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府中请的大夫,连药方子都不敢开。这静南王只听了病症,就敢开药方子,看来是十拿九稳的。
“你把药方子给我。”
“方姑娘还是先签了这卖身契吧。”苏容瑜将卖身契递给方婉巧。
方婉巧咬牙,一把扯过那卖身契就签了。庶子就是庶子,当真以为一张卖身契就能拴住她。她文国公府嫡姑娘的身份,哪里是一张卖身契能抵的了的。
想罢,方婉巧扬起小脑袋,摊手道:“把药方子给我。”
苏容瑜将药方子递给方婉巧。
方婉巧一把扯过,疾奔出去。
苏容瑜站在原地,低头盯住手里的卖身契,脸上显出一抹诡异笑容。
他走至案几旁,端起那碗桂花茶,慢条斯理的倒下去。
卖身契被水浸湿,渐渐模糊,上浮,分割成两张纸,露出下头的婚约书。
苏容瑜一手抓过那张卖身契扔到地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拎起那张湿漉漉的婚约书,看着上面方婉巧秀气却微显凌厉的笔锋,面上笑意更甚。
该回去准备彩礼了。
“苏二公子,可称心如意?”明远自明厅门口进,笑眯眯的与苏容瑜作揖。
苏容瑜转身,回礼,笑道:“王爷让臣称心如意,臣自然也会让王爷称心如意。”
明远附和点头,“奴才一贯知道苏二公子,是知恩图报之人。”
……
苏锦萝在后山捣鼓半天,终于摘了一竹篮子的蘑菇回去。
“爷呢?”苏锦萝行至廊下,唤住低头闷走的明远。
“爷在书房。”明远笑眯眯道。
苏锦萝歪了歪头,上手打量明远,然后突然伸出一根白嫩手指,抵在明远鼻尖前轻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明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苏锦萝磕头。“王妃明鉴,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啊……”
听着明远撕心裂肺的声音,苏锦萝嫌弃的道:“没事了,没事了,你走吧。”
“是。”明远利落起身,一转眼的功夫就跑远了。
苏锦萝在原处愣半天,然后转头看向雪雁,“雪雁,你家明远这怎么跟后头有火烧似的,跑那么快。”
雪雁摇头,敛着眉眼,“奴婢不知。”
苏锦萝神色困惑的眨了眨眼,觉得这府里的人怎么越发奇怪了?
提着小蘑菇,苏锦萝进了书房。
男人正靠在书橱边读书。长身玉立的模样,挺若松竹。
苏锦萝颠颠的过去,将那竹篮子往男人面前一提,“呐,我摘的蘑菇,你可以做佛跳墙了吧?”
陆迢晔掀了掀眼皮,看一眼面前的蘑菇。“做佛跳墙,你就给我一篮子蘑菇,你觉得做的起来吗?”
“……那你还要什么?”
“再去抓一只鸡。”
苏锦萝瞪眼,“你不会又是在戏弄我吧。”
“是你自个儿要吃的,若是嫌麻烦,尽可不吃。”男人慢条斯理的翻过一页书。
被男人这态度激怒,苏锦萝气道:“抓就抓!”不就是一只鸡嘛。
第83章
静南王府厨房后头的鸡圈里养着很多从后山上抓来的野鸡, 苏锦萝站在鸡圈前头,使劲的盯着里头瞧。
好几只野鸡, 很漂亮, 身形健壮优美,扇着翅膀在鸡圈里悠闲的打转,尖利的爪子戳在泥地里,时不时的啄食一下扔在里头的青菜梗子。
“王妃,这鸡凶的很, 还是让厨娘们抓吧。”雪雁上前道。
苏锦萝正欲说话, 眼见那鸡竟扇着翅膀飞了起来,“呼啦呼啦”的朝着她猛冲过来。
“啊……”苏锦萝被唬了一跳, 下意识抱头蹲下。
鸡圈搭的不高,野鸡扇着翅膀乱飞, 苏锦萝惊魂未定的起身,摸了摸小脸。
这抓鸡还真是一项高危职业。
“王妃,您没事吧?”雪雁急上前,上上下下的将苏锦萝检查了一遍。
苏锦萝摇头, 偏头看一眼那鸡圈,道:“还是让厨娘抓鸡去吧。”话罢,她四处张望一番, 想起陆迢晔那厮,便道:“你们爷呢?”
绝对不能被那厮发现这鸡不是她抓的。
“爷现下应当在书房吧。”雪雁估摸着道。
苏锦萝点头, 提裙起身, 也不管身上一片泥泞脏污, 颠颠的就往书房跑去。
书房槅扇大开,雕花大门紧闭,苏锦萝伸手推开门,跨步进去。只见偌大书房内空无一人。
奇怪的在书房里转了一圈,苏锦萝站定在书桌前。
书桌上摆着一叠白纸。白纸微透,有一些墨痕印在纸上,就像是从上一张映出来的。
苏锦萝歪头瞧了瞧,然后趴上去看。
“黄芩、苎麻根……”艰难的识别出几个字,苏锦萝奇怪道:“这不是保胎的药吗?”
