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一见——May_月见草
时间:2018-08-02 08:38:48

  孝仪郡主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冷笑一声,“我与易欣怜说话,不管你的事。荀萱,你可别找骂。”
  “阿萱,谢谢你替我出头,不过别担心,”易欣怜拉了拉荀萱,似乎等着孝仪郡主这句话,抬着头,得意地笑道:“这事儿就不劳郡主关心了。外祖母说了,过几年她就把这处别院送给我,或许以后这菊花宴的请帖,大概是我来写了。”
  “大长公主圣体安康,你便想着之后的事情了,啧啧,不知道她老人家听了有多伤心。”
  孝仪郡主一跟易欣怜对上,瞬间就把唐凤已丢到了一边。
  易欣怜最听不得别人这般说她外祖母,当即有些发怒:“你!”
  “我什么我?”孝仪郡主撑着腰,满脸挑衅地瞪着她,斥责道:“大胆易欣怜,竟敢对着本郡主指手画脚,你进来的时候,给本郡主行礼了吗?”
  每当想起自己要给孝仪郡主行礼,易欣怜都觉得是奇耻大辱。所以在书院之外,她都尽量避着对方,不与她接触。
  眼看着孝仪郡主落了下风,荀萱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拉了把身后的荀芷,对孝仪郡主道:“四妹妹,差点忘了与你说,这位是孝仪郡主,你理当给她见礼,对了,还有小姑姑——”
  就在荀芷诚惶诚恐地福身给孝仪郡主行礼的时候,荀萱状似不经意的样子,满脸歉意地走到甄从容身边,后者已经在汤汶诗和冯怡姜身边入座。
  “小姑姑,都怪我忘了说,才害你没与郡主见礼,”荀萱满是不好意思,拉着她的袖子,焦急道:“您怎么能一声不响就走了呢。”
  孝仪郡主看着她说完,又看看甄从容的模样,上下打量一番,冷笑,“哦,这就是你那位甄家小姑姑,这行容举止,倒是一看就是边关来的呢。”
  这话讽刺味十足,字里行间都在意指甄从容肤色粗糙,形容样貌都不像金陵的贵女。跟孝仪郡主玩得好的一圈人,瞬间都发出了嗤笑,纷纷拿出扇子和帕子,掩嘴看着甄从容笑个不停。
  冯怡姜气得要死,她正要站起来替甄从容反驳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我没记错的话,按大周的规矩,若非正式场合,郡君是没有必要给郡主行礼的,”唐凤已迈着莲布,走到几人身边,扫了荀萱一眼,居然难得地笑了,“更何况说起来,英贤郡君还要大上我们一辈呢不是?”
  孝仪郡主撇撇嘴,跟见鬼了一样斜睨她,“唐凤已,你什么时候这般多管闲事了?竟然主动给别人示好?”
  “我不过说句公道话,”唐凤已淡淡地说,她的目光与甄从容一触碰,便淡然地移开了视线,扫了甄从容身边的荀萱一眼,意有所指:“多管闲事也总好过阳奉阴违,不是吗?”
  荀萱脸色一白,依旧强自笑着,装作没听懂。
  甄从容这时候反倒开了口,打破僵局,她目光坦然地看着孝仪郡主,道:“先前不知郡主身份,是我疏忽了。郡主所言无错,我确生于边关,若有什么失礼之处,请郡主见谅。”
  她落落大方的承认自己出身,孝仪郡主反倒说不出别的话来。她只觉没意思,别过头不欲与她计较。上次太后寿宴上她也是见过甄从容身手的,只是没想到面对面本人竟是这样的性子。
  “英贤郡君言重了,”孝仪郡主一笑,瞥了眼荀萱,说:“我是不在意这个,却没想到你家侄女比我更在意你尽没尽礼数。”
  她没兴趣交好,但也不想为敌,点到即止便好。孝仪郡主摇着团扇,坐会石案边,与身边的贵女时不时说笑两声,不再搭理唐凤已她们。
  她们这帮小姑娘虽看似暂时表面上相安无事了,私底下却各有各的心思。大家小团伙自成一派,互不搭理,园子里的气氛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好在没多久,端木景桓的到来打破了僵局。
  他派了个别院的丫鬟,把易欣怜从凉亭里喊出来。荀萱耳尖,在一旁早就依稀听到了端木景桓的名字,待丫鬟说完,状似随口问道:“阿欣,出什么事了?要不要我陪你?”
