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如此娇花——月下无美人
时间:2018-08-08 08:29:14

  “陛下的心思难以猜度,如果真到了倾亡之时,连累了公公与我一起遭罪实非我所愿之事。”
  陈安闻言怒气微顿。
  董年之上前两步低声道:“刚才是董某无状,不该冲撞了公公,只是我身后有妻儿老小,更有整个董氏一族,我如果因为不知真相而出了什么错漏,碰了什么忌讳,到时候陛下盛怒之下,我实在承担不起。”
  “我想知道冯乔身份,也只是想提前避讳一些不该做的事情,免得祸及己身,还望公公能够指点一二,董某必有厚报。”
  说话间他双手抱拳,给陈安作了个揖,脸上神色更是诚恳至极。
  陈安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他看着董年之迟疑道:“董将军,不是杂家不肯跟你说,而是此事关系重大,若是传出一星半点,便是滔天的祸事……”
  董年之正色:“公公放心,董某知道深浅,也很惜命。”
  陈安皱眉看他,半晌后才压低了声音道:“廖夫人身上有先帝血脉,手中更握着皇室正统才有的东西,能让天下一呼百应,一旦她出事,冯蕲州将那东西拿出来,这大燕天下怕是乱了…”
  他没将话说完,只是满是忧愁的叹了口气:“董将军,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够掺合的,杂家言尽于此,还有有关廖夫人身份的事情你最好烂在肚子里,往后别再提及。”
  “夜深了,杂家明天一早还要下山,就不跟将军多说了,董将军好自为之。”
  陈安提着灯笼走了,而董年之却还站在原地,神色难看至极。
  虽然之前已有猜测,可是当从陈安嘴里知道事情真如他所想那样时,他心中却依旧难以平静。
  他没想到,冯乔真的是先帝血脉,而且她手中筹码如此之大。
  足以颠覆大燕江山之物,除却先帝遗诏,恐怕还有别的东西。
  难怪永贞帝会这么看重她,又难怪永贞帝要在这个时候命他送冯乔去安俞。
  表面上,他是怕她伤势难愈让她下山修养,可实则恐怕是觉得这山中已不安全,想要将冯乔送到他真正能全然掌控之地,让翟家和那数万驻军看守。
  董年之心中各种念头翻滚,在夜色中站的浑身冰凉,才快步去了主院。
  主院中护卫见到他来时,有些奇怪。
  董年之只说有些东西忘了准备,恐要询问冯乔主仆,免得路上耽搁,那些人也没多问。
  董年之入内时,就见冯乔并未休息,只是披散着长发靠在榻边。
  她脸上虽还带着病容,可看起来比先前精神了很多。
  见他进来,冯乔开口:“董将军有事?”
  董年之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道:“廖夫人,董某如今之局,可有解?”
  冯乔闻言没有说话。
  董年之沉声道:“廖夫人先前与我说那么多事情,想必不可能是真的好心提醒我处境,你想要脱身,而我想要保全董家,如果廖夫人能够解了董某如今之局,保董家全身而退,我愿意助你脱困。”
  冯乔听了他的话后摇摇头。
  董年之心中一跳,脸上越发沉凝:“廖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就不想脱身吗?以你的身份,你该知道无论你去了安俞,还是落到襄王手中,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冯乔低声道:“我知道。”
  “那你为何摇头?”董年之看着她。
  冯乔闻言低声道:“我摇头,并非是我不想脱身,而是因为你。”
  “董将军既然知道我身份,就该明白京中乱局皆是因我而起,我若是走了,先不说你瞒不瞒得过永贞帝,就说萧闵远那边,你要怎么跟他交代?”
  “他让你来此将我带回京城,你却空手而归,到时候你要怎么解释?萧闵远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如果让他察觉到你对他起了异心,不用等永贞帝对你下手,他便会直接要了你性命,更不会留你身后董家。”
  董年之张嘴想要说话。
  冯乔说道:“你是不是想说,他一时半刻间奈何不了你?”
  董年之点头:“我有襄王把柄。”
  这段时间,他替萧闵远谋事,哪怕陷害萧显宏时,他都暗中留了不少证据,为的就是防备着有朝一日会被襄王卸磨杀驴。
  冯乔闻言淡声道:“有把柄又如何,如果他根本就不给你将他拉下水的机会呢?”
  “萧闵远的狠绝远超你想象,一旦他知道你背叛,他根本就不用亲自对你出手,他只需要将你偷龙转凤,将假的我送去安俞的事情捅出来,你以为永贞帝还会给你说话的机会?”
  “哪怕你到时候说你是受他指使,又有谁信?”
