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归——郁桢
时间:2018-05-02 11:46:56

  玉扣忙上来要与她捶腰,锦书谢绝了她的好意:“我四处走动一下就好了,你去找秋月玩耍吧。”
  “二奶奶您真的打算要这样一直过下去吗?”
  “有何不可?难得自在,无拘无束的,又能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很好啊。”锦书微微笑道。
  玉扣撅着嘴说:“才不好。您真不打算回去了的话,流苏姐姐他们怎么办。”
  “得想办法把他们接出来。还有我的那些东西也得搬出来。”锦书郑重其事的说道,以至于引来玉扣的不满:“二奶奶,您真的打算和二爷决裂啊?”
  锦书笑道:“这怎么算是决裂,我又不怨恨他,明明一开始就说好的,我们遵照契约办事,有什么不可?”
  “二奶奶……”玉扣有些气急了,因此就显得口不择言的,嘟哝道:“您可真是个无情的人啊。”
  “无情?”锦书问着自己,很快她笑着点头:“是啊,我就是个无情的人。情情爱爱的什么太麻烦,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前行了。”
  玉扣索性道:“你心里明明就装着二爷,明明惦记着你自己不肯承认。”玉扣简直要气死了,她要去找秋月。
  她想,她和秦勉之间终究还缺一次真正的了断,等到忙完了手里的这几个病人,她就上门去找他,那时候再好好的和他说清楚。
  锦书在忙着给村民们看病,秦勉则忙着清理秦长宽手下的那些人,还有秦长宽经手过的那些事。善后做起来并不是那么的容易。
  秦勉去给母妃请安,齐王妃正在念经,等到她念完经,两人又商议着要请人做法事给长春宫那些死难者超度,又说起要重修长春宫的事来。秦勉安静的聆听着,齐王妃说一句他应一句,很是柔顺。
  “二郎,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新安啊?”
  “再过两天吧。”
  “这事要紧,别的都可以放一放。”齐王妃终将不放心,又说:“要是你觉得不好面对,我可以替你出面,你有想说的都告诉我,我替你转达给她。”
  “母妃!”秦勉低喊,接着又说:“这事还是儿子自己来吧。”
  齐王妃微笑道:“理应如此。”
  母子俩正说着,甘嬷嬷却在门口望了一眼,正好齐王妃抬眼看见了,问道:“有什么事吗?”
  甘嬷嬷这才走了进去禀道:“娘娘,王爷托人带了一封信出来。”说着便将信呈了上去。
  齐王妃当着儿子的面拆开了信,她依次读了下去,越读脸色越难看。
  秦勉一旁见了心中一惊,连忙问道:“父王他出什么事了吗?”
  “二郎,你自己看看吧。”齐王妃将书信递给了秦勉,她不忍去看秦勉的脸,心中充满了对这个庶子的歉疚。
  秦勉去看他父亲写的信,不过是封普通的家书,信上也只寥寥数语。
  “次子生性顽劣,好杀戮,有失德行,宜将世子之位封于幼子秦励。”
  秦勉望着信上的这行字看了半晌,他几乎不相信这是出自于父亲之手。
  “二郎,我替你父王给你赔个礼吧。”齐王妃知道儿子心中苦楚,她又无法说出实情,安慰不了儿子。
  “母妃,使不得。”秦勉忙去拉嫡母。
  “这事虽然有些偏颇,对你不公,不过是你父王的决定,希望你能尊重他的意思。”
  “我……”秦勉艰难的想,前前后后忙碌了这些,没有一点能入他父王的眼。却换了如此的评价,他哪能甘心。
  “勉儿,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比起小五,你强他百倍,可这是……”齐王妃无奈的流下了眼泪。要此时锦书还在他身旁多少能对他是个安慰,可偏偏锦书也弃他而去。齐王妃于心不忍,她揽过秦勉的头,让秦勉还像小孩子那样靠在自己的怀里,轻轻的拍拍他的背,柔声安慰道:“勉儿,我知道你心里难过,要是难过哭出来就好了。”
  秦勉他不是小孩子了,也早就过了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年纪。心中尽管委屈,尽管难过,他也寄挤不出眼泪。
  靠在母妃怀里一会儿,他坐正了身子,凝望着母妃的脸,怔怔的说道:“母妃,父王他一直都不喜欢我吧。记得小的时候他从来不抱我一下,我摔疼了他也拉我。从来都不正眼看我一次,他一定很讨厌我的,是不是?”
