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如此娇花——月下无美人
时间:2018-08-08 08:29:14

  “与人动手了?”冯乔问道。
  衾九点点头,低声道:“是奴婢一时大意,没曾想到那七皇子身边还有那般好手,不过小姐放心,奴婢虽然与他们交手,却并未让他们察觉奴婢身份。”
  “奴婢也是为了甩掉身后之人,所以才会这么晚才回来。”
  冯乔闻言看了衾九一眼,对衾九的话倒是不怀疑。
  衾九能让冯蕲州那般信任,必有她过人之处,她若当真被人察觉身份,恐怕今夜也不会回来了。
  “你今日探听,可知大皇子为何会突然找上廖楚修?”
  “如小姐所料,大皇子今日寻廖楚修,的确是为了拉拢贺兰明泉,染指贺兰一脉。”
  冯乔闻言嗤笑道:“萧显宏野心倒大,居然敢肖想贺兰家,他也不怕被撑死。”
  那贺兰明泉是什么人,贺兰家又处于什么地方?
  河福郡乃是大燕和南越边境之地,贺兰家便是那无形屏障,有贺兰家和贺兰明泉手中兵将在,南越从未跨过河福郡半步,若想北侵,尚未过河福便沉戟沙场。
  永贞帝早年便为夺权肃清朝内异己,收拢兵权,镇远侯死后,他更是不惜被人指摘不敬忠臣之名,也要收回廖家兵权。
  这些年,永贞帝对廖家不闻不问,从未主动提起过要让廖楚修承袭镇远侯之位,更将廖楚修和贺兰君困于京中不允离开,为的不过就是用廖家所剩之人牵制贺兰明泉。
  永贞帝对贺兰家如此忌惮,却从来未曾想过要动贺兰家分毫,就是因为他很清楚贺兰家的存在代表着什么。
  贺兰家镇守南越之地,毁之,便是毁大燕基石,坏之,便是坏大燕江山。
  大燕历经三朝,从未有人想过要动贺兰家,那萧显宏到底哪来那么大的心,居然妄想将贺兰家归于麾下,任他驱使?
  “廖楚修拒绝了?”
  冯乔虽是问话,可语气十分肯定。
  衾九点点头,将廖楚修在房中所说的那些话一一说了出来,当冯乔听到廖楚修那般明着嘲讽萧显宏不过是个烂木,随时可能翻船时,忍不住低笑出声,廖楚修果然前世今生都一样混蛋,嘴巴毒的要死,估计那萧显宏肯定被他气得半死。
  “后来大皇子提到了二爷,二爷离京之后,他们果然曾派人在半道对二爷下手,好在二爷早有防备,和大队伍脱离之后,带着云生和左越提前到了临安。”
  “如今二爷手握‘账本’的消息已经传开,永贞帝派亲卫随行护送,大皇子不敢再对二爷动手,便想对娄永康下手,七皇子和顾家兄弟得了二公子的消息,也从中推波助澜。”
  衾九将今日在留湘阁中所听到的那些事情全数说了出来。
  冯乔仔细听着,当知道萧显宏居然在半道对冯蕲州下手时,眼底闪过戾气,虽然他们早有防备,可她依旧按不住心头杀意。
  “衾九,你手中可有人能用?”
  衾九神情微顿,她当然知道冯乔问的人不是普通人。
  她沉吟片刻,想起冯蕲州曾交代过她的话,低声道:“小姐有何吩咐。”
  “爹爹既然想要局势乱起来,我自是要帮爹爹一把,你让人去趟娄府,给娄大人送份大礼。”
  冯乔将衾九叫至身边,在她耳边低声说完之后,衾九猛的睁大了眼:“可是小姐,我们如此做的话,七皇子那边…”
  “他那边如何,关我们何事?”
  冯乔神色清冷:“你以为他们对爹爹就存了好心?爹爹当日既然借二哥之口,将账本之事明言,就代表与他们形成默契,让萧俞墨在京中动手。可萧俞墨明知道此中凶险,却迟迟未有动作,为着的不过就是想要用爹爹逼迫大皇子动手,而他却什么都不需要做,便能将工部揽入麾下,借机收服娄永康。”
  “届时无论是大皇子也好,还是牵涉户部的四皇子也好,恨得都只会是爹爹一人。”
  “他们想要利用爹爹,想要争权夺利,自己却又想独善其身,简直是做梦,既然都有野心,那便一起乱起来,谁也别想要独自安好!”
  衾九有些出神的看着冯乔,见她双眼如星辉璀璨,眉目间尽是锋芒,神色像极了当年的冯蕲州。
  她想起冯蕲州的安危,咬咬牙道:“奴婢这就去办。”
  衾九回来不过片刻,便又匆忙离开,去安排冯乔吩咐下来的事情。
  冯乔看着她背影消失在门外,缓步走到窗前。
  窗外月色皎白,耳边仍能听到草虫窸窣声。
  院墙边的大树被几场大雨一下,已脱落了不少叶子,原本茂密的枝头看上去稀疏了不少,或许是枝冠太高,其中半边的细枝被压得倒折了回来,落在墙头之上,隐约还能看到一道黑影……
  等等,黑影?!
