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乔连忙朝着贺兰明泉福身行礼:“冯乔见过贺兰将军。”
贺兰明泉挥挥手:“不必多礼,你就是新晋左都御史的女儿?”
冯乔点点头:“家父正是冯蕲州。”
贺兰明泉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抹笑来:“先前京中的事情我已经听说过了,正月那次的事情多亏你们父女替我外孙解围,方能让他和邵缙免于责难,更不必受小人所陷。”
“老夫早就与冯大人神交已久,若非不能擅离河福郡,老夫定当亲自上门向他致谢。”
冯乔听着贺兰明泉的话连忙说道:“贺兰将军客气了,我爹爹常与我说,贺兰将军镇守南境,将南境诸国拒于河福郡之外,保大燕境内百姓安宁,乃是柱国之将,他甚是佩服。”
贺兰明泉闻言朗笑出声:“你这个小娃娃倒是会说话。”
冯乔抿嘴笑了笑,便直接将之前廖楚修让她转交的那封信拿了出来,上前双手递交给贺兰明泉说道:“贺兰将军,我今日过府打扰,缘是因为廖世子让我将这封信转交给您。”
“信?”
贺兰明泉伸手接过信,看着那上面熟悉的字迹有些莫名其妙。
他前儿个才收到了廖楚修从京中让人送来的密信,将京中的形势和朝中的局面告知于他,温、柳两家的事情他早就已经知晓,更知道外孙一直在追查他父亲的死因。
贺兰明泉对当年那场战败也是耿耿于怀,更对那些因阴谋算计而死于战场之人心怀悲愤和愧疚,这一次廖楚修告诉他,只要能将温家扳倒,他便能借机问出当年那场战事的事情,甚至于查明当初到底是谁人动的手脚,而廖楚修更是信中告诉他,温家和吴家虽已有嫌隙,但到底牵连颇深,为以防万一,让贺兰明泉派人小心防备阳桧那边,以防吴世军异动。
该说明的事情早就已经在那封信里说明,怎的今日却又有一封信送来,而且还是送到冯乔手中让她转交给他?
贺兰明泉奇怪问道:“这信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两日前。”
冯乔见贺兰明抬头看她,不由解释道:“这信是随着我爹爹的信一同送来的,但是贺兰将军也知道我爹爹如今身份特殊,不宜和军中有太多接触,所以我便想着等廖姐姐来寻我时,再让她把信带回来给您。”
“可谁知道这几日廖姐姐一直没来,我又担心这信中有什么要紧事情,所以今日才冒昧叨扰,亲自把信送过来。”
贺兰明泉皱了皱眉,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廖楚修给他的信时,还给了贺兰云城一封信,当时也不知道信里面说了些什么,贺兰云城动了怒,回来之后不仅训了廖宜欢一顿,还拎着想要往府外跑的廖宜欢直接就把她扔去了军营。
贺兰明泉完全不知道廖楚修到底想要干什么,有些摸不着头脑之下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将信放在一旁对着冯乔说道:“原来是这样,倒是麻烦你多跑了这一趟。”
“贺兰将军客气了。”
冯乔说完想起了廖宜欢,忍不住问道:“贺兰将军,不知道廖姐姐这几日可还好?”
第493章 外孙媳妇
一听到冯乔提起皮实的跟猴子似得怎么拉都拉不回来的外孙女,贺兰明泉顿时头疼:“她呀,好着呢,之前也不知道怎么招着她大哥了,被她大哥送去了营里训练。”
“你若有事寻她,便直接去东营,营口的人会将口讯送进去给她。”
冯乔听着廖宜欢只是被贺兰云城送去了军营,心中松了口气,倒是也没急着非要立刻见廖宜欢不可。
翁老爷子的寿辰在即,到时候廖宜欢定然会出现,眼下廖宜欢没事,信也已经送到,冯乔也不好多留,便直接开口道:“谢谢贺兰将军,眼下信已送到,那我便不多打扰了,先行告辞。”
贺兰明泉点点头,冯乔便行礼告退,让下人引着出去。
等着冯乔离开了之后,贺兰明泉感叹了几句这冯蕲州教女有道,让得他家小丫头小小年纪便言语有礼进退有度,然后才伸手拆开了廖楚修的信。
旁边放着已经有些凉了的茶,贺兰明泉一手端着茶杯喝了口水,一手抖开了信纸,心中嘀咕着这臭小子到底在搞什么把戏,可当他看清楚那信纸上所写的东西时,嘴里的茶水直接一口喷了出来,险些没呛得背过气去。
外孙媳妇,可还满意?
贺兰明泉看着那纸上八个大字,脸上咳的通红,好不容易将嘴里的呛意压了下去,想起廖楚修费尽心思的让贺兰云城弄走了廖宜欢,又拐着弯儿的骗着人家小姑娘过来送信,有些哭笑不得的骂了一句。
“这臭小子。”
贺兰卓进门的时候,就听到他贺兰明泉的骂声,直接开口道:“父亲,谁又惹祸了?”说完他想起刚才看到的朝着府外走去的冯乔,开口道:“我刚才瞧着像是有个小姑娘出去,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跑来咱们府上了?”
