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宅斗指南——沁羽
时间:2018-02-11 14:55:16

 
    又是一阵无言,因为郑明俨对父亲的怀念和悲伤,因为秦雨青已不知该如何安慰伤心的郑明俨,因为他们讨论的人是郑飞黄——让他们尴尬却又不得不面对的人。
 
    秦雨青为郑明俨擦干了眼泪,想着让他从伤悲中走出,说:“明俨,我为你舞一段吧。”
 
    “不用了。”郑明俨摇头,无力地说:“雨青跳舞时,眼里只有我爹。”
 
    “那就不跳了。”秦雨青坐下,听出他心中对自己曾乱伦一事还是耿耿于怀的,是啊,那是他一生难以抹去的痛。
 
    秦雨青本想让他开心些,可一句话就让他更难过了。
 
    郑明俨觉得刚才那句话伤了自己,也伤了秦雨青的心,真不该说,但话已出口,收不回,就说些开心的吧:“雨青,既然回来到我身边了,就住在郡王府,让友姑给你安排一间住处吧。”
 
    郑明俨伸出手,秦雨青握住了,她对此早有打算:“明俨,我想去修道,为我曾经在郑家犯下的错而修道。”
 
    郑明俨心中“咯噔”了一下,但也没反对,没有像年轻时那样极力挽留,都遵从各自的想法,还关心地说:“去修道,也好,那以后我和友姑都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也不用我担心,你一人在外那么多年都过来了。以后,我常去道馆看你吧。雨虹的骨灰盒,去让友姑拿给你吧。”
 
    “明俨在这战乱中,还为我保存着?”秦雨青不敢相信地问,因为她自己都忘记了妹妹的骨灰盒还未下葬。
 
    “嗯,留着呢,等你回来取。”郑明俨说着,闭眼休息。
 
    “明俨,今生始终是我对不起你。这个,这个兰花园真好,留着它给友姑和你。”秦雨青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她离开了,回头看了郑明俨一眼,他摇着椅子,没有再回话,心中悲哀: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见个面就要走,你还是对我那么狠心。可是,雨青,你一直是我心中的浣纱明珠,不管你做错了什么。
 
    秦雨青很难过郑明俨没有和她道别:今日重逢太肃静,太平淡了,时而无话可说,时而尴尬。明俨,我已不适合在你身边了,保重。
 
    秦雨青离开了郡王府。不久后,郑明俨突发病,谁都不知道是什么病,看他的样子像是不久于人世,很激动,很痛苦。
 
    董友姑握着他的双手,作最后的道别,郑明俨望了一眼另一边,激动中一丝落寞。董友姑将他的右手放在另一边,他在痛苦中离世。
 
    让郑明俨薨的原因很多:父亲被诱杀,祖坟被挖,儿子郑经乱伦,还有谁也不知的初恋秦雨青不在侧。
 
    就此,才三十九岁的民族英雄国姓爷郑成功英年早逝,让人泪水潸然,唏嘘不已。
 
    秦雨青在道馆“素心馆”为郑明俨祈祷:郑明俨,下辈子,和董友姑恩爱一生,不要在人生中途遇到突然出现的罪恶的我,秦雨青。
 
    为郑明俨祈祷后,秦雨青为郑飞黄祈祷:郑飞黄,你让我来找令郎郑明俨,我已将你的话带到,算不负使命。而令郎却在你离世一年后随你去了。他有全部闽南,台湾民众为他祈福,流泪,送葬,他短暂的一生,活得轰轰烈烈,去得辉煌坦荡。郑飞黄,我曾让你得家千疮百孔,让你与令郎之间留下一道填不满的坎。我为此修道赎罪。下辈子,你别再与我相遇了。
 
    一身道姑打扮,来到了素心馆的溪流旁,秦雨青想到小时候,一位算命人在村口摆摊。秦雨青好奇地走上前去,算命人对她说:“丫头生得好看。”
 
    当时幼小稚嫩的秦雨青问:“爷爷,人人都说我好看,说我将来凭着相貌,一辈子不用吃苦。你会算命,你说别人说得对吗?”
 
