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马甲掉了——水际
时间:2018-07-09 09:11:17

  “东辽人安静些,给啥吃啥,就是问话什么都不说……”
  元峥径直往最里头走,“我要见北蛮军的头子。”
  “早给您拉出来伺候好了!”狱卒头子笑着,“此人名哲布库末儿,是耶律齐手下的一名猛将。”
  牢房尽头是刑房,一方脸汉子披头散发,双手双脚绑着铁链,呈大字贴墙吊着,脸上血痕斑斑,一看便是受过刑。
  听见脚步声和说话声,歪抬起头,挑着眼皮扫过元峥和冯萧面孔。
  狱卒退出去,掩上门。
  冯萧一屁股坐到刑房中唯一的太师椅上,元峥则走到方脸汉子跟前,微微笑着,“哲布将军?”
  哲布干脆再闭上眼,就这么个愣头青小子还想来审他?
  “将军放心,只要将军与我们合作,保将军能安安稳稳回到北地。”元峥不介意他的反应,温和说着。
  哲布咬了咬牙,恨恨道:“想我出卖族人,休想!”
  “哈哈。”元峥反而笑了,“将军想左了,我们并不需要北蛮的消息,毕竟,北蛮很快就要被东辽和我大梁军队打垮。”
  “呸!”哲布啐了一口,“白日说梦,你大梁幽州都没了,还敢说打垮我北蒙!”
  北蛮乃蒙族,大梁称北蛮,蒙人自称北蒙。
  元峥淡淡道:“耶律齐和耶律敢兄弟阖墙,耶律敢杀兄弑父,北蛮早中了东辽的离间计,再不复当年的蒙古第一骑之勇,将军本乃耶律齐亲信,是攻城掠地的将才!
  “如今却被远派到衡水来守着这个本就不属于北蛮的边城,连城门都不敢入,只敢躲在大蟒山中风吹雨淋。
  “将军已沦落到这种地步,可想而知,北蛮军中猜忌之心有多严重。这样的军队,还如何和野心勃勃的东辽打下去?”
  哲布被他说中心底最害怕的事情,神情多了几分恍惚,转眼又狠硬起来,冷冷道:“既知东辽野心勃勃,你们大梁还与人做嫁衣?”
  元峥微微一讪,“难道北蛮对大梁来说又好多少?不过,我说的合作,便是请将军助我对付东辽,这对你来说,该正中下怀才是。”
  哲布生出一丝好奇心来,“怎么对付?”
 
 
第304章 桑族人?
 