  “他半步没出京城,明面上更与你没有任何来往,萧闵远大可将此事推给诚王和李丰阑他们,就说是他们行陷害之计,这样既能趁机除了诚王,又能让你有口难言。”
  董年之脸色微白,想起先前萧闵远的手段,不得不承认,冯乔所说的恐怕都是真的。
  他虽然投奔了襄王府,可是知道此事的全都是萧闵远的人,而表面上为了撇清嫌疑,他与诚王他们的来往甚至比跟襄王还要多。
  以萧闵远的手段,如果真的出了事,他恐怕真的做得出来将他和诚王送做一堆的事情来。
  到时候不仅不会将萧闵远拉下水来,反而能替他除了萧延旭。
  董年之口中发苦,犹如困兽:“那我如今该怎么办,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难道就在这里等死吗?!”
 
 
第862章 脱困
  冯乔见他眼中隐隐发红,知道时机已到。
  “当然不是。”
  董年之抬头看着冯乔。
  冯乔说道:“进退无路之时,就只有另开一条路,想要保全董家,就看将军敢不敢冒险了。”
  董年之沉声道:“什么意思?”
  冯乔眼中尽是锋芒:“如今永贞帝昏庸,京城乱局已起,先帝之事早晚都要解决,想要保全自身,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推新帝上位。”
  “只有彻底了却此事,才无后患,董将军若敢一拼,只借这份从龙之功,便能保董家安然富足,二十年青云子孙荫贵!”
  ……
  ……
  第二天早上,董年之带兵护送冯乔下山,随行的还有邵缙和陈安等人。
  等到了山下,邵缙和陈安便启程回京,而董年之则是护送冯乔前往安俞。
  永贞帝留下的暗卫、营兵全部一起随同,一路从未松懈,途径一处渡口之时,因冯乔伤犯了病,车队便停了下来,在渡口歇息半个时辰。
  渡边的茶寮之中,曾经与尽欢闲谈,带着半边面具的男人却是突然一挥手,按住了想要动手身旁几人:“停下来!”
  “怎么了?”
  “有些不对劲!”
  他们所在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刚才从马车中被扶下来,让季槐帮忙看诊的女子。
  那人围着披风软脖,蒙着面纱,远远望去身段、眉眼都与他们所知的冯乔有几分相似,可是他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董年之奉皇帝的命令送人前往安俞,这途中必定不可能不防备有人下手,可是他们却偏偏在此处停了,未免太过蹊跷,而且那个女人身边没有尽欢,就连他们先前得知的那个叫玲玥的婢女也不见了踪影。
  之前他们暗中观察过,那个婢女武功极高,一直贴身保护冯乔,决不离其左右。
  冯乔若真去往安俞,那婢女怎会不与她同行?
  那人沉声道:“先等等再动手。”
  旁边几人按捺住了动作,命人全部待命不许动手。
  那头冯乔下了马车之后,原本四散的护卫便围了上来,董年之将目光落在其中隐隐带头的人身上时,忍不住心中一沉。
  这人他曾经见过,名叫丘梁,当初高峥奉永贞帝之命捉拿柳家的人时,便是此人带兵动的手。
  董年之目光暗沉。
  永贞帝果然在防着他。
  “董将军,出什么事了?”丘梁开口问道。
  董年之沉声道:“廖夫人身子不适。”
  丘梁闻言低头,就见到冯乔双眼紧闭,脸上虽然蒙着面纱看不清容颜,可是额上却全是汗迹。
  他紧紧皱眉,看向季槐:“季太医,廖夫人怎么样了?”
  季槐低声道:“不太好,廖夫人伤势一直反复,又着了风寒,这一路马车颠簸根本就受不住,此时已有晕厥之像,恐怕不能再前行。”
  丘梁闻言眉心更紧。
  这渡口附近地势开阔,无处可守,如果留在这里,万一有人包围急袭,他们就只能成了瓮中鳖无处可退。
  董年之像是也有此想法,沉声道:“季太医,陛下已传旨给了安俞说我们会尽快将廖夫人送过去,我们若在此休息,那边之人定会寻过来,到时候耽误了时间,大家都担待不起。”
  季槐闻言顿时道:“可是廖夫人的身子的确经不起颠簸,如果将军执意要走,怕也只能该走水路,我瞧这里已是渡口,沿河而下便是安俞,如果走水路的话倒是可行。”
  “这……”
  董年之迟疑了片刻,看向渡河。
  丘梁直接说道:“不行,走水路不安全。”
  “有什么不安全的。”季槐皱眉:“我看此地僻静,河间又无贼匪,况且有这么多侍卫随行,哪里不安全?”