苏锦萝原本是不通药理的,但因着陆迢晔的书房里有许多医书,她闲着无聊也会翻阅一二,再加上有这么一个“神医”在身边,简单的几味药她还是识得的。
看墨迹应当是刚写没多久的,今日有什么人来上门求药方子了?还是给有喜的妇人求的?
苏锦萝随意翻阅片刻,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她重新走出书房,看到廊下明远正端着漆盘要往后宅的罩房里头去。
“明远。”苏锦萝将人唤住道:“你们爷呢?”不会是去鸡圈逮她了吧?
“给王妃请安。”明远笑眯眯的躬身行礼,道:“爷正在后罩房呢。”
后罩房原本应当是丫鬟、婆子住的地方,陆迢晔却将它改成了工具间,苏锦萝常见到他在里头捣鼓木头、玉石之类的东西。
“给我。”拿过明远手里的漆盘,苏锦萝转身往后罩房去。
后罩房的门大开着,苏锦萝听到里头传出“咔咔”的声音。
她歪头进去,先是在槅扇前看到了那岔腿坐在小木墩上的陆迢晔。男人背对着她,穿一件玄色外袍,手里不知道在做什么,声音刺耳,动作间有细碎的屑子飞出来。
“进。”男人头也没回。
苏锦萝小心翼翼的踩着脚上的绣鞋进来,正准备偷偷摸摸的看一眼男人在做什么,就听到一句,“别过来。”
“小气。”苏锦萝噘嘴,碎碎念完,将手里的漆盘狠狠砸在桌上。漆盘内的白玉茶碗发出“哐当”一声闷响,有清冽茶香细漫而出。
男人停下动作,看到噘嘴小嘴站在那里的苏锦萝,笑道:“鸡抓完了?”
“嗯哼……”苏锦萝偏头,不自在的应一声。
陆迢晔也不点破,只笑道:“过来吧。”
“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苏锦萝双手环胸站在那里,小脑袋仰的高高的。
陆迢晔笑着起身,他拍了拍身上飞溅到的碎屑,攥着手里的东西走到苏锦萝身边,然后用一只手覆上她的眼。
“闭眼。”
“做什么?”苏锦萝警惕的蹙眉。
“闭眼。”男人又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遍。
苏锦萝下意识闭上了眼。她感觉到有一双眼触在她的双耳上,将她那对玲珑坠子褪下去,然后是茶碗被掀开的声音,有什么东西落下去,碰着白玉碗,发出“嘎查嘎查”的碰撞声。
湿润的东西并着一点温凉茶水,被戴上苏锦萝的双耳。她霍然睁眼,就看到男人站在自己面前,俯身帖上来,凑在她的耳畔处,只要自己微微向前倾一些,就能触到那人的唇。
男人的唇很薄,唇形很好看,颜色也很好看,微粉渗绯,唇角轻抿,略微上翘,有些像是带着笑意。苏锦萝盯着瞧上片刻,只觉这味道啃上去,应当是极好的。
她舔了舔唇,小心翼翼的踮起脚尖,蠢蠢欲动。
“好了。”男人起身,站直身子,就看到苏锦萝小嘴微噘的前倾过来,因为自己的突然离开而没站稳身子,差点跌倒。
陆迢晔脸上笑意更甚,他伸手,触了触苏锦萝双耳上挂着的玉圆珰,然后顺势又捏了捏那软绵绵的小耳垂。
“你,你给我戴了什么?”苏锦萝惊惶的稳住身子,小脸涨红,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自个儿去瞧瞧。”陆迢晔朝一旁微抬了抬下颚,苏锦萝看到那柄被挂在墙上的靶镜。
她疾走过去,踮脚往里看一眼。
只见靶镜里的那个女人一脸红霞的立在那处,含羞带怯,粉颈微侧,露出左耳上的那只玉圆珰。
玉圆珰被打磨的很光滑,白中透碧,轻盈凝绿,衬在苏锦萝珍珠色的白肤上,微微晃动,尤其好看。
“真好看。”苏锦萝喃喃自语一声,霍然想起方才听到的声音,惊喜转身道:“这是你自己做的?”
陆迢晔点头,跨步上前,替苏锦萝整理了一下发髻,然后俯身用双臂将人罩住,贴上来,道:“喜欢吗?”
“喜欢。”苏锦萝红着脸,声音软绵绵的带着羞赧。她伸手覆上陆迢晔搭在自己腰腹间的手,突然道:“那先前那个玲珑坠儿,不会也是你做的吧?”
“怎么,王妃不喜欢?”
苏锦萝自然是喜欢的,不然也不会日日戴着。抚着陆迢晔的手,苏锦萝触到上头细碎的伤口,皮肤被利器划开,露出里面的皮肉,渗着微红血丝。
“你手上的……是给我做这个弄得吗?”苏锦萝晃了晃耳朵上的玉圆珰,声音喃喃道:“疼不疼呀?”
