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荷尔蒙万岁!——零坂青花
时间:2018-08-08 08:26:47

  站在门边,我咳嗽了几声,因为被烟呛得说不出话,就掩住了鼻腔。
  他听到声音,慢慢地抬头,看了我一眼,动了动被子下面盖住的地方——应该是腿;我见他要起身,就清清嗓子,想试着先和他好好沟通一下。
  ……
  接着,我就看到:自他身下,一条长长长长长……带着亮银色鳞片、在烟雾的衬托之下显得十分可惧的蛇类尾巴,慢悠悠地朝我游了过来!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神态依然自若如昔,手上的烟杆被丢到床前,一双淡淡发光的金色兽带瞳孔里面没有什么感情;就像是失乐园里的美少年阿多尼斯,见我发起抖,他笑了。
  “喂,”他绕到我的旁边,银亮的尾巴尖竖了起来,指着自己,好奇地问,“你很害怕……?可我这么漂亮啊。”
  “……”
  “哎哟……”他的皮肤很白,像是千树梨花,眉如点漆,声音却低沉又沙哑,完全不似拍卖会那时的清亮,可能是刚抽完了那个东西,红唇微张,冰冷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诶,比我还要细,听说你是夜莺,那你的血清是治疗哪方面的呀。”
  我抖着唇,呼吸变得急促,太阳穴开始发胀,极其小声地道:“成年了……”
  “哦——”他拖了老长的音,尾巴悠悠地立了起来,直到高过我的头顶,就那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神色疑惑:“我很可怕吗?你为什么还在发抖啊。”
  “我很好看啊。”他绕过我的左边。
  “我很可爱的嘛。”他掠过我的右边。
  “大家每天都在夸我。”他自上而下,用双臂抱住我的身体,他冷得像是冰柜里的尸体,带着丝丝凉人心脾的冷意;“你很好闻呐,和我的药味道特别像;你真的成年了吗?要不要尝尝我的烟,甜丝丝的,有一点点……”他的尾巴缠住了我的腰,鲜红的蛇信子打在我的耳朵上,“呛。……嗯,可是效果很好哦。你是珊妮新买的女仆?你喜欢看电影吗?我好喜欢看电影;最近我看了《深日》,我很喜欢里面的美人鱼,然后我就很想养一条;你长得很像我梦里的小人鱼,但你没有尾巴……你是不是因为没有尾巴才害怕的呀?没关系,我让西泽尔给你做一条会动的,我们游泳的时候,你不要穿这样的裙子了,腿其实很不方便的,啊,你不要害怕嘛。”
  他把我托了起来,放在那条粗厚的尾巴上,往他的床边游,就像是野外猎到了丰厚的食物、兴致勃勃的大蟒蛇;“你不是害怕吧?你是发病了吗?你有没有头晕?发病很痛苦的,我给你先吃点药……”他拿起自己的烟枪,往里看了看,发现快没了,就有点头疼,“糟糕了,我的本来就不够,应急用了他的,他待会也要生气……”
  他自言自语地说着话,想了半天,看样子还没想好,就抱着我上了他的地盘,把最后的那点在床头上磕了磕,然后试着让我含住,嘴里道:“吸一口啊,就不疼了;西泽尔去配新的了,他本来就应该昨天配好的,结果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啊,哥哥。”
  他抬头,我顺着他的目光,没看到人。
  而下一秒,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突然面带怒色,疾步走了进来。
  ………
  “给我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见自己的房间被人占据;对方蜜色的眼眸一眯,“老远就闻到你在我这儿干的事,还没到时间,发什么情,一股腥气……!你又拿我的药用!”
  等他目光从烟杆、移到被人身蛇尾的少年死死缠住的我后——还穿着深蓝色的长袍睡衣,头发显得有点乱糟糟,和那天矜持而高贵的人完全不同的大男孩上去更生气了。
  兄弟关系?
  他咬着牙,指向抱住我的人,抬手,就把那条肥嘟嘟、亮晶晶的尾巴向外用力拉扯,“滚滚滚!不许你碰她!她是我的!”
 
 
第31章 
  空气变得紧张起来了吗?
  ——大概没有。
  蛇尾少年被吼了一通, 仍然气定神闲地歪坐在绒绸蝉被之中, 任由自己的尾巴被人向外扯拽, 抱着我, 继续耐心地把最后一点烟草倒磕, 喂我抽。
  而那个说话的少年,相反,他的脸色没一会, 却开始变得有些发青, 完全不像是在之前那个拍卖会上一副矜贵少爷样儿。
  拽了老半天都没有拽动, 在我有些隐隐同情的注视下, 他三步并作两步, 走上来后就随手拿起床头不知道是水晶还是玻璃的烟灰缸,朝自己弟弟同样长着细腻鳞片的手背上砸——刚好就是盖在我手背上的那只;动作敏捷到连我都没反应过来!