    “说的对,你的美,会让你一生富贵相随,荣华相伴。”算命人笑得神秘,也不知是真是假。
 
    现在想来,算命人说得对,但只说对了一半,另一半没有说出来,亦或是,算命人完全在胡说,逗我幼小。
 
    自逃难到郑家,后又离奇到了紫禁城,的确是富贵荣华不离,但开心的日子如沧海一粟。
 
    曾有多少人对我喜欢,艳羡,爱恋,仰慕,痴情,到头来,却终成这空山新雨后的满山烟雾。
 
    秦雨青拿出自己那块丝巾,初遇郑飞黄时,乞讨时用来换一碗粥的那块丝巾,开启自己命运的那块丝巾。她伸手,丝巾随秋风,从她手里飘走。
 
    她看透自己的一生,为一个“执”字所累,念着“曾散天花蕊珠宫,一念堕尘中,一念堕尘中,一念堕尘中”,对着郁郁苍苍的山林和飘走的丝巾说:“我的命运,起于你,也终于你。”
 
    丝巾飘到远处,看不见了,秦雨青走向空山中的素心馆。
 
VIP卷 第三百四十七章 重生之梨花泪两世梦
 
    一位美妙的姑娘年方二十有三,名唤作秦雨青,似在寻觅找寻着什么但却不得,只有无力娇柔地踱步。只听她细如樱桃的嘴里启唇,期盼地一遍遍默念:“只要到了关内,过了这里就可以找到郑大人了。”
 
    走着看着啊,一幅一张还算不错的字画呈现在秦雨青的眼前,随意一看,自己遇上了的是个普通的字画摊啊。自小喜好字画,别有一番见解的秦雨青,现在尽管身体疲累,但还是止步停留观赏了一番。秦雨青她体态优雅神情自然地观摩揣度着,稍微蹙脸皱眉摇头。她丝毫不知道,自己一直在无知地赏画,却已经俨然成了别人心中眼中的一幅绝美的画。
 
    这个画摊有一个主人,就看样子像是一个秀才,名字张一旭,此时绝色尤物的秦雨青早已穿过他的眼帘,成了一幅世间少有的绝世丹青:
 
    倏地,顷刻间篆刻刺绣素描入张一旭的眼里脑里心扉的这幅绝世丹青,他不知,将会凝结成他一生遥不可及的梦境:面如冠玉,双瞳剪水,淡紫云肩,身着浅蓝衫,绛红青紫襦裙,纯白比甲,乌发齐腰,流苏髻。
 
    而秦雨青简单粗略糊涂地瞧了扫视了几眼张一旭的字画,噘一下桃花瓣小嘴,似乎是觉得没有如她心意的,就抬脚便要离开。张一旭赶快跑过去,气还没串稳就叫住了她:“在下,不,鄙人所画,真的难道就没有一幅你呢挂钩有幸入姑娘心眼的?”
 
    秦雨青病态懒洋洋地轻启薄唇道:“这位公子,那就恕我冒犯,就直言了,你的画作停留在表面,毫无丁点观赏品味、思忖揣摩之雅兴韵味。”
 
    虽然全是否决批判的词句,但秦雨青的声音优雅高尚清澈明净如林中莺声出啭,可怜娇美如幼鸟叫唤。张一旭瞬间只觉得似清风徐徐吹来抚摸过脸颊,他也无法对她大声了,亦轻轻问道:“听姑娘的话。既然似懂画的人,那恳请姑娘对鄙人所画有何见教一番。”
 
    秦雨青慵懒地启言:“公子,恕我就直说不讳,你的画作只有观赏的表面味道、却无揣摩之韵味。”
 
    虽是不屑审核,但秦雨青的声音婉转如莺声丛林出啭,张一旭觉得似轻风徐徐吹来,亦低声问道:“姑娘也似懂画之人,不知对鄙人所画有何见教?”
 
    秦雨青虽正悲戚,但这人如此真诚地问询,且他是路人,就信口开合吧:“先生所画:牡丹、芍药、凤凰、孔雀、金鱼、鲤鱼、蝴蝶,花鸟鱼虫,五光十色,琳琅满目,璀璨绚丽,而且画的都是满画,不留空间,看似夺人眼光,实则空洞浮华,无韵无味。而先生摘抄临摹的字帖,均乃风月之词,纯属博人一笑,不理,不智,不信,不雅。”
 
    秦雨青一番评点尽是批判之词,张一旭却怎么都生气不起来,反倒乐开了:“姑娘言语美哉,不知姑娘可略施妙笔作一雅作供在下有幸一睹?”
 
