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妒——为伊憔悴
时间:2018-05-07 13:19:56

  天刚蒙蒙亮,魏昭沐浴,里面穿雪白缘绣金龙和万福万寿绣衣,领约缕金配珍珠、绿松石、珊珊,外罩明黄织金寿字缎朝服,胸前挂有三盘东珠,戴上朝冠,朝冠上缀朱纬,珍珠、金凤、宝石、珊珊等。
  然后,在鼓乐声中,走出昭阳宫,乘御辇到太和殿,一步步走向象征权利峰巅。
  太和殿内正中御座空着,并排摆着一把龙椅,魏昭端坐在左侧龙椅,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文武百官又朝空御座叩拜,山呼万岁。
  颁布即位诏书,皇子萧烨登基称帝,改国号为建晟,大赦天下,祭告宗庙、社稷。
  登基大典结束,便传来燕军已经离京城五十里。
  秦远、宋庭和陈子风在昭阳殿等候。
  内殿里,魏昭伸直手臂,知素和知意替她脱掉太后朝服,知素笑着说;“太后穿这身朝服,很有气势,不知道史官怎样记载,一定写史上最美的太后。”
  魏昭微微一笑,“也许还会写,红颜祸水,亡国的太后。”
  太监进来,“太后娘娘,秦将军他们在外殿等太后。”
  当魏昭一身素裳从内殿走出,秦远顿觉耳目一新,魏昭登基大典上穿着太后朝服庄重肃穆,此刻,纤柔素净。
  三人行礼毕,秦远道:“太后,燕军已经离京城五十里,明日就到了。”
  秦远听到探马送来的消息,急忙赶进宫。
  “燕军来的比预计的快。”
  徐曜早打来,晚打来,最终都一样,头上始终悬着一把宝剑,不如落下来安心,魏昭对三人说;“你们三位如果没有别的事陪我去欧阳大人府。”
  魏昭神色如常,没有吃惊恐慌,又对玉花说;“把我的琴取来。”
  玉花进去,抱着一把琴出来,秦远还想说什么,看魏昭心思放在琴上,试了一下琴,神情轻松,把话咽了回去。
  宋庭却说话了,“太后,我琢磨太后留在京城不妥,如果京城失守,燕军冲进皇宫,乱军中太后不安全,徐曜不想杀太后,他手下一干将士难保,不能容太后。”
  宋庭不放心徐曜,徐曜做法他本来看不惯,他不相信徐曜,如果徐曜听从属下谏言对魏昭不利。
  “不排除种种可能。”
  自己死于乱军之中,徐曜迫于属下部将所请,斩草除根。
  “既然可能对太后不利的情况发生,太后还是今夜离开皇宫,强敌压境,这太后不做也罢。”
  魏昭知道宋庭出于关心她,道;“新皇登基,昭告天下,我太后身份能说丢就丢吗?怎么对得起满朝文武对我的相信,既然已经答应,我就背负一份责任,尽该尽的义务。”
  “好吧,既然太后执意留下,我宋庭也不是怕死之人,留下便是。”
  魏昭不走,宋庭死都不会离开京城。
  魏昭吩咐玉花,“把琴拿着。”
  一行人出宫。
  欧阳锦的内伤慢慢好转,他便不再床榻上躺着,下地走走。
  小厮跑来回禀,“大人,太后娘娘驾到。”
  欧阳锦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看见魏昭一身素服,在众人的簇拥下,翩然走来。
  身后丫鬟怀里还抱着一把琴。
  欧阳锦扶着小厮走下台阶,不能下跪,“太后,恕微臣不能行大礼。”
  魏昭微笑,“欧阳大人,我今特意把琴拿来,为欧阳大人弹奏一曲。”
  欧阳锦的笑容如浴春风,“不敢,折煞微臣。”
  魏昭看了看这方小院,小院里栽种一棵桂树,满院飘着桂花的幽香,魏昭回头对玉花道:“把琴摆在桂花树下。”
  侍女们抬出琴桌琴凳,玉花摆好琴,魏昭端坐琴凳上。
  黄昏的小院里飘出悠扬悦耳的琴声。
  秦远三人也坐在院子里听琴。
  桂花树下,魏昭一袭素裳,纤白指尖下流淌出琴音空蒙清逸,意境悠远。
  秦远和陈子风是第一次听魏昭抚琴,听得入神。忘了周遭的一切,忘了燕军逼近,这一刻,心灵宁静。
  太和殿,文武百官分立两侧,听着探马来报,“燕军已经围困京城。”
  满朝文武望着上方端坐的魏太后,燕军围困京城的消息带来的恐慌,渐渐平复,年轻的魏太后,一介女流,临危不惧,满朝文武七尺男儿,又怎是贪生怕死之辈。