  然而, 我背后的少年就像是能预知似的,还未等他落到实处,轻轻一避, 才放开了我。
  ……
  看着烟灰缸里细白的灰尘落在自己坐着的天鹅丝绒床上,他双手往下一拍,试图将烟灰掸掉, 咬着形状漂亮的唇瓣, “弄脏了,又弄脏了, 要被珊妮唠叨的, 哥哥真讨人厌。”
  我发现他们虽然都是银发, 但年纪大的那一个反而发色偏浅一些,瞳孔的颜色却更加浓稠。
  只是扔了个小体积的物件,就让年长的病弱少年微微地喘起了气,扶着一旁的圆桌桌角休息,完全称得上是娇贵到了极点。
  我:“……”厉害哦,你从进来到现在,还没有十分钟吧?
  他歇了一会后,冷冷地抬起眼,打量着他的弟弟,“夏希,你随便跑到我的房间,结果被外人看到了尾巴,看来你还挺得意的。”
  “诶?”蛇尾少年歪头看着我,然后戳戳我的胳膊,光洁的脸蛋蹭了我一下,“这个不是女仆吗?”
  “这是我从叔叔他介绍的违规拍卖会里买的收藏品!笨蛋!”
  ——买?
  这位小哥,你好像……没付钱的吧?
  “夜莺还需要买吗?西泽尔的实验室里不到处都是嘛。”这位夏希少年的问题和我相同,但关注点却不一样;他说着,就将头贴在我的肚子上,尾巴调皮地蹭来蹭去,“我听艾布纳说,哥哥你把拍卖会弄得乱七八糟,冻死了所有人,然后大大咧咧地就回来了;妈妈还不知道这件事吧?……想让我保密的话,就把她给我,等价交换~”他做了个鬼脸,“谁让你总是那么暴躁。”
  “艾布纳那家伙……”听到他的威胁,病弱少年立刻转身,一副想去找人算账的样子,但还没走两步,想了想,就又调回头:“我又没杀人,才不稀罕你告不告状,反正你每天都要告状;把她还给我!”
  “我不。”夏希吐了吐舌——它不再是刚才蛇信子的模样,而变成了正常的、人类的粉色舌头,“我、就、不!”
  “你逼我的。”
  另一个像是被他这副随便的态度给惹恼了;他顿了顿,冷眸眯起,将手向外伸开,轻轻一划开——哗啦啦……
  顷刻间,凝冰的我身下的半张床,就被冻成了一具冰床!
  ……
  紧接着,这些散发着寒意的冰层不断扩大,直到整个房间的每个角落,都附着上了冰霜的痕迹!
  我的天……白学现场么这是?!
  而夏希的反应也很快;他把我朝床沿边一推,然后扬起尾巴,轻盈而迅猛地“咚”地一扫!击碎那边丢来的一大坨冰渣案几;又胡乱朝着他的方向使力撑住双臂,借力腹部的动作,弹跃而起,尾巴朝着目的地重重地甩了过去!
  虽然千钧一发之际,那股蛮力被对方躲开了;但,只听噼啪几声,尾尖扫过、落到窗户上的案几,就化作了流星——顺便还带走了雕花窗檐某个四方的卡角。
  而无辜的窗玻璃,顿时碎了一地。
  ……我就说,为什么一走进来,就看到整个房间的边边角角,到处都是褐色的斑点;我还想着布置得如此豪华,家具看上去也很有档次,为什么那么多地方都发霉了,原来是这样。
  一个熊孩子就够受的了,万万没想到,这家居然还有两个……
  “你每次都拿我的东西!药没了自己不会找西泽尔配吗?还非要像个娇弱的小姑娘,等着别人喂到嘴巴里!”
  “我本来就很脆弱的,昨天花园里刚浇过水,要是我去找西泽尔的时候,不小心滑一跤、受伤了怎么办?再说,你的东西本来就是我的——这可是你说过的话,上次拿走我的游戏,你说你有什么也会和我分享的!”
  “那你到我的客厅看电影,吃的东西弄得地上黏糊糊的,尾巴缝里的冰淇淋全都沾到我床上了,我也没说什么吧?!再说,你哪里脆弱了,简直比史前巨兽还要蛮不讲理!地上很滑不是正好;你自己就是滑溜溜的……和表哥那群姐姐们一样的蛇美人……”
  “蛇有什么不好,你自己也是蛇啊——皱什么鼻子啊?我又好看又可爱,还比你听话一百倍~你一生气,只会把人冻成冰、还害得别人不得不被放在火仓里烤才能解冻,脾气差劲得要命,害得妈妈总要去道歉,爸爸老是为你发愁的哭!而我和你完全不一样,我……”
  这两个兄弟一边斗嘴、还一边打着架,把房间里的东西丢得到处都是,乒乓直响,又不停地互相揭短,数落对方;我为这家的父母默哀了一秒,踮着脚,弓起了腰,绕着他们争执的界外地盘默不作声地移动着,等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看到当哥哥的捂住了胸口,扶着地,开始使不上劲儿了;于是弟弟趁机一尾巴把他按在墙上,掐住他苍白的脖颈:“怎么样?打不过我就早点认输,每次都这一套,我早就腻了。”
  面色苍白的少年不服输地瞪着那双澄金的眼眸,里面满是不乐意,但他实在没力气了,当视线不经意地对上我后,他狼狈地转过头,低低地呢喃了一句:“……认输。”
  “伊莱~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到~这次的认输声太小了~~!”
