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妒——为伊憔悴
时间:2018-05-07 13:19:56

  回新北镇,离桂嬷嬷、萱草她们近一点。
  徐曜的心情五味杂陈,她要回新北镇,跟宋庭他们在一起,不愿意跟自己回萱阳,“阿昭,我知道你怨我,我对不起你,原谅我,跟我回萱阳好吗?哪里是你的家。”
  徐曜手臂箍得太紧,魏昭几乎喘不过气,她怨他吗?她也不希望徐曜做出不利于燕军的选择,她不愿意他为自己牺牲太大,她承受不起。
  嘴上说不怨,心底里多少还是介意,女人有时很矛盾,她不是要你为她真的付出多少,而是要一个态度。
  魏昭不舒服地动了动,徐曜赶紧松了松,紧张地问:“我碰了你伤口?”
  “没有。”
  徐曜静静地抱着她,两人谁也不再说话。
  夏季天热,魏昭穿了一件罗衫,徐曜的手放在她背部,摸到她的骨头,弱不胜衣,他内疚又心疼。
  他把魏昭从暗室里救出来时,魏昭已经陷入昏迷状态,大夫说如果晚来一日,魏昭就救不过来了,那一刻,他从未有过的恐惧,天地黯然失色,一直以来他也许都没意识到魏昭对他的重要。
  他从府里老丁和常安口中知道,这一个多月以来,守卫寒城是何等的艰辛,辽军围城对寒城来说是一场劫难。
  他一定要把她带回萱阳城,离开这里,慢慢忘掉伤痛,魏昭的身心遭受重创,需要调养。
  余勇站在门口,“侯爷,夫人,关将军带步公子来了。”
  魏昭推开徐曜,要下地,徐曜拦住,“你别动,你身体虚弱,步公子不是外人。”
  朝门外道;“叫步公子进来。”
  关山带着步子初走了进来,步子初一身重孝,眼睛通红,显然刚哭过,看见魏昭又要掉泪,极力忍住,上前行跪拜大礼,“子初拜见侯爷,拜见义母。”
  徐曜温声唤道;“子初,叫我义父。”
  步子初改口道:“子初拜见义父。”
  魏昭眼底一团雾气,颤声道,“子初,到义母这里来。”
  步子初走到床前,魏昭一把拉过他,搂在怀里,泪如雨下,步子初扑到魏昭怀里,哭道;“义母,我爹娘为何要丢下我?义母不是答应我,我先走,您跟我爹娘去找我,义母骗我。”
  “子初,义母骗了你。”
  魏昭神情哀恸,凄楚动人,徐曜背过身去,不忍看这一幕,看一眼关山,关山上前,扶起步子初,“公子和夫人都别太伤心了。”
  徐曜扯着步子初的手,对魏昭道;“我带子初去祭拜步将军和夫人,你先歇着,我们一会回来。”
  魏昭穿鞋下地,脚一沾地,身体摇晃了一下,徐曜松开步子初的手,扶住魏昭,步子初眼泪未干,扯住魏昭衣襟,“义母,您病了吗?”