  冯乔整个人倏然惊醒,厉声道:“什么人在那里?!”
  “啪啪啪啪!”
  墙头之上传来一阵击掌之声,随即便是一声轻笑,那黑影抓着身前的枝叶一荡,便轻松落在地上。
  只见他掏出一方锦帕,仔细的擦着掌心,修长的手指在月色之下白的过分,而他就那般站在树下,映衬着皎白月光,看着冯乔凉凉道:
  “本世子路过此处,却没想到居然能听到如此好戏,当真是精彩至极。”
 
 
第108章 良心
  冯乔站在窗边,面无表情的看着院中的站着的男人。
  那人身形颀长,一身玄色单罗纱上衣,发间玉带轻束,青丝随风起舞间,容颜美的不似凡人。
  他用手中锦帕擦拭着指尖,动作轻柔好看,那挂在腕间的佛珠映衬着月光散发着丝丝萤光,让得他连声音也仿佛染上了几丝氤氲之色,好听的惑人。
  冯乔垂眸,满心嫌弃。
  骚包,龟毛,辣眼睛!
  廖楚修见她脸上没了白日里那软糯糯的笑容,不知怎么的,就想起她被气得跳脚的样子。
  “怎么,冯四小姐不欢迎我这个救命恩人?”
  冯乔一听到廖楚修说救命恩人这事,就想起冯蕲州送到镇远侯府的那方赤珠炎墨的砚台,和徐夫子的万鹤朝阳图,只觉得心口滴血,忍不住语气凉飕飕的说道:“如果世子不是夜半爬墙,冯乔自然是欢迎的。”
  “当真?”
  “当然…”
  是假的!
  这王八蛋若敢走正门入府,她一定让人将他乱棍打出去!
  廖楚修看着冯乔板着小脸却依旧掩不住娇嫩的模样,那双眼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可他就是莫名的从她脸上读出了她心中想法,蓦的就低笑出声。
  “本世子可不敢走正门,冯四小姐怨气如此深重,指不定回头也让人给我送一份大礼,本世子还年轻,消受不起。”
  冯乔听着这话,就知道廖楚修是将她方才和衾九所说的话一并听了去。
  她沉默片刻,也是跟着笑了起来,小小的身子倚在窗棂之上,白嫩的小脸上大眼格外清幽。
  “世子深夜造访,难不成就是想要跟冯乔讨论娄永康的事情,镇远侯府什么时候开始,也插手朝中之事了?”
  “本世子倒不在乎娄永康死活,但是却容不得有人利用我廖家之人。”
  冯乔目光微闪,淡淡道:“世子此言何意,冯乔不懂。”
  廖楚修直视冯乔:“宜欢的确行事冲动,也仗着有几分功夫好奇心旺盛,可她却不是不懂分寸之人。今日若无人从旁撩拨,她断不会突然生出偷听的心思。”
  “冯四小姐心计深沉,但宜欢待你至诚,你却利用她来牵制与我,好让你身旁婢女能顺利行窥窃之事,冯四小姐良心可安?”
  冯乔闻言顿了顿,随即轻笑出声。
  “世子何必说的这般委屈,廖姐姐待我之好,我一直记在心里,而我待廖姐姐之心,也从未有假。”
  “今日留湘阁中,世子说我用廖姐姐牵制于你,可你难道不也是用廖姐姐故意引起我与聆思注意,好教我们将你今日与大皇子见面一事,转告于郭阁老和我父亲知晓?”
  那留湘阁乃是三字回廊,当初宁家建立之初,便是为方便一些人密谈所用,所以留湘阁中进出共有五道楼梯,各个天字号厢房彼此各不相连。
  萧显宏虽然性情暴躁,可却并不是蠢货,他既与廖楚修谈及贺兰一脉的事情,又提及刺杀冯蕲州之事,若非有人刻意引萧显宏入留湘阁,他怎会在如此地方与人商谈那般隐秘之事?
  诚然,顾炀是萧俞墨的人,可能知道她和廖宜欢、郭聆思今日行踪的,却只有可能是廖楚修。
  所以说到底,廖楚修出现在留湘阁,还故意带着本该从另外一边上楼的萧显宏二人,那般巧合的路过她们所在的地方,还那般故作恼怒的和廖宜欢上演了一场兄妹情深的好戏,为的不就是想要引她们注意,知道他与大皇子相见一事。
  廖楚修分明就是想要借她们之口,让冯蕲州和郭阁老知晓,萧显宏觊觎贺兰一脉,动了招揽贺兰明泉的心思。
  冯乔斜靠在窗棂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廖楚修道:“你借廖姐姐打探我们二人行踪,明知她心性会对你出现在留湘阁生疑,却依旧如此行事。”
  “大家彼此利用,世子身为兄长,良心尚且不会不安,冯乔又何德何能,能比得上世子如此心宽?”
