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点头:“对啊,我看你日子过的太紧巴了,是不是大城市物价高?以后娶了媳妇,用钱的地方更多。”
杜锐头疼诶呦,他不舍得吃穿这样死命地攒,是为啥?那是给她攒嫁妆呢!
看着二丫天真望着自己的眼睛,那样灿烂的笑容,杜锐只觉得眼睛发热,一把搂过妹妹的脖子让她靠着自己。
嗓音沙哑地:“哥不要你的钱,哥有。”
二丫也不吭声了,静静地靠在杜锐肩上。“我知道你有钱,可不是还要买房子吗,别让张馨姐看不起咱们杜家,那房贷不是那么好贷的,背着债的滋味儿可难受了。这里头还有一部分是我给姥姥在养老院交的,可是没等我接她去,人就走了。养老院的护士安慰我说,是姥姥不舍得我破费,这份心意,也有她的。”
兄妹俩静静地陪了彼此一会,二丫盯着墙上的钟,着急把杜锐送走。
杜锐说,我还想跟你一起吃完中午饭呢。二丫摆摆手,不吃了不吃了,我减肥,下午要学习的。
杜锐一步三回头被二丫忽悠走了,还回头不放心地跟二丫嘱咐:“按时吃饭,别减肥,晚上睡觉把门都锁好……”
送走了杜锐,二丫笑嘻嘻地往回走,秃瓢大爷抱着猫趴在窗口喊她:“二丫!刚才来的是你什么人哪?”
“我哥哥!”
“干什么的!”
“搞科研的。”
“哟,厉害啊。”
“那是,可厉害了,我全家都厉害。”
“看你这着急样,一会你男朋友来瞧你吧?”
二丫一滞:“你怎么知道?”
大爷是什么人,是在这小院里看了虬城五六十年变迁的人。“哎呦,我知道的还多着呢,我还知道你跟你男朋友在一块,你家里不同意。”
二丫凑过去,拄着腮帮子揪秃瓢大爷的花:“那你说咋办?”
“咋办?呵呵,你过来点,我跟你说。”二丫耳朵凑过去,秃瓢大爷刚要给她出主意,“你得生米——”
还没说完,胡唯进来了。
二丫做了贼似的在秃瓢大爷家的房檐下打立正,大爷还跟胡唯打了声招呼:“来了嘿?”
胡唯笑容可掬,他今天换了便装:“来了!”
“今儿不忙?”
“学校放假。”
“快屋里去吧……”大爷缩回身体,要关窗,二丫伸手挡住。“你还没跟我说完呢!”
大爷撵小鸡儿似的:“这事儿说啥说,全靠自己领悟!快去!”
二丫琢磨着他没说完的话,跟在胡唯后头进了屋,一进屋,胡唯说了句和杜锐一样的话。“有水吗?”
“热的凉的?”
“凉的。”
二丫去冰箱拿了瓶水给他,胡唯拧开,仰头干了半瓶。
二丫盯着他咕咚咕咚咽水的喉结,舔了舔嘴唇:“你上午去哪儿了。”
胡唯拿着矿泉水瓶的手一顿,接着,继续把剩下的半瓶喝完。“没去哪儿。串了个门。”
来了又不能两个人一起窝在这小屋里,二丫想出去转转。
胡唯答应,二丫想去里屋换身衣服。
进去站在门口,二丫握着门把手和胡唯干瞪眼,心里作斗争。
小胡爷有点茫然:“干什么?拿东西?”
二丫瞅了瞅他,不吭声地把里屋的门关上,奈何那门年头太长,合页都歪了,掩不住。
怎么关,都有一道缝。
二丫背对着门窸窸窣窣脱掉衣服,午后明灿灿地光线打在她纤细细腻的背上,背中间,两条细细的墨绿色的带子勒住。
屋里屋外一阵心照不宣的沉默。
几乎是同时,两人想起了一件事。
2010年的春节,也是那一眼!
就是那一眼!
一眼是情,一眼是欲。
一眼招灾,一眼招祸,一眼沉沦。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温风至
要说两人种下的孽缘, 还真就是无意间那一眼开始的。
三十夜里,守岁的钟声敲响了, 难忘今宵也唱完了,众人懒怠起身, 各自回家。
寒冬天气,车停在外头都冻透了,几个男孩穿好外套提前去车里打火,开暖风, 排气管冒着白烟,凛风吹得人缩手缩脚。
杜希和胡唯在车里坐着等升温, 坐着坐着, 杜希手往棉衣内袋一放,啧了一下。“你看我这记性, 怎么把这个忘了……”
“什么?”胡唯侧头看了一眼。
“给你爷爷买的心脏监测仪, 他前一阵说心跳的快,我想这段时间让他戴着观察观察,这东西就得睡觉的时候用。”
“小事儿,我回去送一趟。”胡唯拿过不大的四四方方小盒子, “就这一个?”
“对,你爷爷之前戴过, 他知道怎么用。”
胡唯开门下车,刚迈出条腿, 杜希说, “要不算了, 过两天我再带来吧,他能不能已经躺下了。”
“不能吧……”胡唯抬头看了眼二楼。
“行,那你快去吧,趁他还没睡。”
谁知道老爷子的腿脚那么快,家里孩子们刚走,他就上楼说要歇下。胡唯一进屋,一楼的灯都关了。
只有保姆赵姨在厨房亮着灯洗抹布,看见胡唯,她声音放轻:“怎么啦,落东西了?”
胡唯也轻手轻脚的:“给爷爷送个检测仪,他睡了?”
