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流——和烟绿
时间:2018-08-12 09:17:00

  不是因为那些许田产,而是因被皇帝打压下去的气势,眼下的臣子权柄本就不如前朝,若是再压,怕是真成了皇家的奴仆。
  谢珏听着身后众臣的商讨声,神色淡泊,褪去了在朝上的锋锐,好似又回到了云端。
  ————
  朝中因新制之事闹的厉害,平日里群臣之间各有龃龉,但此时却出奇的统一,事关身价利益,什么君臣愁怨都可以先放到一边。
  魏熙看后,将手中纸张丢进池中,心中有些疑惑为何谢珏会一改常态的掺和此事。
  夷则看着魏熙沉静的面容,小心问道:“公主不是很在意那些贫苦百姓吗,为什么要这样做?”
  魏熙道:“眼下虽要乱几日,但这新制终是会实行的。”
  夷则轻声道:“公主如此就不怕陛下知道后不悦吗?毕竟眼下可不比以往。”
  “正是不比以往我才如此的。”魏熙抬手拨了拨身前莲叶,道:“他被朝中的事牵制着,我就安稳了,孰轻孰重,他一向分的很清楚。”
  魏熙说着,看了夷则一眼:“不杀也不罚,只将我关在这,你说他想的是什么?”
  夷则闻言,有些发愁,却仍安抚道:“可陛下之前不也没动公主吗?可见陛下是很敬着公主的。”
  魏熙摇头,神色有些冷:“可他没杀冯氏,冯氏做的什么,他应当心知肚明,可他却放任了,如此,足可见得,在他心中我如今不过是一个任他折辱的阶下囚,自然不值得因为我杀了皇后。”
  “既然如此,我就要快些为自己筹谋出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状态超级差,又碰上要写不擅长的东西,真是痛苦万分……
  求轻喷
 
 
第235章 摊牌
  魏潋新制施行的不甚顺利, 不仅朝臣不愿,便是向来不问世事的谢珏也多有阻拦。
  魏潋这两年说一不二惯了, 先前还能先迂回着,可一来二去的魏潋也烦了, 直接在早朝上揪了两个刺头罢官, 命李庄领着一干臣子落实新制, 又不软不硬的说了谢珏几句, 便吩咐散朝了。
  臣子们也是会看眼色的,先前他们挑事,不外乎是魏潋素来宽和,可眼下, 魏潋急了,他们也想起来了, 这位主可是在战场上历练过,将大半军权都收归己手,又力挽狂澜, 让大夏恢复了精气神的。
  说到底,臣子是吃皇家饭的, 皇帝有顾忌什么都好说,可当皇帝认准了不回头,臣子没便没辙了, 不说新制,便是皇帝想效仿夏桀,他们都得忍着。
  可明着不行, 暗着总可以来,在朝中过活艰难,往后更不能难上加难。
  新制刚行,便艰难非常,因新制牵扯出的烦心事一大堆,魏潋料理了一上午后便觉烦闷,将奏疏往桌上一摔,便领人出宫了。
  正是晌午,天上的太阳是薄衫挡不住的毒辣,他摇了摇扇子,带起一阵热风,连累的心中烦意愈盛,魏潋眉头一蹙,穿过被烈日晒的恹恹的百姓,径自往魏熙府中去了。
  可当魏潋见了那座大门紧闭,由千牛卫把守的府宅时,却顿住,再也难以往前迈一步,他转身往回走,未走几步却又停住。
  当魏潋由千牛卫引着到了魏熙府中时,却见魏熙正拿着一根竹竿,站在树荫里粘蝉,光影暗沉里,唯有她明澈皎然,闲适不惹尘埃。
  在一旁候着的婢女见了魏潋,神色一惊,忙躬身行礼:“奴婢拜见陛下。”
  魏熙闻言,粘蝉的手一偏,打的树叶哗哗作响。
  她将竹竿慢慢收回,递给身后家奴,站在树荫里遥遥看着魏潋。
  “陛下怎么过来了?”
  魏潋不答,抬步走到树荫里:“在粘蝉?你倒是清闲。”
  魏熙颔首:“一时手痒,想试一下。”
  魏熙话落,便见魏潋抬手向她这而来,她心中不适,抬脚便往后躲,魏潋见了,神色一暗,抬手卡住她的双腮,让她动弹不得。
  魏熙见状,忙去推他,却觉面上一松,是魏潋松了手。
  她看着魏潋手中叶片,心知这是魏潋从她发髻上摘下来的,她不知该做何表情,面色有些不自然。
  魏潋捻了捻手中叶子,越过魏熙径自往屋中去了。
  魏熙看着他的背影,微微顿了顿,也跟着进去了。
  魏潋坐在榻上,抬眼看着魏熙:“新制提前泄露,朕未曾部署妥当,凭空惹了许多乱子。”
  魏熙抬手给魏潋倒了一杯玄饮:“凡是有新变,一开头总是要先闹上一顿的,凭陛下的才智,新制定能顺利实施。”
  魏潋看着那褐色液体,并不饮用:“怕是要费好一阵子功夫。”
  魏熙轻笑:“天底下哪有不费功夫的事。”
  魏潋淡淡颔首:“也是,阿熙费这一番功夫,不就是想着给你自己寻个喘息之机吗?”
  他说着靠近魏熙:“阿熙,这段时间,你想做什么呢?”
  魏熙神色不动:“我如今能做什么?”
  “怨我?”魏潋抬手掐住魏熙的下巴,黑沉的眸子里云海翻涌:“若是咱们换换位置,你还会让我活着吗?”
