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那男人的女儿,现下自身难保也不忘威胁他,萧夺眯眸,:“威胁我?”
颤巍巍放下手中的袍角,胖姑娘大哭:“我想要我娘!”
胖姑娘当真委屈了,她不知道威胁是什么,但她害怕,撕心裂肺的哭嚎,引得街上往来的人皆频频张望,一时手忙脚乱,萧夺忙低声轻哄:“我带你去吃甜糕,吃完甜糕送你回去。”
高昂的声音骤然收住,没有经历过娘亲预防拐骗训练的胖姑娘伸出一只胖手,十分好哄骗的指着不远的方向:“走,霜儿带伯伯去。”
虞几霜这一日经历过了她之前从未有过的满足,玩意随便买,吃食随便吃,她再不是动辄被克扣糖糖糕点的小姑娘了。
手里拿着没吃完的糖三角,胖姑娘摇头晃脑的看着街市两侧,时不时眼眸明亮的指向铺子中:“这个我喜欢!”
“包起来。”
“那个我也喜欢。”
“都带走。”
路过花花绿绿的门面,胖姑娘兴奋的指了指:“这个我也喜欢!”
顺着小手看去,花楼前一身薄纱的女子妩媚一笑,萧夺面色一沉,她的爱好倒是广泛。
喜欢漂亮小姐姐的虞几霜嘿嘿一笑,只当小姐姐是因为看到了自己而笑的,忙将手中剩下一半的糖三角拿出:“小姐姐,你喜欢吃甜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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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将批阅后的文书拿给儿子,虞应战蹙眉静听儿子的看法,一侧进门的暗卫神色严肃附耳言语。
沉静的听完儿子的话,虞应战沉着脸起身离开。
那暗卫是妹妹身边的,猜测许是妹妹惹了祸,虞行彻便自顾自的继续看手中剩下的几个卷宗文书,然而字还未看多少,门便被叩响。
一个脑袋率先进门探了探,看到外甥在,小刀嘴角咧开,然而想到自己的来意,迅速收敛笑意,轻咳一声迈入房内。
心中暗暗一叹,但虞行彻仍旧上前拜礼:“舅舅。”
生怕外甥以为自己过来捣乱,小刀攥着手中的纸,郑重开口:“小豆丁你现在要与好多夫子修习,我虽然不及那些夫子聪慧,但我也能教你些东西。”
所以舅舅是过来指导他课业?
他是舅舅须得成为外甥的榜样,为了让外甥对他刮目相看,小刀刻苦尝试了,拿过了手中的纸端端正正的放在案几上,蹙眉回头:“你以前很小,喃喃像你这般小的时候都不会,所以我那时不能告诉你,可你现在都与夫子修习了,我必须告诉你了,这个很难的,你一定要学会哦。”
额头似有青筋一跳,虞行彻抬步上前,看到纸上的内容一脸阴沉。
学着夫子的模样,小刀在房中来回绕了几圈,对十以内加减胸有成竹的人严肃回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两根筷子加三更筷子一共是几根?”
等待接受考题的虞行彻拒绝回答。
知道爹爹一会儿会回来继续问他朝中之事,但即便心中焦急,虞行彻仍旧挥墨写好了舅舅精心设计的考题,然而本以为应付了舅舅他便能专注课业时,门再次被叩响。
一身红锦裙的李言蹊托着漆盘走近门,眼眸明亮:“彻儿,娘做了最拿手的鱼汤,快过来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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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门外,接过嘴角都是糖渍已经睡熟的女儿,虞应战蹙眉看着被剑划伤的萧夺,随即瞥了眼他身后吓得惊慌失措的女子,想到这人带着自家女儿去了那样的地方,虞应战沉声:“就这般难忍?”
他不懂旁的男人为何动辄便要去那花楼寻欢,但从来也不愿多言旁人的喜好,可虞应战心中着实厌烦不能控制自己情·欲的男子女子,毕竟生而为人,若不能控制自己,随时随地的沉沦,与禽兽何异?
见无人再攻来,萧夺不甚在意的收回双剑,不见自己一生狼狈,冷哼开口:“这你该问那胖姑娘。”他从没见过对花楼那般感兴趣的小姑娘。
看着怀中酣睡的女儿,虞应战蹙了蹙眉,他对她好似太过纵容了。
睡梦中被叫醒的胖姑娘,被放在了熟悉墙角,没有娘亲再侧,看着端坐在椅子上一脸阴沉的爹爹,胖姑娘心里流泪,萧伯伯,你还是带我一起走吧,被拐骗的滋味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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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见到娘,抱着女儿玩了一天的萧夺遗憾的离开了京中。
回到淮南那一处李家坟园,萧夺勾唇跃入,瞥了眼墓碑前那不知何人放在此处的面纱,萧夺轻哼一声,依靠墓碑轻声开口:“你惦记的小姐过得很好,啧啧,可惜你看不到了,她的那个胖女儿还算有趣。”
想到那一脸阴沉的男人,萧夺笑意淡淡褪去,他其实也是有机会得到她的吧,当初在淮南,他若是多待一段时间便好了,那样他就能明白师姐为何喜欢留在她身边,一个无论经历任何挫折都爱笑乐观的女子总是有些不同的。
轻轻滑坐在地上,萧夺眼眸微红,不是他遇见的晚了,而是他没有抓住那光明。
第108章
摄政王为人肃冷, 行事严谨果决,比起年少时的内敛阴沉现下的摄政王虽然褪去了阴沉却也依旧严肃到令人生畏。
盘踞在京外百里的青山, 不知几年前涌入了异族盗匪, 许是习惯了游居不定,朝中几次派人绞杀皆因寻不到踪迹无功而返,几年蛰伏, 山匪越见猖狂,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许久不曾御兵的虞应战再次带兵前往青山,然而这一次虞应战自己未带一枪一戟。
驾马停留在半山腰, 看着烟火四起的青山顶, 虞应战始终沉默不语, 直到听到自上顶传来怒喝声时才垂头:“你可准备好了?”
