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他在到达极乐苑之前,头发分明还是黑白参半!
“是那些血?”魏白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这李富生一下子老了十多岁,要说不是月朗朗那一手的关系,打死他都不信!
这女人真是为求目的不择手段!为了招魂,竟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夺了李富生的寿命!
可想想昭昭和她都虚弱无比的样子,魏白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魏先生,您在想什么?这个凡人的寿命不过只减少了10年,这两年内都是不会死的。”鬼差小马见魏白的脸色忽明忽暗,心中不免有些忐忑。感到手脚终于能受自己驱使了,他便赶紧凑了过来。
不料魏白闻言,脸色却更黑了。10年寿命还只是“只”?这鬼差难道不知道如果李富生只能活70岁,那他剩下的寿命一共也不过十多年?
算了,做这些的人又不是他,自己与他不必争论这些。
“马鬼差,请问李海森的魂魄在哪里?”他收敛了情绪,正色问道。
小马指了指阵法中央的地面上空,“就在那里,不过他好像受了点儿损伤。应该是没来得及在真龙香燃尽之前就全部钻进阵法的缘故。您稍等片刻,我来将他唤醒。”
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只屈指空弹了一下。半空中一直蜷缩着瑟瑟发抖的李海森便渐渐镇定了下来。
他慢慢舒展开身体,降落到了地面上,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情绪十分惶恐地问道:“是谁?谁在那儿?谁在叫我?这里是哪儿?”
小马不由皱了皱眉,“李海森,你睁眼看看不就知道了。这里是极乐苑,你的父亲就在你的面前,你感觉不到吗?”
“睁眼?”李海森愣住了,好半天才缓缓睁开了双眼,露出的却是一片眼白,瞳孔完全消失不见了!
他使劲儿地眨了眨眼睛,又惊喜又紧张地问道:“我睁开眼睛,却还是看不见!是不是我还活着?你们把我救出来了对不对?我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我已经死了呢!”
小马顿时黑了脸,转过头对魏白说道:“魏先生,李海森的魂魄好像伤了眼睛。”
☆、184 接受现实
魏白看不见李海森,也听不见他说话,只是从小马的脸色上隐约觉得不妙。 X“伤了眼睛?那代表什么?”
小马郑重道:“魂魄的损伤,无论是哪出都代表记忆的缺失。他伤的位置是眼睛,离识海太近,可能……”
“可能什么?”魏白逼近一步,“可能会忘记重要的事?忘记是谁杀了他?”
小马刚要点头,一旁的李海森就急了。
魏白听不见他的话,可他却是能听见这两人越来越奇怪的对话。
“你们在说什么?我还是死了?你们在说我死了?怎么可能!我明明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他有些激动地嚷了起来,伸手便抓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然后理所当然地扑了个空。
在他的手穿过魏白身体的时候,魏白也隐有感应,仿佛被什么令人十分不舒服的气息拂过,又像是和谁轻轻撞了一下。
他有些疑惑地看向触感消失的方向,隐约看见空荡荡的客厅里似乎多出一个淡淡的影子。
小马没注意他的异常,只是看向李海森,皱眉解释道:“李海森,你冷静一点。你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告诉我们杀害你的人是谁。魏先生也好替你报仇雪恨,让你早日消除心中怨恨,重登极乐。”
“不!”李海森尖叫一声,“你骗我!我没死!我要是死了,怎么还会什么都看不见!我怎么还会是瞎的!”
“你自己也应该感觉到了吧?来这里有多不容易,你挣扎了多长时间,你难道也都忘了?”小马阴沉着脸,他本就没有自家弟弟那般有耐心,这新生的亡魂偏偏又这样纠缠不清,正是他最不喜欢接手的家伙!
“我!”李海森想要反驳,可脑海中的记忆渐渐浮现在眼前。他虽然没有睁开眼,可是那个绑了他的女人努力拉住自己,不让自己离开的感觉,却深深印在他的心底。
他记得似乎有个威严的声音一直引导着自己,还有一股异香引诱着自己,让饥饿了好几天的自己忍不住大咽口水!
然后他还听见了自己那个不争气的爸爸在呼唤自己,于是他便,穿过了墙壁,飞翔在天空之上,一路来到了这里?
穿墙?飞?
冷汗一点一滴从李海森的额头浮现出来,这么说,他真的死了?
他不由如丧考妣,好一会儿才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也对,我爸只怕连我失踪都还没发现吧?又怎么可能有人来救我?”
