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马甲掉了——水际
时间:2018-07-09 09:11:17

  她再说不下去。
  娘的双眼里黑白分明,却没有光,微侧着头盯着花窗,对燕喃的话丝毫没有反应。
  燕喃终忍不住,轻轻抱住她脖子,把下巴搁到她肩上,无助的呜咽起来。
  燕喃牵着娘的手,在镜湖边慢慢走了两个来回,送她回了屋,叫了跟着她的婆子过来。
  “你们是昨夜刚调过来的?”
  “是。”
  “以前是做什么的?”
  “老奴和芳婆以前都是伺候少宰大人的。”婆子答得一丝不苟,还补充道:“外头两个丫鬟是老奴选的人,都是梁府的家生子。”
  “嗯。”燕喃抬手揉着眉心,梁少宰对娘的关切似乎不假。
  正想着,外头传来脚步声,“大人。”
  “三娘子来了?”
  “在屋里。”
  梁湛的身影进了屋来,燕喃心脏莫名缩了缩。
  “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梁湛关切地看向燕喃,“用过早膳了吗?”
  “没有。”燕喃摇摇头,忧心忡忡道:“我担心娘……爹没进宫里吗?”
  梁湛眼下乌青,显是没睡好,甚至没睡,“我告假了。”
  他到燕喃对面坐下,挥挥手示意身旁人都退下,想想又交代一句,“早上的栗子糕、炸蟹柳和玲珑饼各取一碟来,还有翡翠虾粥。”
  他叹一口气,“再怎么担心,自己的身体还要照顾好。”
  “你娘这边,是我疏忽了。”他转头看了眼里头寝房,“我连夜审过那马道婆和焦嬷嬷,背后想要害你的是。”
  他顿了一顿,“可能你也猜到了,是长公主。”
  燕喃见果然是自己推测的那样,托起腮直直看着梁湛:“长公主为何要害我?”
  梁湛沉吟,“有些事,你不方便知道。简单来说,便是她帮爹做过一些事,此后便以此为要挟……总之,利益上的纠葛。”
  他说着抬起眼来,“相信爹,爹已经和她明白谈过,她若再针对你来要挟我,我必不会再顾念她是长嫂而放过她。”
  燕喃见他不说,想来其中有难以启齿或不可告人的秘密,暂时不再追问,换了话题道:“爹,娘这边,我想找个郎中来给她看看病。”
  梁湛有些诧异,随即苦笑道:“开封府的郎中,甚至全大梁有名的郎中,我都请来看过,只怕……你会失望。”
  “我不想放弃。”燕喃倔强着,“我认识一个神医,刚刚从幽州回来,或许能有办法呢?”
  “谁?”梁湛扬起眉。
  “一个姓鹿的神医。”
  “鹿神医?”梁湛动容,“你认识鹿神医?当年我也曾想过请他,可他行踪飘渺不定,实在是求而不得。”
  “女儿这趟从幽州回来,刚刚好遇见过他,请他来看看娘吧?”燕喃乞求地看向梁湛。
  “好。”梁湛一口答应,“他如今在何处,我立即去下帖请人。”
  燕喃小心翼翼道:“鹿神医并不太好说话,可能得女儿亲自去。”
  若是有机会出门,便有机会见四爷。
  梁湛幽幽盯着燕喃,似将她看了个通透:“你暂且养养身体,鹿神医那边,你写封信,我托人带去。”
  燕喃心里“咯噔”一下,这个爹还真是警醒啊……
  她不再坚持,缩了缩肩,垂下头轻轻点一点,心头却暗叹一声,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四爷了。
  梁湛见她如此顺从的可怜巴巴样,倒是有几分心酸,不过为保险起见,还是暂时看紧得好。
  他接过丫鬟端上的食盒,亲自放到燕喃跟前:“你想在这儿吃也行,想带回燕回阁也行。至于元四,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说完拂袖离开。
  燕喃长叹一口气,趴在榻上案几上,她还以为娘的病会和这个爹有关,但见他对请鹿神医是真心迫切的模样,又觉得自己判断错了……
 
