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帐春——田园泡
时间:2018-06-14 08:47:21

  “母亲。”苏锦萝拿着绣帕,细细的替孙氏擦拭眼泪。
  “不妨事,不妨事,是母亲太高兴了。萝萝能嫁得如此良婿,可是上辈子积福了。”孙氏笑着握住苏锦萝的小手,软绵绵一团,凝脂似得。再看一身细嫩肌肤,养的娇花一般,怪不得能被陆迢晔看上。
  苏锦萝垂着小脑袋,任由孙氏打量。她上辈子的福气都被人一剑斩断了,这辈子更是没丁点福气,眼看着就要跳进火坑了,但每个人都觉着她这是上天恩赐,乃高攀中的高攀。
  “萝萝,静南王是顶顶好的一个人,你嫁过去以后,要听话,知道吗?”
  “嗯。”
  其实孙氏根本就不担心苏锦萝不听话,她这姑娘,最是个性子乖顺的。她担心的,另有其事。
  外头都在传静南王二十八了,都未娶妻,乃不举,如今却突然要奉旨成亲了,风向一变,众说纷纭。自家姑娘已与其成事,这就意味着,那静南王根本就不是个不举的。
  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更何况是堂堂一个王爷。
  “萝萝,你与王爷新婚,这事本不该与你说,只是母亲心里一直想着,生恐你因为这事,与王爷生了间隙。”
  苏锦萝捏着手里的红鸡蛋,听着孙氏那哽咽的声音,点了点小脑袋。
  “你瞧皇上,三宫六院;其他藩王,皆是妻妾无数。静南王虽素有美名,但日后保不齐……”
  说到这里,孙氏止了话。
  苏锦萝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孙氏的意思。“母亲放心,他要纳妾也随他。”
  见苏锦萝似乎真是十分不在意的样子,孙氏又道:“前些日子,我听闻太后曾有意撮合城阳郡主和静南王。那城阳郡主身份不低,若不是不能生育,这静南王妃的位置,怕是轮不到萝萝你来坐了。”
  一提起城阳郡主,苏锦萝立时便想起了梨花树下的那一对璧人。
  扣着手里的红鸡蛋,苏锦萝一张瓷白小脸上显出一层阴霾。
  纳谁都好,她就是不喜欢那城阳郡主。
  苏锦萝活了两辈子,对将她一剑斩杀的陆迢晔都没那么讨厌,却独独对这个只见过一面,说过两句话的城阳郡主十分不喜。
  对此,苏锦萝觉得困惑,但后来觉得,大致是八字不合吧,所以瞧着便不喜。
  “萝萝,我让元嬷嬷跟着你一道陪嫁过去。还有你那处的四个丫鬟,也一道去。”怕苏锦萝听不懂,孙氏便又道:“你平日里身子不适,却又推脱不得的时候,可以从那四个丫头里挑一个去伺候。”
  苏锦萝愣了愣,然后点头,“是玉珠儿、雪雁、依彤和如青吗?”
