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回眸顾长安——闲庭饮茶
时间:2018-07-19 09:54:15

  许秋山想着,这要是被他爹知道, 准又要罚他抄个十遍二十遍《许氏医经》。
  顾玖瞪了许秋山一眼,径直走到锅边, 挽起袖子。
  许秋山被她瞪了也不恼, 见她站在那里锅沿刚好到她鼻子, 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往锅里瞧, 许秋山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顾玖听见了,扭头又瞪了他一眼,许秋山连忙咳了一声,低头当什么都没发生,顾玖哼了一下,袖子里的手动了动,有心想教训教训这没眼色的年轻大夫,最后想到自家主人还是有贼心没贼胆。
  甩袖走了,不一会儿又搬了个凳子回来,顾玖站在凳子上,挽起袖子,两手握住勺柄,从头到尾都没搭理许秋山。
  “我来吧,”许秋山放下柴火,站到顾玖身后,伸手就要接过勺子。
  顾玖没理他,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这是什么?”顾玖打开那小瓷瓶,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四溢开来,气味极淡,隐隐有花的香气,又说不出是哪种花香,许秋山好奇问道。
  “花露。”
  顾玖手腕晃了晃,这次倒没有无视他了,瓷瓶没满,大概只有三分之一,她撇撇嘴,就这么一点让她跑了大半个时辰。
  这自然不是普通的花露,是顾长安让顾玖去找阎罗宴上结识的花仙要的,是从她们本体上收集的露珠。
  最是清灵干净,用来消除疫鬼遗留下来的影响再好不过了。
  许秋山嘴唇动了动,识趣的没有问为什么在药里加这个,刚才他爹可是找他进行了一番深入的谈话,唯恐他家倒霉儿子犯蠢。
  熬好的药被分发给众人,顾长安又在这里呆了七天,等基本上所有人的病情都稳定下来,不再反复,就带着顾玖离开了,后续处理的事情交给了许老大夫。
  虚云也随后离去,他不通医术,帮不上忙,这几天都在县城里转着给一些没有及时被阴差收走的亡魂超度,念念往生经。至于其他的――
  虚云不是不通庶务只知道念佛经的修士,一直以来他都是被当作下一任住持来培养的,人情世故通达,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看的不看。
  顾长安走的哪一天,虚云嘴唇嗫嚅,最终双手合十低低念了句佛号,什么也没问。
  那日清晨,下了细细的小雨,顾长安撑着把竹伞,从他面上一扫而过,也没告诉虚云,他的面相已经发生了变化。
  只是未来如何,不可预知。
  ……
  雨中,几辆马车从东边驶来,有一队护卫随行。
  “小姐,雨越来越大了,天色已晚,若是强行赶路,太过危险。”护卫长骑马来到中间一装扮明显不同,透着几分女儿家柔软气质的马车,恭敬禀报道。
  静默了一会儿,马车里传来女子有些虚弱的声音,“先找个地方歇息一晚,等明早雨停了再赶路。”
  “前方不远处有座土地庙,只是似乎已经荒废。”
  言下之意怕是太过简陋,而他们护送发这位主家表小姐身体又是出了名的不好,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不敢担这个责任。
  表小姐虽然身体孱弱,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她唇角微嘲:“无事,歇息一晚,明早启程。”语气坚定。
  护卫长抱拳应诺,下去安排去了。
  很快就到了土地庙,只从外表来看,并不算是简陋,还可以看出,也曾有过一段香火鼎盛的历史。
  马车里下来两名侍女,一人撑伞,一人搀扶着表小姐。
  表小姐一身素色衣裳,似乎带孝在身,披着厚厚的白狐披风,越发显得孱弱,再抬起头来,一时分不清是那颈部的白狐毛更白,还是她的脸色更加苍白。
  一行人进了土地庙却是一愣,里面已经有了三人,一青衣男子和另一须发尽白的老翁对面而坐,正在棋盘上厮杀,还有一名小童在一旁。
  那青衣男子背对着庙门而坐,却也能看出气质不凡,如清风翠竹,又似天上明月,水中青莲。
  老翁眼神睿智,不似一般老者目光混浊,隐隐还能看出几分威严,再一细看,又仿佛再温和不过。
  小童唇红齿白,听到声音,一抬头,表小姐恍惚之间觉得便是她表哥家的小郎也没这小童生的好看,她想着,怕也只有天上的仙童才不过这般了吧。
  摇摇头,表小姐觉得她怕是被庙外的冷风吹坏了脑子,才会想这些不着边的事情。
  护卫长上前一步,拱手道,“几位有礼了,雨大天黑,我家主人想要在此借住一晚,还请几位行个方便。”
  青衣男子和老翁都没有出声,老翁指尖拈着一枚棋子,迟迟不落,青衣男子看也未看众人,只伸手往土地庙空余的地方一指,示意他们随意。
  护卫长服侍的主人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何曾被这般轻慢,他略有不悦,但看到表小姐苍白虚弱的脸色,还是先挥手让人去收拾一下,供表小姐歇息。
  乘着那边正在收拾地方,表小姐低声对扶着她的侍女说,“扶我去拜拜土地神。”本该给土地神上两柱香,但此处庙宇荒废良久,也没有这些东西。
  侍女眉头轻蹙,面露担忧,“小姐还是先歇息吧,神明有灵,不会怪罪小姐的。”
  表小姐摇摇头,很执拗,侍女无法,扶着她走了过去。
  举棋不定的老翁眼中似有笑意闪过,待表小姐拜过土地神像,就听见老翁招呼她,“小姑娘,你来帮我看看这下一步该怎么走?”