 
第169章 该娶媳妇儿了
 
  燕喃带着梁湛着人送上的点心回了燕回阁,立即让素琴叫来了她娘。
  林兴家的进门时,燕喃刚刚消灭掉一碟蟹柳,要吃好,吃饱了才有力气好好和渊哥哥在一起。
  “娘子。”
  燕喃喝了一口茶,急急咽下去,“我问你啊,夫人是什么地方的人,你可知道?”
  林兴家的愣了一愣,不知道为何三娘子问起这个事来,她拧了眉思索着,“这个,还真不知道,当初大人带她回府,只她孤身一人,他们很快便成亲,也没有夫人的娘家人什么的观礼,也没说起过夫人祖籍。”
  “不过。”她仔细回忆着,“当时伺候过夫人的人,好像说过夫人是北地人,喝羊奶煮茶时不放糖,放盐。”
  燕喃心头一紧,果然!
  这是北地,不,最流行这种喝法的是辽人,他们管这叫奶茶,里头还要放油和盐一起熬煮。
  她是渊哥哥在幽州和东辽边境处捡到的,而娘可能正是来自那里!
  她掩住“咚咚”直跳的心,问林兴家的,“那时候伺候夫人的人呢?”
  林兴家的摇摇头,“在您失踪那年,夫人身边的人都换了。”
  “都去哪儿了?”燕喃抓到一线希望。
  林兴家的暗叹一口气,“没看好您,那是犯了大事儿,打死的打死,发卖的发卖,都不在府上了。”
  燕喃刚升上来的心又沉下去,仍不肯放弃,“拜托您再想想,还有没有办法能找到那时候的人!”
  林兴家的忙道:“娘子您太客气了,您吩咐下来的事,老奴定尽心竭力去打听。”
  ……
  元峥回府几乎一夜没合眼,天刚明就跑去前院打了一通拳,出了一身汗才觉满身摁都摁不住的兴奋劲儿缓了些,先去元二夫人处用膳。
  一进西院院门,迎面看见珍珠,笑着打了声招呼,“珍珠婶子早。”
  躬身和他见礼的珍珠一愣,抬起头,睁大眼盯着元峥背影。
  没看错,是四爷啊,怎么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爹!娘!”元峥进了厅门,元二老爷和元二夫人正在喝茶。
  “乖儿子,昨儿个可休息好了?今儿还要去练骑射吗?”元二夫人站起身迎上来,拖着他手坐下,心疼地摩挲着,“看看,手掌茧都这么厚了。”
  元峥笑着点点头,“娘,过几日就开考了,我得用功才是。”
  元二夫人又心疼又自豪,回头对元二老爷道:“看看,我这好儿子,用起功来不比大嫂家几个差吧?不怕刮风不怕下雨的这股韧劲儿像谁啊?”
  “像你呗。”元二老爷乐呵呵顺嘴回了句,“还有谁能像你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玩叶子牌还坚持输……”
  元二夫人柳眉一挑,元二老爷一个激灵,下半句立时噎了回去,话锋一转,“坚持得好!这叫败不馁,做什么事儿都得有这股劲儿,对不对,嵘儿?”
  元峥直想笑出声,连连点头称是。
  元二夫人悻悻然哼了一声。
  元峥乖觉着又给锦上添了些花儿,“我以后也得娶个像娘一样贤德又大方的媳妇儿!”
  元二老爷朝他偷偷竖了个大拇指,这儿子,在哄娘的本事上,深得爹真传。
  果然这话元二夫人爱听,闻言喜滋滋探头看着元峥问道:“哟,想娶媳妇儿了?”
  元峥一脸真诚孝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儿子这也快十八了,等我考完武举,也该娘操心娶亲的事儿了。不过,得照娘这样的挑。”
  元二老爷瞪圆了眼,这个儿子竟然主动说起娶亲的事儿?
  春天可都过了啊!
  元二夫人只记住了最后一句,本来还想说“我的儿还小”这样的话也立时抛到了脑后,笑着一抿唇,“这可不好找。不过我们嵘儿定是武状元,到时候恐怕好多人家都得到咱们府来抢婿了。”
  她得让大房那老说元峥不争气的两口子看看,他们嵘儿比他家仨儿子都有本事!
  她想着门槛都被媒人踏破的场面,自个儿先喜得用帕子掩了嘴直乐,“你若有钟意的,先让娘给你看看去,咱们定要娶个最好的!”
  元峥笑着点头,以娘对燕喃的成见,恐怕还得慢慢来才行。
  等用完早膳,元峥出了门往正院而去。
  这边元二老爷一面换上公服,一面皱起眉来,“小宝啊,你觉不觉得,嵘儿今日有些奇怪?”
  “奇怪?”元二夫人替他整理腰间玉带,“没有啊,就看他挺高兴的,我也高兴!”
  元二老爷仍有些疑惑,“你不觉得嵘儿今日笑得特别开心?”
  他转到元二夫人面前,用手指在嘴上比了比,“往日里他都这么笑。”
  他用食指和大拇指比了个小弧度。
  “今日他是这么笑。”他推着自己嘴做了个咧开的表情。
  “对对。”在一旁给元二夫人挑发簪的珍珠也搭上话来,“四爷今儿心情可好了,一大早见到老奴还这么笑着跟老奴打招呼,活像捡到宝了!”
  元二夫人哈哈一笑,“心情好还不好么?他能捡什么宝,还能捡个媳妇儿回来不成?”
  ……
  捡到宝的元峥来到元太师的毅斋。
  他自己都没察觉,嘴角一直咧到脸颊就没放下来过。
  “翁翁。”他进了厅门,这才发现还有一人,愣了愣,“青衫道长!”
  青衫也在,那昨夜的事……
  青衫站起身,向元峥浅笑着一施礼,又向元太师道:“那青衫先离开了。”
  待青衫走了,元峥有些迟疑着坐到元太师对面,“翁翁。”
  也不知青衫说没说昨夜的事。
  “方才圣使和我说,她找到圣女了,此后会一直伴在圣女身边。”
  “圣女?”元峥愕然抬起头来,“她有没有说圣女是谁?”
  “没有。”元太师摇摇头,“她不会说的,除非圣女主动向我们表明身份,圣使是不会先行暴露圣女。燕子令暂时仍放我们这里,若想九燕归一,还得由圣女帮忙。”
  元峥有些怔怔,想到昨夜他被梁少宰带人用剑给送出府,守在梁府门外遇到青衫,便请她帮忙引开人,他好偷偷溜进去见燕喃。
  他本来也是无奈之举,这种事儿也要青衫帮忙,实在是不好意思,不料青衫一口答应下来。
  她为何这么帮他?或者是帮燕喃?
  难道……
  元峥压下疑惑,等见到燕喃再问她好了。
 
