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他的人来看,作为平时养尊处优的贵妇, 其实她已经足够努力了。
至于我,我也很感谢她大义凛然的招供……总算, 我是不用年纪轻轻就含冤被爆头——
正当我这么想着、站在我右侧, 和我们一起呆在普通人堆里的亚尔德奥索恩先生,就极其自然地……
像之前我很讨厌的那样、再次环住了我的肩膀。
……
excus/me, 大哥?你在干嘛?!!?!?
在他搭上我肩膀的那一刻, 我就用力地甩了下去;可没想到的是, 半晚上相处过来也能感觉这是个自诩绅士的男人、此时竟然如此不要脸又搭了上来。
我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幅度, 因为那个绑匪老大已经派人朝着这边走过来了;于是我小声地道:“先生,找替死鬼也不是您这样的!请好好做个人,放手!”
可不论我说了什么,他却仿佛全然没有听见。
难不成,今天真是天要绝我……?
来不及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脸上横着条细疤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用奇怪的目光看了我们一眼,大概认为这种时候还黏黏糊糊的很恶心;撇撇嘴道:
“怎么回事?算了……那个奥索恩跟我出来!”
他等了半天,直到表情开始变得不耐烦,也没有一个叫奥索恩的人站出来承认自己;于是他的目光变得凶恶起来,肥厚的手指也不客气地指向我的旁边,粗声粗气地道:“你,就是你!给你脸还不要?!赶紧给我滚过来、少在那磨磨唧唧的!”
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按着我的奥索恩先生笑了笑,他很自然地放开了手,我感到肩上的重量一轻、还没松口气,就听见他以一副颇为无辜的模样道:“可我不是并不是亚尔德—奥索恩。我想,关于身份的事,你们或许需要认真仔细地核实,再做判断。”
他说着,突然十分自然地倾身,在我的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这位才是我的女伴呢。奥索恩夫人想必是弄错了;毕竟刚刚,她还那么激烈地否认过。”
我去……
还带这么玩的?!这人也太无耻了点吧!!!
我马上抬起头,想要说明事实的真相,然而奥索恩的那双眸子里却明摆地写着“只要你开口我就继续亲你”——这让我生平第一次、讨厌起自己当年为什么不和邻居家的小胖孩一起学跆拳道,而是去学些文艺气息重但没什么实用性的东西。
因为要是那样的话,就算他的力气比我大、动作反应都比我快,我也可以一拳打得他吐血,让他叫爸爸;而不是在这种时候,眼见这人耍花牌就罢了,甚至还不顾场合地戏弄别人。
疯子!
我冷淡地转回视线,寻思大不了当被狗…我喜欢狗,这样比较对不起那么忠诚可爱的小狗狗……算了不纠结这个;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我看向疤脸男,觉得他应该不至于傻到连这么明显的谎话都看不穿的地步;可令我没想到的是——
他愣住了。
“这样嘛,原来如此。”疤脸男说着与外貌完全不相符的话,“难怪那女人承认得这么干脆……”他再次冷下脸:“真正的奥索恩到底是谁?再不滚出来就是找死!”
沉默。
没人回应他。
此时在我心里已经等同于二百五的疤脸男又等了一会,然后大声“呵”了句、用阴冷的目光扫了一圈,就骂骂咧咧地转头回到了他老大那里。
……拜托,您就能不能稍微动一下脑子?!
我见他三言两语和那位老大交代完事情的经过后,便顶着副无事一身轻的模样继续玩手里的枪;活像个巨型智障。
然后,奥索恩夫人就又被那些人给逼供折磨了一遍。
……
“你有良心吗?”趁他们在进行内部争论,我压低声音,“警察已经在想办法突破了吧?我看到你动腕表了;坦诚地承认、难道不可以多拖一会时间?——他们又不敢真的伤害你。自己的妻子被人那样对待,你身为丈夫的责任心总该有……”
“嘘。”他对着我摇摇头,竖起食指贴在唇瓣之间,眼里有些很浅的笑意:“小可爱,安静。虽然你瞪着漂亮的眼睛冲我发火的样子甜得令人心动…但这会还是闭上嘴巴比较好哦。”
……人渣。
我不想再和这个斯文败类讲话,这显然是鸡同鸭讲;但忍了忍,还是最后提了一句:“请你周旋时,也不要害罗兰医生,他很好。”
对方没有回话。
当那个疤脸男再一次到这边的时候,他的态度又变得强硬:“那女人说你就是他的丈夫,别耍赖了!赶紧跟我过来!”
