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这件事也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这样简单,咱们,还是应该以两个主子为重。”石榴又提醒他。
“你说背后有人?”九墨不屑,“除了那两口子,还有谁有这个本事下这种手?”
显而易见,杀王爷王妃的,只能是另一对王爷王妃。
石榴点头,“你还明白就好,断没有未解决外头的事情,就将手伸到自己人脖子上的。”
“可难道就不处置了么!”九墨又急,听石榴的说法,还是不打算处置白莲。
“当然是要处置的。”石榴道,“可,你也得考虑两个主子间会不会有嫌隙。”
“本来,白莲是王妃身边的人,王爷受伤,她就够难受,如今你再冷眼以待,岂不是火上浇油?”
“算计的人可谓是一箭多雕。你往细处想,当初原本他想要的,是王妃的命,后头误打误撞,叫王爷孤身救下王妃,如今情况不明。现在,又将给白莲符的那个老道人灭了口扔在井里头,目的,就是要做给我们看。”
“你的意思是说,挑拨离间?”九墨隐隐觉得有些道理。
“可不是?王妃进退两难,既不能声张出去,暴露王爷现在的情况,又不能将事情压下,寒了我们的心。”
“处置与不处置,都是难事。若处置了,王妃身边少了一个心腹,何乐而不为?又不能声张罪行,骤然处置,难免叫下人寒心。不处置,就是在王爷王妃中间种下一根刺,叫王爷瞧见她时时刻刻都难受。”
毕竟,白莲是叫他差点没了命的祸首。王妃若不严惩,就是不将王爷放在眼里。
九墨的眉皱得愈发深。
“不管怎么样,王妃动手,无疑就是错处,这便是那人的心思。”石榴道,“你可明白?”
九墨叹:“是你想的透彻,倒是我一时冲动,忘了后果。”
“不管你我,都是盼着王爷王妃好的。”石榴敛眉,“咱们还是多想想办法,这些日子助王妃熬过来才是。”
“此言有理。”九墨点头,“可既然处置不处置都不妥,依你看,应当怎么做?”
第605章 血迹均匀
“这倒也不难,可以......”石榴的话未说完,外头就有一人从黑夜里闯了进来。
九墨按住刀起身,却看见进来的人是夏溶月。
“王妃......”他的话只说到一半,就看见夏溶月鲜红的双手。瞳孔一缩,他心跳迅速,“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是有人来犯?
“快走,白莲她自尽了。”夏溶月扯着九墨,往外跑。
自尽?九墨脑中一白,跟着她快步跑了出去。石榴也大惊,跑去了对面。
推开门,入目的就是红色,不绝的红色弥漫,地上一滩血迹格外刺眼。
地上是一只打碎了的瓷碗,其中最锋利的一片还在那摊血中。白与红的刺激,叫人的头脑愈发不清明。
白莲趴在桌子上,面如金纸,手上已经被粗略包扎好,搭在桌上。那包扎用的布......
九墨侧目,看见夏溶月的裙摆被撕得稀烂,大概知道之前是怎样一番情景。
“去我那里。”九墨叹气,走近前抱起白莲,往外头去。
夏溶月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就怕九墨无动于衷,叫白莲死了算了。
迈开大步,几息功夫九墨就回到他自己的房间,看着白莲惨兮兮的样子,他想,不然就直接将她扔到地上贯死好了,也省的这样麻烦,自己落个清静。
可终究,他还是小心的将白莲放在床上,转头冷冰冰对夏溶月道:“王妃,那属下先出去了。”
治疗自己还待在这里,总有些不方便。
夏溶月点头。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九墨关好门,石榴就已经打好热水凑了过来:“王妃,白莲她......”
