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崔嬷嬷,她则爽快了许多,眼睛一闭,就将药丸吞了下去。
吞下药丸后,她‘噗通’一声跪下。
“老夫人,民妇一定会按照老夫人所说的去做,只求老夫人放我儿子孙子一马,求求老夫人了…”
说完便不停的向夏氏磕头。
夏氏并不作理会,她此时正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吴庸,“怎么?你还需要人喂吗?”
“不敢,不敢。”
吴庸吓得身形一颤,连忙将药丸塞进了嘴里,吞下腹中。
这时,夏氏缓缓说道:“即使不吃下这颗也没用,你们早就不知不觉的吃下了毒药,若是没有我的解药…”
“哼 ̄”夏氏冷笑了一声,道:“好了,别磕了。”
“事成之后,我自然会放你的家人,不过是几条贱命,我要来何用?我不止会放了他们,还会给你们一生享用不尽的银钱,你们就等着享福吧!”
“多谢老夫人,多谢老夫人。”崔嬷嬷抹着眼泪,连声道谢。
“沛芷,我们回去歇息。”夏氏伸出手,宁沛芷连忙眼疾手快的将她扶起。
走出院子,宁沛芷小心翼翼的看了夏氏一眼,继而开口问道:“祖母,光凭这两人能治得了宁府吗?”
夏氏所做之事,实在是令她费解,大费周章,就只为在宁家身上泼脏水?
“你何时才能真正开窍?”
夏氏看了她一眼,失望的摇了摇头,继而又道:“你以为宁家为何会有今日?还不是因为‘宁老侯爷之后’这几个字?天下有本事的人何其多,有几个能成为人上之人的?”
“那为何祖母不对付王氏那个老贱人?纵使杨氏名声尽毁,宁昌兴还在啊?只要他在,儿子还不是迟早会有?”宁沛芷一口气问出心中所有疑问。
“嗤 ̄”夏氏讽刺的笑了。
她眼含恨意,吊起眉毛,笑得极为难看。
宁沛芷看着她的神情,只觉得此时的祖母,阴森恐怖,让人极度惧怕。
她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夏氏此时的模样。
夏氏微微抬头,想起陈年旧事,多年累积的怨恨,像是要从胸膛溢出一般。
她讽刺的开口说道:“宁昌兴是他的儿子,与他一样是个不开窍的,他们都会在一棵树上吊死,杨氏一了,宁昌兴也就差不多了。”
她嘴里的那个他,显然是宁老侯爷无疑。
宁老侯爷一生之中从未把夏氏当成妻子。他无视夏氏,唾弃夏氏,就连是夏氏所生的儿子,他也不喜。
夏氏所生的儿子名为宁远。
这个名字是宁老侯爷取的,何为远?在夏氏看来,宁老侯爷是希望他们母子走得远远的。
夏氏越想越愤怒,她握紧手中的拐杖,继续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对付那个老贱人吗?老贱人的存在让我一生不痛快,你以为我不想她死?咳咳…”
“祖母…”宁沛芷听道夏氏的咳嗽声,连忙轻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夏氏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宁沛芷轻声说道:“沛芷,你以后想事情,要知道衡量利弊得失才好。”
她拄着拐杖缓缓迈步前行,边走边道:“王氏跟随他多年,他将她护得有多牢,你是不会清楚的。呵 ̄我无法用这种手段对付她,即便我冒险行事,那就不是我们与宁家之间的事了。届时,只怕连皇上也会为她们出头。”
说到这些,她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若不是想让宁沛芷长进,她又怎么会挖出自己的旧时伤口?
夏氏一贯对人狠毒,可对她这个孙女却是不带一丝假心的。
“是祖父有眼不识金镶玉,如祖母这般好的夫人他不珍惜,一颗心都被老贱人给迷住了。”宁沛芷愤愤不平的说道。
夏氏听了这话,脚步顿了一下,便抬腿迈进自己的院子。
她不想再提以前的事,沉吟了片刻,便道:“当初我大费周章把吴庸和崔嬷嬷找来,你知道为何这几年以来,我都不曾启用他们吗?”
说完她便转头看向宁沛芷。
宁沛芷看了夏氏一眼,低下头思虑了一番,有些迟疑的回道:“以前宁家在锦州,就算事情闹出来,他们也能控制。”
说到这里,她又再次看向夏氏,见她没有任何反应,继续说道:“祖母是想告诉沛芷,凡事都要早些留下后手么?”
夏氏稍稍欣慰了一些,旋即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宁家人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难对付的一家。”
“很早之前,我便想要除去他们,可他们严防死守,一直没有让我找到机会。是以,咱们也只能打压宁昌兴,不让他升官,可没想到他居然还是回到了京城,逼得我也只能凭空捏造杨氏的丑闻。”
听到这里,宁沛芷轻声问道:“祖母为何要这般着急?”
她细细想了想,惊讶的再次开口,“难道是因为六皇子?”
------题外话------
想我家六爷了……
宁薇:说话注意一些,什么你家,分明是我家。
我:额,闺女,你不厚道啊,有了男人忘了亲妈的节奏啊?
