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春事——饭团桃子控
时间:2018-08-03 08:28:07

  “有的,阿爹,荆州城咱们有三家竹器铺子呢。”贺知礼说着,同崔九他们一道儿跑走了。
  贺知春站到了贺余身边,见那些府军一个个的偷偷拿眼瞧柳司马,没有一个听贺余的话动手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啊!
  “柳司马,荆州府军不听令治水,是要抗命造反么?他们看起来连圣人密令都不怕,只怕你呢?莫非,柳司马你,在这荆州当了土皇帝不成?”
  柳思维脸色大变,“天宝公主严重了,柳某对圣人衷心耿耿。”
  却是半句也不指挥那群府军动上一动。
  贺知春心中大怒,上前对着柳思维就是一个扫堂腿,柳思维猝不及防的摔了个狗吃屎。
  刚想爬起来,就被贺知春一脚踩了下去。
  柳思维失了颜面,大喊道:“你便是公主,也不能如此对待朝廷重臣。某乃是河东柳氏嫡枝,宫中柳妃是某亲姐姐。某要上告圣人。”
  贺知春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人脑子被水灌坏了吧?你竟然要同我比靠山?莫不成,你河东柳氏还想尊贵过我陇西李氏?你家柳妃姐姐,没有告诉你么?我李天宝还是一介民女的时候,就半分不给她脸面,你算个鬼!”
  她笑完了,才板着脸,高声说道:“诸位可瞧见了,谁敢不听令治水,阳奉阴违,有如此贼!”
  “这荆州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柳司马还能逃回河东去,而你们呢?荆州就是你们的立足之地,退无可退。”
  那些府军们看着在地上挣扎着要起来的柳思维,一个个都面面相觑,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是说贵族小娘个个都温柔贤淑么,天宝公主若不是有一张好看的脸,简直就是母夜叉啊……
  其中一个壮汉突然问道:“敢问公主,可是幼时在岳州长大?”
  贺知春点了点头,“正因为我乃岳州出身,才与你们感同身受。诸君,时间不多了!”
  大庆的府军都是本地人士,本来就记挂着家中,焦虑得很,对柳司马已经有了诸多不满,但是碍于他同杨刺史乃是姻亲,都不敢反抗。
  如今见这形势,都放下手中的小旗,撸起袖子,同贺余还有鲁县令一块儿挑起土石来。
  贺知春这才将脚从柳思维的身上抬了下来,柳思维一跳三尺高,“公主如对待臣工,臣自觉没脸存活在这个世上,要以死明志。”
  贺知春都无语了,这柳思维定是承蒙祖荫得了官,昏庸无能也就罢了,脑子还与寻常人不同。
  “随你咯。”贺知春翻了个白眼儿,伸出手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鲁县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贼老天啊,当真是不给我们活路了啊!”
  贺知春瞧得心酸。
  云霞赶忙给穿上了蓑衣斗笠,这雨下得十分的密集,几乎看不清楚身旁的人。
  江水一下子汹涌起来,漫过了江堤,打湿了众人的鞋子,那江水顺着堤坝,缓缓的向内院流去。
  柳思维见自己的鞋面都被打湿了,顿时傻了眼,疯狂的朝着堤下跑去。
  鲁县令见状,大喊道,“敲锣,让咱们县的壮丁们,分一部分,来府城这一段巡察,若是有险情,就击锣为号。”
  那三千府军,则跟着贺余一道儿,挑了土石,在那大堤之上,做挡水墙。
  之前问贺知春的那名壮汉,名叫元魁,他脚程快,不一会儿就挑了一担上来,抹了一把脸,“贺司农,这雨太大,水又漫过来,咱们就算是把沙石堆在这里了,一会儿也被冲走了啊!”
  贺余点了点头,“先能挡一会儿算一会,等布袋子和竹笼子来了,把小的沙石泥土装进袋子里夯实了,叠放在边缘,当挡水墙,天晴之后,再打桩砌墙。这浪若是拍到堤面上来,久而久之,就很容易溃堤了。”
  “竹笼子里装大石头,万一决了堤,二话不说,让兄弟们将竹笼子扔进去,死也要挡住决堤口,明白吗?”
  正说话间,贺知礼已经领着贺家铺子里头的人,拉了好几车布袋过来了,还带来了不少蓑衣斗笠。
  “阿俏,二哥知晓你无法袖手旁观,给你带了布和针线,你看到那个小亭子了么,你去那里缝袋子吧。某已经让知味记上下造饭,熬一些姜汤了。”
  贺知春点了点头,“二哥你小心些,城中百姓开始转移了么?”
  “已经开始陆续转移了,崔九办事你放心。他比你想的厉害多了。某再去多拉几趟。”
  贺知春勾了勾嘴角,抱了抱贺知礼,“二哥小心一些。”
  贺知礼拍了拍她的脑袋,“阿俏也是,阿爹的命,就交给你了,若是他要逞英雄,你就把他敲晕了,二哥棒子都给你准备好了。”
  贺知礼说着,又塞给了贺知春一个油光发亮的木棒子。
  ……
  “好!”
