,施琅没有了年轻时的尴尬,也已将秦雨青曾犯的错误忘却,只记得自己还爱着她,还认得她:“秦夫人容貌不改。”
 
    “多年不见,鲨鱼变成还霹雳了,不可小觑啊。”秦雨青对施琅还是心存感激的:他曾救我一命。
 
    船从金门驶向台湾。
 
    甲板上的秦雨青,盘起了妇人的牡丹头,着一身深绿色衣裳——希望明俨看到会开心。
 
    海风迎面吹来,有些咸味,秦雨青是悲喜交加:一官遭斩首,明俨知道了不知会有多难过。我,很快就能见到我的儿子郑经,他今年二十岁了吧,会是什么样子呢?明俨友姑会真心容纳曾乱伦的我?
 
    海风狂放地吹着,眷恋着狂涌的海浪,秦雨青的心越来越激动:十八年不见的亲人,你们都还好吗?
 
    到了台湾,延平郡王府。秦雨青登上了这比原来福建的郑府还雄伟的王府,毕竟“延平郡王”是皇上赐给郑明俨的封号,不同一般。
 
    先重逢的是董友姑,如今的延平郡王妃。秦雨青和董友姑姐妹十八年后重逢,痛哭世事难料,红颜难留。
 
    “雨青姐姐,你离开得太久,久得让明俨和我等得焦急,无望。你这么忍心,不想想我们会有多思念,你自己也不想念郑经吗?”董友姑责问她,一边走着。
 
    两人都是人到中年的妇人,没有年少时那样蹦跳,旋转的心态,都是规规矩矩地走着。
 
    秦雨青痛悔:“友姑,这十八年我被困紫禁城,寻机逃出来的。说来话长,不说也罢。说你吧,你过得如何,明俨过得如何?”
 
    走着,两人在兰花从中的石桌旁坐下来聊,董友姑的活泼可爱渐渐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庄重,和感叹人生无常:“自你离开福建不久,战争开始,爹信了满清人的诱敌之计,明俨哭劝也没劝回。后来明俨为了收复大明江山,连年征战,给了满清人不小的打击,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大明气势已去,不可强求,明俨难以矢志。现在,他卧病不起。”
 
    秦雨青担心地问道:“怎么会卧病不起,他还不到不惑之年啊。”
 
    董友姑长叹气,手搭在秦雨青的手上:“连年征战,心愿未遂,身心重创。去年得知爹和家人在京城被斩首,南安的祖坟被挖,又伤又气,几日未吃饭。还有郑经,说来气人!”
 
    “郑经他不听话?”秦雨青焦虑地问,怎么说郑经是她在这世上生命的延续。
 
    董友姑站起,气还未消:“明俨驻守台湾时,我和郑经在厦门防守。已成亲的郑经和他四弟的乳母私通,生下一子,这令郑经的岳父十分不满,明俨知道后,更是气得不行,他容不得此等乱伦之事,下令厦门守将,处死乳母和孩子,还要杀了郑经和治家不严的我。”
 
    说到此,董友姑站不稳了,秦雨青站起,双手扶住她的肩,叹息道:“这让友姑心寒了吧?郑经乱伦,是违逆,是报应,该杀!可明俨糊涂,为何要杀你呢,你为他做了那么多事。”秦雨青伏在董友姑肩膀上哭了起来。
 
    董友姑握住她的手,拿下来,安慰她:“雨青姐姐说郑经该杀,是动怒,是气话吧?娘亲怎舍得杀自己的儿子呢?”
 
    董友姑又扶她坐下,说清后来的事:“雨青姐姐别难过,明俨下了这个命令后,厦门的守将乱了,我没有乱,画了一幅画给明俨,有翠竹,建兰,蕙兰,让他念及我们曾经的日子,放过郑经。后来明俨不再执意,也不提此事,不过,她的手下还是杀了乱伦的乳母和孩子,没有动我和郑经。”
 
    “明俨他容不得家中乱伦,连他自己的孙子也杀。是这么多年的征战让他变性了,还是,十八年前被我气伤了?”秦雨青悲戚郑明俨的残酷和自己未见面的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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