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水清欢——果果猪
时间:2018-06-14 08:25:02

  一席话把叶清欢说到无言以对,她咬住嘴唇,站在街头看着来往的车流,那些金属色突然让她有种无力感。
  “叶小姐,即使我不找你,妙清一样会来找你,现在的商妙清可不是十年前的商妙清了。我只是想让你明白自己的处境。”商思博说话的语气一直很镇定,仿佛在给她讲课一般,“你最不想的就是鸿年知道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吧?那事是老头子强压下去的,确实还没有人敢跟鸿年提起。可在如今的情势下,难保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会把这件事透露给他。当然,透露者不会是我,因为这事对我来说毫无裨益。”
  “还有,你不要以为你不参与,鸿年就可以依着他自己的性子继续逍遥下去。商家现在这个情势,有人什么都干得出来。你也许还不知道,十年前鸿年在文溪曾经被绑架过,至于这件事是谁干的,我只能告诉你,不是我。”
  “商家不同于平常家庭,能过得好需要能力,能活下来也需要能力。老头子自以为什么都知道,自以为能控制得住,我可不那么想。有的人从一开始就不正常,不能奢望他们安分了几年后就改邪归正了。”
  “叶小姐是聪明人,应该明白跟谁联手才是最佳选择,对鸿年,对你自己才是最好的。我商思博虽说不是光明磊落,可基本的做人准则还是有的,起码我不会干出杀人灭口的事。叶小姐,我希望你好好想想。”商思博最后说,他挂了电话。
  叶清欢回了摄影棚,这时候潘素又换了身造型,一身艳红的亮片长裙,戴着红色手套,在镜头前摆出或撩人或妖娆的造型,像个妖精。
  叶清欢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潘素,她红得像火,像血,她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商思博的话。
  商思博说她不可能把自己摘清,商家这摊浑水她必须去淌。
  商思博影射商妙清会借由跟她的关系,去博盛鸿年的支持。
  商思博透露她爸爸的死因非同寻常,只是她不跟他站在同一战线便不会告诉她。
  商思博还说,盛鸿年是不安全的,十年前他在文溪被绑架过。
  前面所有的事情她都可以不在意,然而最后一条,她不得不在意。
  十年前,在文溪……叶清欢努力回想。
  ……文溪……那个冬天……
  她猛然想起那天他从文溪赶回来找她,脸上带着淤青。他说是骑自行车摔得,当时她就疑惑,摔倒怎么会脸的两边都有淤青?一般不是只摔到一边的吗?
  难道是那个时候就发生的?那时候他才十五岁啊!谁这么丧心病狂会对一个孩子下手?
  如果绑架真的发生过,你到底是谁干的?
  商思博说不是他干的。她不能保证商思博说的是真话,不排除商思博故意说谎,其实就是他干的。那么假设商思博说的是真的呢?在商家,盛鸿年的存在还会碍到谁?
  叶清欢猛然间想到了商妙清。
  她打了个冷颤。
  可细想下来,又真的不像。
  虽然她不喜欢商妙清,可商妙清的为人不至于那么坏,况且那时候爸爸还跟商妙清在一起,爸爸一旦知道也不会同意她做这种事。
  那么还有谁呢?
  叶清欢继续想,便想到了盛鸿年在商家的两个姑妈,商思博跟商妙清的母亲,她们都是不希望盛鸿年回归的商家的人。
  可商思博还说,商毅仁对这些事情都是知情的,那为什么不见他有任何处理呢?
  越深想深越是可怕,似乎人人都有嫌疑,每个人都像戴了假面具,她不知道揭开面具后的脸是一样的人脸,还是一张恶魔的溃烂面庞。
  叶清欢用力咬了咬下唇,又想到一个人,她立刻拿出手机拨了修钢的号码。
  “叶小姐,有何贵干?”修钢的声音一贯懒洋洋的,万年不变。
  “想跟你见个面,有些事想聊聊。”叶清欢说。
  “关于什么?”
  “盛鸿年。”
  修钢顿了一刻,问:“他知道你为了他而特意找我吗?”
  叶清欢不语。修钢笑了声,说:“好吧,我会保密。你什么时候有空?”
  “下午可以吗?”叶清欢立刻问,潘素上午拍完片子,下午摄影师团队还要修片,下午她没做安排,计划带潘素回家休息半天。第二天还要跟潘素赶一个通告。
  “这么急?”修钢问。
  “你有时间吗?”叶清欢直截了当地问。
  “四点以前的话,我应该可以的。”修钢说。
  “那好,就三点吧,约在哪里?”叶清欢问。
  “老地方,你公司楼下的咖啡店。”修钢说,“三点我过去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毕,耶!