 
 
第257章 跺垮大堤的男子
  贺知春手下飞龙走凤,不过是用粗壮的麻绳来缝袋子,对于会绣花的小娘子而言,简直太容易不过了。
  她同云霞二人不一会儿就缝了厚厚的一叠,由薛贵抱了送到装泥石的兵丁手中去。
  荆州城亦为江陵城,刘玄德借荆州的故事在民间广为流传。荆州城除了北面之外,三面环江。
  此段河道蜿蜒,一共有十六个大弯,河沙淤积抬高河床,又同清江洞庭之水相接,很容易出水患,长江万里长,险段在荆江。
  在东晋时,荆州刺史桓温遣人修金堤,就是如今贺知春脚下踩着的荆江堤。
  因为长江的容水量乃是黄河的数十倍,因此大庆立朝以来,大水患多数在黄河;长江虽然也是三年一小水,五年一大水,但近年来都没有出现过今日这般危急的情形。
  是以,北地来的杨刺史还有柳司马不把这水患放在心中,不是无原因的。
  金堤护着荆州城这么些年了,从来没有出过事,今年或许也没有事吧,人总是有这样的侥幸心理。
  但若是这样的暴雨再连续下上几日,那荆州城当真就危险了。
  贺知春瞧着贺余已经很久没有歇息了,将手中的针线一放,拿了大棒子就走了过去。
  “阿爹,你歇一会吧。你若是倒下了,谁还来治水,等那个柳思维来么?一会儿崔九带了壮丁上来,也不差您一个挑土的。”
  贺余也确实是有些累得慌,他之前中了那一箭,气血两亏,身子骨比以前差了不少。
  将身上的担子一放,看了贺知春手中的棒子一眼,逗趣道:“阿俏拿个棒子做什么?打江猪子么?”
  贺知春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说道:“嗯,谁逞英雄就打谁。”
  贺余不明所以,一江豚还能逞英雄?说啥呢?
  “鲁明府,这荆州可有蓄洪的分堤垸,万一需要分洪引流,可有合适之地。”
  鲁县令被贺知春的大胆言语吓得不轻,结结巴巴的说道:“贵主想要让人掘堤分洪?”
  贺知春摇了摇头,“有备无患,挡水的沙墙,只能挡一时,若是老天不开眼,需要走到那一步,咱们也要心中有数,尽量的减少损失。”
  贺知春并非是言之无物,岳州的堤垸就是这样做的,比如江南垸之类的。
  若是实在抗不住了,就事先将住户全部迁走,然后再人为的将洪水引过来,减轻整个大堤的压力。不过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
  被选中的那块地儿,几乎是寸瓦不留,百姓无家可归。
  鲁县令沉吟了片刻,老泪纵横。
  “某所辖县内,有一合适之地,那里已经无一活口。荆州府城乃是当年古城,排水得当,那城中众人宛如生在桃源之中,不知乡下,已经多处变成了一片泽国。”
  “某让陆县尉前来求援,可是柳思维那个畜生,就是不肯发兵。外有江患,内有湖涝,那日暴雨,半夜里水灌进屋里,淹死无数。某领着活着的乡亲们,乘着小舟,一家一家的搜,能救一个是一个。然后所有的人都上了江堤,反正家已经没有了啊!”
  贺知春听着,眼泪不自觉的便流了下来。贺余感触更是深,在他年幼之时,就遭遇过同样的事情。
  不仅庄稼颗粒无收,有许多人的土屋,都被水冲垮泡垮了,乡民们几代积累的财富,一个不慎,就什么都没有了,只能卖儿卖女,啃树皮度日,挨到再有收成的时候。
  甚至全家身亡,无人送终。
  鲁县令擦了擦脸,雨太大了,斗笠之下那苍老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楚,哪是泪水,哪是雨水。
  贺余激动的抓住了鲁县令的手,“朝廷并未收到荆州急报,也未说已经死伤无数。”
  鲁县令一愣,看了贺知春一眼,难怪圣人派公主前来,原来是不知晓这里有多危险。
  三人又在一起商议了一会泄洪之事,就看到大批乌泱泱的人马朝着大堤上走来,打头三人锦衣华服好不威风,而三人身后跟着一白一黑二郎君。
  黑的那个是陆寻,白的那个是崔九。
  中间那个留着山羊胡须,一脸忧国忧民之色的正是这荆州刺史杨姜,他左手边的是去而复返了的柳思维,右手边则是同贺知春有过一面之缘的,不举的那位杨家郎君。
  陆寻看了贺知春一眼,领着身后荆州城中的壮丁,在大堤之上分散开来,几人负责一段,开始堆沙包。
  杨姜未语泪先流,“天宝公主,贺司农,杨某愧对荆州百姓啊!虽然一心治水,可到底抵挡不了天灾,杨某已经数日未眠,这才迟来。”
  贺余虽然心中忿忿,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初来乍到,总得给杨姜几分颜面,于是上前寒暄了几句。
  崔九翻了个白眼儿,这位杨刺史,可比柳思维那个酒囊饭袋厉害多了。
  想罢直奔过去,一把拉起蹲在地上的贺知春,“阿俏这么大的雨,怎么也不去亭子里待着。淋病了可如何是好?荆州城中迁走的第一批人家中的壮男都来了,某先将他们安排下去,那个杨刺史和柳司马,等回了长安,看某不参得他们人头落地。”
  杨姜老谋深算,见崔九拉着贺知春往凉亭走,也上前说道:“贵主快些去避避雨,犬子给你带了些热食,先用上一些。”
  贺知春瞧那杨不举,差点没有恶心死!