  “这你不必知道。”元峥看着他,“只要将军借我几样物即可。”
  “什么物?”
  “将印与画押,关防舆图,还有你。”
  “哈哈!”哲布讥笑,“你当我是什么?”
  元峥似早料到他有如此反应,淡淡道:“当将军是聪明人。你若死了,你的将印与画押也无用,你若肯合作,元某保证你能安稳回到北蛮。
  “听你说话,对我汉学颇有研究,想来知道有个词儿叫先礼后兵。
  “我该说的道理说尽,将军若是还不肯合作,只好给将军上菜了。”
  冯萧抬手一拍,外头陆续进来几人,开了刑房舱门,取出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上什么菜?”哲布有点懵,怎么说着说着就上菜?
  “将军难道没听说过我大梁刑房有十二道菜?譬如仙人桥、譬如醉骨、譬如老虎肉。”元峥微微一笑,抬脚往外走,“将军若是不想吃了,叫我就是,自古以来,还从未有人将这十二道菜吃完过。”
  哲布看着眼前一堆东西,有些明白过来,额上开始冒汗。
  冯萧待元峥出去,方阴森森看着哲布,抖着胡须道:“先给将军报菜名……”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冯萧出来喊喝茶的元峥,“成了,这小子也不过如此,听完菜名就尿了一裤裆,尝过两道就受不了了。”
  元峥看了看墙角滴漏,“比我想象的快,这人在北蛮军中也有些名气,能这么快开口,想来耶律敢也有功劳。”
  提到耶律敢这个名字,元峥眼中厉色一闪而过,跨进牢内去。
  耶律敢便是当初在饮马河围剿林家军的刽子手,残暴弑杀,如今北蛮内乱也由他而起,希望他不要那么快被东辽灭干净,将来,总有一日他会再亲自领兵打回去。
  金豆还以为今日能休息,一大早就被钟永给叫起来,说四爷吩咐了,让他今日继续下操去。
  金豆昨夜的酒还没醒呢,蔫儿巴巴地来到校场,跟着训了几圈下来才精神一些。
  歇息时,熊猛拽着他蹲树荫下挤眉弄眼,“哎,那小白脸没来练练?听说他被城主大人选中当女婿呢!”
  金豆听他问阿白,揉揉耳朵,“练啥呀,他除了轻功啥都不会,二百斤的石都举不起来。选中是选中了,不过他没答应。”
  熊猛和几个兵丁都哗然,“真没答应?”
  “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冯家呐,听说人家府上丫鬟都是穿金戴银的!”
  金豆眼一斜,“给人当上门女婿有啥好的,银子要那么多干啥,顿顿切点儿腌肉,炒个花生米,再烫上一壶酒,日子就齐活了!
  “选上我也不能应啊,我们老金家就我一根独苗,我还得自个儿成家立户呢。”
  熊猛捣金豆一拳,“你小子,还选你,想得倒挺美的,昨儿个刚抱个小美人儿,还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金豆要反应半拍才醒悟过来他说的是春妮。
  春妮?
  对哦,他抱了春妮……
  昨日他只想着怎么将人救下来再护住,接住春妮的刹那只觉死沉死沉的,跟抱根柴火棍没啥区别。
  这会儿被熊猛一提,心头有些热,是哦,他还是第一回这么……那啥的抱女人,好像挺软的,特别软……
  金豆吞了吞口水,脑中小柔巧笑倩兮的模样渐渐被春妮娇羞的模样取代。
  元峥和冯萧与完全屈服下来的哲布商议了半日,方从刑房出来。
  狱卒头子领着二人往外走。
  元峥随意打量着牢房里的人,经过一间牢房时,脚步一顿。
  那间房刚好在廊下两盏灯笼中间,上头还有个天窗,显得比其他房明亮得多。
  同样也是稻草铺地,散发着难闻的霉臭味儿夹杂干草的气息,但这儿却有个明显不同于其他房间的地方。
  草间没有嗡嗡的苍蝇和蚊子。
  元峥一步步朝那牢狱门口走去。
  一个歪带着黑色帽巾的汉子斜躺在墙角,听见脚步声也一动不动。
  那狱卒头子凑过来解释,“这是东辽军里头留的几个活口。”
  元峥又仔仔细细盯着稻草间看,没错,只有在靠近门边才有少量的蚊虫。
  燕喃曾说过,桑族人天生拥有让蚊虫毒蛇退避的异能,而圣女的这种异能又比常人更强。
  而这个东辽军,怎么会?
  元峥想起图鹰院内的各种药草,一转身对冯萧道:“大人请先回,我再亲自审审这人。”
  燕喃一夜无梦,睡得极沉,直到日上三竿才睁开眼,迷糊着看了看陌生的床帐,想起昨夜是在元峥怀里睡着的,嘴角弯起来,翻个身,侧着一只腿“咚”搭在被子上,抱着薄被继续闭目养神。
  上一次睡得这么沉是什么时候?似乎在梁府里时她也没这么放松。
  没有什么事儿来烦扰她,也没有什么人来吵她……
  正想着,听见院内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元峥问青衫:“娘子还未起吗?”
  “是。”青衫道:“按您的吩咐,一直未曾叫她。”
  “那我待会儿再来。”
  燕喃忙扬声,“起啦。”
  片刻后,门被推开,元峥大步往她走来。
  “青衫呢?”燕喃用被子蒙着脸,只露一双眼睛,看了看他身后。
  “烧茶去了。”元峥坐到榻边,揪揪被子,“捂着做什么?”
  燕喃眨巴眼,“没洗脸,不好看。”
  元峥笑着掰下她手,“又不是没见过,咱们从幽州回开封的时候,荒山野岭你好几日没洗脸也好看。”
  燕喃噘起嘴,掀开被子要下地去打水,只觉浑身酸痛,昨日在马背上颠儿一天的代价终于来了,浑身跟散架似的。
  元峥见她蹑手蹑脚的模样,起身道:“等着罢。”
  很快从后头用盆端了热水和帕子过来,熟练地拧了给燕喃递过去。
  看燕喃一面搓脸一面道:“你可知道,东辽还有桑族人?”
  燕喃手头的帕子顿时停下,再倏然拿下去,睁大眼看向元峥,“东辽?”
  元峥点点头,取过她手头帕子,替她温柔地继续擦拭耳际和下巴,“昨日活捉了几个东辽兵,其中一人我觉得有些古怪,一审审出来,他真是桑族人,且不仅他,东辽还有几百名桑族人,据他所说,他们此行是护送尊上南下。”
  “尊上是谁?”燕喃脱口而出。
 
 
第305章 归来的是谁?
 