少年身着军中特制的黑甲, 虽然只有十岁, 但俊美的小脸上完全没了稚气,虞行彻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 他武艺师承爹爹,武艺虽然娴熟于心但从未真正与人近身交手过, 这一次随同爹爹剿匪,他知道爹爹是为了检查他的武艺。
络腮胡,铜铃眼过惯了舔刀子生活的山匪一眼血气, 因着山寨被烧毁众人更是怒不可遏,看到始作俑者便挥刀上前。
一众将士同时攻上, 马上的虞行彻也毫不犹豫的下马与山匪交战。
众人之后, 虞应战则静静的看着儿子。
招式虽然凌厉却还是有些生疏, 看着被击打错步连连的儿子,虞应战眉头一蹙。
几十斤的长刀劈来避闪不及,虞行彻只能抬剑接下,虎口镇痛,足下后退在地上留了一道长痕,敛神凝眸,虞行彻不敢懈怠半分,面上不显山水,但心里却暗暗焦急,他根本不是这人的对手。
大批的山匪被斩杀殆尽,一众将士整肃归位,不敢贸然上前,但见小王爷已经虎口破裂不忍上前请命:“王爷,那人是这处山匪的头目,武艺极高,小王爷恐不是对手。”
虞应战并不理会,依旧看着儿子与那人交手。
长刀再一次斜劈而来,虞行彻已经气喘吁吁,还未来的及再次抬剑,长刀已经只攻面目,心中惊骇,虞行彻蹬地后闪,不由自主的看向远处的爹爹,见爹爹只是眼眸冰冷的看着自己,虞行彻心中一窒,咬紧牙关,再次提剑迎上。
虽然力气不及那山匪,但好在虞行彻现下身量不高,灵活敏捷,被攻的连连后退,却不还手,待那人气喘吁吁再次劈刀而来,虞行彻眼眸骤厉,踏地踩在长刀上,左手执剑,居高临下看着那惊诧的山匪,一剑挥出,鲜血喷涌,人头滚落在地。
翻身落地,虞行彻抬头看向爹爹。
垂眸勒马,等候许久的虞应战沉声:“返京。”
将士整肃一致的返京,然而马被牵走的虞行彻只能徒步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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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太过贪安,李言蹊在知道自家夫君与儿子去剿匪后便不放心的紧,听到丈夫儿子没有受伤赶往京中,一日的忐忑才算散去。
站在府门前等了许久,命人去前头看了几次后李言蹊终于看到丈夫,然而总会跟在丈夫身侧的儿子却不见了踪迹,心中一惊,生怕消息有误,李言蹊提裙上前。
没想到小妻子在门外,对儿子未能精进武艺而沉怒的人忙翻身下马,几步让人揽入怀中,俯身亲吻安抚:“无事的喃喃,他在后面。”
微微松了口气,被自家夫君揽住腰向府内走去,李言蹊频频回头,始终不见儿子不由狐疑:“你们怎么会分开了。”
将手中折下的桃花枝递给小妻子,“给喃喃折的。”
李言蹊拿过桃花枝,眉眼笑开,只当丈夫为了折枝而未能与儿子同路,便兴冲冲的向府门内走去。
然而夜色降临,待用完晚饭,丈夫去书房议政,儿子还未回府,心中焦急,差人打探了几次,李言蹊终于看到了儿子,可见到儿子时李言蹊并不开心,眼眸通红。
少年一身沉重的军甲,徒步这般久头上已经大汗淋漓,身上的血渍也已经凝固,原本皙白俊美的少年狼狈至极。
心疼的将儿子抱在怀中,李言蹊现下已经顾不上想旁的了,只想看看儿子可否受伤。
在命悬一线父亲没有出手时虞行彻未难过,在独自走在狼嚎呼啸的山林中他未难过,在坐上从未做过的脏兮兮的牛车时他也为难过,他一向坚强,可现下被娘视同珍宝一般轻轻拥入怀中,虞行彻眼眸通红,自小便积攒的委屈一瞬爆发,哽咽开口:“娘,我很疼。”
他的虎口震裂了,顺着手腕一直在淌血,现下虽然干涸,可那疼痛之感却并没有消失。
扁嘴为儿子上药,李言蹊终于哭出声来,原本难过的虞行彻看到娘亲掉眼泪,止住心中的难过犹豫的伸手轻轻安抚自己的娘亲:“其实也不是很疼,爹爹今日定然瞧出了我的武艺生疏才生气,娘,你莫要哭了。”
虽然委屈爹爹将自己独自一人扔在山野,但他知道今日与那人厮杀落于下风是因着自己疏于这一套拳法的练习,一向对武艺要求严格的爹爹定是因为察觉而生气,比起将他带到校场惩罚他练剑,现下罚他徒步回府已经很轻了……