  “不用了,百姓无家可归,无米可食,我也吃不下去。”
  杨姜笑了笑,面无半点不悦,“公主忧国忧民,让人倾佩。”
  杨不举和柳思维可没有这么好的脾气。
  尤其是那柳思维,刚在贺知春这里吃了亏,原本是想找杨刺史来撑场面的,可没有想到,贺知春同样半点面子不给。
  顿时一跳三尺高,“公主这是何意?先是殴打下官,现在也不把杨刺史放在眼中!”
  贺知春笑了笑,“柳司马莫不是昏了头吧?我何时何地为何事打你了?”
  柳思维目瞪口呆,刚刚啊!你刚刚打某,还踩某,三千府军的眼睛都看着呢!
  他望过去想寻几个人证,却见那府军都分散开来,忙得热火朝天呢。
  他随手抓了一个,正是那壮汉元魁,“你说,天宝公主是不是打了某?”
  元魁摇了摇头,“某刚刚撒尿去了,没有瞧见!”
  柳思维气了个倒仰,快速的跑到了之前贺知春打他的地方,用力的跳了几下,以手指地,一脸得色。
  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到鲁县令大喊,“堤裂了!柳思维你这个短命崽,跳你娘的鬼啊!”
  柳思维僵硬在了原地,怎么可能,他只是蹦了几下,这荆江大堤就被他蹦垮啦?
 
 
第258章 轮到阿俏表现了
  几乎是一眨眼间的事,柳思维就被那洪水冲得不见人影了。
  所有人都被这场面给惊呆了,恍如定格了一般。
  贺余一声大吼,“还愣着做什么,快堵住决口,荆州城的百姓还没有撤走呢。”
  全城这么多户人家,谁还不得收拾点细软,哪里是一时半会就能走得成的,这洪水一冲下去,简直就是浮尸遍野,人间地狱。
  杨不举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结结巴巴的说道:“垮了垮了,快救我姨父!”
  贺知春一脚将他踹开,“好狗不挡道,别挡着旁人堵决口。”
  柳思维不是说这荆江堤不会垮么?这都是他不作为,自作自受。
  更何况,就算他是一个好人,洪水无情,这一会儿,谁能跳下去寻他?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说话间,左近的男丁们都抗了沙包袋,还有之前用竹笼装好的大石头,拼命的往决口中扔。
  可是那水一时半会儿,还是没有堵住。
  正在这个时候,鲁县令驾着一辆马车冲了过来,“都给某让开。”
  陆寻见状大惊,“鲁明府不要做傻事!”
  那马车吃力颇深,里头应该装了石头,马儿临到决口处被吓住了,迟迟不肯走。
  鲁县令拿出一个戳子,直接戳到了马屁股之上,血溅了他一脸。
  那马受了惊吓,直接往决口跳去。
  崔九暗骂了一句,一跺脚,飞奔过去,老鹰抓小鸡似的抓住了鲁县令的衣领,将他甩了上岸,自己却落在那决口的边缘,只有两只手抓悬在上头。
  贺知春脑子一嗡,她一直以为贺余才是逞英雄的人,没有想到崔九竟然也是!
  好在陆寻和贺余就在旁边,第一时间将崔九扯了上来。
  他刚上来,之前所在的地方,就又塌陷了下去。
  “快快,接着扔,马车卡在那里了,有希望了,快!”
  这个决口刚刚一马车宽,大堤之上壮丁颇多,冲走一袋,又填上了两三袋,就这样不停的忙活,决口终于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渐渐地给堵住了。
  “不要放松警惕,刚才搬石头的兄弟们去巡逻歇息一会,让巡逻的兄弟们,来加固这一段堤坝。”贺余大声喊着,嗓子都哑掉了。
  这一段堤坝垮过了一次,若不在内侧将它加厚了,便很容易再垮第二次。
  等都加固好了,已经是天黑之时,雨停了。
  所有的人几乎都瘫软在大堤之上,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贺知春看着满身泥泞的崔九,眼泪唰唰的往下掉,“我二哥给了我一根棒槌,说若是我阿爹逞英雄,就把他给敲晕了。我现在想打你一棒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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