 
第170章 从萧衡下手
 
  元峥来见元太师是为了燕喃的事,要想二人能够在一起,必须得有元府人的支持。
  他早已决定对元太师坦白一切,遂一撩长衫先跪到元太师跟前,瞒下燕喃是燕子的事,只说先前那在幽州救他一命的阿南,乃是如今梁少宰的嫡长女燕喃。
  本想待时机成熟后再向父母禀明,希望元府能上梁府提亲,但如今听说忠亲王府已有意与梁府结亲,只得于这个时候向长辈说明,还请元太师能不怪罪他给元府添麻烦。
  元太师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淡定,自在端着茶,神色平静地听元峥说完,放下茶盏笑笑:“将军儿女情长,乃重情重义之人,这无可厚非,将军请起来说话。元某只是名义上的长辈,自然会尽力助你。只是,一个是此事得你爹娘认同,更重要的是……”
  他捋一把胡子,“梁少宰既与忠亲王有了约定,只怕,就算我亲自出面,梁少宰也不会买账啊。”
  元峥感激地一叩头,“谢太师大人理解!”
  方起身坐下,抬眸看向元太师:“翁翁可知为何梁少宰对这门亲事如此在意,刚找回来的女儿不过三月便要匆匆定下亲事?”
  “为何?”元太师挑了挑眉。
  “因为梁湛与忠亲王同在这一条船。”元峥伸出手掌,慢慢做了个翻覆的动作。
  元太师眼眸亮了一瞬,这可是个太重大的消息!
  如今永宁帝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太子又仍在软禁中,还有个年仅八岁却以性情暴虐出名的六皇子,大宝之位悬而未决,忠亲王有这个想法,对大梁来说倒不算坏事。
  他沉吟片刻道:“那你的打算?”
  元峥再凑近一些,压低了声音,细细说道起来。
  元峥从毅斋出来,直接到外院找到金豆,“你去给崔十一和萧衡送个信儿,端午那日没和他们喝酒热闹,今晚补上,我请客!”
  金豆兴高采烈,“好嘞!”答应完就往外跑去。
  今儿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师父竟然主动张罗酒局?
  元峥回到自己的小院,忽想起一事,问阿红:“上次我拿回来的小包袱,里头装了件襕衫,在哪儿?”
  阿红微微诧异,四爷从不会过问自己的衣裳,都是她们取哪件他穿哪件,今儿是怎么了?
  虽疑惑,手脚却麻利,迅速去箱柜里把那件襕衫给找了出来,“四爷,是这件吧?”
  元峥接过来展开一看,衣裳上头还有淡淡的薄荷熏香味儿,那衫角一侧,缝了一簇碧青色柳枝,斜斜盖过破开的地方,缝补得漂亮又巧妙。
  他嘴角绽开一丝笑,摩挲着那柳枝,没错,是燕子的针线活儿,她最擅长的便是柳枝和燕子。
  阿红在一旁看得抖落一地鸡皮疙瘩,四爷这是怎么了?对着一件衣裳笑得那么暧昧……
  元峥手一伸,“这个再熨烫一下,今日我穿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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