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着,拔腿就跑了。
贺知春好笑的摇了摇头,“他们都是文官,哪里经得起你这样折腾。”
“敢非议某,就得经得住折腾。”崔九说着,转头看向了贺知春,“阿俏阿俏,咱们赚大钱的机会来了!这事儿居然有人开了盘口,咱们得去下注啊!”
哪边输哪边赢,还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简直是财神爷送上门来了!
贺知春忙不迭的点头,“我嫁去你们家,我觉得选这个的肯定少。咱们自己不能下注啊,一会儿找青梨去下注,青梨面生。”
因为云霞功夫好,她在外行走多带的云霞,青梨如今认了阮嬷嬷当干娘,日后是要帮贺知春掌宫的。
两人颇为默契的认为兜里又要多一笔银子了,走路都带风,崔九取下钥匙,开了门。
屋子的窗很小,里头黑漆漆的,门打开的时候,王闻林抬起手来,挡了挡光线。
这屋子除了有些黑,其他的都布置得十分的舒适,甚至桌子上还有泡好的花茶。
“太子,当年关于我爹的事情,你到底查到了一些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爹在卷宗里留下了手书?”
贺知春摇了摇头,“没有。但是你爹同柳九道,很早以前就认识了,还有乌蛇。”
王闻林瞳孔一缩,“你知道杨姜说的话,都是某教他的了?”
贺知春并没有说,她早就知道了,当时同崔九就躲在树上守株待兔呢。
“你阿娘身子不好,一怀孕便容易小产,便是生下了孩子,也会夭折。当年乌蛇祈福之术颇有名气,柳九道引了你爹过去,乌蛇祈福之后,便有了你。”
“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你家中并不富裕,你爹拿得出什么来偿还乌蛇呢?”
多的话贺知春不用说,王闻林自己就是查案高手,怎么会想不到。
具体是什么,贺知春并不知道,但是王闻林他爹,连命都丢掉了。
“当年是乌蛇劝柳九道不要把污水泼在你爹身上,也是他帮助你办了你爹娘的丧事,还教导你查案,所以你很感激他对不对?但是柳九道之所以要拿那块地,就是乌蛇给他出的主意。你又怎么知道,拖你爹下水,会不是他的主意呢?毕竟你爹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第440章 王闻林的小册子
王闻林双目圆睁,嘴微微的张了张。
以前他同贺知春是同僚,他并没有感觉到她有多么擅长言辞。
可是如今他成了贺知春狩猎的对象,他是真切的感受到了,未来大庆的君王有多么的会蛊惑人心。
她明明也都是猜测的,可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让人不愿意相信,又忍不住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
他忍不住顺着贺知春的引导去想,当年他爹求乌蛇祈福,以一个承诺换得了他。
后来乌蛇撺掇柳九道去拿传国玉玺,并设了一个局,让他阿爹去错手杀死柳九道的长兄……
然后柳九道出来当好人,证明这事儿是内宅争斗同他爹无关。
可是他的父亲是一个正直的好人,良心受不了煎熬,所以悬梁自尽了,亦或是柳九道同乌蛇不受承诺,逼得他爹走投无路。
那一瞬间,王闻林想了许多种可能性,可是他爹娘的死,乌蛇是再也难以清白了。
贺知春瞧着他的神色,应该是意志正薄弱的时候,又开口抛出一记惊雷:“乌蛇就是智远大师对不对?”
说完之后,她同崔九都眼睛不带眨的,仔细的盯着王闻林。
王闻林震惊的站起了身,他想要掩藏自己的神色,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贺知春同崔九也不是头次断案了,一眼就瞧出了,他们的猜测没有错,乌蛇就是智远大师。
王闻林颓然的坐了下去,神情有些恍惚。
“在某的心中,他同某的父亲没有什么两样,都用自己的方式,坚持着人间的正义。虽然某是出身贵族,但是某却对此深恶痛绝。都是人,都活短短几十年,为何有的人命就低贱,有的就生而不凡呢?”
“这些便也就罢了,可是平凡人的苦难与冤屈却得不到申诉,贵族们一丁点儿屁事儿,就要三师会审给予他们清白。就连我大庆的律法里,都写满了庶民贱民冒犯贵族,罪加一等。贱民的苦难,有谁在乎?”
“现在你却告诉某,父亲不是正义,大师也不是正义。那正义是什么呢?”
贺知春叹了口气,并没有做出什么承诺。
“你父亲是不是正义,我不知晓;但是大师肯定不是,那些无辜的红衣女子是被谁害死的,陈大牛虽然犯了罪,那也应当是按照律法来惩治他,谁给了大师随随便便杀死他的权利?”
“你并没有犯错,又为何会被关在这里?现在你明白了,大师只不过给自己的报仇,寻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崔九见王闻林有些恍惚,掷地有声的问道:“我们怎么能够找到智远大师?”
