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公主与莽驸马——开花不结果
时间:2018-03-02 10:43:32

  褚清辉上前把秦含珺扶起来,小声道:“先起来,一会儿再说。”
  秦含珺低声应下,垂首拉着秦长生退到后面。
  动作间,太子几人已到了跟前,除了褚清辉与褚恂之外,其余人皆跪下行礼。
  太子跳下马,还未说话,褚清辉迎上去,欣喜道:“哥哥来啦!”
  太子摸摸褚恂的脑袋,眼角看见仍在抽搐的狐狸和雪地上带了血的玉簪子,面色不变:“玩得可还尽兴?哥哥来晚了。”
  对着太子,褚恂历来也不敢撒娇放肆,刚才的事对于一个四五岁的小孩来说,又实在有些惊吓,一时吞吞吐吐说不清话。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只见扑通一声,秦长生又跪下,憋红了脸,“请太子殿下责罚!”
  秦含珺也跪下来,郑重磕了个头,额头抵在刺骨的雪地上:“臣女教弟无方,令二皇子殿下受了惊吓,请太子降罪。”
  “阿姐……”秦长生不安地看着她,眼眶发红。
  地上雪深一尺有余,隔着厚厚的鞋底踩在雪上都觉得冰凉入骨,他们二人跪着,膝盖转眼便湿透。
  其余人战战兢兢,没有一个敢在此时开口。
  褚清辉忍不住轻轻扯了扯太子衣袖,“哥哥……”
  之前的事确实是秦长生鲁莽,可他一个七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坏心?不过是为了讨褚恂开心罢了。况且又是有惊无险,此事可大可小,端看太子如何看待。
  太子看了褚清辉一眼,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嘴里道:“不是说要打猎,都杵在这里做什么?散开吧。”又问褚清辉:“驸马在何处?”
  褚清辉忙道:“外围没什么猎物,先生和妹夫在林子深处。”
  太子便回身跨上马,轻扬马鞭:“我也去碰碰运气,若凑巧,今夜回来加餐。”
  说完。便带着侍卫入了林子。
  留下众人都还呆呆的。褚清辉忙叫人把秦含珺和秦长生扶起来。
  “太子……”秦含珺面色苍白,惊魂未定,紧紧牵着幼弟的手。
  “没事的,哥哥不是不讲理的人。”褚清辉轻声安抚。
  秦含珺抿着唇,“长生与我确实有罪,请公主责罚。”
  褚清辉摆摆手,“不过是小孩间的事,何必说的这么严重。不然你问问小恂,看他要不要罚长生。”
  几人不由一同低头看向褚恂。
  褚恂连连摇头,此时才意识到几分凝重,面上急得发红,“不要罚长生表哥!”
  秦含珺一直屏息,现在才敢喘气,秦长生则用力抹了把眼睛。
  经过这个插曲,众人无心再玩,都回了庄子。
  闫默等人傍晚才回来,他猎了一头雄鹿,张志洲马背上是一头狍子,太子虽去得晚,却也猎得一只毛色纯白的大狐狸,利箭从狐狸眼中一穿而过,一身皮毛都是完好,用来做围脖再好不过。
  这林子里野兽稀少,难为他们能找到这些。
  多了太子,晚上自然不能像中午那般,众人随意围在一桌吃饭,而是用的小桌,如筵席一般,每两人一桌,太子单独坐主位。
  饭点之前,秦含珺行色匆匆来找褚清辉请罪。原来下午秦长生回了房之后,身上便一阵冷,一阵热,此时已然烧得迷迷糊糊了,不能再来与众人一同进膳。
  褚清辉一听,忙道:“什么时候了还拘泥这个,快让随行的大夫去瞧瞧。若缺什么药,只管来跟我说,山上没有的就叫人下山去取。”
  秦含珺感激不已,忙带着大夫回院。
  褚清辉不放心,叫了个自己身边的人跟去,看看有什么需要。
  好在秦长生一向身体健壮,下午不过受了些惊吓,心绪激荡,这才发起热来。大夫诊定没什么大碍,只要今夜小心守着他,明日如果没有反复就行了。
  褚清辉听到宫女回话,这才稍稍安心,又让厨房把他们姐弟二人的晚膳送去院里。
  她吩咐完,转头一看,却见太子立在身后。
  “哥哥怎么不去歇歇,再过一会儿就用晚膳了。”褚清辉道。
  “暖暖与二弟可曾受了惊吓?”太子问。他不必打听,自有人将下午之事一五一十回报给他。
  褚清辉道:“我有什么事,小恂也好好的呢,他其实从头到尾都不知那只狐狸要做什么,也没看清含珺做了什么。倒是哥哥你,把人家长生吓得发烧。”
  太子微微挑眉:“我可没做什么。”
  “就是你不做也不说,一张脸什么表情也没有,那才吓人呢。”褚清辉回想下午太子的表现,连她都觉得,那时的哥哥与平常不大一样,看着竟有些像父皇了。
  太子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道:“秦小公子可有大碍?”