  表小姐一愣,她身旁的侍女面上现出怒意,不待她发作,表小姐便制止了她。侍女不忿,她家小姐是什么身份,岂能由他呼来喝去?
  终究还是拗不过自家小姐,表小姐走到老翁身后,细细观察棋局,侍女心中不屑,乡野老汉懂什么棋?
  谁知表小姐越看眼神越亮,她自幼身体不好,也没什么娱乐,运动量稍微大一点的都不能碰,看书下棋是她唯二的消遣。
  只是,表小姐看了半晌,徐徐吐出一口气,目光迟疑。
  老翁慈和的笑了笑,鼓励道,“尽管一试。”
  表小姐点了点头,终于还是从棋娄里取出一子,落到棋盘上。
  她收回手,有些紧张,捏紧了袖口的锈纹,看向对面的青衣男子,他面容普通,可是人们总会下意识的忽略他的容貌,更在意他如松如柏的气质。
  青衣男子目光古井无波,垂下眼睑,略微思索,落下一子。
  表小姐将目光放回棋盘之上,你来我往,不一会儿便走了七八步。
  终于表小姐面露苦涩,“先生棋艺高明。”
  老翁朗笑出声,“小姑娘也不差,莫要和她比,能在她手下下那么多子已经很不错了。”
  青衣男子点头,声音含笑,“不错,比你强多了。”
  “唉,”老翁抚着长须,“我不过是个臭棋篓子,哪里能跟人家小姑娘比。”
  这话却是谦虚了,他若真是个臭棋篓子,顾长安可不会和下棋,哪怕再无聊。
  不错,这青衣男子正是刚刚离开惹上瘟疫的小县城的顾长安,雨势渐大,天色已晚,顾长安恰好感觉到土地神的神力波动,索性就到他附近的庙宇小聚一番。
  表小姐嘴唇微弯,也明白老翁是在安慰她,心中温暖。
  没想到她父母俱丧,唯有舅舅可以依靠,可饶是如此,舅舅一男子,不好多管后宅之事,她被舅母所嫌,听尽冷言冷语。今日,在一陌生人身上感觉到了善意温暖。
  “小姑娘身体不好,早些去歇息吧。”温度越来越冷,土地神看小姑娘的脸都有些僵了。
  “好。”表小姐对两人行了个万福礼,由侍女搀扶着去了收拾出来的地方。
  夜色渐深,侍女将马车上的炭盆拿了进来,又点燃了一堆火,守夜的几名护卫围成一团坐着。
  火晃动了一下,照映在墙壁上影子渐渐拉长,其中一名护卫打了个哈欠,觉得脑袋越来越沉。
  影子越来越长,仿佛脱离了墙壁,跨越空间,碰到了那名护卫的肩膀。
  再仔细一看,哪里是好像,是的的确确碰到了那人的肩膀。
  像是一只手,上下动了一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那名护卫一个激灵,顿时被拍醒了,以为是自己偷懒被队长发现,他腆着脸,转头讨好的笑着,“队长……”
  不知是一只手,那影子半个身子已从墙上剥离了出来,见他回头,黑乎乎看不分明五官的脑袋歪了歪,似乎咧嘴笑了一下。
  护卫看不清楚,不敢感觉他笑了,也就在这时,他后知后觉尖叫了一声,连滚带扒后退了几步,拨出剑,锐利的寒芒足以使普通人心下先惧了三分。
  然而问题在于眼前这个不是普通人,连人不是。
  他不惧,护卫就惧了,他往四周望了望,这下才发现诡异之处,按理来说他刚刚的叫声足以唤醒庙中所有人,可实际上,土地庙静悄悄的,仿佛除了他和眼前这个怪物再无其他。
  就在他看向四周的一刹那功夫,那影子似乎又从墙里出来了一点。
  护卫握紧了剑,手臂颤抖,连牙齿都在打颤,他又退了一步,“咔嚓”一声,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护卫心头一颤,果然,这个动作似乎惹得那个怪物不高兴了,它一生气,整个影子都从墙壁里走了出来。
  不仅走了出来,影子还向他走了几步。
  护卫连连后退,最后被逼到了墙角,护卫可一点都不想靠近墙,他一咬牙,举剑向影子刺去。
  影子伸出黑色的手准确的捏住了长剑,用力一拽,护卫连忙松手,眼睁睁的看着那影子拿着剑左看右看,最后竟然伸进嘴里“卡巴卡巴”吃了!