  “勉儿……”齐王妃柔声呼唤,急忙解释:“不是的,你父王他喜欢你,所以才让我亲自抚养你。他这个人只是有些生性冷漠,不大会表达自己的感情,他其实挺在乎你。”
  齐王妃解释越觉得单薄,然而秦勉心里明白,自他记事起,父王的眼中就只有嫡出的大哥,一心所疼的也只有大哥。后来父王沉迷于求仙问道,连家也顾不得回了,那个父亲也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远了。他知道自己比不上大哥,没想到连同样出身的异母弟弟也比不上,在他父王眼里就是个好杀戮没有德行的人,这样的评价对他来说太难于接受。
 
 
第二百九十六章 颓废
  “消息千真万确?”胡侧妃不相信的再三问着重华殿的一个丫鬟。
  “不会错的,说王爷的信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要让五郎君继承世子之位。”丫鬟再次重申。
  胡侧妃大笑:“哈哈,老天助我,没想到竟然我儿笑到最后。”胡侧妃生平第一次觉得日子有了盼头,将来谁还敢瞧不起他们娘俩。老二那么厉害,那边的二房那么威风,不最后统统都给她的儿子给让了路么?
  胡侧妃从此腰杆也挺直了,也不再狂躁不安了,她心中高兴给来传话的丫鬟随手就是一块银子的打赏,根本不看那是几两的数。
  她迫不及待的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儿子,匆匆忙忙的来到秦励的院子,只见秦励正跟着师父读书,秦励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的,直到发现母亲来了,他迫不及待的迎了出来。
  “母亲怎么来呢?”
  “我儿,你真是出息了,给你娘长脸啊。你父王说要把世子的位置留给你。”
  “真的,真的,你说的都是真的?没听错话?”秦励一脸的惊异只是不信,还当是母亲做梦糊涂了。
  “不会错的,你要是不信,我们一起去问娘娘。”胡侧妃心情大好,她真是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儿子出息了,儿子现在是世子,将来是做王爷的命。
  莫大的惊喜犹如潮水一般的朝胡侧妃涌来,她被突如其来的欢喜给淹没了,激烈的心跳怎样也静不下来。后来她原地蹦了两下,下一刻竟然就生生的栽了下去,一头倒在了地上。
  秦励见状,忙上前去拉他母亲,可还是没有拉住:“娘,娘,你怎么呢?”
  所谓乐极生悲,胡侧妃得知了儿子即将封为世子的消息后,还来不及享受,竟然一命呜呼了。
  消息报到了齐王妃跟前,王妃听说了这事倒是吃了一惊,后来道:“看来她福分薄,消受不了。”又命人去打了棺材送进来,通知了胡侧妃的家人,让张侧妃过去帮忙入殓。
  张侧妃见胡侧妃已死,同是这府里的侧室,胡侧妃还比她小几岁,却落得如此收场,因此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一面抹泪,一面给胡侧妃装裹。
  庶母的死依旧只有秦勉出面来料理,帮着选地,帮着请道士进来做法事。前后闹了半个月,总算是让胡侧妃的棺木顺利的入了土。
  秦励经过悲喜两重天,整个人立马就蔫了下去,人也沉默了,就是世子的封号下来那天他的脸上也没什么欢喜。
  秦勉想起捉拿秦长宽那晚,父王临走前对他说的话:“看顾好你弟弟。”秦勉觉得不管世事如何变迁,他始终是小五的异母哥哥,更何况小五刚失去了生母,他安慰了秦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秦励眼巴巴的望着异母哥哥,年纪虽不大,但经历过这些事后,他已经成长了不少,秦励问道:“二哥,你不恨我吗?”
  “傻小子,我恨你做什么。别乱想。”秦勉苦笑着摸了一下他的头。
  安顿好胡侧妃的身后事,王府也清理得差不多了,终于一切都回归到了平静。闲下来的秦勉心情却越发的低落抑郁起来,每日将自己关在房里哪里也不去。他在房里画画,因为心中有事,却一幅也画不好。
  就在这时,表兄秦书砚上门来找他。
  “老天,这是猪圈吗?”程书砚捂了鼻子,满屋子酒气冲天,一屋子的狼藉,地上扔了不少的纸团,那是秦勉画废的纸,还有角落里堆积着的一些酒壶。
  “你来呢?”
  “看你还是不是活着。”程书砚有些洁癖,他站在门外并不进屋:“我说你好歹也是成过亲的男人了,这副样子四妹妹肯让你进屋?”