  “没事,表哥找我而已,”易欣怜没有多想,听她这么提议也就随口道:“那行,阿萱你陪我去一趟也好。”
  两人带着丫鬟才出园子的月亮门,就见等在一旁的端木景桓迎了上来。建南候年轻时的风流倜傥俊秀潇洒,在他身上体现了七八成。端木景桓也是生得一副面如冠玉谦谦君子的标准世家公子哥模样。
  他穿了一身点墨白袍,墨玉冠发,见到两个少女,如沐春风般含笑一拜,翩翩然道:“小生见过两位仙子,敢问仙子芳名?”
  荀萱红着脸低头一言不发,又敲到好处地抬头,羞涩地瞪他一眼,“景桓哥哥又笑话我们。”
  她生得也算出众,虽不及唐凤已那种侵略十足的美艳,却说得上十分秀丽。五官极其耐看,属于那种第一眼不在意,第二眼越看越好看的类型。她今日打扮地本就像个神仙妃子,华贵不俗。此时又面带粉霞,衬得一张小脸越加的唇红齿白,这幅娇羞的模样瞪起人来毫无威慑力,反倒有股子娇蛮,竟一瞬间让端木景桓看迷了眼。
  “好了表哥,有事就直说吧,少拍马屁打马虎眼。”
  还是易欣怜这个和他从小玩到大的表妹懂他的性子,她素来讨厌男人花言巧语,若不是对面站着的是自己表哥,早就不给面子嗤之以鼻了。
  “我说的可是大实话,表妹和萱妹妹今日确实好看,”端木景桓正色道,“这般好看,自然要多让人看看了。”
  “怎么说?”
  “这不瞧着开宴还得要一会儿,左右我那边的男客也无事可做,你放心,大多都是些书院里头玩惯了的同窗,你也都见过。我想,左右不如大伙儿一道在园子里做游戏,玩些投壶斗蛐蛐行酒令之类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大周对未婚男女的大方并不严,像这种原本就是为了社交,名义上是赏菊花,私底下谁都知道为了大型集体相亲而开展的宴会,让小辈们都接触一下,若不是太过迂腐的长辈都不会反对。更何况,他们这些少年男女光明正大落落大方地在园子里游戏,也没什么能落人口舌的。
  “这个好玩儿!”易欣怜抚掌叫好,“我还没见识过斗蛐蛐呢,一会儿可要让我开开眼界。“
  “这有何难?我们那边可有不少人带了蛐蛐。“
  “只是……”易欣怜犹豫片刻,道:“我看我得先进去问问其他人的主意……“
  荀萱等得可不就是端木景桓说的这个机会吗?见易欣怜这么说,担心园子里有人反对,赶紧拉她,劝道:“阿欣别去,你与孝仪郡主这般说,她指不定又要嘲讽你擅自作主与你争个高下来…虽然由你做主这也是应该的,但总不好在这会儿再吵起来。“
  “我用得着征求她的意见?!”说到孝仪郡主,易欣怜就气不打一出来,被激地当即一口应下,对端木景桓道,“表哥只管带你的朋友来,我去里头知会一声。”
 
 
第45章 斗嘴
  荀司韶换了身端木景桓的袍子, 不住地拉扯衣襟怎么都觉得浑身不舒畅。他大踏步走出房门,只见门口站着范十一和个容貌秀丽的小丫鬟。端木景桓虽然不好色,但不管是吃穿用度还是身边伺候的人,都清一水的喜爱用颜色好的。
  用他的话来说, 天天在眼前晃的东西, 哪能看不顺眼。
  似乎也挺有道理的。
  那丫鬟虽然生的美艳,但规矩却是极周到。被自家主子端木景桓派来带荀司韶换衣服这前前后后, 都没有抬头看过荀司韶一眼, 始终低着头,低眉顺眼的姿态, 本分地候着等吩咐。
  “四哥你总算出来了, ”范十一最没耐心,才半柱香时间就等得心急, 他转头乍一看荀司韶穿了件绛红色的袍子,吓得一愣,“四哥你怎的, 突然穿这般打眼?”