  苏锦萝惯常用玉珠儿和雪雁,对于依彤、如青并不算十分熟识。
  “对,你初来乍到的,还是要多带几个自己人的。”静南王府里没有其余女子,比之其它地方干净不少,但毕竟是个王府,里头的丫鬟、婆子皆不是吃素的。
  “母亲瞧着,玉珠儿和雪雁与你最是亲近,但玉珠儿相貌、性情皆不如雪雁。”
  “哦。”苏锦萝点头。母亲的意思是,日后可以给雪雁开脸。
  孙氏又絮叨许久,见苏锦萝一一应了,这才抹着眼泪珠子将丫鬟唤了进来,替她穿戴凤冠霞帔。
  宫里头的绣娘一针一线绣制出来的嫁衣,自然是极好的。
  虹裳霞帔,绛晕帔子,缨络垂旒,下面一条百花裥裙,一双大红绣鞋,一抹浓艳,满身喜庆。
  “来,戴上凤冠。”
  青丝如瀑,金步摇冠,钿璎累累,玉佩珊珊。苏锦萝带着妆面转身,盈盈立在那处,如斯华贵。
  “萝萝真好看。”屋门口,苏清瑜喃喃开口,满眼惊艳。
  “快,背出去。”孙氏催促道:“别误了吉时。”
  苏锦萝被苏清瑜背到背上,穿着喜鞋的小脚颠颠的轻晃悠,一路穿过甬道至垂花门。
  头上盖着喜帕,苏锦萝什么都瞧不见,只能看到自己腰间挂着的那个荷包。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方才孙氏要给她戴新绣制的荷包时,她独独挑了这一个。
  理国公府外,朱色大门开敞,陆迢晔一身大领对襟喜袍,骑着高头大马。玉带蟒袍,金冠银簪,俊美如斯。
  围观的百姓数不胜数,皆被陆迢晔的容貌气度所折服。
  百闻不如一见,名满天下的静南王,果真是风姿耀朗,俊如神袛。
  入轿,起轿,苏锦萝握着那个红鸡蛋,一颗心随着身下的八抬大轿上下颠簸。
  唢呐声声,震耳欲聋。
  静南王大婚,太后主婚,赐下宫娥、太监数百人。外加金银珠宝、古玩奇珍无数。
  静南王府前,高挂红灯,悬双喜彩字绸。
  “静南王、静南王妃到。”太监站在府前高唱,众宾客俱起身贺喜。
  轿落下,苏锦萝感觉轿帘被人掀起,一只手伸了过来。修长如玉,白皙分明。
  苏锦萝伸手,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却忘记了自己掌心还有一个红鸡蛋。
  那只手一顿,将那颗红鸡蛋与软绵小手尽数握于掌中。
  苏锦萝捂着一颗“砰砰”直跳的心,被陆迢晔牵着出了喜轿。
  “小心石阶。”
  身旁传来男人的声音,清雅淡然,凝着冷梅香。
  苏锦萝的身子下意识一凛,脚下一绊。
  男人眼疾手快的拽住苏锦萝的细胳膊,直接就把人荡秋千似得拎了上去。
  步摇淙淙,玉佩轻鸣。
  一落地,苏锦萝就恨不得把自己埋进门口那两座石狮子里。
  真是丢脸……
  宾客的声音远远近近,有一瞬停歇,似乎都瞧见了这幕。
  “静南王与静南王妃真是恩爱呀。”
  有人说话,众人立时附和,将苏锦萝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苏锦萝愈发羞赧,这些人说话,真是都不打草稿的。
  繁忙冗长的一系列仪式过后,苏锦萝被送到了洞房。
  陆迢晔并未在外头吃酒,而是随着苏锦萝一道进了洞房。
  喜榻上,鸳鸯锦被,双喜红枕,桂圆、红枣等喜物尽数铺叠其下,磕的苏锦萝屁股疼。但她还不能动,只能硬着头皮坐的极其端正笔挺。
  陆迢晔手持玉如意,身高腿长的站在苏锦萝面前。