保姆仰头往楼梯上看了看,“没睡呢,刚上楼,你给他送上去吧。”
于是胡唯又单手抄兜,不急不缓的上了小二楼。
拐进楼梯角,路过二丫的屋子,对面最靠里侧就是杜嵇山的房间,敲敲门,胡唯扭开把手进去。
听见楼上脚步声,二丫正在还以为家里赵姨上楼来了,衣服刚脱一半,迅速小跑到门边探出脑袋看,走廊空空如也。
可能是去爷爷那屋里给他送药了。
二丫虚掩上门,背对着门口,解开绿夹袄最后两个扣儿将衣服褪下来。
她得洗个澡再睡,要不总觉得不舒坦。
她听见楼下人都走了,这时,家里应该只有赵姨和她两个女人,心里没防备,二丫解了衣裳,又解背上的扣子,轻飘飘往墙角的洗衣筐一丢。
胡唯关上老爷子的房门,从里头出来,走过二丫的屋子,见门开着一道缝,下意识扭头往里看了一眼。
这一眼。
细颈,削肩,腻背,娇臀。
这一眼。
夜深雪重,寒露无声。
春/色远客,艳绝勾魂。
听见再次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二丫抓起翠绿棉夹袄披在身上,匆忙推门。赵字还未出口,与站在门口的胡唯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掀起千翻波浪,又犹如一夜雪停,万籁无声。
这件夹袄穿的巧。
翠绿的褂子,藏蓝的里子,裹着皮儿嫩,肤娇。
这件夹袄穿的妙。
对开的衣襟分两侧,被吉祥团扣遮住胸前两抹,只留中间一片白。
二丫见了他,不躲。
胡唯见了她,不避。
两人就那么直勾勾地望着彼此,望的二丫脸皮滚烫,望的小胡爷身上发紧。
一个站在门外,衣裳穿的好好的,头茬精短,窄腰长腿。
一个站在门内,衣衫随意敞着的,头发散漫,女人妩媚。
两个人眼神里有交缠,有欲望,有渴望,有欣赏,有白天不一样的,露出最原始面貌的毫不遮掩。
如果时间再长一些,只再长那么几十秒。
这屋里的门一准儿被人用脚尖轻轻踢上,搞出一翻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可,一声打断,有人扶着栏杆走上楼梯——
“胡唯啊,老爷子睡了吗?”
胡唯回头,还没等说话,门砰地一下被二丫从里头死死关上了。
“我出来的时候刚要睡,仪器已经给他戴上了。”
“行,我上楼给二丫送块香皂。”保姆赵姨微笑着上楼,手里拿着一块还没开封的婴儿皂。
胡唯跟赵姨点头:“您也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接着,那道身影像刚上来时那样,镇静自若地抄兜下楼。
“你想要我,对不对?”
二丫眼里赤诚天真,脑中牢记秃瓢大爷教给她的办法。“我知道的,那天在爷爷家,我就知道。”
小胡爷坦坦荡荡,无声即为默认。
她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肩上,往下一寸,就是细细的肩带。她抱着他,把脸贴在他胸口,轻喃:“我愿意……”
“我愿意,什么时候我都愿意。”
连着三个我愿意!
二丫想着他以前待在那出了宿舍就是操场,奔向大门就是荒地的日子,他得多孤独,多寂寞啊。
她想陪伴他,抚慰他,他那么大的一个人,怎么能没有需求呢。总忍着,会把身体憋坏的。
他每次亲自己,都像要人命似的。
看着无欲无求清心寡欲的随意样,只有真真切切地接触他,才知一副铁骨下流淌着的汩汩热血。
是人情,是人欲,是人味。
小胡爷宠爱地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发,用手环着她,怕她冷。“怎么忽然想起说这个了呢?”
“秃瓢大爷说了,有些事还是落到实处好,夜长梦多。”
胡唯轻啐:“老东西一天也不教你点儿好。”
二丫咯咯笑:“那他说的到底对不对?”
“倒是对。”
二丫惊喜仰头,“那就?”
胡唯低头,配合亲了亲她的嘴唇。
趴在窗台上的懒猫张大嘴打了个呵欠,将自己毛绒绒的身体蜷成一团儿取暖,满脸怅然。
秃瓢大爷在屋里吆喝:“六宝诶,你别急,还没到时候,等开春儿,我也给你踅摸一个好的。”
陈旧的木床被压的嘎吱嘎吱直响,胡唯呼吸沉灼,恨恨掐着二丫脸蛋儿:“咱俩到底谁着急?”
他今天出门穿的便装,衣裳没扣子,领口都让她扯松了,二丫盯着他脖子,舔了舔嘴唇,扑上去咬。
可真到下嘴的时候,二丫又不舍得了,于是咬改为轻啄,啄一下,觉得不威风,示弱似的,又咬。
一来一去,给小胡爷搞得后脊梁发麻,立刻反咬,咬的更深,更狠,更缱倦。咬的二丫浑身发抖,脑子发懵。
小胡爷的手依恋抚过她的皮肤,在胸前稍作停留,最后一个用力,撑在床上坐起来。
捡起二丫那件原本要换还没换的衣裳,给她穿好。
二丫发愣,有点委屈地坐起来:“这也违反条令?”
小胡爷抬起她下巴,怕拉链夹着她,拍了拍她后脑勺。“起来,出去逛逛。大白天在屋里,容易憋出病。”
二丫倔强,扭过头不理他。
嗬,还记仇了。
他耐性儿哄她:“现在还不是时候,再说,也不能让你在这地方——”
二丫的脸贴在他怀里,她坐着,他站着,小胡爷捡起床头的皮筋儿,给她绑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