贺兰明泉闻言没好气道:“咱家的。”
“啊?”
贺兰卓愣住,他们家的?
他们家全是一群臭小子,除了廖宜欢这个外甥女外,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大的小丫头了?
贺兰明泉直接把廖楚修的那信递给了贺兰卓说道:“你自己看。”
贺兰卓连忙接过信纸,一眼就看出了那信上的字迹是廖楚修的,上面的每个字他都认识,只是合在一起却是让他有些蒙,忍不住纳闷道:“楚修找了媳妇儿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是哪家的千金?模样品性怎么样?我怎么没听妹妹提起过?”
贺兰明泉听着贺兰卓一连串的问话,又气又笑的说道:“模样怎么样你刚才不是见过了。”
贺兰卓闻言现是愣了愣,转瞬明白了他话中意思之后,顿时瞪大眼道:“刚才出去的那个小姑娘就是楚修找的媳妇儿?”
见贺兰明泉没有否认,贺兰卓险些被口水噎住。
他那个妹婿去了之后,这个外甥便一个人撑起了镇远侯府,廖楚修及冠之前,他们便已经张罗着替他定亲的事情,只是廖楚修一直不愿,贺兰君又觉着既是要相处一辈子的人,总要找着个情投意合的,所以廖楚修的婚事就这么拖了下来,连带着贺兰云阳都定了亲,廖楚修却还一直没有着落。
他原还想着,以廖楚修那眼界是什么样的姑娘能入了他的眼,却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挑了个半大丫头。
贺兰卓张了张嘴说道:“父亲,那姑娘是?”
“左都御史冯蕲州的女儿。”
“是她?”
贺兰卓听到冯蕲州的名字,瞬间就知道了谁,他先前就听廖楚修说起过他和冯蕲州联手对付温、柳两家的事情,后来也曾经听廖楚修提起过年后那次被人陷害时,为冯蕲州父女所救的事情,只是他一直以为,廖楚修之所以和冯蕲州联手是因为看重冯蕲州与他有同样的目的,却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瞅上了人家府上的闺女。
贺兰卓想起刚才瞧见那小姑娘的模样,猜测年岁不过十一、二的模样,顿时哭笑不得:“那小丫头才多大一点,楚修他怎么会瞧上这么个小丫头?”
贺兰明泉也是摸不着头脑,不过廖楚修向来做事有成算,他既然在信中这般明确的说出了“孙媳妇儿”这种话,连带着卖了自家妹子只为哄着人家小姑娘来见他,想必十有八九是当真的。
他忍不住低笑道:“这臭小子,谁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说起来这小姑娘倒真是不错,模样长得好,性子也乖巧,说话行事也是进退有度,除了年纪小点外,跟楚修倒是也般配。”
贺兰卓闻言看着贺兰明泉:“可人家小姑娘家里能同意?”
别说是冯蕲州了,搁他自己,要是有个大了自家女儿这么多岁的男人成天惦记着自家还没长成的小姑娘,他怕是会直接打掉他满嘴牙。
那冯蕲州宠女儿宠的跟什么似得,能同意这婚事?
贺兰明泉扯扯嘴角:“这事儿楚修自个儿会想办法。”
想娶人家闺女,还不花点心思搞定人家父亲?
见贺兰卓张嘴还想再说,贺兰明泉直接说道:“楚修的事情他自己会解决,倒是你,这次带着云景去阳桧情况怎么样,那吴世军可还安稳?”
听到贺兰明泉提起正事,贺兰卓顿时便收敛了刚才的心思,正色道:“阳桧那边的确是有些异动,但是吴世军怕是也有所顾忌,并没有做的太明显。”
“我和云景在阳桧外守了五日,只是见到吴世军派了些人前往京城,阳桧内里虽有粮草调动,但驻军尚未有异动。父亲,你觉得吴世军可会反?”
贺兰明泉沉声道:“吴家和温家的关系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断的了的,这些年吴世军一直替温家募兵,那阳桧至西疆境地几乎成了温家和吴家的私人之地,要说吴世军没有野心,我是断然不信的。”
“卓儿,你可还记得当年与南越战败那一仗,若不是西疆部族突然进犯,阳桧告急,你和我只能分兵由你带兵前去阳桧增援,若不是你前去阳桧,而我又被人算计绊住手脚困在伏牛岭,楚修他父亲怎么会生生葬身在了那场本该胜利的战役里?”