  “义母没事,义母跟你们一起去。”
  步子初小小年纪失去双亲,以后照顾步子初就是她的责任。
  徐曜和步子初一左一右扶着魏昭走出寺庙。
  步子初跪下,叩拜父母。
  魏昭跪在步子初身旁,“步将军,姐姐,子初来看你们来了,以后子初就是我的儿子,我就是子初的母亲,你们放心吧!我一定把子初好好抚养成人。”
  突然,身后传来争吵之声,魏昭回头,看见田氏之兄田华跟一个男人拉扯,魏昭瞅着面熟,恍然想起这是田氏的男人方怀玉,方怀玉是田华的妹夫,两人在那厢争吵。
  方怀玉朝田华打躬作揖,央求,“大哥,求求你,让我见一见我妻子。”
  田华一脸愤怒,“滚,我妹妹不用你看,你还有脸来看她,如果不是你待她不好,她能回娘家吗?是你这个畜生害了她。”
  方怀玉拿衣袖抹着眼泪,“我知道我对不起她,她活着时,我和家人对她不好,我现在万分后悔,她一心一意对我,我的良心让狗吃了。”
  魏昭看着方怀玉跟她一年前见时不太一样,形容狼狈,佝偻着腰,好像一下老了十岁,方怀玉悔恨,不像是装的,他大概直到现在才明白,这世上再也没有像田氏对他这样好的女人,他后半生大概都在为自己的错误悔恨痛苦,付出代价。
  方怀玉看田华执意不答应他看妹妹,方怀玉突然跪倒在地,“大哥,求你让我看她一眼,你就是打死我我也心甘情愿。”
  田华心软了,让过一旁,方怀玉连滚带爬地跑去。
  魏昭吃力地要起身,徐曜在一旁扶了她一把,魏昭缓缓地朝田华走过去,田华原本魁梧,现在脸膛黑瘦,神情疲惫憔悴,城池失守时,田华负了重伤,昏迷了,被燕军士兵压在底下,侥幸捡了一条命,他伤势重,今日为了祭萱草和妹妹赶来。
  魏昭走到田华跟前,“田校尉,节哀!”
  田华的妹妹和未婚妻都没有了,如果不是这场仗,田华跟萱草已经成亲了。
  田华犹豫一下,“夫人,萱草有留下衣物吗?我想拿回去留个念想。”
  魏昭心一酸,“我回去把萱草的东西整理出去,叫人给你送去。”
  徐曜担心魏昭,也跟过来,对田华说;“你别当城门吏了,等你伤好后就跟在夫人身边,保护夫人。”
  “末将遵命。”
  田华思念萱草,萱草跟夫人情同姐妹,田华很乐意给夫人当侍卫,这样好像离萱草近点。
  大家要下山,徐曜搂着魏昭,魏昭牵着步子初,走到下山的台阶时,上山时,山顶这段路陡峭,徐曜背着魏昭上来的,徐曜松开魏昭,蹲在她身前,“阿昭,上来。”
  魏昭看看周围,所有人都看她,徐曜没顾忌众人,蹲下要背她,魏昭小声道;“下山我能走。”
  “你不要我背你,我抱着你下山。”徐曜摸透她脾气。
  魏昭只好趴在他背上,徐曜甩开大步下山,身后关山扯着步子初,然后余勇、章言,金葵、宋庭等人,浩浩荡荡朝山下走,眨眼功夫,山顶只剩下方怀玉一个人孤零零地跪在那里,边哭边念叨。
  魏昭趴在徐曜的宽阔的背上,一直默默无语,这场劫难,魏昭变了,两人身体相贴,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可魏昭想什么,徐曜不清楚,徐曜竟有点不知所措,魏昭死里逃生,吃的苦,他想办法弥补,只要魏昭没有离开他,他就还有机会补偿。
  过了一段陡峭的石阶,四个轿夫抬着一顶轿子等在下山的路上,徐曜也没有把她放下乘轿子,而是一路把她背到山脚下。
  车马等在山脚下,魏昭跟金葵、宋庭等人告别,金葵道;“夫人保重。”
  宋庭看着她,话到嘴边,看眼徐曜,还是咽了回去,闷声说了句,“有事你派人通知我们。”
  魏昭朝他们点点头,默默地上了车,步子出已经在车里等她,徐曜清楚,步子初带回萱阳,魏昭就不能留下,一定要跟回萱阳的。
  马车启动,大队人马朝着萱阳城行进。
  徐曜骑在马上,对身旁的余勇说;“夫人有个叫书香的丫鬟,设法找到这个丫鬟。”
  魏昭来寒城时,带着桂嬷嬷和三个贴身丫鬟,现在身边一个人没有,如果书香没死,能找到这个丫鬟,魏昭的心境能开解点。
 
 
第90章 
  步子初靠着魏昭坐着, 魏昭搂着他,这孩子哭累了,马车颠簸, 竟然睡着了,中途马车停下,徐曜一掀门帘迈步上车, 看一眼步子初, “睡了?”