王闻林绝对是同乌蛇关系十分亲近的人,不然的话,乌蛇不至于对他出手。
王闻林发了一会儿愣,这才轻轻的说道:“太子能应承某一件事情吗?”
“你说说看。”
“大师虽然错了,但是乌里头并非所有人都错了,你能够保证,绝对不滥杀他们吗?”
贺知春若有所思,按照王闻林的说法,乌这个势力里,有很多人,都是曾经蒙受过冤屈,因此想要抱团取暖,为更多的人洗刷冤屈的有志之士。
“我保证。有罪者处理之,无罪者一概不追究,你是大理寺少卿,可以监督我。”
王闻林松了一口气,朝着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在某的家中,暗室里,佛像之下,有一本小册子,里头有某所知晓的乌势力里的人。”
当初审理红衣女子连环杀人案的时候,他原本有心要将那本册子给烧掉,但是还没有来得及,他的夫人秦氏便唤他出去用膳了,再后来,便再也没有烧掉它的决心与勇气了。
“这些人都是早期就加入的,后来组织里多了许多江湖人士,某同乌蛇背道而驰,便没有再留意过那些人了。”
贺知春同崔九都大喜过望,王闻林居然留下了这样的好东西!
感谢乌蛇教导他断案要讲证据,这不人家就把证据保存得好好的了!
王闻林说着,把一块玉佩递给了崔九,“你拿这个去问某夫人取便是,不过你啥时侯能审完案子,放某回去?”
崔九摇了摇头:“你再耐心等待两日,说不定乌蛇要来杀你灭口,某已经让人在暗处盯着了,万一他来了,就露了马脚了。若是两日之后还没有动静,某便放你回去。”
王闻林自己个就是断案高手,几乎一进御史台,就自己个叨叨叨的摆了证据,给自己洗脱了罪名,不过崔九暂时没有理会他。
王闻林没有再说话,直接倒到床榻上,呼呼大睡起来,几乎是一瞬间,屋子里就响起了震天的呼噜声。
贺知春有些无语,所以个子大的人,打的呼噜都比一般人粗犷一些么?
崔九瞥见贺知春的样子,心有戚戚的问道:“阿俏不喜欢人打呼噜么?”
贺知春好奇的看了崔九一眼,“你睡觉打呼噜?”
崔九赶忙摇头,他不知道啊,一会儿要赶紧问问墨竹!
要是他打呼噜,阿俏忍耐不了,那他们夫妻之间岂不是就不和谐了,不行不行!
两人拿了玉佩,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快速的去了王闻林的府上。
贺知春好奇的打量了一下王闻林的夫人秦氏,只见她生得一副圆圆脸儿,看起来十分的柔顺。见王闻林没有回来,面上带有郁色,她的身旁站着一个八九岁的男童,不像王闻林,倒是像极了秦氏,应当是她的儿子。
当年秦阁老还有意将秦氏嫁给贺余呢,单凭修养什么的来看,秦氏当真是比如今贺余的夫人要好多了。
可惜了。
秦氏看了玉佩,有些茫然的领着贺知春同崔九进了王闻林的书房,“这是他暗阁的钥匙,里头也并无什么特殊之物,只是供奉着佛祖以及家翁夫妻的牌位。”
她说着,打开了暗阁的门,然后十分乖觉的退出了书房。
贺知春同崔九先是上了香,然后才轻轻的搬开了佛像,从佛像的底下取出了一本蓝色的小册子,这册子的书皮上,还写着金刚经三个大字。
两人草草一翻,便变了脸色,这上头记载的人也太多,若是要查清楚这些人的关系,从中找出乌蛇的落脚点,要找到猴年马月去?
“先回去,慢慢查,有线索就好。”
贺知春点了点头,两人告辞了秦氏刚一出门,就看到元魁迎了上来,说道:“殿下,废太子没了,圣人哭晕了过去,魏王晋王都已经进宫去了,韦贵妃让您快些回宫。”
贺知春一愣,不对呀!上辈子废太子明明是冬日薨的。
第441章 冷宫弃妃要翻身
贺知春心中觉得无比的怪异,她记得特别的清楚,废太子被流放到了黔州,在十九年冬日的时候,郁郁而终了。
圣人悲伤不能自已,罢朝了好几日。
因此那段时间崔九突然闲了,还带她去了郊外的庄子上玩儿,树上的雪团掉进了她的脖子里,把她冷得直哆嗦。
那时候她还在想,圣人死儿子,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崔九休沐了。
现在回想起来,有一种颇为荒诞之感。
“九哥有没有觉得太过于巧合,乌蛇不见了,废太子就死了。总觉得并非是偶然的事。”
她不能说重生的事,所以只能托口于感觉。
崔九皱了皱眉头,“你小心些,乌蛇现在无路可退,八成行事会越发的疯狂。按照你爹爱哭的性子,最近几日肯定是不会上朝了,咱们参王家的事情,怕是要暂缓了。”
贺知春点了点头,所以她有一个哭包爹,全大庆的人都知道了么?