嘴上安抚哭鼻子的娘亲,但虞行彻眼眸却透出落寞,自他出生有记忆以来,爹爹从未夸赞过他,对他甚为严格,虽然爹爹对妹妹同样严厉可似乎妹妹比他轻松许多。
他有时候有些不解为何娘亲嫁给那样严厉的父亲,他不喜欢父亲,因为他似乎也不喜欢他。
儿子越懂事,李言蹊越难过,摸着怀中儿子的小脑袋,李言蹊吸了吸鼻子:“你放心,娘定会帮你教训他。”
娘亲不再流泪,虞行彻松了口气,听到娘亲笃定的话并未在意,闷声趴在娘的怀中:“娘,你说爹爹是不是不喜欢我。”
从未外露过心绪的儿子问出这样的话,李言蹊心知是儿子伤心了,心中怨怪自家夫君太过严厉,手下却温柔的摸了儿子的脑袋:“你爹爹很疼爱你,只是他不擅言辞,彻儿莫要多想。”
自己与爹爹的相处并不想父子,更多的时候更像上官与下官,所以听到娘亲的话,虞行彻只能做到后一句,不再多想。
嘴上宽慰着儿子,然而李言蹊离开儿子的院子便气哄哄的回到房内,她一定要自家夫君知道她的怒意。
寻了一圈未能找到打包袱的锦布,随即打开自家夫君的衣笥,拿出一件宽大的黑袍。
大大的黑袍包裹住自己的几件衣裙及女儿的几套衣袍,不待自家夫君回院子,李言蹊便牵着女儿回到京中李府旧宅。
虽然自出嫁后再未回到这宅子,但李家素不缺银钱,李府上下内外皆有仆从每日打理。
小姑娘向来随遇而安,吃饱了便甜甜睡去,等着与自家夫君正色理论的李言蹊也因着看着女儿的睡颜而忘记了愤怒,支着额角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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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惊雷,本就睡不安稳的人陡然惊醒,疑惑了半晌自己的所在何处,李言蹊坐起身来。
外间候着的鸿雁听到响动进门,一边为自家小姐倒水润喉,一边眼眸游移,干巴巴开口:“小姐外面似要下雨了。”
刚从睡梦中清醒,李言蹊揉了揉眼睛,喝下水懒洋洋点头,随即瞧了瞧睡在自己身边的女儿,勾唇一笑扯过被子准备继续抱着女儿睡去。
然而刚闭上眼眸,李言蹊立刻坐起,想到定会寻来的自家夫君忙起身下床,推开房门果然看见候在门外的自家夫君。
男人一身黑袍站在门外,触手摸过去衣袍已经泛潮,看着黑眸幽深的丈夫,李言蹊心中一涩,在一起久了从未与他分离,她几乎忘了自家夫君有一颗对她敏感的心了。
她不该与他生气的,她的夫君会害怕。
倾入那坚硬的怀中,李言蹊撅了撅嘴:“我只是想要吓唬你的,没想要离家。”
俯身吻了吻小妻子的长发,看见小妻子还未来的及换下衣袍,虞应战松了口气:“我知道了。”
他才不知道,她的事情他总要当真,他才不知道,李言蹊眼眸微红,趴在自己发夫君怀中轻哼开口:“你才不知道。”
抠弄着夫君胸前的扣子,李言蹊眼眸微红:“他自小便乖巧,你对他严厉也好,苛责也罢,他从来都未说过苦,可今日我看到他受伤,总有些不忍,我知道你想他快些成长,可他是我们的儿子,我们尚且能给他安逸,他慢些成长犯些错又有什么,彻儿他从来听话懂事无须苛责他便什么都清楚。”
抬头看向夫君,李言蹊声音沙哑:“况且他那样像你,我以前不敢想夫君少时经历过何样的艰辛,可看到儿子的经历我便心疼的紧,心疼儿子,我也同样心疼那样成长起来的夫君。”
雨水淅沥沥的掉落,怕怀中人着凉,虞应战将人抱起,坐在房内时才轻叹开口:“他伤的可严重?”
垂眸窝在他怀中,李言蹊轻哼:“你为何不自己去看。”从自家夫君怀中坐起,李言蹊抬眸:“今日我与女儿便宿在这里了,夫君今晚便与彻儿睡吧。”
蹙眉凝眸,定定的看着从未分睡的小妻子。
勾唇一笑,李言蹊双臂换上自家夫君的脖颈,凤眸微眯:“夫君,乖。”
在大手收紧时跳下,李言蹊含笑向着内室走去。
端坐的男人沉声一叹,到底听话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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