  褚清辉摇摇头,“大夫说他底子好,守过今夜就没事了。”
  太子道:“阿拾懂些医术,叫他再去看看。”阿拾是他随行的一名侍从。
  “那再好不过,”褚清辉道,“太子哥哥带了人去探病,含珺和长生知道你没生气,才能真正安心。”
  太子认真道:“我没生气。”
  褚清辉斜眼看他,“我信你没用,得人家信了才行。”
  阿拾去看过后,得到的结果与先前那大夫差不多,众人心下更加安定。
  入睡前,褚清辉又派了个人去打听秦长生的情况。
  “秦公子喝了药,已经睡下了,听秦姑娘说,公子身上已不像下午那般滚烫,好多了。”
  褚清辉点点头,道:“再拨两个人去那院里,今晚要有人彻夜不停的守着秦公子才行。”
  宫女领命退下。
  褚清辉梳洗完,躺在闫默怀中,回想下午之事,轻声感慨道:“我从前只知含珺是秦将军之女,定会一些武艺,却没料到她的身手那般漂亮利索,连许多侍卫都比不上,若她是个男儿,必定能做成一番大事业,可恨如今连一个小小布政司参议之子,都敢觊觎她了。”
  闫默只轻轻拍着她的肩背。
  褚清辉又翻来覆去许久,方才睡去。
  太子事务繁忙,第二日天还未亮透,已经带了人下山。
  他走后不久,秦含珺派了身边的丫头来向褚清辉回话,秦长生已经完全退烧了。
  众人又在山上留了一日,方才下了山各自回府。
  年关将近,大衍周边各国纷纷派了使臣前来朝贡。
  今上在位二十余年,兢兢业业,励精图治,先帝在位时时常前来骚扰的边疆各国都已被打得安安分分,除了南疆蛮族时不时有些小打小闹,不足为惧。
  宫里摆了宴席,招待各国使臣。褚清辉与闫默也出席,除此外,还在京中的武将几乎个个披着一身铠甲入宫,为的是威慑来使,叫他们各自的国家之后都不敢再来进犯,也是为了应付有些不长眼的,在宴席上出言挑衅,冒犯大衍国威。
  这些前来进贡的各国虽然面上和大衍议和,但实际上狼子野心又岂是能够轻易消散的?不过是一时蛰伏,等待着恰当的时机,冲出来往这大片疆土上狠狠咬下一口罢了。
  褚清辉与闫默坐在一块,收到不少注视,她回眼看去,那些异国之人看着闫默的眼神,莫不又恨又怕,想来都是被他在战场上教训过的。
  诸位使臣中,最显眼的是南疆使者,为首之人竟是一名艳丽女子,这样大冷的天,却露着一段胳膊一截腰,叫人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冷。
  酒宴过后,果然有人以请教为由,扬言要见识见识大衍朝各位将军的威力。
  诸位将士们等的就是这一刻,岂会怕他?不管来人点了谁,没有不应的,就算技不如人输了,也绝不当缩头乌龟。
  奇怪的是,那些使臣看向闫默的最多,可从头到尾,竟没有一个人敢向他挑战。
  眼看宴席进入尾声,众人也已打得差不多了,大衍将士虽然有输有赢,可赢得比输的多得多,也赢得漂亮得多。皇帝心中挺满意,刚准备起身离席,就见那名苗疆女子站起来,张口便是脆冷冷的一句苗语。
  经人翻译,才知她竟要挑战神武大将军。
  闫默如今虽然是昌华公主的驸马,可在这些外来使臣看来,他最响亮的名头,依然是让他们最怕的那个名头。他们仇恨神武大将军,但更是畏惧神武大将军,也知道自己在他手下绝无胜算,所以才不去自讨苦吃。没想到眼下竟有人站了出来,还是个从前不曾见过的陌生面孔。
  皇帝听完,转头看向闫默,“驸马可要应战?”
  虽然相信闫默的实力,褚清辉仍担忧地看着他。
  闫默在案桌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才站起身,“臣领命。”
  他从位上一跃而起,众人只听得衣袂翻飞之声,再定睛去看,就见他已经站在擂台之上。
  那名苗僵女子看着他,不知说了句什么。
  众人人离得远,这下连翻译之人也不知她的意思。
  闫默大约也是听不懂的,毫无表情立在那里。
  那女子皱眉轻叱一声,不再废话,揉身攻了上来。
  她的动作极为迅速,武功路数又与中原不同,是旁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底下诸位将士原本对他们的神武大将军信心满满,此时见看不懂那名女子的来路,心中便不由担心起来。暗自反问,若眼下是自己在台上,能否接下这位南疆使臣的招数?这么一想,就是最老练的将领,此刻竟也不敢断定了。
  闫默只守不攻,在外人看来,颇有些节节败的趋势。
  一时间,连不会武功的人都看出不妙,在场所有人都把心提了起来。
  只有那名苗疆女子眉头越皱越紧。她一开始也以为这神武大将军不过是浪得虚名之徒,出手便毫无保留,步步紧逼。可两人来往了上百招,她竟没有一次能够近对方的身。此人看着忙于防守,无力反攻,实则浑身上下连水都泼不进。她忽然意识到,对方并不是不如她,所以只能防守,而是在摸清她的招数!