  “董将军,陛下走时让我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夫人安全,决计不能让廖夫人出任何事情,她现今本就体弱,此行路程又少说还有三日,若是颠簸到临安,我也无法保夫人周全。”
  “你们若是执意要继续前行,到时候廖夫人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不背这罪过,陛下要是问起来,我也只能实话实说。”
  董年之闻言脸色变了变,而他身旁的丘梁也是脸色不好。
  许久之后,董年之才拍板:“那就改走水路。”
  “董将军不可!”丘梁沉声道:“若走水路的话,随行之人怎么办?”
  董年之看了看身后乌泱泱的人群:“我也不愿走水路,变数太多,可是就像季太医所说,陛下在我临行之前,千叮万嘱决不可伤廖夫人半点,否则便提头去见。”
  “你若不放心,便挑人与我一起乘船护送廖夫人走水路,其余人照常前行,安俞的渡口就在临江边上,到时候在那里汇合即可,我会命人先行给翟家的人送消息过去,让他们派人来接,路上小心一些,想必不会出什么问题。”
  丘梁听着董年之的话,见地上已然晕厥的冯乔,又想起高峥走前的吩咐,只能妥协:“好,我去寻船。”
  董年之假装不知道他们不放心他,点点头应承下来,而丘梁则是出去顺游而上,片刻后便征召了渡口停着的一艘普通画舫。
  那画舫并不算华贵,只有一层,可胜在地方够大,足以容纳二、三十人。
  等到画舫停在渡口,丘梁并没有立刻让冯乔上去,而是亲自带着几个人上去检查。
  船上只留了几个船夫,还有个看似像是富家老爷的中年男人和他的贴身小厮,船舱里面也十分干净,丘梁带人里外检查了一次,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见没有问题,丘梁这才又和董年之一起下了船,点了二十人随行护送冯乔主仆和季槐上了船,而其他人便被董年之吩咐着启程继续前往安俞。
  外面的人走后,船舱里面,丘梁便让人将冯乔主仆送去里面的隔间休息。
  船舱里的富家翁见到冯乔虚弱的样子,突然开口:“这位官爷,那夫人可是生了病?小人略懂些医术,可要小人帮忙看看?”
  丘梁冷眼看他:“不必了!我方才已经与你们说过,今日的事情别问,别看,更不准多言,等到了安俞之后,我们自会离开,到时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富家翁吓了一跳,连忙点头:“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小人定不会多嘴…”
  丘梁冷哼了一声这才准备吩咐下去,让随行之人守好画舫各处,却不想刚一转身,身后原本还唯唯诺诺的富家翁却是猛的暴起。
  他身形敏捷的朝着丘梁扑去,一手扼住他的脖子,然后手中寒光一闪,在丘梁尚且来不及反应之时,便直接割断了他的喉咙,然后扬手便将手中匕首疾射向另外一人,让其瞬间毙命。
  “不留活口!”
  一声冷喝之后,船舱中的小厮和船夫都纷纷暴起,各自朝着朝着剩下之人攻了过去…
 
 
第863章 想你
  画舫之上形势瞬变,等董年之回神之时,跟他一起上船之人已经死了大半。
  那几个动手之人出手狠辣,招招要人性命,眼见着之前朝着丘梁动手那人朝着他冲了过来,董年之连忙提剑还击。
  他不敢松懈更不敢留情,手中长剑去势凌厉,可他根本就不是来人的对手,两人交手数招后他节节败退,直至被逼至船舱角落里。
  董年之心中大骇,眼见着那人手中寒光朝着他额前袭来,他以为自己会命丧于此时,不远处却传来冯乔声音。
  “别伤他。”
  那富家翁手中动作拐了弯,堪堪在他耳侧停了下来。
  董年之急退了好几步,拿着手中长剑低声喘气,才发现跟他一起上来的侍卫全死了个干净。
  船舱里满是血腥味道,而耳边被划破后的伤口隐隐刺痛,董年之抬头颤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楚修。”
  冯乔也几乎同时出声。
  原本站在那里如同杀神的男人身形一顿,下一刻就直接闪身到了冯乔身前。
  他伸手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用力抱着她时双手甚至隐隐发抖,而靠在她颈侧的下颚更是绷得极紧。
  “乔儿。”
  冯乔听着他微颤的声音,明明什么都没说,她却真切的感受到了他心中的害怕。
  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这个叱咤朝堂无所顾忌的男人,这个曾驱南逐北权倾皇权的男人,他两辈子的软弱都只有她一个人。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