  马车加宽加长, 车里布置很奢华,像卧房一样,对面是一张卧榻,徐曜把步子初抱到卧榻上,魏昭拿过一个玉石孩儿枕, 给他垫在头下, 把他的头摆正, 拉过一条薄单, 轻轻地给他盖上。
  孩子睡了, 脸上还残留一滴泪珠, 魏昭轻轻为他拭去,步子初这么小年纪失去双亲,可怜可悲, 她深有体会。
  魏昭退回坐在对面靠椅上, 徐曜走过来坐在她身旁, 伸出手臂把她横抱过来, 坐在自己怀里,魏昭面色苍白,纤细白皙的脖颈脆弱得像随时能折断,神情疲惫,
  徐曜托起她的削尖的下颚,亲了下她的唇,她花瓣一样的粉嫩樱唇,没有血色,心疼地说;“你也睡一会。”
  魏昭睁着又黑又大的眼睛,她不敢闭眼,一闭眼想起桂嬷嬷、书香、萱草,很多人。
  徐曜的大手轻柔地盖在她眼睛上,“睡吧!我陪着你,马车还要走很长的路,过两日才能到蒲县驿馆。”
  马车行进的速度不是很快,徐曜命令,缓缓行进,魏昭身子弱,受不住颠簸。
  魏昭实在困乏,迷迷糊糊睡着了,徐曜一直低头看她,睡梦中魏昭峨眉微蹙,很不开心的样子,时不时抖一下,睡得极不安稳。
  徐曜看一眼对面的步子初,睡梦中抽搭了两下,魏昭和步子初受到极大的伤害,他要花些心思在这两人身上。
  魏昭的梦很乱,在榆县老宅,她病了,整日整夜的咳喘,桂嬷嬷背着她,在屋里地上来回走,彻夜不眠,忽又梦见在卧房暗室里,桂嬷嬷躺在床上,想要说话,发不出声音,她呼唤。
  “嬷嬷。”
  魏昭的唇阖动,吐出两个字,徐曜听她睡梦里唤嬷嬷,身体动了动,徐曜把她换个舒服的睡姿。
  魏昭梦里情景转换,白燕站在面前,“魏姑娘,跟我走,我救你出去。”
  魏昭又喃喃地说着梦话。
  徐曜这回听清楚了,“我不走,白燕。”
  燕军抓到了段氏鲜卑的使者,那个鲜卑人为了活命,讨好卖个人情,交代了他曾经救过燕侯夫人,这件事许渭告诉了徐曜,徐曜极为不快,慕容晏觊觎魏昭,一直横在他跟魏昭中间,这一回魏昭虽然没跟慕容晏走,心里对慕容晏肯定是感激的,慕容晏像一根刺,扎得徐曜心里不舒服,他迟早要拔掉这根刺。
  魏昭醒来时,徐曜还维持她睡时的姿势,怕一动惊醒她。
  “醒了。”
  徐曜目光温润,抬手摸了摸她由于睡眠苍白里透出淡粉的脸颊。
  魏昭水一样的清亮的眸,刚亮了一下,瞬即暗淡,大概刚醒,开始没反应过来,清醒过来,又想起现实中不开心的事。
  她坐起来,从徐曜腿上下去,坐在一旁。
  旁边桌上放着一个碟子,里面盛着几样水果,徐曜拿起一个梨,削了皮,递给魏昭,魏昭口渴了,看一眼水灵灵的梨,说;“一人吃一半。”
  徐曜把梨切成两半,一半递给魏昭,另一半扔在碟子里,“不能分梨。”
  魏昭接过半块梨,一小口一小口吃得很慢,差不多半个月腹中空空的,胃口小了,她进食很少。
  行了两日,傍晚到蒲亭驿馆,车门帘掀开,徐曜先跳下车,站在车下,伸手接步子初和魏昭。
  徐曜把步子初抱下车,“真沉。”
  步子初胖胖的,极可爱,徐曜很喜欢他。
  这两日在路上,步子初跟徐曜相处,不像刚见面陌生和拘谨了。
  魏昭探出头,徐曜同样把她抱下车,放下,“太轻了。”
  生生饿瘦了,本来魏昭身子软乎乎的,现在直硌手。
  魏昭站在蒲亭驿馆门前,触景生情,来时,一群人,回来时,就剩她一人,徐曜看她表情戚戚然,赶紧楼过她,“我们进去。”
  一手牵着步子初,一行人进了驿馆,驿丞匆忙带着驿馆所有人出来迎接,“下官等拜见燕侯。”
  徐曜问驿丞,“你叫什么名字?”