  想到这一点,女子出手越发狠厉,一心想要速战速决。
  然而此时却已经晚了,这上百招之间,足够闫默将这种把从前并未见过的武功路数摸索清楚,并在一瞬间想出应对招式。
  众人虽然眼睛都不敢眨,紧紧盯着擂台,可竟没一个人看得清那苗疆女子到底是如何被打下台的。只知当他们看见时,神武大将军在台上,苗疆使臣在台下,胜负立现。
  大殿里安静了一瞬,而后骤然爆出声声喝彩。
  闫默一言不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褚清辉立刻紧紧握住他的手。
  皇帝嘴角微微勾起,抬手示意,殿内立即安静下来。他说了几句场面话,这场宴席便圆满的结束了。
  直至回到公主府,褚清辉提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她虽然不懂武功,可这么多年看下来,也有些眼力劲,看得出那名苗疆女子的功夫又狠又毒,就好像与对手有什么血海深仇,非要置人于死地不可似的,若之前换了个普通将领上场,只怕此刻早已非死即伤。
  她静静在闫默怀中靠了一会儿,抬头来看他,轻声道:“今晚是不是累坏了?一会儿洗个澡,早点歇下。”
  闫默摸摸她的脸蛋,低头在那白皙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没事。”
  其实方才与苗疆之人过招,若想打败她倒是容易,俗话说一力降十会,两人的实力有不少差距,闫默有把握在五十招内将其击败。之所以要拖那么久、要将来人的武功路数摸清,是为了日后训练师弟所用。
  苗疆这些年一直不太安分,与大衍之间早晚有一战,此事许多人都清楚,只是看这一战是早是晚罢了。既然要打,那他便要在打之前,摸清楚敌人的底细。
  为了达到目的,一时示弱又有何妨?只要最终结果是自己想要的就成了。
  转眼就到了除夕夜,百官照样进宫领了宴,之后才回府与家人团聚。
  皇后宫中也设了宴,出席的自然是天家一家人并闫默这个女婿。
  帝后坐在上首,太子与二皇子居于皇帝手边,褚清辉和闫默则坐在皇后下手。
  自从褚清辉出嫁,栖凤宫已经少有这样整齐热闹的时候。皇帝虽然面上不显,心里却是高兴的。况且闫默这名女婿几日前,才在各国使臣面前给他脸上长了光,他如今看着这个抢走自己女儿的人,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只要皇帝不捣乱,皇后自然能叫这一场家宴和和美美的。吃过团圆膳,皇帝还给小辈们派了压岁红封,连闫默都有份。
  褚清辉看着他面无表情接下红封的样子,心中只觉得好笑。
  一家人坐着说了会儿话,说着说着,皇帝又带着太子去了偏殿,这次还把闫默也带上了。
  皇后知道他又要摆出家长的威严来训话,只得无奈道:“大过年的,陛下少说两句。”
  皇帝略略点头,“我有分寸。”
  听他这么说,皇后却更加无奈了。
  他们三人走后,褚恂后怕地拍拍胸膛,他刚才可怕父皇把他也一起拎上了。
  皇后见了,便笑道:“你还早,还得再等一两年。”
  褚恂一下子苦了脸,只有一两年了。
  褚清辉却有些惊奇,看着皇后道:“父皇怎么还叫上了先生,我以为他——”
  “你以为他不太喜欢驸马,是不是?”皇后反问。
  褚清辉诚实的点了点头。不怪她这么想,皇帝平时在他们面前的表现,就是看驸马不太顺眼的样子。
  皇后笑了笑:“你父皇你还不知道吗?他嘴上不满意的,心里未必就不喜欢。嘴里夸奖的,也不一定就是满意。但不管怎么样,自己人还是外人,他分得比谁都清。驸马是你的驸马,只凭这一点,就算你父皇嘴上再嫌弃,在他那儿,驸马就已经是自己人了。”
  皇后口中的皇帝,与旁人所见截然不同,似乎是个别扭的小孩,褚清辉听得好笑,更多的却是感动。
  天底下这样毫无保留全盘接受的感情,恐怕也就只有父母对于子女的爱了。
  两人说话间,褚恂已经趴在皇后膝盖上昏昏欲睡。
  伺候他的奶娘要上前把他抱过,皇后无声打了个手势,命她把毯子拿来,就让褚恂枕在自己腿上睡去。
  她低头摸了摸幼子稚嫩的脸庞,抬起头来,见女儿正看着自己,便伸出手,把她也一同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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