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如此娇花——月下无美人
时间:2018-08-08 08:29:14

  趣儿“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眼泪和脸上的血迹混在一起,狼狈的吓人。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小姐……”
  冯长祗一手垂在身旁,另外一手扶着冯乔的肩膀急声道:“卿卿,卿卿你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
  冯乔身上被蹭掉了一层皮,被冯长祗一拉,顿时疼的倒吸口冷气。
  那红衣少女见状一竖眉毛,直接朝着冯长祗的手上就是一巴掌,拍掉了他放在冯乔肩膀上的手。
  “你这傻蛋,没瞧见她受伤了吗,乱碰什么?”
  冯长祗一惊,连忙朝着冯乔身上打量,当看见她疼的脸都白了,胳膊和身上的衣裳更是被磨破了许多,上面衬出不少血迹,连忙慌乱道:“卿卿,我先送你回府,替你找大夫…”
  “二哥,我不回去。”
  冯乔记得清楚,刚才那个赶车的人身手矫健,他明明能带着她一起跳下车的,可是他却突然在半空松了手。
  她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被人推了一把,所以才会临空变了方向,朝着马蹄下滚去。
  那个人,他分明是想要置她于死地!
  冯乔眼底满是戾气,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抬头扫了一眼周围,就发现刚才那个赶车的人早就趁乱没了踪影。
  胳膊上和腿上的衣料被磨破了许多,渗出来的血迹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狼狈。
  冯乔强忍着疼,手心紧握成拳,抬头对着身前的红衣少女轻声道:“这位姐姐,能不能劳烦你帮我看看,那匹马可有问题?”
  红衣少女没想到她会开口说这个,眼睛眨了眨,就连之前一直坐在马车里面无表情的男子,也是忍不住抬了抬眼皮。
  他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姑娘明明浑身是伤,却没像他想的那样哭闹不休,反而异常冷静的让人去查看马匹。
  他多看了冯乔一眼,目光落在她那双满是煞气的眸子上,手指摩挲着袖间的佛珠,半晌后敲了敲膝盖低声道:
  “蒋冲,去看看。”
 
 
第040章 王八
  马车外站着个中年男人,青衫宽面,听到车中人的吩咐后,直接走到被砸在地上不断嘶鸣的马匹前面。
  马腿被割断了筋,流了一大摊的血。
  他蹲在地上察看了片刻后,就起身走了回来。
  “主子,那马马腿被钝器击中,上面抹了乌芥草的汁液。”
  冯长祗闻言顿时就变了脸色,就连红衣少女也是瞪圆了眼睛。
  乌芥草,一种生于深山,长于崖壁,通体乌黑的剑齿状草叶,寻常之地难寻。
  对人来说,乌芥草乃是君药,加之其他一些辅药为佐,便能作为治伤疗病的良药,可对于马匹来说,其汁液却与催情之药无疑。
  冯乔忍不住低笑一声,满满的嘲弄:“他们可真看得起我。”
  先是济云寺一出,如今又是闹市惊马,这是弄不死她誓不罢休?
  冯长祗紧紧握着拳头,手臂上的疼痛不及他心中怒火:“那个马夫…”
  “二哥,回去再说。”
  冯乔看了眼脸色难看的冯长祗,打断了他的话后,抿着嘴唇抬头朝着红衣少女正色道:“今日多谢姐姐救命之恩,不知姐姐贵姓,冯乔来日定当报答。”
  “我叫廖宜欢,报答什么的就不必了,小事一桩,不过你这样子真的没事?”
  少女瞅了眼马匹,迟疑道:“乌芥草可不是什么寻常东西,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这闹市里就敢这么害你。要不然你告诉我你住在哪里,我和大哥送你回去?”
  “不用了。”
  冯乔垂了垂眼帘。
  她能感觉到廖宜欢是真心诚意的想送她,但是她更能感觉到车中这人显然很不喜欢有陌生人靠近。
  廖宜欢救了她性命,她已经感激至极,却绝不会再做出什么不识趣的事情。
  更何况姓廖……
  这姓氏的权贵人家,京中上下只有一家,那就是前一世因为老侯爷去世,被陛下冷落数年,却又因其子异军突起镇守破云关,大败南越,得陛下亲准承父爵位,手掌军权,在京中如日中天的镇远侯府。
  车中之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镇远侯世子,廖楚修。
  上一世萧俞墨登基之后,平定了所有诸侯,却独独动不了廖楚修。
  廖楚修凭借手中军权,寸步不让,硬是逼着萧俞墨封了他一个永定王,跟土匪似得占着京中除了皇宫外最富庶的地方。
  如今算算时间,老镇远侯应该已经亡故三年,但廖楚修却还没有承爵。
  这个时候的廖楚修异常低调,京中之人对他这个镇远侯世子忌惮的不多,有意与他相交的更少。
  而眼前这个张扬肆意,笑容灿烂的女孩,应该就是镇远侯府一直养在岳州贺兰府上,那位后来和廖楚修一起驰骋沙场,不输男儿的女将廖宜欢。
  冯乔只觉得自己倒霉至极,廖楚修绝对是她重生之后最不想打交道的人之一。
  想起上辈子隔着帘子,每次跟他说话都能气死人,每次来往时,都要吃干抹净锱铢必较,连半点余地都不给人留下的毒舌男人,冯乔懊恼不已。
  她刚才居然没听出来廖楚修的声音!