  “下官姓官,官升。”
  徐曜看这个驿丞三十出头,不觉唇角上挑,“当官的官,升官的升。”
  驿丞毕恭毕敬,回答得正正经经,“下官的名字正是这两个字。”
  “好名字。”
  驿丞是不入流的官。
  蒲亭驿馆分内宅和外院,高升恭敬地说:“夫人上次路过,住内宅正房,侯爷和夫人、公子住内宅正房。”
  高升领路走进内宅,正房三间两间耳房,魏昭迈步走进明间,高升说;“夫人看这屋子还跟原来一样,平常来往的官家女眷少,经过的官员住外院,章先生派人提前来知会,已经叫人打扫了。”
  一切跟来时一样,短短的一年不到,景物依旧,物是人非。
  徐曜跟魏昭坐在榻上,高升回头唤身后跟着的两个姑娘,“这是下官临时找来的两个丫鬟,给夫人使唤。”
  两个姑娘上前蹲身一福,“奴婢拜见侯爷、夫人。”
  两位姑娘长相干净秀气,徐曜问:“叫什么名字?”
  其中一个姑娘说:“奴婢叫五妹。”
  “奴婢叫玉花。”
  “好好侍候夫人。”徐曜道。
  “是。”两人回答挺干脆。
  五妹和玉花围着魏昭端茶,打扇,夫人一直没说话,两人只道夫人不喜欢自己,越发小心翼翼侍候着。
  高升谦恭地说;“这两个丫鬟是下官挑选的,夫人如果不满意,下官叫人换两个人使唤。”
  五妹和玉花紧张地看着魏昭,生怕夫人不留下她们,牙婆不知把她们卖去哪里。
  徐曜看着她,意思是她定,魏昭看见二人想起书香和萱草,新人再好不如旧人,看这两个姑娘眼巴巴地瞧着自己,说了句,“留下吧!”
  五妹和玉花跪下叩头,“谢夫人收留。”
  高升也松了一口气,“侯爷,夫人,下官已经叫厨房预备饭菜,侯爷和夫人稍候用膳。”
  “一路风尘,还是先沐浴。”徐曜看魏昭坐在那里,沉默不语,替她安排。
  高升领命出去了,派了两个驿役同两个丫鬟一起抬水,从小院水井里打水上来,分别提到耳房和东厢房里。
  高升下去厨房看看晚膳。
  一会,两个丫鬟回禀,“水备好了,请侯爷、夫人和公子沐浴。”
  “你们侍候公子沐浴。”
  玉花和五妹上前,“公子请到东厢房沐浴。”
  魏昭拿出一个包袱,取出一套新衣衫,交给五妹,步子初跟两个丫鬟走了。
  魏昭取出自己的干净的衣裳,又拿出徐曜的新袍子,拿在手里看着半天,徐曜问:“怎么了?阿昭?”
  魏昭抓着袍子,“这是书香新做的,刚做完,她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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