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水清欢——果果猪
时间:2018-06-14 08:25:02

  他隔着散尾竹往那边看,叶清欢低着头朝他这边走。他勾起嘴角,等她走到近旁,突然出声叫她:“叶清欢!”
  叶清欢正满腹心事地走着,猛地被他吓到了。她惊魂普定地看看他,他歪着头一脸坏笑。
  她皱了皱眉,平定下心情。
  “你怎么会来?”叶清欢问,因为她今晚没在酒会上见到过他。
  “怎么,我不能来?”盛鸿年勾着嘴角问,“那么多如狼似虎的男人都来了,你是觉得我没他们年轻?还是没他们有趣?”
  叶清欢眯了眯眼,心知他刻意揶揄,可她现在不愿跟他斗嘴。沈亦安的事情闹得她情绪低落,她想走,就轻叹了口气,说:“你当然可以来。”
  盛鸿年看她几眼,问:“心情不好?”
  叶清欢摇摇头。
  “关系再好,也不是亲生的。有些体己话从亲人口中说出来比从别人口里出来好过百倍。”盛鸿年说。
  叶清欢回头朝沈亦安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她当然想到该给乔荔打个电话,可乔荔会有什么反应……她大概猜得到,乔荔肯定是不理睬的。
  沈亦安找她查乔冠兴身边女人这种事不是第一次。
  亦安旗下女艺人几百个,丰乳肥臀粉颈桃腮,做为老板的乔冠兴唾手可得,无需他主动出手,自然有想上位的女人找上门来。可乔冠兴是个自律的人,私生活方面无可指摘,只是沈亦安总是充满了危机感。
  乔荔老是说她妈妈说:“我妈这人整天自己吓唬自己,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这是病,也好治,等哪天我爸破产了,到大街上要饭了,她病就好了。”
  父母关系不好,乔荔也是能不回家就不回家,落了沈亦安一个人在家,疑神疑鬼更甚,便总抓着她吐苦水。
  想她活着的这短短二十几年,眼睁睁看着两个婚姻从圆满走向破裂:一个是她父母的,一个是乔荔父母的。
  有时候叶清欢也会自我剖析,为什么这么多年她都是一个人。
  一个人其实很孤单,也很无助。她曾经发烧到四十度晕倒后苏醒,自己哆哆嗦嗦地拿手机打120,然后艰难地把住院要用的东西装到一个包里,再把钱包跟医保卡放到最方便取的地方,在家等救护车来。
  住院那几天她跟公司请假,自己叫外卖吃饭,自己打电话请陪护,一切亲力亲为,等病好了回亦安上班,人家还以为她跑国外度假去了。
  她一直是一个人,沈亦安跟乔荔都给她介绍过男人,各行各业都有,条件也都不错,可她看他们恍惚都是一个样子——她不想跟他们一起生活的样子。工作忙给了她疏离的借口,她没跟任何一个有过发展。
  她亲眼看着自己父母婚姻破裂,又看着乔荔父母的婚姻岌岌可危,这两个婚姻的开始都是甜蜜美好,结果又都一言难尽。
  她惧怕婚姻改变的样子,就像一颗新鲜的苹果不可逆地干瘪腐烂,感情再也回不去从前。
  这世上没什么比这更悲剧的事情了。
  在感情方面,她所拥有的安全感并不比沈亦安多多少,她看到了前车之鉴,所以她靠自己给自己安全感。她有妈妈,有清洛,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小侄女,她也做到了内心的独立跟经济的自足。那她就这样一个人从生到死就很好。
  而盛鸿年,这个曾经在她生命里画下浓墨重彩笔触的男人,当他带着跟当年一样的深情重新出现的时候,她动摇了。
  可她跟他之间的障碍太多了,她对婚姻的胆怯,避之不及的商家,爸爸的死亡,十年前那次谎言下的分手。可她跟他之间的美好又那么多,彼此的初恋,第一份生日礼物,第一次亲吻,还有第一次身与心的交付。
  他这样好,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当个勇士,跟他走到一起,还是继续做一名逃兵……
  她正胡思乱想,盛鸿年突然说:“右手拿来。”
  叶清欢诧异,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盛鸿年站直了身子,伸手把她右手抓过来,掌心在她手背上搓了几下。
  她正皱眉,他突然弯腰,她手背上一麻。
  “啵”一声,是他在她手背上亲了一口。
  她心头也是一麻,立刻把手抽了回来藏到身后,喝问:“你干什么?!”实则她心慌,脸上发热,强壮声势。
  “消毒。”盛鸿年说,痞笑着,把手往裤兜里一插,又靠回到墙上去了。
  叶清欢不懂他这话的意思,拧眉看着他,双手藏在身后握着。手背上有个湿了的印子,凉丝丝的,她不觉间勾紧了手指。
  盛鸿年则慢悠悠地说:“在国外,吻手礼或者贴面礼都是正常的社交礼仪,无可厚非。可如果在中国,一个男人还对一个女人玩国外那一套,我就只能认为他对那个女人图谋不轨。”
  叶清欢便明白他指的是商思博了。
  原来他那么早就来了。她想。那她跟商妙清还有那孩子见面的事儿他必然也看到了。
  她的心立刻悬了起来。
  “我觉得没什么。”她低声说,转身便走。
  盛鸿年立刻跟了上来,跟她并肩,边走边问:“你跟商妙清也认识?”