那血实在恐怖,石榴现在心还跳个不停。
“没事,就是这些日子不要再让她想不开,多补补血气就好。”夏溶月有些疲惫,“你身上有没有金创药?替她抹一点。”
“我去问问九墨,他这里应当有。”石榴道。九墨身为侍卫,受伤是免不了的,所以自带伤药,已经成为了习惯。
果然,石榴照九墨的话,从床头抽屉里取出了一瓶药。在夏溶月的指导下替白莲上药。
“好在王妃咱们来的及时,白莲才无碍。”听见白莲的呼吸逐渐平稳,石榴松了一口气。
“嗯。”夏溶月没有反驳。
其实,哪里又是她来得及时呢?不过是白莲不知晓哪里致命,割错地方罢了。
如果没有将手浸入水中,直接割腕死亡的几率不大。白莲划歪了,只割破了一点动脉,在夏溶月赶到的时候,手腕上的伤口就基本愈合了。
房间里那么多血,只是因为白莲下狠手,切的比较深。而白莲之所以昏过去,是因为失血过多,又加上她的心理作用。
当然,这件事她不会主动告诉石榴和九墨。他们知道,未必是件好事。就让他们以为白莲自杀被自己救下,反倒有利于她后头的行动。
石榴将原先给白莲包着手的衣服碎片揉在一起,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乘夏溶月不注意打开看了一眼,上头的血迹很均匀,似乎是蹭上去的。
她将布条揉成一团,“王妃,奴婢将这些东西处理了,再叫九墨进来。”
第606章 一条命
“嗯。”夏溶月应,淡淡看着白莲,眉宇间有一抹愁绪。
石榴将布团塞进衣袋中,开门让九墨进来。
九墨哼:“女人自杀就喜欢割手腕。”要是他,就一刀划了自己的脖子,还更痛快。
“少说话。”石榴瞪他,“王妃在此,莫要冲撞。”
九墨撇过头去,不说话了。
夏溶月往白莲身上扎了两针,唤醒了她。
白莲睁开眼,一眨也不眨,就这样傻愣愣的看着上头,一动不动。
“白莲。”见她不说话,夏溶月只好张口唤她。
听见夏溶月的声音,白莲这才有了反应,转过头来,果真瞧见夏溶月的脸。
她张口,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身体一滚,要从床上爬下来。
“你就躺着罢。”夏溶月叹气。
两行泪从白莲眼角中流下,她嘴张张合合,只发出呜呜的声音。
“你又何苦这样想不开。”夏溶月叹道,“命只有一条,大把的人想要活命都不能,你竟如此舍得?”
白莲的泪流的更凶了。
“况且,这一条命,也不是你说不要就能不要的。”夏溶月抓住她的手,举给她看,“你的这一条命,虽然在你眼中不值几个钱,却也不属于你。”
“王爷如今还情况不明,若他有意外,你再以死谢罪不迟。等王爷醒了,自然会亲自处置你。”
一连串说完许多,夏溶月才补充道,“既然你伤了手,这些日子就由石榴代替你在里屋伺候,你顶原先珊瑚的位置,在外院留着吧。”
“九墨,你去找间屋子住下,这间暂且留给她。”夏溶月起身,和石榴一同离开。
白莲望着她的背影,不自觉的又往下流泪。
九墨见她这样,有些于心不忍,可心中又有怒气,不知从何处发作。盯着她的手,最后还是只叹了一口气:“你别多想,歇着等王爷醒来处置你。”
往外头走,九墨有些不放心,又转头:“别再瞎想,我将隔壁屋子收拾出来,若是叫我发现你有什么动静,我可不介意叫你早点......”
想了半天的狠话,九墨还是没能说出口。可,他也没法说有什么事喊他。
合上门,九墨在外头长舒一口气,终于觉得心中平静了些。
另一边,夏溶月和石榴两人在雪地里走着,夏溶月突然问道:“石榴,我这样会不会过分?”
石榴笑:“王妃,不知您说的是对白莲过分,还是对九墨过分?”
“就知道瞒不过你。”夏溶月叹着摇头,几个人里,最细致的不过石榴,“或许都有,对白莲的冷漠,对九墨的欺瞒。”
“王妃,您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好,都是为了王爷好,相信日后他们知道了,也不会怨王妃您的。”石榴打着灯,照在雪地上亮盈盈的一片。
“奴婢只知道,若是王妃不这样做,白莲的命不保,九墨也心中愤懑。”
“但愿如此。”夏溶月又叹气。
“王妃您也开心些,等王爷醒了,又要怨奴婢照顾您不周。”石榴压根就没有考虑李落不醒的可能。
第607章 佛像
王妃已经够疲惫,若是再说些叫她伤心的话,怕是她真的撑不下去。
李落醒?夏溶月唇角终于隐隐有了笑意。
见有效,石榴又道:“王妃您也不必太担心,九墨这个家伙心最软,咱们将白莲留在那里,他定不会坐视不理。”
“就算看在聊云的面子上,他也不会为难白莲的。”
踩在雪地上,夏溶月终是松了一口气:“你说,王爷什么时候会醒来?”
