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不是会被人打死的吧?
崔九心中有所惦记,“瞎想也没有用,咱们明儿个去问问阿爹看看,夜深了,阿俏,我们安置了吧……”
什么叫做食髓知味,崔九现在真真切切的明白了这个词,吃过了肉,就看不上左右手了。
贺知春嘿嘿一笑,往屋子里走,然后揪起崔九的锦被,往崔九怀中一塞,“睡书房去!”
崔九一声哀嚎!
东宫的下人们都同情的看了看那个方向,摇了摇头,“可怜啊!不知道又哪里惹到太子了。”
只有阮嬷嬷心急火燎的跑了过来,稳了稳心神,给了崔九一个眼神。
崔九感激涕零,哀嚎着说道:“阿俏,那某走了,某真的走了啊!”
然后假装重重的走了出了院子,临到门口,又施展轻功跑了回来,躲在了门边。
阮嬷嬷点了点头,伸手敲了敲门,“太子,嬷嬷来给你送汤水了。”
贺知春听到崔九远去的脚步声,开了门,岂料一个重物直接被人推了进来,再一看,正是崔九。
阮嬷嬷啪的一声,把门带上了。
真的是两个幼稚鬼,隔三差五都要折腾一番,阮嬷嬷觉得自己都能上台去唱大戏了!真的,累死一把老骨头了!
第491章 老实人杨远
贺知春同崔九翌日一大早便去贺府寻贺余去了,房公去世休朝三日。
贺余正啃着鸡腿,满嘴都是油光,见贺知春来了,十分的惊讶,“当太子这么清闲的么?某真是为大庆的未来感到忧心啊!”
贺知春无语了,“阿爹!你又打趣我。我们来是有正经事儿要问的。”
“杨远他是杨刺史的亲儿子么?”
贺余一愣,“你问这个做什么?跟某到书房里来。”
这毕竟是涉及到别人家的私事,若是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实在是有些不妥当。
三人进了书房,贺余有些怀念的看了看书架上搁着的四书五经,“当初某给你阿姐说亲事,当真是用心考量过了的。某当年过了乡试之后,春闱第一次也没有考中,那时候陆寻的外祖父还没有在岳州书院里当山长。”
岳州的读书人很少,那会儿光打架去了,没有什么好的书院,贺余过了乡试,贺阿爷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咬着牙把他送去了潭州。
“某就是在潭州书院里,认识杨远他爹的,他也娶了自己启蒙夫子的女儿,是以我们两人颇为谈得来。那一年更是一道儿去了长安考春闱,还一同中了进士,不过他被外放到了定州,而某则因为拜在了秦阁老门下,托他的福回了岳州。”
两人相隔甚远,书信不便,渐渐的便断了往来,直到后来贺余当了岳州刺史,杨远他爹也做了潭州刺史,两人才又重新熟络了。
“杨远他爹是一个老实人,他比某有福气,但是又命不太好。他与夫人恩恩爱爱的,琴瑟和鸣,即便是当了大官,也没有嫌弃妻子出身不好,到现在还好好的是一对儿。”
贺余说着,叹了口气,他虽然有好儿女,但是原配早逝,又续娶了王氏这个不如意的,到底是意难平。
“在来提亲之前,他便同某一一说过了,他同夫人成亲多年之后,一直无子,家中催促他纳一房妾室,但他同夫人感情深厚,实在是不忍心如此。于是两人便抱养了一个孩子,就是杨远。”
贺知春同崔九对视一眼,都震惊了,杨远的身世居然真的可能有问题。
“阿爹,怎么回事?没有听你提起过呀?”
贺余弹了一下贺知春的脑门,“这还需要提吗?抱养的怎么了,抱养的不是同亲生的一样么?杨远这孩子某也考察过了,学问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好!”
贺知春心下了然,因为贺余自己的待养女同亲生孩儿并无不同,是以他并不觉得这是个事儿,就没有单独拿出来说。
“那他有没有说,杨远是从哪里抱过来的?”
贺余摇了摇头,“杨家人好像子嗣不丰,几代单传,也没有个亲戚家可以抱孩子养,于是就从外头抱了一个,具体的某也没有问,那不是戳人伤疤么?”
贺余说着,顿了顿,“好端端的,你们查杨远做什么?这孩子真的是一个老实人。就算他的身世有问题,亲爹是个什么大恶人,他自己个也是个好的。”
贺知春对贺余的这话听听就罢了,贺余还觉得贺家的孩子都是完美无缺,天上有地下无呢,这话你能信?
好不好,日久见人心。
贺知春同崔九对视了一眼,告辞了贺余而去,留着贺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甩了甩脑袋,去马房牵了马,准备出城看百姓的地去了。
而贺知春同崔九则是直奔崔府而去。
崔夫人此刻正在院中教崔韵绣花,一见崔九同贺知春回来,满眼都是惊喜。
崔韵松了口气,我滴个娘啊,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非要她舞枪弄棍的手来绣花,已经扎得满手窟窿了好吗?