第494章 防备
说起当年的事情,忆起镇远侯的死,贺兰明泉眼中全是悲痛之色。
那一场大战,死了太多太多的人,不仅仅是他女儿的夫君,还有他亲如兄弟的副将,有他视为子侄的儿郎,更有那南征军中数万年轻将士。
明明不该战败,明明该凯旋而归,却因人构陷出卖让他们无辜枉死,埋骨在阴谋算计之中,却不是堂堂正正的死在沙场之上……
“我原只是怀疑当年的事情是京中所为,是因为京中有人察觉到了泊如在追查先帝的死因,甚至已有线索才会为人所害,却从未怀疑过吴世军。”
“可是如今仔细想想,他早在数年之前便开始为温家募兵,手中握着那么多私军在手,甚至于将阳桧和西疆之境变成了他吴家和温家的后花园,当年西疆诸部就算是突然乱起,也不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吴世军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让那些人攻到了阳桧城下,甚至于城危求援,那般正好的分散了我们手中兵力,害的我们无法支援泊如。”
贺兰明泉眼中染上阴霾,自从廖楚修怀疑上温、柳两家,甚至陆续从他们那里得到线索,后又牵连到吴世军,让他们发现了吴世军私下募兵,甚至于豢养私军的事情之后,他便已经怀疑上了当年阳桧求援的事情。
这其中若说没有吴世军的原因,他断然不信!
贺兰明泉冷声道:“吴家和温家之间狼狈为奸,当年南越战败之事定然和吴世军脱不了关系,虽然时隔数年,早已经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当年吴世军是故意拿阳桧来分散兵力,但是温家之人定然知道当年详情,手中说不定也握有吴世军的把柄。”
“如今温家落陷,楚修定然会追查泊如的死因,更会替当年南征军那些无辜枉死的英魂讨一个公道,到时候若是温家拿此事来要挟吴世军,难保他不会狗急跳墙,率兵谋反。”
与敌军合谋,出卖军机,甚至陷己军将士为死境,无异于通敌叛国。
吴世军他担不起这么大的罪名,他更不敢用整个吴家去赌。
贺兰卓听着贺兰明泉的话,想起之前在得到廖楚修的消息之后,他亲自带人潜入阳桧城外的一处隐秘营地之中,看到的那些东西,脸上也是沉了下来。
若是吴世军当真起兵造反,京中如何尚不可知,但是河福郡必遭殃及。
这些年南越一直蠢蠢欲动,西疆各部也个怀心思,如果吴世军突然起兵,那些人定会借此机会派兵来犯,到时候河福郡大战一起,同时面对三方夹击,必将生灵涂炭,死伤无数。
贺兰明泉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在厅内来回踱了几步之后,这才沉声道:“这几日让云景暂且先不要回来,率兵坐镇曲宁,将附近兵力全数集结交予他手中,严防阳桧有变。”
阳桧本就和河福郡相距不远,而曲宁便是离阳桧最近的城池,中间只隔了一条崇明道和几个村落。
两地相距不过四十余里,若是阳桧有所异动,曲宁必能最先知晓。
二子贺兰云景为人最为沉稳谨慎,让他坐守曲宁当是不二人选。
贺兰卓点点头道:“我随后便通知云景。”
贺兰明泉闻言沉吟了片刻,又继续说道:“让南越那边的探子也留意厉镇川的动静,谨防他们趁火打劫。”
厉镇川是南越戍边大将,而厉家和他们贺兰家乃是世仇,一个为大燕尽忠,一个为南越职守,彼此征战时死在对方手上之人从来就没有少过,而厉镇川的父亲当年便是死在贺兰明泉手里。
那人对贺兰家一贯仇视,又为人奸狡,虽于贺兰明泉虽年轻一辈,可在用兵之事上却行诡道,这几年南越和大燕看似太平,可厉镇川却时有派兵试探之时,与他们交手数次虽没攻入河福郡,却也没让他们占到便宜。
就如同他们派有探子前往南越一样,厉镇川也定有细作在大燕境内,若是让他们知晓阳桧之事,甚至探知吴世军有意造反,他定不会放过这机会。
贺兰卓也知晓其中厉害,脸上满是沉色道:“我明白,我会让人小心防备,定不会给他们机会。”
贺兰明泉点点头,贺兰卓就直接大步走了出去,去安排曲宁和南越的事情。
等到贺兰卓离开之后,贺兰明泉一个人站在厅内沉思了许久,才转身去了书房,在里面待了许久才又再次走了出来,直接唤了随侍之人进来,将刚才在书房里写的信交给了那人。
“立刻将这信送往京城,亲自交到世子手中,切记,此信绝不可落于他人之手,若有不对,宁肯毁了。”
那人听着贺兰明泉的话后神色一紧,连忙伸手接过那封信,将其贴身收好:“将军放心,信在人在,我绝不会将信落于旁人之手。”
贺兰明泉自是相信此人。
他点点头说道:“去吧,尽快把信送到楚修手中。”
……
……
冯乔去了一趟贺兰家,全然不知道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这么被廖楚修骗着去见了长辈,更不知道那封她以为装着什么机密的信中,写着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机密事情,而是简简单单八个大字,就直接把她定成了贺兰家的外孙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