  荀司韶嘴角一抽,“你又不是不了解端木景桓那性子,满柜子的衣裳尽是秀花带翠的,我好不容易才找了件没那么娘们兮兮的,怎么,很奇怪?”
  “也不是……”范十一摸了摸鼻子,难得面色复杂了起来,“你穿这身, 很好……”
  荀司韶平日里虽不算不修边幅,但也极少穿这般亮眼的衣裳。今天这身绛红的袍子,衬得他原本就精致得不像话的五官,更加的侵略性十足。那深刻的五官,因为混了鲜卑血脉,像是用篆刀一刀一刀刻出来般棱角分明。薄唇轻启,无论是冷眼轻笑还是不经意的皱眉轻蹙,都让范十一差点看直了眼。
  若不是还记得这位是金陵不可一世的混世魔王,他差点没忍住想上去调戏几句……
  范十一说着,她身边端木景桓的丫鬟抬头飞快地打量了眼荀司韶,也差点没看愣眼,好在十分敬业,很快回过神来,恭敬一拜,上前道:“荀少爷,可要奴婢替您整理一番?”
  荀司韶厌恶地摆摆手,“我这不用你了,你赶紧回景桓那边去。”
  那丫鬟闻言行了个礼,也不多言,默不作声地就退下了。
  “景桓呢?”
  “去园子那儿了,刚才派了人来,让我们待会儿直接过去,王小六还带了蛐蛐,不知道从哪儿淘来的常胜将军,愣是斗赢了一圈人,想也猜到够他得意的!”
  荀司韶却是不关心这个,挑眉问道:“园子?我怎么记得园子那儿都是女眷?”
  范十一满不在乎道:“估计是想一道游戏,跟之前聚会一样吧,真不懂那帮女孩子有什么好玩的,娇滴滴的,一有动静就要大惊小怪惊叫连连。”
  荀司韶眼珠子一转,调侃他:“你倒是说得无所谓,唐凤已也在,到时候可别看直了眼。”
  范十一一愣,沉默了半晌突然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小姑姑是不是也在?”
  “……”荀司韶警惕看他,“你打什么算盘?”
  “哪敢打小姑姑算盘?!”范十一大叫,心虚地说:“这不是前头我那蠢鹰得罪了小姑姑,就想着一会儿要是一帮人游戏那我便顺道带带她,你看小姑姑初来乍到的,肯定人生地不熟没什么朋友,我们带着她一块儿玩至少不会让她落个单瞧着尴尬,当作……就权当我赔礼道歉了!”