 
 
  潘素拍完片子是下午一点, 高强度的拍摄,又是从早晨一直忙到中午, 可谓人困马乏。外卖盒饭送来了, 大家三五成群的吃饭,潘素却趴在沙发上直哼哼,让助理帮她按摩。
  然而拍摄工作并没有结束,叶清欢跟摄影师一起选片,选好的片子下午需要修片,明天要拿到亦安去讨论,决定商业代言要用哪一张。
  选好了照片已经两点多, 叶清欢也顾不上吃东西, 把自己的车钥匙交给助理让她开车送潘素回家,她自己打车去了公司。到了星巴克后看还有十几分钟才到三点, 她点了咖啡跟三明治, 边吃边等修钢。
  修钢非常守时,三点整来的, 他坐下后叶清欢问他:“想喝点什么?”说着她要起身。
  修钢手向下一压示意她坐下, 说:“不用了, 我这人过午不能喝带□□的饮料,晚上睡不着觉。”
  叶清欢就坐了回来。
  修钢朝桌上扫了几眼,问:“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问盛鸿年在商家的处境。”叶清欢说。
  “他?”修钢笑,“真没想到,你还是很关心他的嘛。”
  叶清欢脸色微沉,轻抿着唇, 看着修钢。
  修钢倒是不以为意,问:“鸿年他应该不知道你来找我吧?”
  叶清欢微微垂眼,片刻后她又正视他,说:“他被人绑架过,而且是商家自己人干的,对吗?”
  她不打算跟修钢迂回,跟修钢这样心思极深的人打交道,出其不意单刀直入最有效。果然修钢眼神一变,虽然只有一瞬,她还是抓到了。
  看来在绑架这件事上,商思博没说谎,她想。
  “我不问是谁做的,因为问了你也不会告诉我。我只问,他现在安全吗?”叶清欢低声问。
  修钢“嘶”地吸了口冷气,换了种坐姿,然后他低头看着桌子下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清欢没有再问,耐心地等待。
  良久后,修钢抬起头,问她:“如果他是安全的,你打算怎么办?如果他不安全,你又打算怎么办?”
  叶清欢被问住了。刚才商思博的一番话让她心烦意乱,她急于求证,修钢的这个问题她根本还来不及想。
  她只得如实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即使现在身居亦安娱乐部总监的职务,仍然不能改变她无能为力的事实。
  她觉得无力,她明白就算知道真相了她对他也是没有任何帮助的。可是不知道的话,她又十分担心他。
  只要一想到他会有危险,她就很恐慌。
  叶清欢咬住下唇,搁在桌上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看她这样,修钢玩味一笑,顷刻间便换上了一副严肃的嘴脸,沉声说:“他现在,很不安全。”
  叶清欢心里一惊,立刻看向修钢,问:“有多不安全?”
  “危机四伏。”修钢说,“商家现在是两虎一争必有一伤,商思博母子跟商妙清母女之间的矛盾一触即发。目前鸿年是关键人物,两方都想拉拢他。可一旦有一方发觉他要倒向另一方,他的处境就不好说了。虽说他现在也算事业有成,可跟商家比起来,不过是灰尘之于大象。商家人想要害他,易如反掌。”
  “难道商先生就任由他们胡闹吗?商先生不是最重视盛鸿年?怎么会让他落入险境?”叶清欢问,她特别想从修钢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
  “商先生当然不会坐以待毙,这些年,不管鸿年人在国外还是现在他回国,商先生一直有安排人暗中保护鸿年。”修钢说,“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鸿年在明,他们在暗,鸿年又是那种洒脱随意的个性,很容易被狙击。”
  “所以叶小姐,我很希望你能提醒一下鸿年。你说的话比我们这些人说的有用百倍。不管是商思博还是商妙清,是敌是友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儿,他必须有所防备。”修钢诚恳地说,“拜托你了。”
  听了这些,叶清欢的心更是跌入谷底,她紧紧地握着双手,看着修钢,说不出话。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起来,她垂眼一看,是盛鸿年的房东打来的。她怔了下,低声对修钢说了声“抱歉”接了电话。
  电话刚接通,就传来女房东的怒吼:“叶小姐!你们怎么这样呢?!枉我还以为你男朋友是个可靠的人,住了第一天就把我的房子弄成这样!我那是新房子啊!你们得赔我!”声音大到叶清欢把手机拿开了一点距离,周围的人都能。
  叶清欢皱眉,看了修钢一眼,修钢双手交握搁在桌上,竖着耳朵听,津津有味似的表情。
  叶清欢只得偏过身子,捂着手机低声问:“出什么事了?”