  文武百官没有一人逃走。
  又一太监跑进来,“报太后,城外燕军喊话,叫太后开城纳降,否则,即刻攻城。”
  魏昭神态自若,站起身,“众位爱卿随本宫上城。”
  太和殿外登辇车。
  魏昭在文武百官簇拥下,缓步走上城墙,居高临下,放眼望去,城外燕军旌旗招展,器宇轩昂,排山倒海,气吞山河之势。
  隐约看见燕军众将领簇拥中一人,内穿银甲,外披雪白战袍,骑着一匹烈焰驹。
  徐曜朝城上望去,只见一抹明黄随风飘扬,魏昭屹立在城墙上,凛然无畏。
  魏昭伸手,接过身旁将士的弓箭,搭弓,嗖,一支羽箭射出,飞向燕军阵营,一个士兵拾起羽箭,箭上插着一封书信,士兵跑到燕侯马前,把书信递给徐曜,徐曜接过,展开一看,一行字:城在人在,城破人亡,退兵五里。
 
 
第135章 
  魏昭命士兵喊话, 几个士兵齐声喊:“城下燕军听着,我朝明日派使出城。”
  徐曜和燕军一干众将听见,汤向臣道;“侯爷,京城兵力不足,城中空虚, 但现在夫人做了太后, 夫人足智多谋, 如果死守城池,恐怕一半月攻不下来, 我们暂缓攻城, 等特使前来,听他说什么。”
  徐曜望着城墙上那个纤细袅娜的身影, 迎风屹立。
  “好, 我们收兵。”
  魏昭及文武群臣站在城墙上, 望着城下燕军有条不紊地退兵, 变后队为前队,队伍没有一丝混乱, 秦远道:“难怪燕军战无不胜, 军纪严明。”
  “明日早朝商议,何人出使燕营。”
  众文武百官跟在魏太后身后。
  魏昭率领文武百官下了城墙, 登辇离开。
  辇车朝皇宫行驶,前面仪仗开路, 四周大内武士护驾, 文武群臣乘轿骑马, 前呼后拥,官道上浩浩荡荡,甚是壮观。
  燕军已经包围城池,京城百姓人心惶惶,看到太后的辇车徐徐经过街道,文武百官跟随太后,没有人慌张,甚是从容,听闻魏后经历传奇,先嫁燕侯,后改嫁信王,做了太后,百姓想法简单,也许燕侯看在从前的情分,退兵了也未可知,京城百姓慢慢安心了。
  一路上,官道两旁站满了京城百姓,所到之处,百姓纷纷小声议论,魏昭充耳不闻,她脑子里想着另外一件事。
  辇车驶入皇宫,停在昭阳殿前,魏昭下辇车,宋庭和陈子风、秦远三人下马,魏昭早传下懿旨,宋庭和陈子风、秦远三人可以骑马出入皇宫。
  几个人往宫里走,秦远方才看了燕军的阵营,真没有一点胜的可能,其实他心里是焦急的,只是面上不能表现出来,摸不清魏昭的想法,问:“徐侯能看在与太后过去的情分上,答应暂时退兵吗?”
  “不能。”
  魏昭回答很干脆,如果能,她至于离开徐曜吗?
  “我争取点时间。”她解释一句。
  仓促接下这个烂摊子,燕军就到了,根本没有给她准备的时间,即便败了,也不能束手就擒,开城纳降,哪怕有些微取胜的机会,她也要抓住,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几个人走进宫殿,长公公迎着,“太后回来了。”
  魏昭挥手,示意宫里人都退下,宫女太监悄悄退出去了。
  魏昭看跟前无人,问长公公,“我前几日偶然听到一件陈年旧事,齐王跟一个官员女眷私通,私通几年后,后来被人发现,偷着告到晋康帝跟前,晋康帝气恼,为了掩盖皇家丑闻,把那个官员放了外任,那个官员携家眷离开京城,长公公可知道,是真有这事还是世人或是萧节诋毁齐王,齐王风流,世人编排他,还是萧节别有用心想把他置于死地?”
  长公公思想片刻,“是有这回事,十几年前的旧事,当时皇帝宠爱齐王,知道了很生气,可还是维护齐王,把这件事压了下去,这件事知道的人甚少,不知道皇后为何突然问起此事。”
  长公公纳闷,就连旁边听着秦远三个也莫名其妙,如今京城被燕军围困,太后难道还有心情问男女私情之事。
  魏昭道;“听说齐王和那个官员家眷通过密道约会,可有此事吗?”
  长公公道:“这件事具体奴才不大清楚,奴才跟王爷去西南,齐王跟我家王爷关系不错,奴才只是风闻有此事。”
  “长公公,你能找一个了解这件事的人吗?”