  “我看你是想套个近乎偷学几招武功吧?”荀司韶冷笑,“有她在,你以为我们那些玩意儿还拿得出手?投壶?对她这种百发百中的,简直算小儿科,击壤和踢球就跟不用说了,本就是边关传来的。到时候她一出手,得~我们都不用玩了。”
  “话是这么说,能看小姑姑露几手也好啊,给我们开开眼界。”范十一理直气壮地说。
  “我看你是想偷学几招功夫吧?”荀司韶鄙夷地盯着他,“别做梦了,甄家功夫从不外传,我都没机会学。”
  心思被说破,范十一藏不住心事,全都显在脸上。听荀司韶这般说,顿时有些失望,恹恹地跟在他身后。后者察觉到他不对劲,还挺幸灾乐祸的,笑得两眼弯如月牙,“别这般愁眉苦脸的,你不是一心想着见唐凤已吗?马上就要见到梦到情人,开心点啊十一。”
  他对唐凤已才没有那么龌龊的想法,只是单纯仰慕罢了。范十一偷偷白了他一眼,不反驳不回应。
  两人说这话,之前面前几步开外便是一道月亮门,上头一匾额写了三个字:揽菊苑,正是这处别院中最大的园子到了。
  一踏入园子就闻到菊花的清新,这菊本没什么芬芳香气,独有一股清淡味儿,没有牡丹浓烈,更无腊梅冷香,但就是那股子扑鼻而来的独特气味,仿佛能让人浮躁的情绪一下子冷静下来。
  在百菊盛开的园子里,众多少年男女游戏其中,有两人就成了最引人注目的一道风景线。
  其一就是唐凤已。
  她年纪不算大,身材却已经开始抽条,加上生的好看,很是显眼。
  园子里的菊花多是黄色与绿色,在这些清冷的菊花本是今日的主角,但在唐凤已面前却不得不沦为陪衬。她身上玫红色的宫裙在腰身处稍稍收紧,配了一条多宝丝绦将原本就细如杨柳的腰身,收得更显婀娜,百花中像是独占鳌头的那一朵魁,让人挪不开视线。
  此时的唐凤已正在和同伴行诗令,待轮到她旁边的人时,那小姑娘却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求救地转头看向唐凤已。后者沉着冷静,内敛清淡地抿唇一笑,巧然倩声:“淡烟流水画屏幽.自在飞花轻似梦(选自秦观《浣溪沙》)。”
  如此锦心绣口才思敏捷,引得周围几个少年男女一阵抚掌较好。
  唐凤已在行诗令到一点都不奇怪,这本就是她擅长的。但另一个引人注目的姑娘,居然是甄从容,没旁的原因,只因为她黑……
  而甄从容坐在冯怡姜身边,居然在玩翻花绳??
  荀司韶特地瞪大了眼睛又看了一遍,确认无误,没错,甄从容摆着别扭的手势上面确实撑了条彩线,一旁的汤汶诗指手画脚,在耐心地教她窍门。她清冷的眉目淡淡得一瞥,不知是不是错觉,那眼波流转间,居然和另一头的唐凤已有些相似?
  “小姑姑居然不去玩投壶,在那边翻花绳?”范十一瞪圆了眼睛,替荀司韶说出了心中的震惊,“这也太违和了,我怎么感觉跟看个大老爷们在玩花绳似的?”
  “闭上你那张破嘴吧!还不快给我去找找王小六和小谢他们在哪!”
  “哦,对哦!”范十一一拍脑壳儿,走之前还不忘提醒他,“四哥,你去喊小姑姑一块儿玩啊,一起啊一起!”
  “……”
  范十一也真的是不见外,荀司韶不耐烦地摆摆手,权当听到了。他侧头再去看角落石桌边的黑脸少女,突然觉得似乎他这小姑姑,瞧着白了些?这面容打扮……也不是那么拿不出手了……
  正这么想着,他恰好还在出神的功夫就见了几个少年少女,朝着角落里的甄从容三人,带着不怀好意的坏笑走去。
  “哎呀!”冯怡姜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甄从容,“甄姐姐,都与你说好几次了!这里是小指来勾!你怎么又弄错了?!”
  甄从容满面羞愧,她也很无奈,。明明那么难的甄家剑法,她从小看爹演示一遍便过目不忘,但这个小小的,撑着十指之间的玩意儿,她却无论试了多少次,都卡在同样的花色上。看着一旁为难的汤汶诗,她愧疚地说:“抱歉阿诗,是我太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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