反正陪嫁丫鬟都会绣啊,日后的衣衫让她们绣就好了,实在不行……就直接去阿俏的铺子里买成衣穿,就她绣的那些,猫瘸了腿,鱼翻白眼,鸟断了翅膀的,能穿出门去?
更别提花了,那就是一坨不可描述的东西。
等崔夫人一阵心肝肉儿的闹掉了一地鸡皮疙瘩之后。
崔九同贺知春这才进入正题,“阿娘,听说郑明珠要出嫁了,这亲事是谁去说和的啊?”
崔夫人听到这事儿,顿时没有了好脸色,“还不是我那嫂嫂,眼皮子浅得不行,明珠之前的事情,是闹得有些不好,但到底是我郑氏嫡女,五姓七望那么多青年才俊不给明珠选,偏偏选了个寒门子弟,真是想想都来气。”
“这事儿,好像是仁凯他夫人给牵的线,搭的桥。”
见三个娃儿都一头雾水,仁凯是个什么鬼?
崔夫人拍了拍脑门,“哦,说起来算是你的小堂舅,他如今是莱州刺史兼造船史,乃是郑家大房嫡出的幼子。”
贺知春听这个官名有些耳熟,陡然想起来了,上次她去房公府上贺寿,颜昭玲同她说过来着,“哎呀,那郑仁凯的夫人,岂不是房公的女儿房奉珍?”
崔夫人皱了皱眉头,“就是的。杨远他爹在当潭州刺史之前,同仁凯一道儿在莱州做过官,颇有私交。这次房公不太好了,房奉珍回来侍疾,正好杨远又中了进士,两厢就一拍即合了。”
“也就我那嫂子傻,这算什么好亲!”
贺知春心中嘀咕,我阿爹也觉得不是好亲啊,他觉得郑明珠名声差,配不上他心中的老实人杨远呐!
只是这话儿都是私下里说说,宁拆一桩庙,不拆一桩婚。
人家父母都同意了,六礼都走完了,你跳出来反对,你算哪根葱?别里外不是人了。
崔韵一听,好奇的问道:“我听闻那郑明珠喜欢我哥哥啊,怎么就肯嫁杨远了?那杨远生得很好看?”
杨远生得并不算好看。
“生得好看有什么用?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穿?你莫要嫌弃阿文长得不好看,他是个好孩子……小娘子到了年纪,总归是要嫁人的。”
崔韵简直觉得魔音入耳,崔夫人不管什么,都能扯到李思文身上去。
母女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得欢快。
崔九同贺知春心中却是一沉,他们敢肯定,杨远同郑明珠这亲事,是有不寻常的地方的。
倘若那字条是郑明珠写的,那么热心媒人房奉珍,知道不知道这事儿?还是她根本就是其中牵线搭桥之人?
第492章 奇怪的喜宴
房公新丧后三日,在长安城南边的一个小院里,爆竹声阵阵,一桩算得上低调的喜宴开始了。
阮嬷嬷眯着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站在一个角落里,身边还跟着低眉顺眼的青梨。
贺知春并没有来,作为太子,她可不想给曾经的“情敌”郑明珠脸上贴半点金。
杨远今日穿着绯红色的长袍,脸上的胡须刮得干干净净的,整个眉眼里都带着喜意,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的几大乐事,都被他占全了。
他一边走着,一边偷偷的看新妇,即便是以扇遮面,依旧能够看得出郑明珠绝美的容颜。
他已经听到无数羡慕的话了,还有人悄悄的说,比起前两个月盛装打扮的太子,郑明珠才是真的美人,崔九郎自诩高贵,还不是做了那攀龙附凤的小人。
他一方面觉得背后说人不好,另一方面又在心中窃喜,郑明珠啊,那是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存在。
说是低调得喜宴,那也是因为阮嬷嬷见多了高门大户的嫁娶,对比之下,这位潭州刺史的儿子的宅院,就已经很寒酸了,要知道这里可是南城,达官显贵都是不会住在南城的。
她想着,看了眼郑明珠。
她穿着青绿色的婚服,上头绣着大朵的牡丹花儿,衣衫十分的宽大,腰封束得紧紧的,完全凸显出了郑明珠的优点,那盈盈而握的小腰,让人移不开眼。
阮嬷嬷一路里往下看,看着看着,勾了勾嘴角,颇为同情的看向了杨远,难怪太子直觉这桩亲事有问题,可不就是有问题么?
待杨远作了却扇诗,郑明珠取了小扇,露出了一张白嫩嫩的脸,她今日可当真是抹了不少胭脂。
阮嬷嬷心中有了成算,眼睛不停的往郑明珠身上瞟,看得她有些头皮发麻,“这位可是阿俏身边的阮嬷嬷?我身上可是有什么不妥当之处?”