  元峥放回帕子,蹙着眉道:“据那人所言,尊上是东辽的国师,也是桑族人。口中一直念念有词,说什么尊上是三百年轮回的桑族救世主,天命所归,神神叨叨的。”
  燕喃张着嘴合不拢。
  桑族人……是娘可能认识的那个桑族人吗?桑族人怎么会成了东辽的国师?
  青衫端了漱口茶进来,正欲退出去。
  燕喃招招手,“青衫,你也坐下来听听。”
  青衫对桑族人的了解,可能比他俩都多。
  元峥把审问那桑族人的结果又与青衫说了一遍。
  燕喃用完漱口茶,拢一拢头发坐到元峥身旁问青衫,“你可知搬到北地的桑族人出了什么事?”
  根据梁湛所说,桑族人是被辽人屠村,但如今东辽国师却是桑族人,而在东辽军队中也有桑族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青衫蹙着眉,古朴的脸容罕见地凝重起来,似自言自语,“北地那支桑族,一百多年前就已离开苗疆,可怎么会这样?”
  然后又看向燕喃,“桑族确实有个圣女娘娘三百年转世归来的说法。”
  燕喃和元峥对视一眼,有些听不明白,看向青衫,“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青衫自出生以来就由师父带着跟随娘娘。”青衫理了理思路,“那时候桑族已经分支隐世,我只知道东南西北各去了一支,其中每一支都带着一项桑族信物,由族长传承,就是怕有朝一日桑族后代忘了根。
  “留在苗疆的桑族虽隐世避过了大梁皇帝的残害,却没逃过伽罗王的屠掠。伽罗王血洗苗疆,是靖南王护住了苗疆桑族仅存的血脉,后来圣女娘娘出世,归于靖南王羽翼之下。
  “桑族确实有个传说,当年用血魂所造燕子令的那位圣女娘娘,三百年后会转世回来,到那时,燕子令九燕归一,圣女出世,扭转天命。”
  元峥点点头,这些和元太师告诉他的关于上一代圣女的预言相同,据说上一代圣女仙化之前,留下的话便是“九燕归一,天心可逆”。
  青衫继续往下说:“靖南王得了圣女,起了集齐燕子令夺宝的心思,筹谋四十年,才得到四块燕子令,分藏于四处。不久后伽罗王又攻入苗疆,靖南王与伽罗王战了八年,终守稳苗疆,却因燕子令起了祸端,遭灭门浩劫。娘娘那时还未升至境,为报靖南王之恩,自残双腿双目以换修为,才逃脱追踪,带着靖南王幼子和她手中的一块燕子令,北上开封。”
  她说着看了一眼元峥。
  元峥平静地一揖首道:“我知道,还未谢过青衫道长救命之恩。”
  燕喃讶异看向元峥,她还不知道这个四爷的身世,“难道元四爷……”
  元峥看着她点点头,微微一笑。
  他这个肉身,仿佛就是为了等着他重生归来再和燕喃相逢一般,也许一切都是天意。
  “其实那时娘娘已经要撑不下去了。”青衫低垂着头,“娘娘说过,这圣女,不是上天给桑族人的恩赐,而是一种诅咒,以肉身换修为,历世间最苦的修行。她为升至读天心的至境,废了最后一臂,终预见到那位铸造燕子令的圣女娘娘转世归来。”
  她抬头看向燕喃。
  燕喃眨了眨眼,指着自己鼻子,“我?”
  青衫点点头,“娘娘是这么说的,在你回开封后,娘娘便仙化了。”
  “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燕喃一头雾水,迷茫地看看元峥再看看青衫。
  有一句话不敢说出口,上一代圣女娘娘会不会搞错了?
  “难道我也要把自己弄残才行?然后才能知什么天命,才能集齐燕子令?”燕喃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不行!”元峥立起眉来:“若真是这样,那宝藏不要也罢!”
  他拖过燕喃手攥在手里,“你别瞎想,年后咱们就成亲,不管什么圣女什么宝藏。”
  “这……”青衫拧着眉,头一次对燕喃圣女的身份生出犹豫来,“娘子这情形,青衫也没见过,您生来就不是天聋地哑,也不会读心术,确实和以前的圣女娘娘不一样。想来东辽那边的桑族人,是有人借着三百年轮回的传说冒您之名,想得燕子令寻得那宝藏。”
  燕喃看向元峥,二人同时想到一个可能,只怕,青衫和圣女娘娘说的这三百年转世回来的圣女,是原本的小哑巴燕喃吧?
  但是被她这个冒牌货给顶替了……
  燕喃咬着唇苦想,可那铸造燕子令的圣女娘娘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不至于就这么炮灰了吧?
  如果说万事皆有因,她出现在这圣女的身体上又是为什么?
  元峥接过青衫的话,“也就是说,东辽那尊上,铁定是为了宝藏来的?”
  “是。”青衫点点头,“就是不知道为何桑族人会归附了东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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