  “你男朋友昨晚忘了关水龙头,把我的房子淹了还怪我家下水道不好!水漏到了楼下邻居家,人家找到物业,物业又找到了我!我上楼一看,水都从家里流到楼道了,沿着那个电梯井直往下淌呦!开门一看,那个水能没到脚脖子!”女房东怒不可遏,激动地说,“现在地板全毁了,家具也毁了,我刚装修好的房子就这么被你们给毁了!叫你男朋友赔,他说自己不能做主,得听你的。你快回来!谈谈怎么赔偿!”
  叶清欢越听眉毛拧得越紧,对着电话说:“我现在外面,回去大概需要半小时,您稍等。”说完她挂了电话,转头看向修钢,说:“我有事得回去一下。”
  修钢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说:“恰好我也该走了。”
  叶清欢没跟修钢客气,拿起包匆匆走了。修钢则慢条斯理地摸出了手机,拨了盛鸿年的号码。
  “听说你水漫金山了?”修钢问。
  盛鸿年一愣,问:“你怎么知道?”
  修钢仰起下巴,隔着橱窗他看到叶清欢已经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便说:“神奇女侠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盛鸿年立刻问:“你跟她在一起?”
  “喝了杯咖啡而已。”修钢说。
  电话里传来盛鸿年不满的吸气声,修钢呵呵地笑,说:“放心,我再饥不择食也不会动你的女人。她找我只是问一些事情。”
  “哪些事?”盛鸿年沉声问。
  “这个暂时无可奉告。”修钢神神秘秘地说,“不过,我问你,你想不想要个助攻?”
  “你什么意思?”盛鸿年有些不耐烦。
  修钢笑,说:“最近我想做点善事积德,看你追人家追得这么辛苦,想帮你一把。”
  “就你?”盛鸿年的口气听起来都是轻视。
  “你可以试试。”修钢说,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人后,眼神霍然尖锐起来,对着电话说话的口气却丝毫没变,调侃道,“我的法子应该比你水漫金山淹了人家房子那招要好用得多。”
  盛鸿年没回话,直接把电话挂了。修钢依旧把手机压在耳边,看着商思博坐到他对面叶清欢坐过的位置。
  叶清欢赶回了小区,看到自己所住的那栋单元楼的门大开着,她走进去,发现地面湿漉漉的,有两个清洁工在擦地,电梯那儿还有水在往外渗,摆着“禁止进入”的牌子。她问管理员妹妹出了什么事,管理员妹妹说楼上有一家住户房子淹了水,水顺着电梯井流下来,把电梯的线路烧了,现在电梯不能用。
  闻言,叶清欢皱眉。
  “您去隔壁单元乘电梯吧。八楼以上两栋楼之间每层都有连廊。”管理员妹妹建议说。
  叶清欢道谢后去了隔壁单元,那边门倒也打开着,管理员看过她的门卡后放她进去了,她乘电梯上到十二楼,然后走上空中连廊,走到一半,便能听到女房东絮絮叨叨地数落盛鸿年:“你看看你啊,你人都在家,房子淹了都不知道。你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这么不靠谱呢?”
  叶清欢推开连廊的门走进楼道,看到租那套房子的门大敞着,女房东跟盛鸿年都在门口站着,旁边还有物业的两个男人,一个不认识的中年女人。
  女房东眼尖,看到叶清欢来了,立刻甩下盛鸿年跑到她跟前,抓起她的手腕就拉着她朝屋里走。
  “你可算来了!你快进来看看吧!你男朋友把我的房子糟蹋成什么样?”女房东边走边说,叶清欢被她拉着不得不走,路过盛鸿年的时候她用眼神询问他,他做了个很无辜的表情。
  进了屋,叶清欢才知道房东并没有夸大其词。
  房子淹得确实很厉害。厉害到什么程度呢?就是没有一个地方是干的,从客厅到卧室,从厨房到阳台,无一幸免。地板质量并不是很好,泡水之后全都翘了边。踢脚线全都被拆了,墙壁上洇的水印子有半米高,地毯地垫全都湿淋淋的,家具被水泡过的地方已经有掉色走形的迹象。
  最可怕的是主卧。
  主卧的床是软包床,紫色的外皮,泡过水后发涨掉色,颜色落在水里到处淌,在地板上印出一道道紫色的痕迹,洇在墙皮上形成一堆堆紫色的小山的形状。
  像是巫师的施法现场。
  “你说怎么办吧!”女房东咄咄逼人。
  叶清欢明白确实没什么能辩白的了,就客气地问女房东:“您的意思呢?”
  “地板是彻底毁了,家具也没几样能用的了,墙皮肯定要刮了重新刷漆,材料人工都是钱,我也不讹你么,你们照价赔吧!”女房东说。
  “可以。”叶清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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