  喜帕被挑开一角,露出一张紧抿红菱小嘴,上着檀香色口脂,勾出唇形,中间缀着一颗小巧唇珠。渐往上,白玉小耳上缀着一对玉石耳坠,晃动时婀娜摇曳,衬出一截白皙脖颈。
  “哗啦”一声步摇动,喜帕被彻底挑开,一张带着妆面的胭脂小脸霍然而显。梳高髻,戴凤冠,小心翼翼仰头时,菱唇紧抿,双眸清澈,黑乌乌的蒙着一层水雾。
  苏锦萝看着面前一身大红喜袍的陆迢晔,有一瞬怔愣。
  她一直知道,这个人长的好,可直到今日才知道,原来这个人不是长的好,而是长得极好。
  看着小姑娘的呆滞模样,陆迢晔轻勾唇,俊美面容之上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来,惹得一旁前来伺候的宫娥涨红了脸。
  “王爷,王妃,该吃合卺酒了。”雪雁上前,笑着将手里的合卺酒分别递给陆迢晔和苏锦萝。
  王爷与王妃,真是郎才女貌,终成眷属。
  苏锦萝被玉珠儿搀着,从喜榻上站起,纤细身子穿着大红嫁衣,更显身形纤柔。捧着合卺酒,娇软软的立在那处,衬着陆迢晔高大挺拔的身形,万分惹人怜惜。
  合卺酒入口,醇香甘甜,混着熏香味,迷惘了心神。
  “我去待客,你先歇息。”
  话罢,陆迢晔将手中酒杯递给苏锦萝,指尖若有似无的往那白腻腕子上一滑。
  苏锦萝被撩的一哆嗦,双眸小鹿似得瞪大。
  陆迢晔落下一阵笑,径直拢袖去了。
  苏锦萝拿着两只酒杯怔怔站在原处片刻,回神后赶紧唤雪雁和玉珠儿帮她将凤冠取下来。
  这顶凤冠打造的实打实,压了苏锦萝一路,直把她压的连脖子都转不动了。
  打发了宫娥出去,只留下玉珠儿和雪雁两人。
  “啊,轻点。”苏锦萝哀嚎出声。
  雪雁小心翼翼的替苏锦萝捏着脖子,“王妃,这力道可还好?”
  “嗯。”苏锦萝褪了凤冠,又换下了那层层叠叠的嫁衣,终于能舒坦会。她坐在垫着大红喜垫的绣墩上,就着玉珠儿的手咬了一口红鸡蛋,然后又吃了一口茶。
  她从晨起到现在,连口茶都没用,就怕中途出岔子。
  “王妃,先沐浴吧。”
  嫁衣太厚,憋的苏锦萝身上都出汗了。未免过会子洞房花烛失礼,要先沐浴净身。
  “嗯。”苏锦萝三下五除二的吃完红鸡蛋,然后又趁着空隙塞了几口糕点,这才领着玉珠儿和雪雁去喜房旁的净室里沐浴。
  净室很大,里头早就备好了香汤,还有各种瓶瓶罐罐的香膏、皂角等物。
  “王妃,不愧是静南王府,不说跟往常的李府比,就是跟理国公府比,那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玉珠儿絮絮叨叨的跟苏锦萝说话。
  苏锦萝趴在浴桶里,浑身被热水包裹着,舒服的直哼哼。
  她不是头一次来静南王府,先前来时已被那巍峨雄伟所折服。如今因着这婚事,静南王府砸了后墙,又扩了一倍,其壮丽程度直看的人瞠目结舌。
  “王妃,夫人临走前,交给奴婢这个,”雪雁红着脸,将手里的瓷瓶递给苏锦萝,“说是用在洞房花烛夜的。”
  嗯?
  苏锦萝接过,拨开瓷瓶塞子先嗅了嗅,没闻出什么味,又倒出来一点用指尖捻了捻。滑腻腻,呲溜溜的,像是给什么东西润滑的。
  “这是什么?”苏锦萝奇怪道。
  难道是喝的?
  “王妃不知道吗?夫人说,是,是用在下头的。这样,这样跨凤乘龙时才不至于因男子鲁莽而受伤。”
  雪雁面色愈红,到最后那声音支支吾吾的都听不真切。
  苏锦萝听明白了,烫手山芋似得把那瓷瓶塞了回去。
  她是真不知道这东西要往哪涂啊……
  那头,玉珠儿捧了匣子来。“王妃,这匣子放到哪处呀?”