“好的。”让人没想到的是,奥索恩很配合地点了点头,可随即,他又接了一句:“不过,我可以带上我的女伴吗?我担心她一个人在这里会害怕。”
他丝毫不顾及我的反对,在经过疤脸男有些暧昧地同意后,就拉着我、走到了恶魔们的中间。
——我害怕?有没有搞错???
这人真的没有良心的?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过去了才可怕好么!
……我发誓,如果我以后还有命活的话,我一定不会忘记这一刻发生过什么的。
……
那群绑匪看到奥索恩居然带了个女人,表情都和疤脸男一样幸灾乐祸,他们在奥索恩夫人的耳边大声嘲笑奚落着、连那个一脸烦躁的老大都乐了:“哎哟,早就听说奥索恩先生风流名声在外,没想到堂堂大家族的夫人,竟然连吃个饭都要凑合自己的丈夫和情人,这可真是太他妈的有意思了!”
奥索恩夫人浑身狼狈、脸上还被人划出了道血痕;她用那种交织着愤怒和失望的眼神看着奥索恩先生,而当转向我的时候,又变成了厌恶和鄙夷。
……呵呵,看吧看吧,随便看。
反正在这个地方、谁也不会有本宝宝无辜了——我明明只是想吃顿好的而已。
我瘫着脸,随他们如何反应;心里在想就算这些人屏蔽了信号,但既然奥索恩能成功,其他谁说不定也有那样可以在这里发送的通讯工具。
我不相信已经过了这么久、这种知名的餐厅出现的异常会无人知晓。所以从最开始到刚才为止,我一直在按自己趁着下楼没人注意、从墙上拔下来的虐宠举报器——这玩意从我睁眼看到这个世界到现在,几乎到处都是、随处可见;作用就是当你看到附近有人在对小动物们施加不好的行为、在定位坐标后,可以点击一次,进行举报——相当是某种短距离的骚/扰工具。
虽然不是正规的报警途径,但可以当作示威和警告,通知附近的亭警。
而此时此刻,它的短距离无线电鸡肋功能,或许能够派上用场——
就算没用,我也要藏着坚持点点点,哪怕让我点一个晚上都行。……因为这帮滥杀的蛇精病真的太恶心人了!
在哄笑后,那个领头看样子就想给奥索恩一点颜色看看;然而,他刚抡起粗壮的拳头,奥索恩先生就表现出了一副和他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称得上彬彬有礼的态度。他微微颔首道:
“虽然你们很坚持我是奥索恩本人……被护夫心切的奥索恩夫人当作替罪羊,对此,我也毫无办法……”他故作失落地耸耸肩,“但自我介绍还是必要的:我的真实名字叫做罗兰-修顿,职业是兽医,倘若诸位能够对此有所了解就好了。”
他云淡风轻的模样,像是在说今晚吃什么。
……果然,我就知道他会这样做!
那个领头放下了手,颇为惊异地扬眉:“还不死心?!是男人就别这么孬!你老婆都承认你是本人了——怎么还想耍赖?!!”
但看着奥索恩落落大方的态度,好似真的被误会;这群绑匪又有些迟疑,开始讨论起来。
“医生么……”刚才那个疤脸男挠挠头,“可杰克他说……”
“他就是我的丈夫!”奥索恩夫人先当立断,似乎是担心自己又要被拷问,便马上打断他们;她狠狠地瞪了绝情的丈夫一眼,咬着牙:“亚尔德,我真是看错你了!”
她刚说完,就被绑匪警告地嚷了一句:“闭嘴!”
是啊,夫人……你可不就是看错人了么。
我心有戚戚,不住地在心里点头。
可惜……
无论奥索恩夫人说什么,却没人特意去理会她;这也能理解,毕竟这是群亡命天涯的家伙、要是他们对自己绑架对象还能有所信任的话,也就活不到现在了。
那群人判断不出这对夫妻的话谁真谁假,商议了一下后,便随手揪了个服务员,低声问今晚是不是有叫罗兰的客人。
得到肯定的回答,他们就越加怀疑了起来;你一句我一句的,旁若无人的议论纷纷——甚至还揪着无辜的客人,但凡打扮得名流一点,就拳打脚踢地问话。
好几个,都被他们打得吐血掉牙;一时间,人人自危。
而此刻,一直冷眼旁观的我,也有些不适应地皱起了眉头。
简直够了。
——你们难不成都是弱智么!