  吃了!
  护卫身心惧颤,眼看着那影子把他的剑给吃了,又盯着他看了一会,最后伸出手。
  在这样诡异的环境下,护卫勇气都被那一剑给耗光了,眼下面对那怪物伸出的魔掌,他颓然的闭上眼睛。
  吾命休矣!
  这一刻,他的脑海里闪现了很多人的身影,老母,娇妻,幼子……
  “孽障休得伤人!”
  一声暴喝,护卫猛然睁开眼睛,看到一黑袍青年挡在他面前,那人手中提剑,伴随着一道深寒的剑光斩向那影子。
  护卫就瞧见,同样是剑,在这黑袍青年的剑光面前,那影子毫无反抗之力。
  他呆呆看着黑袍青年一剑刺伤那影子,最后拿出一个小巧的玉葫芦,对准那影子,影子化作一阵黑烟被收了进去。
  待一切结束,黑袍青年转过身来,这人目光锐利,就像刚才他的那把剑一样。
  “兄台可还好?”他问道。
  护卫呆呆的点头。
  黑袍青年眉头一皱,然后想了想,从袖中取出一道黄符来,嘴唇微动,好像念了什么,最后往护卫头顶一贴。
  护卫只觉得仿佛一股冷泉从头浇落,一直凉到心底,整个人前所未闻的清醒。
  他深深一拜,“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莫要如此。”黑袍青年抬起一只手,护卫就觉得再也拜不下去了,他也不觉得奇怪,毕竟更离奇的事都发生了。
  黑袍青年没再看他,他抬步走向土地庙一角,护卫觉得奇怪,也看了过去,正是今日在他们之前来的三人。
  这时护卫才觉得他们不寻常,满土地庙的人都昏睡着,只他们几个还清醒。
  黑袍青年走到那几人几步远处停下,“顾道友,许久不见,还未谢过道友昔日点拨之恩。”
  顾长安微微点头,“小事而已。”她目光从这黑袍青年也即陆知行身上掠过,短短时日,他便进步甚大,资质了得。
  没想到刚辞别了虚云,又遇上了陆知行,看来此处天道已经发现了她,意欲让她了解因果,离开此界。
  速度挺快,顾长安叹息一声,又与陆知行交谈几句。
  待那护卫唤醒同伴,护卫长只见到尚有余温的火堆。
  这还是昨日表小姐命他们为那几人搭的。
  表小姐也被嘈杂的声音吵醒,说来也怪,平日睡觉总觉得身体阴冷,睡不踏实,今日倒是睡的安稳极了,连身体都有力气了许多。
  待听罢护卫长的汇报之后,表小姐沉默片刻,长叹一声,知道自己昨日遇到了高人。
  她也微微有些失落,自己福源不够,没能求高人救治她的身体。
  再之后,这位表小姐回乡守孝,偶然救下一落魄男子,施于银钱。
  隔年,有圣旨到,封其为妃,孝期结束后,迎其入宫。
  再三十年,天子崩,第七子继位,封其母为皇太后。
  世传,皇太后笃信神仙,尤以土地神为最。
  此为后话。
  又十年,有陆氏子举霞飞升,再三年,德昌寺住持虚云得道。
  此亦为后话。
 
 
第73章 世家风流(一)
  窗外雨潺潺, 天色昏暗, 屋内没有点灯,顾长安手执一卷《道德经》,轻轻翻过一页。
  “娘子怎得又不点灯?莫伤了眼睛。”红豆走进屋内, 皱起眉头,嗔怪了她一声。
  顾长安微微一笑, 没有回答, 总不能说点不点灯对她都无区别,看着红豆忙碌, 等屋内亮堂起来, 她才开口问道,“可是府内又来了信?”
  若非如此, 红豆也不会这时才来。
  十三四岁的女孩声音尚显稚嫩,清甜柔软,却透着莫名的威严,红豆自幼伴她长大, 不敢隐瞒,恭敬回答,“正是, 三娘子催您回府。”
  顾长安这一世出身白云郡顾氏,父亲为顾氏嫡长子, 母元氏, 早亡, 顾长安排行第九, 上有嫡亲姐姐一位,父亲又有续弦宋氏,现生有一子一女。
  只这也就罢了,对曾经生在大家族的顾长安来说,关系并不复杂,真正让她烦不胜烦的是她的嫡亲姐姐顾三娘顾长锦。
  红豆小心翼翼的看着顾长安的脸色,虽然娘子没有表露过对三娘子的不耐,但她还是隐隐感觉到娘子并不怎么待见三娘子,不然也不会连三娘子的信件都不看,一律让她处理了,她小心斟酌着用词,“三娘子说老夫人寿诞将近,请您回府为老夫人尽孝。”
  “你何必替她掩饰。”顾长安合上道经,淡淡道,她这位姐姐热衷后宅争斗,必然又在信中大书特书自己的难处苦楚,又痛斥顾长安不顾母女姐妹之情,让宋氏占据她们母亲的位置,最后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希望她回来一同对付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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