  秦勉懒懒的拉了架子上的衣袍,随便往身上一裹,对程书砚道:“你来得正好,我们出去喝酒吧。”
  “你还没喝够啊?”程书砚皱眉。
  “别那么多废话,我只想让你陪一会儿我,你回答好不就行了。你们兄妹都是那么的让人讨厌。”
  程书砚有些无奈,心道这是怎么呢,又见秦勉一副悲伤抑郁的样子,他听说王府最近发生了不少的事,看样子对秦勉的打击挺大的。两人自小一处长大,情同手足,这时候他没法对这个表弟不管不问啊。
  兄弟俩出了门,秦勉倔强的骑了马,不肯坐车。
  已是初夏时分了,街上的行人已经换了薄薄的夏衫,今年的夏天来得比往年都早。
  明晃晃的大太阳在头顶晒着,不一会儿就一头的汗。兄弟俩溜达了一圈,最后秦勉选择了一处僻静的酒馆。
  伙计替他们牵了马去喂食草料。兄弟俩上了楼,要了最里面的隔间。秦勉靠窗坐着,要了两斤金华酒,程书砚吓得脸都白了,忙阻止:“喝不了那么多的,你想醉死不成?”
  “哪有那么容易就醉死呢,你陪我喝吧。”
  “喂,秦勉!你到底怎么一回事啊,难道存心想出来买醉不成?”
  “一醉解千愁,醉了好啊。”这些天他拼命的喝酒,想通过醉意来麻痹自己,希望可以借着酒来忘记父亲的偏心,忘记锦书的无情。可是越喝越清醒,他想醉也醉不了。
  等到酒菜上来的时候,秦勉便与程书砚斟酒,程书砚陪他喝了一杯,便问他:“你和四妹之间是不是出什么事呢?”
  “你听说呢?”
  “隐约听说一点,你们俩到底怎么呢?夫妇俩还要吵架啊,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欺负四妹呢?”
  “欺负?我会欺负她,这次是她欺负我。”
  “哦?”程书砚深感意外,忙道:“说出来我听听,我帮你评理。”
  “她要离开我,不想和我过日子了。”
  程书砚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大惊:“她怎能这样,是要和你和离不成?”
  “和离?算不上吧。含真啊,你不知道吧,我和你四妹原本是场假结婚。现在到了约定的时候了,她说她要离开。”
  “假结婚?不能啊,是我亲自将她背上花轿的。那么风光的迎娶,你和我说是假的?哪里假呢?”程书砚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第二百九十七章 见到
  面对程书砚的质疑,秦勉不得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的给程书砚讲了一遍。
  程书砚听后有些恼了:“荒唐,你们把婚姻当成儿戏了不成?四妹妹将来的名声还要不要?当初你和我说的喜欢她,莫非都是假的?”
  “我的心意从来没有掺过假,也是真心实意的想娶她,是她不乐意,为了除掉家里的这些不安定因素,也为了让她给我治病,所以才有了权宜之举。”
  程书砚不解的是,成亲都一年了,两人难道没有丝毫的进展?这秦勉到底是不是个正常的男人啊?程书砚发出了疑惑。
  “既然是这样,那她要走你也不该拦着,男人就该拿得起放得下。不过我那妹妹先嫁了你,将来再嫁别人的话只怕就有些难了,名声会很不好。”
  秦勉苦笑:“我可以保全她的名声啊,但她自己选择不要。”
  程书砚觉得秦勉也一肚子的苦水,他便给秦勉倒了酒,后来向他举杯:“向我道贺吧,我要做父亲了。”
  “呀,真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秦勉向他碰了杯。
  程书砚和以前没有多少区别,依旧侃侃而谈,只是秦勉始终兴致缺缺,看上去有些抑郁不快。
  程书砚后来再也忍不住了,拉起了秦勉道:“她在哪里,我带你去找她,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你这样的借酒消愁也不是办法。”
  程书砚把秦勉给拖走了,两人去了新安的方向。
  这时候的锦书也正收拾东西要准备回洛阳城,她想把这些天心中的感觉原原本本的告诉秦勉。一说到走了,玉扣比谁都高兴,欢欢喜喜的收拾了东西,找了村中的一辆骡车出了门。
  一个急着赶来,一个急着回去,双方在路上相遇的时候竟然谁都没有认出来,就这样的彼此错过。
  玉扣坐在车内,安静的伴在锦书身边,瞥见锦书有些不安的样子,她握了握锦书的手说:“二奶奶,不要紧的。您和二爷之间的误会一定能解开。”
  他不来,她就去找他,告诉她心里真实的想法。锦书是抱着这样的念头回的王府。
  骡车走得不快,但玉扣怕天黑前进不了城,所以一直在催促帮忙赶车的老大爷快一点。她们终于在黄昏时敲开了王府的侧门,当门房上的看见锦书回来了,都忍不住吃惊:“二奶奶回来了,快快里面请。”
  锦书先去的重华殿,当她看见齐王妃时,忙与王妃行礼。
  “书丫头,你回来了。”
  锦书含笑着点头道:“是,我找二郎君说一件事。”
  “老天,你终于回来了。二郎在金碧斋那边,我让人把他叫来,最近府里出了太多的事,他也一直忙,所以没顾着去接你,让人受委屈了。”
  “不要紧的,是我自己想一人好好的静静。娘娘,我去见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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