  “康帝身边的人知道,外人不太清楚这件事,当年康帝为压下这件事,处置了知情的人,奴才这就去给太后找一个人来,他准知道。”
  长公公出去了。
  秦远三人都看着她,魏昭笑笑说;“我想找一点机会,不知道老天这点机会给不给我。”
  一会,长公公回来,领着一个年老的太监,老太监是侍候过晋康帝的,跪下叩头,魏昭和颜悦色,“本宫叫公公来,是有点事问公公,公公可知道当年齐王的风流韵事,比如齐王跟朝廷官员的女眷有染。”
  老太监想了想说;“老奴知道,当时老奴在御前侍候,先帝得知此事,叫人把齐王找来骂了一顿,自己儿子也没怎么样。”
  “本宫听说,当年齐王跟这个官员的家眷幽会,是通过地道,那个地道在哪里?”
  “回太后,据老奴所知,齐王相中这个官员的妻子,又不能公开在一起,怕引起世人非议,就在王府里挖了一个地道,这个官员的府邸,跟齐王府中间只隔了一条道,齐王就命人偷着挖了一个地道,经常跟这个女人幽会,这个官员畏惧齐王的权势,不敢声张,默许了他们往来。”
  “那后来这个地道还在吗?”魏昭问。
  “后来事情出了,这条地道就被先帝命人封死了,后来齐王被杀,齐王府封了,现如今齐王府空着。”
  想知道的问完,魏昭命长公公把这位公公带下去,好生安顿,颐养天年。
  然后对陈子风说;“陈堂主帮我查一下齐王府连着地道的那户人家现在住人吗?”
  陈子风云里雾里,答应;“好,我这就去派人查。”
  魏昭又对宋庭说;“宋庭哥你代替我去探望欧阳锦。”
  宋庭答应一声走了。
  秦远见二人出去,问:“太后,京城军队如何部署?太后能给秦远指点吗?”
  守卫京城,秦远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不用部署了,反正也守不住,徐曜我比任何人都了解,燕军战无不胜,也就是拖个一两日,我们不能在这上头下功夫,做无用功,莫不如另辟蹊径。”
  秦远是武将,战场上正面对敌,熟悉军队如何调动部署,跟魏昭思维不相同的,秦远也猜不透怎么个另辟蹊径。
  没有眉目,魏昭不跟他交底。
  宋庭先回宫,对魏昭道:“欧阳大人身体恢复得很好,我去时,欧阳大人在院子里闲步,欧阳大人问我燕军围困京城的事。”
  “你跟欧阳大人说了?他说什么了?”
  “我告诉欧阳大人了,欧阳大人没说什么。”
  “欧阳大人的伤药快用完了,当时欧阳大人伤势重,道长现配药,应付一时,等京城的围解了,我去云霞观取药,但愿京城别围困太久,否则欧阳大人断药了。”
  “京城不能围困太久,成败就三五日,见分晓。”
  宋庭看着她,突然说:“我还能叫你一声昭小姐吗?”
  魏昭点点头,含笑说:“当然能,我还喜欢听你叫我昭小姐。”
  “昭小姐,我宋庭这一辈子做得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你回魏家时,我为何没有拼命拦住你,如果可以重来,我不会答应魏家的人把你带走,哪怕性命不要,如果你不回魏家,后来就不能嫁给徐曜,喜欢上徐曜,就不能有后来这么多不幸发生。”
  “宋庭哥,谁能预测未来,未来又是谁能事先安排好的,我们只有在走的每一步时,做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昭小姐,我不能让徐曜再次伤害你。”
  “宋庭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魏昭了,从前的魏昭只会为他着想,现在的魏昭要为自己打算,魏昭为自己活,命运不能掌握在男人手里。”
  两人正说着,陈子风回来了,“查清楚了,齐王府紧邻的宅院,是一个商人在京城里买下的安顿外宅,宅子里养着一个女人,还有一个侍候那个女人的丫鬟,还有一对夫妻俩,商人平常不住在京城,做生意,在外面跑,来京城就住在外宅,平常就这个女人在家。”
  这个情况,魏昭很满意,“陈堂主,把这个宅子的人弄走,要保证这个宅子空无一人,这两日不能露面,左邻右舍的人不惊动,等过两日把她们放回来。”
  “这个没问题,陈风堂做这个事情手到擒来,保证不惊动任何人,人不知鬼不觉,变成一座空宅子。”
  “我就知道朝臣们办起来困难的事,到你陈风堂手里,轻轻松松,没有陈风堂办不到的事,这就是我有时不敢用他们的原因。”
  “太后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今晚这座宅子就要空出来,我们夜探这座宅子。”
  “我马上去办。”
  宫女如素走进来,“回太后,晚膳摆好了,太后现在用膳吗?”
  魏昭对正要出门的陈子风说;“在宫里用过晚膳再走。”
  “我现在去,等回去消停地吃饭,有事心里惦记,吃不好。”
  魏昭对长公公说:“赐宴秦将军和宋爷。”
  太监传太后懿旨,赐宴。
  秦远和宋庭到外偏殿用晚膳。
  魏昭走到内宫偏殿,萧怀滢已经坐在那里等候,看见魏昭进来,急忙站起来,恭恭敬敬半蹲一福,“恭请母后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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