还好现在贺知易还只是一个小吏,不然的话,朝堂之前岂不是天天要上演君臣二人抱头痛哭的戏码?
想想都可怕!后妃都没有他们能哭。
“阿俏千万要记得,哭不出来也得哭,不然要犯了圣人的忌讳了。”崔九拍了拍贺知春的肩膀,颇为同情的看着她。
唉,当太子真不容易,还要哭仇家!
马车一路行进了宫门,崔九此刻去并不合适,于是只将贺知春送到了这儿,便带着小册子去暗查了。
阮嬷嬷早就在门口候着了,见到贺知春急忙上前,“太子去中宫吧,圣人他们都在那儿了。”
她的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
阮嬷嬷如今虽然跟在贺知春身旁,但是太子是皇后的第一个孩子,当年也是她看着长大了,怎么可能没有半分感情呢!
贺知春都准备狠狠的掐自己个一把,掐出眼泪了,可远远的听到中宫里的嚎哭声,她的鼻头瞬间也变得酸楚了起来,一脚进门,眼泪不由自主的便流了下来。
看看这屋子里烟雾缭绕的,中间放置了一个巨鼎,鼎中插满了香,被这烟一熏,不流泪就有鬼了!
贺知春的眼泪哗啦啦的流,圣人抱着废太子的牌位哭得快要厥过去了,“我的儿啊!”
魏王也在那儿哭,不管他同废太子有什么仇怨,到底是一道儿长大的亲兄弟,如今人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呢!
贺知春哭不出声来,只在那里默默的流泪,给圣人拍着背。
圣人见她来了,神色有些莫名,“天宝,你长兄去了,他的后事,你说该如何办是好?”
贺知春揉了揉眼睛,“阿爹还请保重身体,长兄泉下有知,也不希望阿爹如此悲恸。长兄生而不凡,乃是皇家尊贵的嫡子,虽然犯了错,但只要他是阿爹的儿子,就不应该以庶人的身份走,不然的话,我怕他见不着阿娘了。
他见不到孙皇后,就没有办法让孙皇后知道,她当年的做法,真的错了。
“天宝奏请君父,以王礼葬之。”
圣人闻言嚎啕大哭起来,“朕问于臣,个个都说罪人……唯有天宝,宅心仁厚,你长兄但凡有你半分胸襟,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田地!以国公礼葬之。”
正在哭的城阳公主悄悄的翻了个白眼儿,人都死了,都是以天王老子礼来安葬,那也没有用了啊!李天宝就是个奸佞小人,圣人已经完全被她给蒙蔽啦!
简直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若不是她,她长兄日后还得以君王礼下葬呢!现在不过是个国公,连贺余那个泥腿子,都是国公!
还有圣人,虽然是她爹,但她还是忍不住要说啊,明明把人家贬为庶人扔去黔州不管不问的,现在人死了,就喊我的儿了……
城阳公主的不服气,没有人能够看出来,因为她就是一个欺软怕硬,只能腹议的主儿。
圣人哭了好一会儿,这才缓了过来,他的眼睛已经肿成一条缝儿了,接过长乐公主递来的水,他便开始打量起自己的几个孩子来。
很好,大家都是好孩子,都哭的稀里哗啦的。
他一个个的扫视过去,长乐起色很好,比以前又丰盈了许多,可见在孙家过得很不错。
城阳新嫁了薛家,她生得有些干瘦,总是一脸不屑的样子,若非她是孙皇后生的,圣人觉得自己肯定不会待见她……
魏王长胖了许多,颇有小时候的模样了,他抿着嘴,眼睛也肿得像是锦鲤一样。
圣人不自在的别过头去,看了看坐在角落的晋王,这一看,简直吓了一大跳!
这还是他的儿子么?
这才多久不见,晋王已经形同枯槁,衣服穿在身上已经空荡荡的,若是来一阵风,能把他吹飞到天上去。
再一看他满脸胡子,都快要打结了,圣人又是心痛,又是恶心。
这孩子不爱洗澡的毛病怎么又犯了呢,看这胡子上不会也长了虱子吧!
晋王见圣人看过来,不敢与之对视,胆怯的把目光移开了!
贺知春瞧着,天!她敢肯定,晋王这丫的绝对是装的!晋王妃和萧孺人都大着肚子呢,每日从晋王府拖出来的碎瓷器都能有一车。
明明就是个火爆的疯牛,你装什么可怜的小白兔!
“九郎啊,你怎么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