陆迢晔慢条斯理的眯眼,笑道:“只要王妃亲亲,就不疼了。”
苏锦萝暗咽一口口水,她捏着陆迢晔的手,白嫩指尖一点一点的划过上头的小伤口,然后凑上去,小小的亲了一口。
“只一口,可不够。”陆迢晔一揽臂,就将苏锦萝抱到了木桌上。
木桌上置着一个漆盘和一只白玉茶碗,茶水里漂浮着细碎的玉沫子,方才苏锦萝听到的声音,应该就是陆迢晔在拿茶水洗玉圆珰。
“你这个做了多久呀?”苏锦萝偏过小身子,转移话题,爱不释手的抚着耳上那只玉圆珰。
陆迢晔的手艺是真好,这玉圆珰虽简单,却大方,打磨的也很光滑,透着淡淡的茶香,入手温软,比之宫里头制出来的都不差多少。
“没多久。”陆迢晔一手掐住苏锦萝的下颚抬起,然后俯身,贴上那粉唇轻嘬。
后罩房里的味道并不好闻,但此刻的苏锦萝却满鼻子满眼的都是陆迢晔身上的冷梅香。
男人贪婪的勾着她不肯放。苏锦萝被迫仰头,纤细粉颈拉的高高的。她今日穿一件较宽大的袄裙,被男人挑开宫绦,露出里头水红色的窄身小衣,束腰勒胸的显出身形。那白腻肌肤,软绵绵的似带着吸力。
小细腿搭在桌子边缘,水红色的撒花绫裤被带起。
修长指尖附上那纤细脚踝,往后一扯。
“啊……”苏锦萝下意识惊呼一声,躺倒在木桌上。水红色的小衣被木桌上的茶水渍浸湿,顺着布料纹理,一瞬渗透进去,苏锦萝只觉肌肤一凉,浑身一紧。
男人闷哼一声,修长指尖捻着那纤细脚踝,缠在腰上。苏锦萝惊慌失措的撑着腰想起来,却被男人压着肩膀按了下去。
“不不行……”
“嘘。”陆迢晔阖着眼,贴上小妇人红肿的唇,将她的话尽数吞入口中。
苏锦萝红着眼,一双藕臂被迫缠在陆迢晔脖颈间,指尖触到男人丝滑的外袍,小腿颤巍巍的几乎勾不住。
明远与雪雁候在外头,听到里头的动静,眼观鼻,鼻观心。
一阵云雨渐歇,苏锦萝累的气喘吁吁地瘫软在陆迢晔怀里。她伸出小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襟,小嗓子软绵绵的略带沙哑。
方才后罩房的大门和槅扇尽开,苏锦萝羞耻之余身子愈发抖颤,惹得陆迢晔兴致大起,直逗弄的人娇泣涟涟才罢休。
“备香汤。”用外袍将人罩住,陆迢晔搂着人,出了后罩房。
苏锦萝蔫蔫的躺在陆迢晔怀里,从头到脚都被罩在那件外袍里。她的腰软软的,腿软软的,整个人都软软的连动都动弹不了一下。
从后罩房过穿廊,进正屋。净室内香汤已备好,陆迢晔揽着人,径直走了进去。
雪雁顿在净室门口,与明远对看一眼,纷纷出了屋子,站在户牖下。
早上的天气还算好,一过午时,天际处就暗沉沉的压上一层云。
雪雁仰头看了看天,想起那只鸡,赶紧吩咐小丫鬟让厨娘去收拾了。
屋内,陆迢晔替人擦过身子,拨开锦帐,放到榻上。
苏锦萝蔫蔫的搭拢着一双水雾眼眸,扭着小腰躺在那里,身上盖着纱被,覆在香喷喷的玉肌上,简直让人食指大开。
陆迢晔上榻,撑在苏锦萝上方,双眸深谙。
苏锦萝蜷缩成一团,用纱被裹住脑袋,“不要了,太累了……”话未说完,苏锦萝便已然睡了过去,小嘴微噘,红粉粉的似是十分委屈。
陆迢晔笑一声,轻触了触苏锦萝露在外头的那只玉耳,然后翻身躺在外侧,也阖上了眼。
论理来说,一般都是女子睡外侧,这样更容易伺候夫君起身。今日晨间,也要比夫君先起,安排洗漱穿衣。可到了苏锦萝这处,便全反过来了。
榻外侧是陆迢晔在睡,每日晨间也都是男人先醒,安排好了一切,苏锦萝才在雪雁的三催四请下慢吞吞的睁开眼。
若这样的福气被外人知道,那真是要羡煞旁人了。
苏锦萝这一觉直睡到掌灯时分,才迷迷糊糊的起来,还没睁眼,就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身旁,已无余温,男人应当是走了挺久。
“雪雁?”苏锦萝拨开锦帐,往外唤一句。
雪雁急急进来,打上锦帐,扶苏锦萝下榻。
“爷呢?”苏锦萝掩嘴,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