石榴笑:“王爷可舍不得睡太久,他一定会早早的醒来助王妃您。”
“但愿如此。”夏溶月道,看着石榴手中琉璃盏的光,温柔的晕在脸上。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石榴笑道:“说起来,奴婢想起了许久前的一件事。”
“何事?”经石榴的一番劝慰,夏溶月心里轻快了不少。
“记得王爷从不管下人的事,可有一件事,王爷管束的很紧。”石榴笑。
“他做了什么?”夏溶月问。
“王爷不许府上有任何奴婢或者侍卫供佛像。”石榴依旧是笑,“您知道的,尧国信佛,王爷这样做,分明就过了。”
“那是为何?”夏溶月不解,石榴为何好端端的对自己说这个。
“王爷的心思奴婢不敢揣测,但王爷从前不管这些,只是在王妃您来后,才发生的这一切。”石榴道,“所以奴婢斗胆,猜这一切与王妃您有关。”
夏溶月一愣。和自己?她细想一回,才想起自己告诉过李落,自己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难道,他错以为自己是只小鬼,才不许别人在晋王府上贡佛?
有可能,很有可能。
“可能是我不信那些东西。”夏溶月淡淡,没有将这个话题引的太深。
石榴也笑,“正是因为王妃您不喜欢,王爷才会不叫您看见这些。”
眼见,到了夏溶月的住处。点头,将罩袍宽下,递给石榴,走了进去。
石榴接过,将心思放回了心里。其实,早在王爷做出这些的时候,她就猜测与王妃有关。
再联系王妃与众不同的作风,和不规矩的言行,她大胆想,或许夏家姑娘,不是王妃呢。
借尸还魂这种东西,虽然只在话本上见过,却未必就没有。
所以,就算王爷再危险,也一定能逢凶化吉!毕竟王妃,可不平常!那样好的医术,不是哪个大家闺秀都能有,所以她一定一定,能将王爷从鬼门关里扯回来!
石榴笑,将罩袍挂好,寻了双干鞋袜,去替王妃换过了。
她想,这些心思,自己还是永永远远的烂在心里为妙。
第二日夏溶月醒来的时候,服侍她起的就是石榴。刚想张口问一句白莲,就咽了回去。
白莲,现在应当在外间,不能进来。
“王妃,外头太守大人求见。”石榴替夏溶月更衣,轻声道。
夏溶月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大约整理了一下,她才同白莲一起走去大厅。太守已经等候了许久。
“听闻晋王爷病重?”太守看见夏溶月,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夏溶月皱眉,“太守这是何意?”
第608章 欠揍(六更)
打探王爷的病,可不是太守分内的事情。
太守自知过分,垂头收敛了表情,“下官听闻晋王爷不适,特来送上几支上好的人参,还请王妃收下,聊表下官心意。”
石榴上前,将盒子捧了过来。
“那就多谢太守。”夏溶月眼中不见悲喜。
太守又试探道:“晋王妃,晋王爷不能安排事务,听恭王说,一切由王妃掌管?”
夏溶月眉头稍蹙:“正是。”
“王妃,这是昨日刚到的粮食,咱们还没有将事情办妥,您看......”
太守将一张条子递给夏溶月,上头的账目清清楚楚。这是来问自己要钱的呢!
乍一看,夏溶月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晋王妃,虽说下官不应该这时候提这些,可粮食的的确确是昨儿夜里才到的,您看......”太守欲言又止。
夏溶月几时接触过这些?她在晋王府上,就从来都不管事。有些犯难,夏溶月转头看向石榴。
石榴轻轻摇了摇头。
于是夏溶月将纸条扔给了太守:“这种事情,寻下头的人便是,也值得来过问我?”
太守脸面一僵,他原以为晋王妃好诓骗,可谁知她竟能看穿?
“从前也一直如此,王妃,王爷手中有可支领的对牌,相信您应当清楚。”太守还想再坚持一会。
“哦?一直如此?”夏溶月微微点头,“不如我现在回头问问王爷,看看是不是一直如此!”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愈发锐利,到最后竟叫太守背后冒出冷汗来。王爷?晋王爷不是人事不知了么?难道是恭王爷骗自己?
“王妃,容下官再回去对对,看看还有哪里不对。”寻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太守忙告退,匆忙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