他冷静下来后才抬起头,看向先前说话那人的方向,“你说我死了?那我为什么还是看不见?我又伤了眼睛?”
“没错。”小马见他这么快恢复正常,心中稍稍减轻了些恶感,耐着性子解释道,“杀害你的人有些道行,所以只能在你刚死的时候就开始招魂。正午阳光猛烈,又浪费了些时间和那人纠缠,所以……”
李海森点点头,“怪我!只怪我连死,都死得不是时候!你说有人可以为我报仇?是警察?真的只是为我报仇,不是想从我口中找到那个阔少爷的行踪?”
他嘲讽地笑了一下,“我这样的贱命一条恐怕还不值得警察这样兴师动众吧?正午招魂?想来你们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小马脸色一黑,这李海森的生平他自然知晓,做了“男公关”那么多年,什么样的三教九流没打过交道?什么样的人情冷暖没见过?有些愤世嫉俗,也是可以理解。可他不能接受的是,阔少爷又如何?在他堂堂鬼差面前,一样是贱命一条!
只不过,对于那位魏先生来说,恐怕就不一定了。
忍着怒气的小马将李海森的话,一字不差地转述给了魏白。
魏白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不能否认,这个案子之所以会转到他的手上,确实是因为吴家少爷吴俊麟的关系,否则至今恐怕自己的同僚还在无头苍蝇似的找人。
可他之所以这样在意这个案子,却不是为了吴俊麟一人。从私心上来说,哪怕是洛伊宸,占的分量都要比吴俊麟重上几分。
“告诉他,”魏白指了指自己,“我既是警察,也是他口中的阔少爷,不必讨好吴家!他若是不愿意告诉我们凶手的真实身份,我也自会再找其他方法!只不过,让他别忘了,为了将他的魂魄救出来,昭昭和他父亲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我爸?”李海森一愣,“我爸真的在找我?”
小马见他神色有些动摇,明智地没有告诉他实情,只是淡淡道:“对,听说你爸早就去警局报了案。刚刚又为了招回你的魂魄,献祭了十年阳寿。”
李海森傻傻地呆立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报警是因为缺钱,献祭是因为被迫,这样伤人的事实,对于一个已死之人来说,还是不知道为好。
李海森满身的刺终于收了回去,神色平和了许多,“虽然不知道我爸怎么会突然改变,但就算你们是骗我的,我也认了。你们不是要找那个阔少爷吗?我劝你们在我说完之后,就立即去救人,不要想去找什么证据,否则恐怕就迟了。”
魏白听了小马的转述,顿时又严肃了几分,“你说,极乐苑从不讲证据!”大不了他就暂时不拿自己当警察嘛!好歹他也算是极乐苑的家属不是?
“我和那个女人是在酒店认识的,不过她不是我的客人,而是主动来搭讪的。”李海森尽量详尽地从自己和杀人凶手相识的那天开始说起。
年岁渐长的李海森自知以色侍人终不能长久,自家老爸又不靠谱,所以他一直琢磨着改行,平日没有客人的时候,自然会和相熟的“小伙伴”打探打探门路。
那天,那个女人走进酒店的时候,他只草草看了一眼,断定那不会成为自己的客人,便回过头继续与人闲聊了。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那种一看就是同类的女人不成为“竞争对手”就已经不错了,怎么可能会是潜在客人?
可那女人却似乎对他的聊天颇感兴趣,主动走了过来,“帅哥,你打算创业?不知道有方向了吗?”
☆、185 苏婉
女人的到来很唐突,但李海森一贯的习惯还是让他微笑着回答道:“您好,我们只是随便说说,打扰到你了吗?”
女人笑得很美,轻声细语道:“没有。 X我只是对你刚刚提到的项目很感兴趣,不知道可不可以约你细谈?这是我的名片。”
女人递来的名片上写着她的名字和职位,只看了一眼,李海森就对她感兴趣了许多。
没想到阅人无数的自己竟也有看走眼的一天,这个女人竟然还是那么大一家健身会所的执行经理,而非养在深宅中的金丝雀!
“雅韵会所的苏婉苏经理?”李海森郑重地收起了名片,站起身来,礼貌而不失热情地朝她伸出了手,“失敬失敬!我确实打算尝试健身方面的生意,但是却苦于没有人脉。不知苏经理?”
女人笑了笑,“这里不方便谈话,我们约个时间?”