阮嬷嬷身子一挺,怎么着也不能给太子丢脸不是?
“正是东宫之人。并无不妥当,兰麝熏行被,金铜钉坐车,杨家待小娘子真是用心了。”
阮嬷嬷说完,看了看郑明珠,见郑明珠的瞳孔微缩,笑了笑,便同青梨一道儿出了杨府。
临走之后,还同贺家人告了别,说起来这次贺余当真是给尽了杨家颜面,领着三个儿子前来恭贺。
等回了东宫,贺知春正在案前练着大字,而崔九在一旁看书,见阮嬷嬷同青梨回来了,十分的惊讶,“嬷嬷怎么就回来了,按说喜宴还没有完罢。”
阮嬷嬷摇了摇头,“年纪大了,吃不惯那些荤腥油腻,不好克化,便回来了。再说了,太子让打听的事,已经有眉目了。”
“嬷嬷觉得,杨远八成是人善被人欺,被人当傻子耍了。”
贺知春一愣,“怎么说?我阿爹倒是经常说,杨远是个老实人,不过他看人向来不准。”
阮嬷嬷咳了咳,看了崔九一眼,“郑明珠应该早就与人暗通曲款,已经珠胎暗结了。”
崔九身子一抖,“嬷嬷你作甚看某?同某半点关系都没有!”
贺知春翻了个白眼儿,“可没有人说你,你跳出来做啥子?”
崔九简直是百口莫辩,先贤说得没有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而阿俏即是女子又是小人,最难养,没有之一!
阮嬷嬷笑了笑,“老奴在这宫中行走多年,谁是处子之身,谁不是处子之身,不管男女,都能够看出来。像崔九,大婚之前,那就肯定是童子之身了。”
崔九支支吾吾的别过头去,喂!嬷嬷!说一个郎君是童子之身,不是夸赞好吗?简直没脸见人了,如果老嬷嬷们都有这个本事,那他以前一副风流纨绔的样子。
那些嬷嬷岂不是在心中笑死了,看那个傻子,装得还挺像!简直不敢想!
“而且光看脸,嬷嬷就能知晓一个郎君行不行!这事儿,嬷嬷私下里同你点评一番。”
贺知春的嘴巴张得老大,我的天,嬷嬷你还隐藏了这么厉害的一个本事啊!可是我觉得你同高糯会比较有共同语言……
“郑明珠出身世家大族,在喜宴当日,却故意把腰封勒得十分的紧。她扭着细腰儿,十分的不庄重。而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可还没有如今的烟花之气。”
“于是老奴便以杨家在庐帐里放了许多麝香来试探,郑明珠果然表情微变。这麝香有行气血的功效,虽然不一定对她腹中孩儿有害,但是孕妇到底多用无益处。”
贺知春皱了皱眉头,她对阮嬷嬷的话深信不疑,“那会不会孩子是杨远的呢?”
阮嬷嬷摇了摇头,“不会,你觉得以郑明珠的心气,她会看上杨远,还同他婚前有了苟且?”
的确,郑明珠心高气傲,以前一直以做世家宗妇为目标,就算嫁不了崔九,她还可以嫁别的人家,杨远按道理并非是她的择婿人选,这一点从崔九母亲的态度就能够看出来,世家夫人多半认为郑明珠这是低嫁了。
那么郑明珠背后的那个人就厉害了,至少同崔九的地位是差不多的,而且应该是已经有家室了,所以没有办法娶她当正房夫人。
但是郑明珠这样做,所图是什么呢?
别告诉她是因为爱情。
贺知春有些想笑,她不认为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要嫁崔九的郑明珠,立马就同有夫之妇有了至死不渝的爱情。
当然也不排除那个背后的男子,的确是美得人神共愤,比崔九要好上一万倍。
崔九显然看出了贺知春的心中所想,“这个世上比某好的男子,还没有出生呢!”
这事儿,真的是扑所迷离,好像处处是头绪,又理不清思路。
潭州离长安城不近,贺知春同崔九遣去查杨远身世的人尚未回来。
“咱们明日先派人去查查,郑明珠最近两个月,去了什么地方,见过哪些外男。”崔九想着,说道:“这事儿,让某去查吧。”
岂料第二日,贺知春早朝之时,便听贺余提及,杨远大婚之后,立马启程去宋州上任去了,带着新妇郑明珠一道儿。
而他的爹娘也同时出了城,启程回了潭州。
第493章 哥们你被骗了
贺知春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无语了,“所以阮嬷嬷打草惊蛇,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崔九嘿嘿一笑,“哪能啊!陷害某的事情都没有弄清楚呢,能让他们好腿好胳膊的走?”
“那咱们还能强行给抓了?”
崔九抿了抿嘴,挺直了胸膛,“怎么算是强行抓了呢?有人参杨刺史贪赃枉法,本御史相信他是清白的,但是得听他如何说啊!你说感不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