    “雅作不敢当,平常画倒可信手拈来。”秦雨青孱然浅笑,挥毫:
 
    细雨潺潺,数月无日,微风细作,小浪起伏。
 
    这也是秦雨青此时的忧郁的心境。
 
    张一旭惊讶心喜:“此诗句是在下先祖张静之的之作。不料在姑娘的笔墨之下钢筋铁骨兼而有柔秀美丽。”
 
    秦雨青听他自诩是张静之后代,将信将疑:“原来是前朝张丞相之后,小女失敬。”
 
    “在下不才,名张一旭,字置玉,景泰三十四年秀才。”张一旭刻不容缓地自我介绍,显得冒昧。
 
    秦雨青对张秀才是何人不想管,慢慢地感耳鸣头晕,记起自己有哦任务寻找郑明俨,怎么还在冰州接到滞留耽搁,便微皱眉头对张一旭说:“张秀才,你继续卖画吧,小女告辞。”
 
    秦雨青孱弱细小的声音,牵动左右着张一旭的心:“姑娘似乎身体不适?”
 
    秦雨青站不稳,张一旭去扶着,顷刻间纤弱柔滑无骨的丽人于自己怀中徘徊,他脑海遐想连篇。秦雨青也已晕过去。
 
    张一旭将秦雨青抱回家中,请来郎中,仔细听郎中把脉后所留言:“张秀才,这位姑娘染了风寒,待用药除风寒之后,还需服用温补之药。”
 
    “多谢郎中慢走。”张一旭立刻煎药、煮粥,忙地不亦乐乎,给昏睡的秦雨青一滴滴地喂药,等她醒来后,又一点点地喂粥。
 
    秦雨青头痛未消,看到陌生的房间和张一旭,感觉害怕,向后面挪了挪,怯生生羞答答地问:“张秀才,这是哪里?我怎么了?”
 
    “你晕倒在街市,我请郎中给你诊断。不必担心,你只是染了较深的风寒,调理时日便痊愈。”张一旭一边喂粥一边说。
 
    秦雨青启颜:“多谢张秀才。”
 
    “相见即缘,不必多言。”张一旭目光未曾离开秦雨青的脸蛋:她是天赐谪仙,顾盼生辉,细语含娇,病态难掩姿容,亦有一番韵味。我张一旭前世积多少德今生才得此捧心一遇?
 
    秦雨青见张一旭一直盯着自己不移开,很更害怕,又往后面移了移。张一旭亦觉失礼说:“姑娘,这是我家客房,等会让丫头碧玉来伺候你。”张一旭边走一步三回头。
 
    秦雨青回了“谢谢”。
 
    张家客厅中,张父在问丫环:“碧玉,二少爷从外捡个病人?”
 
    碧玉哧哧小笑着:“是的,老爷。那是一位像仙女一般好看的姑娘,二少爷还亲自给她喂药喂粥呢。”
 
    张父皱起了眉头。碧玉奉张父之意将张一旭叫到书房。
 
    张父开始审问:“一旭,你从街道捡个病患女子来,也不与爹娘说一声?”
 
    张一旭按捺不住满心的兴奋:“爹,一旭遇上了愿以一生相守之女子。”
 
    张父对张一旭的妻妾非常在意,立刻谨慎:“此女名字?家室如何?配得上我章家?”
 
    张一旭垂下头:“爹,此女是儿偶遇,还不知名姓。”
 
    张父不乐:“连名字也不知?”
 
    “爹我还没说完。”张一旭急着说道:“此女优雅蕙质,天赐娉婷,懂得诗词,精通文史,善于丹青。孩儿与该女子一番交谈之后断定她会荣耀我张家。”
 
    张父才有所笑颜:“你这般独宠爱这姑娘,明日带她来见我。”
 
    “是,爹。”张一旭马上去看秦雨青了:有希望了。
 
    碧玉正在为秦雨青煎药。张一旭对碧玉说:“碧玉,这几天你先放下手头所有的活,专心伺候这姑娘。”
 
    “是,二少爷。”碧玉笑中不乏调皮:“二少爷,这姑娘叫什么,她醒后奴婢该怎么称呼?”
 
    张一旭凝住着香睡的秦雨青,痴迷地信步言语:“她叫捧心。西施就是捧心仙子,我要将她捧在心里。你暂且称她为捧心。”
 
    “捧心?”碧玉念叨着,从未见张一旭羞涩深情,单纯的碧玉觉得很好笑。
 
    次日,秦雨青醒后,梳理一下,看到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中一人是自己另一人是张一旭:画中的自己在挥毫,张一旭在旁磨墨,画角题的字是:君子墨随心,捧心画中来,张一旭。
 
    秦雨青勾唇淡笑:张一旭画功其实算深厚,但写的诗词未免唐突,可能是他风花雪月之作吧。不管这些,我要去找郑明俨,不能在此逗留,向张秀才道谢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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