宁薇:貌似在我们这块大陆,管老鸨子才叫妈妈,所以……你滚……
我:……
(蛮荒地界的人不开化,大家理解哈!)
第200章 听戏
“不错,”夏氏冲宁沛芷点了点头,“你终于想到了关键之处,若无六皇子从中作梗,你以为宁昌兴能这么容易入京?且一来就是京兆府那等实权官位。”
她杵了杵拐杖,沉声道:“这次两方都能成事最好,若是不能,除去一方也是极好的。”
夏氏转身坐到软榻之上,“此次我们只需专心对付宁家,六皇子那边自然有强将对付,他若是凯旋而归,我便承认他的身份,给他一席之地。否则,他便永远没有机会以宁为姓。”
“祖母你是说那个野种…”宁沛芷惊觉自己说错话了,立刻闭上了嘴巴。
太夫人看了她一眼,便垂下眸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夜深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
离天亮只有半个时辰了,即便是京城繁华无比,此时也到处都是一片寂静。
当然,也有少数例外的地方。
其中一处便是烟花柳巷,那种地方做的就是晚上的生意,自然是如常灯红酒绿,欢歌笑语不断。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地方,此时也还未下钥关门。
那就是外城城门附近的驿馆酒肆。
城门侧面有一条大街,这条大街上全是这样的驿馆酒肆。
这些店铺通宵达旦,从不下钥关门。因为在这里往来的,都是连夜干活的脚夫货郎或差使衙役。
就在这时,这条街上突然出现一对男女。
他们头上带着掩人耳目的斗笠,一身江湖侠客装扮,身上还带有佩剑。在京城地界上,即便是江湖中人也会作寻常人的打扮,他们这样招摇过市,自然引得旁人频频侧目。
只见那对男女走进街道里最大的一间酒肆,撩开袍子单脚踏上板凳坐了下来,动作豪放,江湖气息极其浓厚。
‘砰 ̄’男子大力拍响饭桌,大声吼道:“小二,给大爷上酒。”
“诶 ̄来啦,来啦,大爷稍后片刻。”小二连忙应声往酒窖跑去。
“师兄,你这么大声做什么?这里可是京城,咱们不能太过打眼。”那江湖女子拉了男子一把,耐心劝道。
众人绝倒!
你们这一身奇装异服,已经很打眼了好吗?
男子撇了撇嘴,大声道:“谁不知道这里是京城,你师兄我又不是没来过。”
说着又大声的拍响桌子,“小二,把你们这里最好的下酒菜给大爷端上来。”
“师兄,听说京城的东西格外好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女子声音雀跃无比。
男子得意的扬了扬头,“那是肯定的,要不然怎么都说京城好呢!”
就这样,两个江湖人士,开始大声讨论京城的种种,一问一答,一个得意洋洋,一个语气艳羡。
如同两个土包子进城。
旁边坐着等天明的人们,听着觉得好笑,便竖起耳朵听他俩的对话,打发难熬的时间。
酒菜上桌,那对男女欢喜的吃着酒菜,没有空再说话。
安静了片刻,许多人都频频看向他们,期待他们再开口说些话,希望走无聊的夜里找些乐子。
众望所归,那名女子突然再次开口:“师傅说出门在外,路见不平当行侠仗义,我们这次出门都没有遇见过不平之事,真是可惜。”语气失落极了。
她停下筷子,用手托着下巴,问道:“师兄,你上次来京城,有没有行侠仗义啊?”
‘呯 ̄’男子把筷子往桌上一撂,大声说道:“当然有啦,不但有,还是一件大事呢!说出来吓坏满京城的人!”
“师兄你快说。”
“还是算了,在这里说不好。”
“你说嘛,我想听。”
男子坚决的摇了摇头,看来是打定主意不说了。
这下子旁边的人不乐意,哪有人这样吊人胃口的,听得正起劲呢,他倒是闭嘴了。
只见一个身穿灰布棉袄的中年汉子站了起来,他倒了两碗酒,走到男子身边,豪爽的说道:“方才听这位侠士豪言壮语,便想要与侠士喝上一碗,不知侠士可否赏脸?”
男子大大咧咧的接过酒碗,回道:“承蒙兄台看得上,我交你这个朋友。”
说完便‘咕咚咕咚’一口气干了整碗烈酒,大喝一声:“好酒。”
中年汉子看着他倒扣的大碗,微微一愣,见江湖男子看了过来,他只得无奈的喝下手中的酒。
喝完酒,他便问道:“不知侠士方才所说的大事,能否告知在座的各位,我等也想知道何事竟能震惊满京城之人。”
见男子面有难色,他又说道:“侠士尽管放心,我等听完就算,绝不会到处乱说,诸位说是不是啊?”
“是啊,绝对不说出去。”
“我保证。”
“我也保证,侠士你就说说吧。”
周围人闲着也是闲着,立刻便纷纷出声应和。
前有师妹相求,后又听到这么多人的呼声,男子也不再卖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