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春’点了点头,“岑相瞧不上我,夫人瞧的上也没有用。”
阮嬷嬷笑了笑,“贵主,咱们先说好了,嬷嬷帮你去对付岑相,你日后不许吃那么多零嘴儿了,贵‘女’圆润好,胖就不好了。”
贺知‘春’一听不能吃零嘴,赶忙想要辩解。
阮嬷嬷却是抢先摇了摇头,“您别拿崔九郎说事儿,他的眼睛异于常人,就喜欢胖的,贵主可别被他给带歪了。”
贺知‘春’无语,嬷嬷是说崔九异于常人,才瞧上了我么?
还是夸奖我二人情比金坚,我就是胖成球了,他也心悦我?
怎么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呢。
贺知‘春’瘪了瘪嘴。
阮嬷嬷抬起手来挡住了她,“别撒娇。老奴跟着贵主这么些年了,您有什么招数,嬷嬷心中有数着呢!”
这下子贺知‘春’也没有办法了,咬了咬牙,点了点头:“那就全看您的了。”
阮嬷嬷满意的笑了,“贵主讨好错了人。像岑相那种愚孝儿子,嬷嬷我见得多了。你若是想要他听你的,你就得先让他的母亲听你的。至于妻子,在这种男人眼中,如同衣服一般。你会听衣服的话么?只有衣服听人的话。”
贺知‘春’一愣,岑夫人的确是很听岑相的话,若是有岑相在场,下什么决定,她都要偷偷的先看过岑相才是。
她不是怕的,而是心悦他,在心中尊敬着他,大约想着什么我的夫君这么厉害,说的话肯定都是全都是对的!
所以枕头风是吹了,但是收效甚微。
贺知‘春’也不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一条,只是织机的进展没有她预想的好,打‘乱’了她的安排。她原本想的是,新的布让小杨村富裕了起来,通过岑夫人的嘴,告诉岑相她的能耐。
这事儿一宣扬出去,是岑相夫人和她一道儿‘弄’的,那岑相就算不是她天宝党,那别人也不信啊!
阮嬷嬷说着,将贺知‘春’得零嘴全部翻了出来,装在了一个大食盒里头。
贺知‘春’看得肝颤儿,“嬷嬷,这罐‘肉’干能留下来么?这是崔九买给我的呢!”
阮嬷嬷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这个蚕豆,那个蜜饯也都是崔九郎买的……所以都不能留。”
阮嬷嬷说完,到了贺知‘春’得瓷枕旁边一掏,掏出了贺知‘春’藏着的一包吃食。
贺知‘春’简直生无可恋,阮嬷嬷,您是王少卿失散多年的亲娘吧!这都能找到。
“您跟贺司农学的这个习气不好,瓷枕里头怎么可以藏吃食呢?”
阮嬷嬷跟土匪进了村似的,将贺知‘春’得零嘴儿装得满满当当的,“那贵主,老奴就是岑家逛逛了。”
贺知‘春’点了点头,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岑家院子里还同上回来得时候几乎一模一样,走到‘门’口便能听到屋子里的朗朗读书声。
这岑家家风不错,日后的子嗣想必都是有大出息的,阮嬷嬷心中盘算着,上前扣‘门’。
那开‘门’的正是岑夫人,一见阮嬷嬷,惊讶的问道:“嬷嬷怎么来了,快请进。”
阮嬷嬷笑着将食盒递给了岑夫人,“我来找老姐姐唠唠嗑。这年纪大了,就是爱找人说说话,贵主府里都是些小丫头片子,我也不耐同她们说。”
岑老夫人忙不迭的点头,“可不就是这样!你快过来做,来便来了,怎么还拿吃食来?我儿媳‘妇’跟着贵主拿银钱,已经很羞愧了。”
阮嬷嬷双手合十,“贵主实在是不能再胖了,你们就当是行行好,把她的零嘴儿都吃了吧。我这是虎口夺食,好不容易才拿走的。”
岑老夫人想了想贺知‘春’的模样,捶了捶自己的后腰,违心的说道:“贵主长得好,哪里胖了。”
但还是将那零嘴儿收了,分给孙辈的孩子们吃。
岑老夫人走南闯北,阮嬷嬷见过的‘女’人比吃过得米多,两人不一会儿就相谈甚欢了。
这东扯西聊的就是一下午,等到太阳偏西的时候,两人已经恨不得歃血为盟,义结金兰了!