  夏希少年说是这么说,但他尾巴欢快摇摆的速度,却出卖了自己;我趁他们口角官司到最大声的时候,顺势打开门,想快点溜走,结果……
  我就被他拖了过去。
  ……
  “这个夜莺小姐姐给我,房间你来打扫!”夏希放开了他哥,得意洋洋地一把举起我,双臂像摇晃着小孩,边用尾巴转圈圈、边唱着一首语调奇怪、发音复杂的歌谣,就在原地自得地转了几圈;“走了~拜……拜。”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从他的右手开始,直到尾巴,全部变成了透明无色的寒冰;他保持着微张嘴的惊讶神态,模样很像是国际冰节上作为最优品展出的、古罗马神话里的人蛇少年!
  ……
  “哼。”伊莱起身,拍了拍身上起褶皱的地方,此刻再不见那副虚弱的样子;他盯着弟弟,眼里全是嘲意,露出一抹坏笑,洒脱地拭去唇边小擦伤流的血迹,“笨蛋就是笨蛋。”
  说罢,他捂住嘴巴咳嗽了几声,看向我,“你……”
  我咽了咽唾沫,有些担忧他下一个集火的目标是我。
  “不是哑巴啊?”他眨眼。
  “残破的美丽艺术品,比较具有感染力。”我松了口气,一本正经,“司仪说的。”
  “哦。”
  还以为他又要问什么会让我暴露身份的问题,没想到,他眉头一皱,先是打量了下四周,然后偏头问我:“会不会打扫房间?”
  已经不能细看的凌乱室内,看样子让他颇为头疼,“叫她们肯定要被啰嗦死……”
  绕了一圈,还是没有躲过这样的命运。
  于是,我对他点点头,就和他一起开始收拾房间。
  ……
  ………
  完全没有出乎我的预计,这位看着是个公子哥,实际也是个公子哥的大少爷,压根就不会打扫卫生:)
  他拖地,就把床上的丝绸被子丢在地上,脚踩在上面缓慢前移——好吧,反正这个本来就已经被弄脏了,无非就是让地上除了物件的碎渣、化了的冰块之外,又多了一层油腻腻的烟灰;扫地,他很过分地把自己弟弟冰像化冻到一半,捏着那条长鳞尾巴当作扫帚拖来拖去,动作轻快到让人无言以对;最后弄完就嫌弃地往旁边一扔。
  整理房间,嗯,他已经没力气了,趴在床上呼呼地喘气,模样就仿佛我刚才强.奸了他;实际上,他就只劳动了不到十五分钟而已。
  而我,身上带着很多沉重的首饰(后来摘掉了)、穿着观赏用,才能让人勉强忍受的少女蕾丝裙,鞋跟不低,假发倒是一开始就被他拿掉,说不好看——艰难到了这种地步,我还是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地通过一个下午,帮忙把房间收拾整齐……
  经过这个下午,让我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像熊孩子这种生物,只有破坏力;至于为自己的行为善后,那是不、存、在、的。
  ……
  为了晚上能睡个安稳觉,我无视摊在床上装虚弱、实则在玩手机的伊莱,还有依然被冻得敲起来梆梆响的夏希;在屋内跑来跑去,扫地拖地丢垃圾,顺便还把外面的客厅打扫干净,直到夕阳西落,才整理出了九个大垃圾袋,换了床单被罩(包括大小床都换掉了),顺便还把弄脏的衣物用洗衣机洗好后,晾起来。
  够不到的地方,我便踩着雕工细致的桌子,拿抹布去擦天花板上湿漉漉的水痕。……
  这个房间说是卧室,但就像是五星级酒店里的总统房一样,不仅包罗万象,该有的不该有的,居然都有;而且面积还非常大,打扫起来并不容易。
  把目所能及的地方都打扫得光彩整齐,我顺便洗了个澡,征求到屋主同意后,我穿着他的新T恤衫和裤子(大了几号,但勉强能用)——觉得自己从昨晚到现在,终于干净了起来。
  在我做这些事的时候,伊莱从最初的惊异,到后面一直是用那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我,到最后,他连手机都不玩了,而是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支着头,看我收拾东西——估计是在学习;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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