  廖楚修听着冯乔的话,脸上笑意尽去。
  他抬头看着不远处窗内站着的冯乔,微眯着眼道:“你早就知道我会护宜欢周全?”
  “不然呢?”
  若不是早有准备,廖楚修能那般刚好的出现在廖宜欢身旁?
  若不是早有准备,那被扔上房顶引人注意的野猫儿是哪儿来的?
  廖楚修的确是混账小气,做事也极为阴险,利用起旁人来绝不手软,可他却是真心疼爱廖宜欢这个妹妹。
  如果不是有万全的准备,能够护廖宜欢周全,他怎敢拿亲妹妹的安危来冒险。
  廖楚修若有所思的看着冯乔,第一次发现这个从最初见面时,便对他格外厌恶嫌弃的小姑娘远不是他所想象的那般简单。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尽可能的高估了冯乔,却没想到,这软嫩嫩的包子内里却是滚油黑芝麻。
  还没咬上,便已经觉得烫嘴。
  冯乔见廖楚修看着她不说话,想了想说道:“其实世子深夜来访,应该不是为了替廖姐姐讨所谓的公道吧?你所想要的东西,郭姐姐想必已经转告给了郭阁老,至于其他的事情,冯乔什么都不知晓。”
  “世子想要干什么,冯乔无意插手,世子也该明白礼尚往来的道理。”
  大家各不相干,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谁也别碍着谁。
  廖楚修闻言挑眉:“冯四小姐倒是聪明。”
  “聪明人才能活的长久,不是吗?”
  冯乔看了眼夜色,低声道:“夜已深了,此处毕竟是后宅女眷之地,世子请回吧。”
  廖楚修看着软嫩嫩的兔子刚刚才伸出爪子挠了他一下,又立刻缩了回去,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他近二十年来从未曾动过的心里突然生起一股痒意。
  那种明知道眼前这只粉嫩嫩的兔子糖中带毒,浑身是刺,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逗一逗,撩一撩。
  眼见着小姑娘转身准备关窗,他突然开口:“冯乔。”
  “恩?”
  “你可听说过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冯乔冷眼看着他。
  “本世子突然觉得,你这丫头挺有意思,要么这救命之恩就不报了,以身相许如何?”
 
 
第109章 三叔
  “砰!”
  廖楚修话音刚落,迎接他的就是猛的甩上的窗户,还有那哗啦作响的窗扇。
  廖楚修哈哈大笑出声。
  他就不信惹不恼这蠢兔子!
  听到前院传来巡夜之人的厉喝声,廖楚修一蹬地面,身形灵活重新翻身上了墙头,看着那房中烛火映衬之下,倒映出来的娇小身影,喉间抑不住的流露出笑声来。
  以前总觉得这京中半点意思也无,如今发现,这京中好似也不是那么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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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工部尚书娄府之中。
  娄永康站在书房之中,其老妻魏氏送了宵夜过来,见他穿着单衣站在窗前,忍不住开口道:“天气都这么凉了,你怎得也不多穿件衣裳,若是入了寒气可怎么是好?”
  她取了长衫披在娄永康身上,见他面沉如水,担心道:“老爷,你这几日到底是怎么了,总是心神不属,连成儿的功课也没时间考校,可是朝中遇上了什么事情?”
  娄永康抬头看了眼老妻,见她脸上满是担忧之色,沉声道:“冯蕲州去了临安,已经拿到了邱鹏程手里的账本。”
  魏氏脸色大变:“大皇子那边就没有什么动作吗?”
  “他能有什么动作,眼下冯蕲州手中的账本等于是捏着许多人的命脉,可谁也不敢去动他。”
  如今满朝上下都盯着冯蕲州,大皇子、四皇子身边更是时时有人窥探,在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妄动。
  动了,便是给人留下把柄。
  动了,便是自寻死路。
  届时无须冯蕲州回京,更无须任何证据,他们就等于是自己把自己送到了别人手里,任人拿捏。
  魏氏满面忧色,她虽然不懂前朝之事,可却也知道娄永康这些年稳坐工部尚书之位,借口朝中拨发的各项工程款项,从中替大皇子捞取了多少银钱。
  如若邱鹏程真的留下了账本,冯蕲州顺藤摸瓜,必能查到他身上来。
  “老爷,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娄永康满面沉色,办法当然不是没有,但是其中所需要冒的风险实在太大。
  他之前曾经跟邱鹏程见过数次,那是个小心谨慎之人,娄永康现在最怀疑的便是,那临安城中所谓的‘账本’到底是真是假。
  当日邱鹏程死时,刑部和大理寺分明未曾留下半点口供,为何独独冯蕲州那里却突然多出了什么账本?
  魏氏见娄永康脸色难看,压下心中忧虑不敢再多问,只是从一旁的食盒里取出做好的宵夜,对着娄永康说道:“老爷,不管朝中之事如何,身子才是最要紧的。这是我特地让厨房给你炖的参汤,你喝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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