  之前不知道这人的身份也就算了,如今知道了,冯乔避都避让不急,又怎么会凑上前去在他眼前晃悠。
  冯乔抿抿嘴角,真心诚意的对着廖宜欢说道:“今天的事情多谢廖姐姐,只是此事牵扯颇多,姐姐不必为我涉险。我等下回府还有要事,就不与姐姐多谈,待到日后,我必当登门道谢。”
  说话的时候,冯乔感觉到廖楚修的视线一直若有若无的落在自己身上,只觉得有些发毛。
  她连忙朝着冯长祗使了个眼色,撑着车板就想下车。
  冯长祗虽不知道廖宜欢的身份,但是知道廖姓也隐约猜出了车中人的身份。
  他本想说话,可是见冯乔一副避之惟恐不及的样子,只能压下心头怪异,连忙伸着没受伤的手去扶她,却不想手还没碰到冯乔,就突然落空。
  冯乔只感觉肩上被一只大手按住,一时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回了原地,疼的呲牙。
  “你…”
  “你怕我?”
  廖楚修的脸突然凑到冯乔身前,脸上照旧是没什么表情,眼中黑如深潭。
  冯乔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脸,被那双眼紧紧锁住的时候,只觉得心头一跳。
  温热的呼吸喷在脸上,鼻尖几乎要靠上她的。
  冯乔忍不住眨眨眼,睫毛一抖,浑身的汗毛都快要竖起来。
  她丝毫不觉得廖楚修那张出尘绝艳的脸有多好看,只是不着痕迹的朝后挪了挪屁股,朝着廖楚修露齿道:“怎么会,公子多虑了。”
  廖楚修闻言若有所思,他明明看到了这浑身乌黑的娇团子,刚才眼底一闪而逝的嫌弃和戒备。
  他摸了摸佛珠,静静看着娇小的抵着身后的车壁上,恨不得手脚都一块缩壳子里去的冯乔,一直看到她脸上的笑快要挂不住的时候,这才陡然抽身坐回了远处。
  “宜欢既说要送你们,那就上车来。”
  冯乔刚想拒绝,却不想廖楚修已经开口道:“是去冯府,还是五道巷?”
  冯乔脸色变了几变。
  “昨日京中就有盛传,冯转运使冲冠一怒为其女,气病了亲娘打伤了大嫂搬出了冯府,我想冯四小姐应该不想这个样子被送回冯家?”
  冯乔闻言咬牙,她看着离她八丈远,满脸嫌弃的拿着锦帕,擦着刚才不小心碰到她衣角的手的廖楚修,心里骂了句王八蛋。
  她上一辈子怎么就不知道,廖楚修这个心黑手辣的小气鬼,居然还是个爱多管闲事的?
  “小姐…”
  趣儿有些怕的往冯乔身边凑了凑。
  冯长祗也是有些惊疑不定。
  冯乔看着趣儿脸上的伤,又看了眼冯长祗疼的发白的脸,知道廖楚修知道了她身份不准备放她走后,咬牙切齿道:“上车,去五道巷!”
 
 
第041章 新府
  马车晃悠悠的走着。
  冯长祗坐在车上,廖宜欢蹲坐在他对面,抓着他的胳膊捏了捏,直疼得他冷汗直流。
  “没什么大事,就是脱臼了,我给你弄弄,你忍着别哭。”
  “谁哭了……嗷!”
  冯长祗正准备回一嘴,胳膊上就冷不防咔的一声,传来一阵剧痛。
  他整个人惨叫一声,疼的眼泪直飙。
  冯乔对自家二哥丢人的样子只觉得不忍直视。
  见廖宜欢咯咯直笑,而冯长祗羞的泪珠子还挂眼角上,满脸通红,她捂着脸扭头就想去看趣儿脸上的伤,却不想一眼撞见了正目不转睛看着她的廖楚修。
  廖楚修拿着串漆黑的佛珠把玩着,那种像是看见什么新奇玩意儿,满是探究的眼神让冯乔心中发毛。
  冯乔只当没瞧见,伸手拂开趣儿额上的头发,轻声问道:“疼的厉害吗?”