  “偶然认识的。”她说,走得更快。
  盛鸿年迈开大步,很容易就跟上了她的步速,调侃:“走这么急,赶着去哪儿?”
  “回去。”
  “酒会还没结束,外头还有不少青年才俊。”
  “与我无关。”
  “这话我爱听。”他说,“你有我就够了。”
  叶清欢不语,一径地走着,盛鸿年一径地跟着。要到外面得穿过酒会现场,来得很多是常客,大多数都跟叶清欢认识。两人一路走来,叶清欢不时得停下来跟某某打个招呼寒暄几句,那些人大都对叶清欢身边的盛鸿年感兴趣。
  盛鸿年多年来都不在国内,极少人知道他是商家唯一孙子的这个身份。再者说,一个姓商,一个姓盛,谁也不会往那方面想。
  叶清欢介绍他是自己的客户,也会把他的公司推出来让人了解。盛鸿年看她这时候还不忘帮自己公司做推广,也觉得好笑。
  两人终于穿出了酒会现场,盛鸿年问:“你跟商思博聊了那么久,都聊什么了?”
  “公事。”叶清欢淡淡答道。
  “他有什么公事是要跟你谈的?他的公司做的是军队生意,跟娱乐圈八竿子打不着。”盛鸿年完全不信。
  “商业秘密,无可奉告。”叶清欢说。
  “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了?”盛鸿年说。
  “那是你的感觉。”叶清欢说,紧接着又问,“你怎么回去?”
  “我?”盛鸿年眨眨眼,回头朝酒会现场看了眼。修钢在不在那儿他不清楚,不过现在他可不想去找修钢。
  “求你送我一程,可能吗?”他皮笑着问。
  叶清欢站住脚,扭头看他,问:“你的车呢?”
  “我还没买车呢。”盛鸿年耸肩,镇定地信口扯谎,“今天公司要用车,赵司同把那辆车征用了,我是打车来的。”
  叶清欢刚要开口,盛鸿年抢先一步说:“能来这边的都是有自驾车,所以出租车不会到这里来。别跟我说打车软件,我刚回国,现在的技术日新月异的,那些APP我早不会用了。你要是不想送我,就顺路把我捎到市区,我再自己打车回酒店,不麻烦你绕路。”
  信他说的才有鬼吧?叶清欢看着盛鸿年,嘴唇轻抿。盛鸿年眉毛一扬,问:“面对甲方,你不至于那么小气吧?”
  不是不懂他的心思,她知道他总是想尽办法跟她接近。
  可……是当勇士,还是当逃兵?
  她看着他,他眉眼中有股子痞劲儿,让她想爱,不敢,想烦,又烦不起来。她像是跑到半途的马拉松选手,往前看不到终点,往后瞧不到归路,进退维谷。
  她给不出自己答案,便也作罢了。
  “我送你。”叶清欢说,转头继续走。盛鸿年心想事成,立刻跟上她。
  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到了外头,叶清欢的车子停在路边,她拿出遥控钥匙刚准备开锁,突然一个送外卖的小哥骑着摩托直冲过来,不偏不倚撞上了她的车子。
  摩托车的前轮把她车后尾灯的灯罩撞裂了。
  叶清欢正欲发作,盛鸿年拉住了她。她回头,他对她摇了摇头。
  外卖小哥赶紧从车上跳下来,蹲在地上看车损情况。
  这是一辆法拉利-GTC4Lusso,外卖小哥虽不认得车系却认得车上镶嵌的那匹小马,人都吓懵了,蹲在地上愁眉苦脸的。
  盛鸿年溜达着走过去,也弯腰看了看被撞裂了的车后尾灯。
  外卖小哥见盛鸿年过来,立刻站起身,小心翼翼地问:“先生,这是您的车?”
  盛鸿年摇摇头,说:“我路过。”
  外卖小哥松了口气。
  盛鸿年却问:“你撞的?”
  外卖小哥“昂”了一声,情绪很丧。
  盛鸿年啧啧两声,说:“法拉利啊,修一个后灯少说也得八千吧?”
  外卖小哥的脸垮了下来。
  盛鸿年扭头看看外卖小哥,似笑非笑地问:“赔得起吗?”
  外卖小哥结巴地说:“赔……赔不起……”
  盛鸿年便喝道:“这边又没摄像头,赔不起你还不快跑!”