“老姐姐可是腰疼?我那里有个宫中秘方,当年皇后生了公主之后,经常腰酸背疼的,圣人特意寻太医给她配了一小瓶子,才用了半瓶,就好妥帖了。我一会给你拿过来。”
岑老夫人摇了摇头,“那不好吧,你年纪也不小了,自己个留着吧。”
阮嬷嬷笑了笑,“我腰不疼,这‘女’人腰疼啊,多半是月子没有坐好。”
岑老夫人深有同感:“可不就是,我那时候生了二郎,家里穷得连饭都吃不上,还谈什么坐月子。”
岑老夫人说着,看了屋子里一眼,压低声音说道:“说起来,我家三郎媳‘妇’儿,自从第一胎小月了之后,便怎么也坐不住胎,怀一个没一个的。我们这样的人家,也做不出那种纳妾的事。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瞧了许多郎中,都不见起‘色’。我这也就厚着脸皮问一下,这宫中可有这样的‘药’方呢?我这话说得自己个都羞愧,但是当娘的,为了孩子,可不就把自己的脸不当脸了。”
阮嬷嬷也压低了声音:“可不正是这样么?我那口子去得早,也没有留条根,说句托大的话,贵主就同我的‘女’儿孙‘女’一般,她一难受啊,我比她还难受。”
第292章 求人上上策
岑老夫人饮了一口水,见阮嬷嬷不说那药方子的事情,颇有些失望。
这天底下,哪里有比宫中女人更多,郎中们医术更高明的呢?
三郎岑昭就是她心里头的那块软肉,触碰一下都会疼。
岑文当了中书令之后,圣人见岑昭不着调,还想过要将他调离长安城,但是都被她强势的拒绝了。
她养的儿子她最清楚,离开了岑文,岑昭指不定要成什么样子。
不是当母亲的偏心,而是两个儿子中,岑文比岑昭厉害太多,她也只能压着岑文,让他好好的对待自己的弟弟了。
她也不傻,能够养出中书令的女人,怎么会是傻子呢?
天宝公主一直对他们家示好,肯定就是为了岑文而来的,她不懂朝堂之事,但是也知道中书令位高权重。
“贵主那等身份的人,也有烦心事儿?”岑老夫人试探着问道。
阮嬷嬷叹了口气,“她不过才十三岁,年幼之时又没有长在圣人身边,也是难啊!就是说得上话的要好小娘子,也没有几个,见到你家长君,想要亲近一块儿玩耍,又怕岑相再骂她。”
“你说的那个方子,我倒是有所耳闻,听闻是高家的祖传秘方儿,皇后当年生产顺利,是以没有用得上那东西。贵主尚未出嫁,我也不好张那个口,让她去求。”
岑老夫人顿时明白了,他们家同公主府的交情没有到那一步,岑文前不久还骂了公主,公主凭啥要舍了脸面,替她去讨药?
阮嬷嬷瞧着岑老夫人若有所思的样子,端起一旁的水喝了一口,岑家穷得很,连片好茶叶都没有,只是一些白水里头微微的放了些糖。
岑老夫人怕是打着让岑文去讨的主意。
但是岑文这个人,爱惜羽毛得很,又并非勋贵出身,同高家无多少交情,怎么可能一开口就去要坐胎药?
两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蹲在一块儿,岑文对高律说:“听闻你家有能让娘子不滑胎的药,给某来一点啊!”
高律还不得傻眼儿了:“什么药,没有听说过啊!”
岑文:“同朝为官,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那画面,阮嬷嬷想想都想笑,关键在于,高家压根儿没有这药啊,药方子在她手中握着呢!看你怎么可能讨得到,到最后,还是要求上门来。
阮嬷嬷荡了荡手中的茶碗儿,贵主到底是太年轻了。
你对一个人有所求之时,不能一直低声下气,得让她有求于你,这才是上策。
她现在年纪大了,也不大用阴损手段了,要换年轻之时,让这岑老夫人下点药,整个半死不活的,她再来个救命之恩,岑文还不立马跪了。
不好不好,她还想要给天宝公主积福积德呢。
阮嬷嬷说这话儿,看了看日头,笑道:“这时辰也不早了,我还要回去盯着公主的晚食,一会儿我让元魁把那抹腰的药送过来。省得你多疼一个晚上。”
岑老夫人回过神来,起身相送,正好瞧见岑文同长孙岑长倩一道儿回来了。
阮嬷嬷抬头一看,这岑长倩生得相貌平平,不过气质卓绝,又穿着官服,少年入仕,也算是个英才了。
“长倩啊,你送嬷嬷回府罢。”岑老夫人对着岑长倩说道。
岑长倩点了点头。
阮嬷嬷一出了门,假装崴了一下脚,岑长倩立马相扶,问道:“嬷嬷可还好?这门口有个坑儿。”
阮嬷嬷摆了摆手,笑眯眯的说道:“还好还好,岑大郎如今在哪里当差,可说了亲事?”