  趣儿只觉得脸上火烧火辣的疼,可见冯乔问,却还是咧嘴笑的没心没肺。
  “不疼。”
  冯乔见小丫头明明眼泪都在打转,却还冲她笑,不小心扯到了伤处疼的呲牙咧嘴,忍不住眼中发涩道:“傻,哪有不疼的?乖,再忍忍,等回去了就让爹爹请最好的大夫给你看伤。”
  趣儿本来还强装着,被冯乔一说,顿时忍不住瘪了嘴。
  她一向弯弯的月牙眼瞬间垂了下来,泪珠子大滴大滴的落。
  “小姐,奴婢要是毁容了,你还要奴婢吗?”
  冯乔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她没受伤的脸颊,认真道:“当然要,你可是我的趣儿。你忘了,你还说你要学功夫,保护我呢。”
  趣儿“哇”的一声,抱着冯乔哭的撕心裂肺。
  冯乔被碰到了伤口,嘴唇上疼的半点颜色都没有,她却一声没吭,只是反手拍着小丫头的后背,不断安抚着她。
  廖楚修看着冯乔明明还是个小孩,却如同老人一样安抚着身旁抽抽噎噎的小丫头,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那双琉璃黑眸后面,应对的不该是眼前这个满脸稚嫩,糊的乌七八糟的小肉团子。
  他见冯乔疼的打了个哆嗦,不知怎么的突然长臂一伸,直接拎着趣儿的领子,把她扔到了冯长祗那边。
  冯长祗的胳膊已经能活动,连忙手忙脚乱的接住趣儿。
  冯乔吓了一跳,不明白廖楚修发什么疯。
  见趣儿被扔过去之后,没有碰到伤处,这才松口气抬头看着廖楚修:“你干什么?”
  “吵死了。”
  冯乔一噎,忍不住瞪了眼廖楚修,嫌吵就别威胁她逼着她上车啊!
  廖楚修没理会冯乔眼里那明晃晃的煞气,从一旁的屉子里抽了条白色锦帕出来,仔细将每一个手指缝都擦干净后,这才把锦帕扔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你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人家要置你于死地?”
  冯乔面无表情:“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只是大庭广众之下宜欢替你出手,说不定就惹上了什么麻烦。刚才那个赶车的人身手不像是普通人,一击之后立刻逃窜。以前常听人说,冯大人官高权重,钱财颇丰,今日一见果如其然,其他人家可养不出这么能干的人才来。”
  冯乔眼角一抽,瞬间淡定不起来。
  玛咯叽,两辈子说话都一样的刻薄,手痒想抽他,怎么弄?
  冯长祗听到廖楚修提到赶车的人,脸色特别难看,只因为刚才那人根本就不是京中的冯家下人,而是他父亲当年赴外就任,离京之前,怕他在京中无人照料,亲自留给他的贴身人之一。
  那人跟了他已经整整四年,这四年里一直忠心耿耿,从未有半点逾越。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刚才那么危及的情况下,他明知道自己护不住冯乔,才会把她推给那人,只因为他知道那人善武,肯定能更好的护着冯乔。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人会突然对冯乔下手,更是险些要了冯乔的性命。
  “卿卿,我不知道他会如此,他跟了我四年,从来没有任何异常,我不知道他会害你…”
  “我知道他的事情和二哥无关。”
  冯乔打断了冯长祗的解释:“只是二哥,你可清楚那人的底子?”
  冯长祗脸色变了变,看了眼廖楚修后,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冯乔见状眉心微皱。
  冯长祗待她之心,她相信不会有假。
  上一世那十几年的相处,冯长祗对她的教导和爱护都绝不是伪装。
  那时的她一无所有,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值得当时意气风发,身居高位的冯长祗念想,而且冯长祗待她十数年如一日,从来没有要求过她回报他什么。
  这样的冯长祗,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人,他不会这么难以启齿。
  冯乔心中微动,没再继续追问。
  廖楚修若有所思的看了冯长祗一眼,也不知道是猜到了什么,还是懒得再问,摸着手里的珠子转了转,也没再说话。
  五道巷位于京城南边,因曾出文圣姬五道而得名。
  京中有言,凡出五道巷者,举府皆宁,世代不衰。
  虽然事实没有传言中那么夸张,但是五道巷里住着的,的确都是京中最有名望的世家权贵,旁的人根本挤不进来。
  永贞帝赏赐给冯蕲州的宅子,就座落在五道巷最里面。
  上一世冯蕲州去世之后,冯恪守和刘氏紧巴着就搬来了五道巷的宅子。
  刘氏眼皮子浅,只想着自家的宅子气势不能输了旁人,搬过来便动工整修,拆了宅门不说,连永贞帝赏赐给冯蕲州的匾额也扔进了柴房,却不想想,没有了冯蕲州镇着,这御口钦赐的东西岂是那么好拿的。
  他们动工不过两日,就被和冯蕲州有怨的朝臣一状告到了御前,说冯恪守私毁御赐之物,大逆不道。
  冯恪守为此险些丢了官帽,刘氏觉得丢了脸面,回去之后就狠狠抽了她一顿,连带着三天没给她饭吃……
  “世子,冯府到了。”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蒋冲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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