接下来的几次接触,让李海森对她彻底卸下了心防。
据她所说,她和自己一样,都是在现有的工作中积累了一些资金,不想再仰人鼻息,才会尝试创业。
既然是创业,自然还是选择自己比较熟悉的行业为好。两人顿时一拍即合。
那一天,李海森原本是约好与她一同去省城查看店面的。
对于李海森来说,小小的山阴市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转行本就是为了洗白,如果还选择原地,自然不在他的期望之中。
而据那女人所说,她原本也是倚靠着家乡的小姐妹才在山阴市站稳了脚跟,如今有了积蓄就想自己单干,未免有些过河拆桥的嫌疑,再见面也是尴尬,还不如离开山阴市,去往市场更广阔的省城发展。
那天见面,两人约在了山阴市城外,就在靠近高速入口的地方。地点是李海森自己定的,理由当然是节约时间。女人也不介意,李海森自己自然更加没有防范。
那里是一处公交车的底站,李海森乘车到了之后不久,女人便开车过来。
两人汇合后,一开始车子确实是往高速开的,可是后来有些晕车的李海森便不知不觉地沉沉睡去。
等到他再醒来,就已经身处一个十分昏暗的地方!
不,也许还有些亮光,可是他却已经不能确定了。
他活生生疼醒的,双眼的剧痛让他难以忍受地惨叫着。
“我的眼睛!谁!谁在我面前!”
“乖,不要乱动!我要是手抖了,眼睛挖下来就不好看了!”耳边传来的是熟悉的女声。
感受着滑嫩的手拂过自己的脸,李海森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毛骨悚然!
先前的几次接触,两人也有些有意无意的身体接触,那时他还觉得一阵阵心神荡漾,可现在所有的记忆都化作了巨大的恐惧,向他袭来。
女人微凉的双手仿佛毒蛇一般,朝着他吐着信子!
“苏婉,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们不是合作伙伴吗?你竟然要挖我的眼睛!”
女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像往常一样轻声细语道:“我不缺钱。直把你当做合作伙伴未免太浪费了,我觉得你还是作为我的品,才更合适!”
李海森感觉她离开自己,似乎朝远处走了两步取了什么东西,又走了回来。
她顿了顿,再次凑近自己说道:“而且,我不是‘要’挖你的眼睛,而是,‘已经’挖了。海森,你在这里歇一歇,我要去将你的眼睛处理一下,才能好好保存。就不陪你聊天了……”
女人说完,便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离开了。
李海森隐约觉得她的脚步声有向上的感觉,应该是上楼去了。双眼传来的疼痛让他没有办法好好分辨自己的位置到底是在哪里。
在之后的很多天里,他才渐渐感到自己应该是身处地下室。这个发现让他很绝望,地下室意味着他没有任何方式可以求救,除了那扇通往地面的大门。
可他现在不仅双目失明,而且手上和脚上还被戴上了铁链,那女人更是隔三差五就会来将他毒打一顿!
而更令他感到可怕的是,被关在这里的人似乎不止他一个。
说似乎,是因为其实关在这里的最初几天,他就听到地下室里除了自己,还有别的生物的呼吸声。
可是任凭他如何努力和尝试,都没有人回答过他的问题。
“这是哪里?”“你们是谁?”“有没有人啊?”
没有一个问题得到回答!
直到他迎来了新的同伴,他才知道为什么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他也没有有力气开口了!
没有得到妥善处理的伤口,每天少得可怜的食物,持续地殴打,让他在短短几天里就变得奄奄一息。
甚至他有一种错觉,似乎每天来给自己喂米汤的也不是人类,更像是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他就这样半死不活地苟延残喘着。
好在有了新“同伴”后,女人的注意力也从他身上挪开,殴打的对象也变成了他的“继任者”。
他就像先前存在的那不知多少个“前辈”一样,悄无声息地活在这个地下室的角落里,像一坨被人遗忘的垃圾。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去多久,地下室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特别的“猎物”。
那“猎物”名叫吴俊麟,他从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就显得十分强势。
“苏婉,你要想清楚,如果动了我,吴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这样的威胁自然吓不倒那胆大妄为的女人,伴随着刀刃敲击桌面的声音,她幽幽地说道:“吴家找不到你,当然就找不到我。找不到我,你会变成什么样,也就由不得你了。”
“苏婉!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
女人的声音有些凄厉,“哐”的一声,刀刃仿佛撞到了一面铜墙铁壁之上。
“这是什么东西!”女人的声音变得疑惑,似乎还伸手敲了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