岑长倩俊脸一红,“在兵部做个小吏,尚未说亲。”
两府比邻,可也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岑家不过巴掌大,可天宝公主府那可是占了半坊之地。
岑长倩一直看到阮嬷嬷进了府门,这才转身离去。
阮嬷嬷望了望天,这岑长倩也不错啊,可惜公主只能有一个夫君。
进入八月里,夜里已经开始有些许的凉意了,阮嬷嬷摸了摸手臂,快步的朝着贺知春的正院走去。
她若是不赶回来,贵主晚食又要用多了。
等阮嬷嬷一进门,见贺知春乖乖巧巧的坐在窗边看书,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一走近,脸就黑了,“贵主,把你嘴边的点心沫儿擦一擦吧。”
贺知春摇了摇头,睁大了无辜的眼睛,“嬷嬷说什么呢?我没有吃点心啊!”
阮嬷嬷狐疑的看了贺知春一眼,“当真没有吃?”
“比真金还真!”当然吃了啊,不过早就把嘴角擦干净啦!贺知春心中得意的笑道。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崔九又给她送了吃食来了,不过这次她可是藏得妥妥当当的。
“嬷嬷,嬷嬷怎么样了啊?”贺知春一把挽住阮嬷嬷的手,问道。
“等着吧,过两日就见分晓了。老奴今儿个去,发现了一桩好亲,颇为适合知蓉。”
阮嬷嬷一边说着,一边给贺知春散了发髻,又示意木槿开始掌灯。
昏黄的灯光承托得贺知春得脸格外的柔和,像是一颗莹润的珍珠,阮嬷嬷突然间觉得,她长得略胖一些,也不是什么坏事儿了。
“您说的可是岑长倩?岑家到底是相府,会不会觉得我们高攀了?”
贺知春沉思了一会儿,贺知蓉虽然说是贺余的侄女儿,但并没有教养在身边,已经分府出去了,她的父亲也没有任何的官职。
阮嬷嬷拿着梳子给贺知春梳着头,“贵主太看轻自己,抬高岑府了。如今贺家可是一门二公,有一个状元郎,一个公主,已经非常人所能比。”
“知蓉是楚国公嫡亲的侄女儿,怎么就嫁不得岑相的侄子了?他父母双亡,容易背上克亲之名,是相当不好说亲的。而且岑家穷得要命,知蓉父亲虽然没有出息,但家中有银。”
“今日老奴可是听岑老夫人说了,她的儿子岑昭,到现在无后,她都不许他纳妾。可见岑家家风清正,岑长倩又是少年英才,的确是门好亲事。”
贺知春觉得自己被阮嬷嬷说服了。
这么一想,岑长倩的确不错呀!
“待我明日回府,同阿爹他们说上一说。这事儿到底也不是我能够做主的。”
阮嬷嬷点了点头,“贵主这样做就对了。”
阮嬷嬷刚刚给贺知春梳好一个方便歇息的发髻,就看到贺知礼急冲冲的跑了进来,“阿俏,跟我回一趟贺府吧,家里头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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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两情相悦
贺知春并没有多问,便领着阮嬷嬷,云霞还有青梨一道儿,跟着贺知礼上了马车。
“二哥,家中出了何事如此惊慌?阿爷阿奶身子不好了么?”贺知春挽了挽有些凌乱的头发。
她已经换了便服,头发随意的用一根玉簪子斜挽着,看上去越发的软糯。
贺知礼一张脸铁青,“不是阿爷阿奶,是大姐和大姐夫。大兄和知蓉今儿个撞破了大姐夫同余笙娘的丑事,大姐哭成了泪人儿,如今家中闹得不可开交。”
贺知春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
“是不是弄错了,大姐夫同大姐乃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还生了一儿一女,感情好着呢。”
赵升平与贺知诗也是表兄妹,两人是指腹为婚。贺余是进士出身,因此赵升平经常小住贺家,同贺知书等人一道儿向学。
虽然因为年纪相差比较大,贺知春同他往来并不多,但是在她的印象里,赵升平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书生。
贺家发达之后,想要帮扶他,他都严词拒绝了。
贺知诗同他共患难这么多年,眼见着就要富贵了,他怎么可能一朝就变心了呢?
而且余笙娘在岳州时是住在赵升平家中的,他若是想要纳她为妾,何必要跑到岳父家中乱来,在岳州的时候,就可以让她母亲做主纳了啊!”
贺知春越想,心中越是发沉。
贺知礼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那余笙娘,不是瞄准了二哥你这颗大白菜么?怎么又同大姐夫……”
贺知礼被她说得无语了,“你见过二哥我这么风流倜傥的大白菜?我听了你的话,离她远着呢。大嫂子身旁的那个颜婆子,当真是个厉害人,管得大兄院子里连只虫子都爬不进去,她怕是寻不着机会。不找大姐夫,难不成要找阿爹和阿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