废话这么多,倒是上网查查啊。这么有名的什么大家族家主、难道连张照片都……哦,也对,又不是从政的。相反,这些大家主的私人信息,平日应该是被严密保护得很周到吧。
但是,通过那个疤脸男之后;我深刻怀疑除了那个老大外,其他人识字不识字都是个问题。
在他们眼神互飞、以及奥索恩夫人不可置信丈夫居然到了这种时候还撒谎的混乱中,我思索了片刻,便举起了手。
“那个,能让我说一句吗?”
……
虽然我很惜命(不对,应该说是特别惜命),但既然已经被牵扯进来了……
我不想让那个在印象里,经常笑着给“我”家大花小草洗壳的青年、也被这些垃圾折磨。
再不发声的话,凭借这群人的智商,待会他们就要把罗兰医生也绑过来了;像他那种文弱又偏女相的外貌,被牵扯进这种暴风核心的三角关系,谁知道这群人会不会在乎再杀一个普通的兽医。
“哟,怎么,连这漂亮小妞也按捺不住了?”旁边有人有恶心的口吻打趣:“奥索恩你艳福不浅啊,左拥右抱的,这种时候还有人替你说话。行啊,老大,就让她说呗~~”
“你要说什么?”领头顿了顿,用同样的、令人不舒服的目光扫视着我,“情妇?”
恶……情妇?
连绑匪都一副很了解的模样;这位亚尔德—奥索恩先生、在平日究竟是得有多风流在外啊?
被这么多人同时用各不一致的视线盯住,我心里有点哆嗦——这种感觉和国旗下讲话挺接近;但那会没人盯着你看,大家都在走神玩手机,你可以自由歌颂祖国,畅想未来、反正没人在乎。
所以……还是这个更刺激一些。
于是我在意识里给自己从头泼了杯冷水,才镇定地开口:“嗯,我是他的小情人。还有,老大,这人就是奥索恩,不会错的。”
场面安静了一瞬。
“……哈哈哈哈哈,这妞竟然叫我老大!有意思!”
那个领头突然大笑了起来,他粗重的吐沫星子喷到了我放在桌面的手背上,我忍着不蹭,真心实意地强调:“他想假冒自己的医生朋友,但连他的姓氏都记错了;罗兰的姓不是修顿,而是罗兰-加西亚;你去官网查一下就知道,他有正规渠道的兽医从业资格证的。”
——倒不是说我平时是会特意记这些事情的人。关于这件事,‘我’之所以记得牢,是因为那本《致加西亚的信》。
工作性质决定我要经常看书,而这本书也是经常被推荐的,因为鸡汤很多,大家没词儿了都喜欢拿出来充数。故而每当某些读书网站把它推给读者一遍,罗兰的名字、就会在‘我’的脑子里轮一遍。
所以,加西亚也是我比较熟悉的一个名词……
“哦?”那个领头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他扬了扬头,就有小弟按我说的去查了。
没过一会,当那个小弟凑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后,他冷冷一笑,转过身、恶狠狠地踢了奥索恩一脚!
啪啪啪,干得好!
为这个动作,我在心里给他加了一分;这位选手,你现在是负九十九了!
他狐疑望了眼奥索恩夫人,又看向从刚开始便一语不发,像是有意逃避关系的男人,声音仿佛浸冰般:“解释一下。”
我避开了奥索恩的目光,听他道:“嘶……这可够疼的了。真没想到居然栽在这里……好吧,我的确并非那个小医生。”
被识破后,他的声音意外的轻松,还带着点揶揄:“只是怕你们追根究底的麻烦而已。”
“那你他妈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对方愈加的不耐烦,恶狠狠地朝天花板又开了一枪,把周围还清醒的无辜群众吓得瑟瑟发抖。
“不是说了吗?”
奥索恩先生的声音很无辜:“我不是亚尔德—奥索恩。”
……
“草!”有个人忍不住了;那看上去是个脾气烈的,因为——他举起枪,对准了奥索恩:“说人话,玩文字游戏是找死!!!”
“咦,我没有说兽语啊。”奥索恩见状,无辜地眨眼,“我说的就是人话呢。”
这个人……脑子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我觉得肯定不止我一个、被他这种时候还在作死的勇气给震惊了;连有个刚一直用恶心吧唧的目光盯着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绑匪都将视线移了过去——我松了口气,立刻将手背蹭了蹭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