  小哥呆了呆,瞬间领会了盛鸿年的意思,赶紧骑上摩托就跑了。
  外卖小哥绝尘而去,盛鸿年回头对叶清欢笑,说:“他赔不起,我来赔吧。”
  叶清欢在旁边看了一出戏,抿了抿唇,说:“不用了。”说着她用钥匙开了车锁,盛鸿年先她一步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她在车外拧眉看他,他呲牙一笑,说:“我没喝酒。”
  他已然坐进去了,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叶清欢便坐进了副驾驶,刚坐下,她收到一条短信,发信人是商思博。
  商思博说,如果她想知道叶建平的死因,那么明天中午可以跟他见个面,叶清欢怔住了,紧接着她的心跳骤然加速。
  车子过弯的时候,盛鸿年向右打方向盘,眼波顺势朝她身上掠过,见她在低头看手机,神情非常凝重。他便问:“看什么呢?”
  “没什么。”叶清欢说,把手机放回包里。接着她扭过头看着车窗外。海城的夜色非常动人,五光十色,路上有人在兜售亮灯的气球,像是拿了一束巨大的魔法棒。可她无心欣赏。
  爸爸的死因是她心头的一块病,她到现在都无处下手去查。商思博作为当初一手处理过这件事的人,对此绝对是了如指掌的。
  她叹了口气。
  商思博这时候说要告诉她事实,用意再明显不过了。
  就像修钢预计的那样,她成了商家两派拉拢的对象。酒会上她先后见了商思博跟商妙清。商思博许了她若干优厚条件,而商妙清携子而来,打得是亲情牌。她不想参与商家的混战,更不愿自己成了左右盛鸿年的筹码。
  那现在,商思博是想加码吧?
  作者有话要说:  熬夜使人疯狂,所以今天我做了修改。
 
 
  见叶清欢心事重重的, 盛鸿年以为她还是因为担心沈奕安跟乔冠兴夫妻矛盾的缘故,便开解她:“他们是多年的妻, 也是长辈, 想问题必然比你透彻。他们都无法解决的问题,你这个外人也没什么办法,乔荔才该是动脑筋居中调和的那个。”
  虽说他是误会了,可叶清欢还是说:“我知道了。”
  她这么说,他也有几分放心。接下来他开车,她继续想心事,两人之间便没什么话可说的。
  开了半程, 盛鸿年突然问:“明天是周末, 你有什么安排?”
  叶清欢一怔,瞬间有些迷茫。
  她的工作性质特殊, 不分什么工作日休息日的。遇到事情便要连轴转, 事情少的时候才会休假,如今他跟潘素的事情需要天天跟进, 在她的字典里面根本周末两个字。
  “明天要加班。”她说。
  盛鸿年目光朝她掠过去, 问:“这会不会是为了躲我而现编的借口?”
  叶清欢也瞟了他一眼, 淡淡道:“明天约了摄影师给潘素拍硬照。”
  “硬照?”盛鸿年疑惑,他对这种名词不甚了解。
  “就是照片,约了摄影师明天拍,拍好了照片用来作代言人的广告图。”她耐心给他解释。
  “非要周末?推到周一不行吗?”他有些不满。
  “不能推,这个摄影师很有名,给许多杂志拍过封面硬照, 这次拍摄机会是他特意挤出时间给我的。”她说。
  盛鸿年嗤笑,摇摇头,不满地咕哝:“什么狗屁的摄影师,不就是个拍照片的?”
  “不能这样说。照片人人都会拍,可能把人跟物拍出灵魂的人却不多。”叶清欢认真地说,“就像做饭,果腹谁都做得到,让所有人都惊艳却很难。所以不是任何人都能被称作是摄影师,新闻界会有照片普利策奖,娱乐圈有大师级摄影师之说。对于明星而言,如果找对了摄影师,拍出上乘的照片的话,比上一堆通告效果要好得多。圈里因此成功的案例比比皆是。”
  盛鸿年听着,渐渐勾起嘴角。他倒不是对她说话的内容感兴趣,只是单纯地喜欢听她说话。
  只要是涉及工作她总是显得无比认真,话也多了。平时她都是惜字如金的。
  她太淡,太冷,不容易让人猜到她的情绪,还有她内心的想法。
  对他而言她一直很神秘,却又很娇弱。
  她,神秘又充满吸引力,娇弱却又奋力坚强,诱他落入情网,让他心生怜惜。
  他总盼着哪一天她能温顺地窝在他怀里,跟他说说心里话,说说她喜欢他哪些方面,讨厌他哪些方面。他渴望肉|欲,更渴望心灵相通。
  叶清欢说完了,盛鸿年却说:“一张照片而已,有部照相机就够了,我想不出能有多特别。”
  他故意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不过想逗她多说几句话,叶清欢不知是计,真的跟他聊起了摄影师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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