  “拿来我瞧瞧。”认出是今日孙氏塞给她的那个匣子,苏锦萝轻咳一声,一张瓷白小脸被氤氲热气熏得通红,更显娇嫩。
  “是。”玉珠儿上前,将匣子打开递给苏锦萝。
  苏锦萝伸手取出一本画册子,慢吞吞的翻开,然后立时瞪大了一双眼,猛地一下把画册子扔了回去。
  她的眼睛,好疼,这些都是什么呀……
 
 
第47章 
  烛光掩影, 缱绻罗帐。
  苏锦萝劳累一日,已躺进锦绣被褥中安歇。
  玉珠儿和雪雁守在锦帐边, 窃窃私语的打着手势。
  户牖处, 站着一排宫女, 垂眸敛息, 神色沉静。
  穿廊内,喜灯摇曳,行来一身穿喜服的男子,满身酒气,步履微乱。
  “王爷回来了。”宫娥上前搀扶,陆迢晔抬手,挥开人,推开了面前的雕花格子门。
  屋内, 熏香萦绕,喜烛滴泪。
  锦帐内, 蜷缩着一个纤细身影, 睡得极其舒服, 小脸酣红, 似上了胭脂般好看。
  “王爷,净室内香汤已备好。”雪雁上前提醒。
  陆迢晔微颔首, 拨开锦帐,俯身往苏锦萝面前凑了凑。
  苏锦萝并未睡熟, 隐约间闻到一股酒香, 嫌弃的把脸埋进了被褥里。
  陆迢晔低笑, 隔着被褥,点了点那颗小脑袋。
  竟还嫌弃起他来了。
  褪下喜袍,陆迢晔转身进入净室。
  有宫娥进去伺候,不消片刻就被轰了出来。陆迢晔的贴身小厮明远急急寻过来,从侧边入净室,伺候自家王爷沐浴洗身。
  亥时三刻,天色已深。陆迢晔洗去一身疲累,翻身入账。
  账内香软,小姑娘浑身香喷喷的蜷缩在里面,露出一双白嫩玉足,曲似新月,把在掌中,恰刚一掌。
  一头青丝铺散开来,黑油绸缎般顺滑。
  陆迢晔俯身,钻入被褥。
  雪雁打下锦帐,领着玉珠儿退出去。
  户牖处,一排宫女抻着脖子往里窥探,被雪雁瞪了回去。“聚在这处做什么?”
  “红绫姑姑吩咐,要好生伺候。”
  领头宫女上前,仰着脖子看向面前的雪雁。
  雪雁敛眉,抿唇道:“这处有我跟玉珠儿在就够了。”
  “雪雁姐姐,咱们的管事是红绫姑姑。”领头宫女呛道。
  太后赐百来宫女,又送了红绫过来管事。
  一旁耳房处,出来一人。穿一身青褂,眉目丰朗,身形颀长。是陆迢晔的贴身小厮,明远。
  “王爷就寝时惯不喜人在外头守着,大家自散去吧。”明远笑呵呵道:“不然过会子王爷若怪罪下来,那咱们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在陆迢晔面前,明远是奴才,但在这些宫女和雪雁等人面前,明远也是说一不二的主。在府内,小奴才们见明远还要恭恭敬敬的唤声,“大爷”。
  宫女们面面相觑,率先转身去了。
  雪雁和玉珠儿与明远见礼,然后径直也去了。
  明远站在廊下,往前看去。穿廊处,女子身形纤柔,袅袅而行,纤腰削肩,青丝如瀑,在月色掩印下,透出一股氤氲美感。明远轻咳一声,掩袖回耳房。
  屋内,锦帐重重,春色无边。
  苏锦萝迷迷瞪瞪的睁眼,只觉身下一凉,亵裤已褪,后臀处被垫上一块巾帕,男人压在她的身上,重如磐石,压的她几乎无法喘息。
  困意未褪,苏锦萝的小脑袋里一片浆糊。她睁着一双眼,水雾雾的泛着涟漪,在灯色下,愈发清澈潋滟。
  男人身上酒气已退,浑身浸着一股冷梅香,他俯身贴耳过来,咬住那点莹腻耳垂,辗转细揉的唤她:“萝萝”。
  苏锦萝浑身一颤,身下钝痛,只感觉那物事一寸寸的碾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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