  魏熙的眼眸一如往常,清凌凌一片清澈,可她心中却清楚,每个位置所要考虑的皆不同,若是她和魏潋易地而处,她定是会斩草除根。
  魏潋嘲讽一笑:“阿熙你看,你有什么可怨的?”
  魏熙拨开魏潋的手:“可我们没有易地,你留着我,到底是因为慈悲还是因为你见不得光的心思,你心知肚明。”
  魏潋嗤笑:“供着你给我添麻烦,我还真是傻了。”
  魏潋说着,一把将魏熙拉在怀中:“傻了这么久,到如今,我才明白,我再傻下去,也只是为难自己,助长你的歪风。”
  魏熙抵在魏潋身前:“那六哥杀了我吧。”
  魏潋将唇抵在魏熙耳边,轻声呢喃:“我可舍不得杀了阿熙。”
  魏熙不躲不闪,声音冷冷的:“所以六哥要罔顾人伦纲常了?”
  魏熙说着,蓦地拔下簪子,抵在魏潋脖颈处:“如此,阿熙自能给六哥殉葬了,咱们一起下去,去聆听列祖列宗的教诲。”
  魏潋摇头一笑:“阿熙的手段不行呀。”
  他说着,捏住魏熙的手腕,将她的手腕一折,迫使魏熙松手。
  魏熙扫了一眼掉在地下的簪子,道:“我不行,我府中还有行的,他们听话,不怕鱼死网破。”
  魏潋有些无奈:“你如此,不怕我秋后算账吗?”
  “除非六哥想先前的一切皆付诸东流。”魏熙说着,去掰魏潋的手:“六哥慢了一步,便给了妹妹可乘之机,在你力挽狂澜前,我便能将一切毁于一旦。”
  魏潋将魏熙的手一并握在掌中:“魏熙!你好得很,你就如此不顾百姓死活吗?”
  魏熙长睫一颤:“是陛下先不顾的。”
  魏潋静静看着她,面上的怒意忽然缓缓淡了:“阿熙,你如此,就真不担心自己的性命吗?”
  魏熙面上挂出一抹浅淡的笑:“托六哥的福,我在朝中也很有些中用的人,我死了,他们不会乐意的。”
  魏潋闻言,似听到什么有趣的事:“阿熙以为他们真能为了你以身犯险吗?”
  魏熙神色幽幽,有些狡黠之色:“六哥信不信,我能逼着他们为我以身犯险。”
  “那他们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魏熙到:“到不了,他们都是顶有用的,六哥分得清轻重。”
  魏熙淡声道:“朕容不下不忠之人。”
  魏熙摇头:“他们食君之禄,自然忠君之事。”
  魏熙说着,语气转弱:“阿熙方前的话只是不得已。”
  她说着,按住魏潋的两肩:“六哥,抛开旁的,我们血脉相连,一同长大,是最亲近的人,眼下阿熙也不奢望什么,只想远离长安求一个安稳,便是贬为庶民都是无妨,眼下一切都还未到无可逆转的地步,六哥便给我行个方便吧。”
  魏潋语声转冷:“放你走,好让你和旧情郎相会?”
  魏熙眉头一蹙:“我何曾有过什么情郎。”
  “你何必故作糊涂。”魏潋说罢,将魏熙拥在怀里,他抱的很紧,紧的魏熙心中翻腾,波涛起伏间,只听魏潋道:“便是鱼死网破,我也不会放了你,你且安心待着吧,我有的是时间和你耗。”
  魏熙心中冰凉:“你这个罔顾人伦的疯子。”
  魏潋低低一笑:“你这个满嘴胡言的小疯子。”
  魏熙闻言,神色一滞,不发一言。
  却听魏潋道:“阿熙乃金尊玉贵养大的天之骄女,怎么会甘心当庶人呢?”
  魏潋说着,问道:“郑修明在南边待的够久了,你说朕将他调回如何?”
  魏熙眉眼一利,只淡声道:“他是陛下的臣子,如何安排自有陛下决断,何必和我这个被圈禁之人说。”
  魏熙说罢,只听魏潋安抚道:“放心,六哥不会一直关着阿熙的,等阿熙安分了,六哥就放阿熙出来。”
  魏熙听了面上皆是不加掩饰的讽刺,魏潋见状,摇头感叹道:“阿熙你还是太年轻了,阅历跟不上,人与兽一样,关久了,都没了脾气。”
  魏熙倒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只要六哥不嫌弃浪费粮食便是。”
  魏潋心情好似又好了起来,微微一笑,如云散月明,一派清朗:“阿熙好好的,想要什么都有。”
  魏潋说罢,放开了魏熙:“时候不早了朕就先回去了。”
  魏潋胳膊一松,魏熙忙起身站在一旁,闻言道:“恭送陛下。”
  魏潋点头,从屋中缓步出去,方到了门口,便见魏熙的亲近奴仆们皆候在门外。
  他唇角一勾,看向当先的陈敬:“朕记得你还是个骑都尉,只当一个小小的公主府令倒是可惜了。”
  魏熙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我用惯他了,一个宦官,也值得六哥在意?”
  魏潋回头看向魏熙:“既然用惯了,便让他专心伺候你吧。”
  魏熙听得专心二字,心中一颤,只道:“他不伺候我还能做什么。”
  魏潋点头,也未再说什么,抬步便走了。
  魏熙站在原地看着他,只觉眼前这个人陌生的很,和记忆中那个温和的兄长天差地别。
  或许,他们就是两个人吧。
  魏熙如此想着,在看不到魏潋的身影后,转身回去,却见墙角窝着一团黑。
  她心中一动,抬步走了过去。
  陈敬看了一眼,忽的拦住魏熙,沉声道:“公主,雪里黑去了。”
  魏潋忡愣地看着,过了片刻,才道:“雪里黑也走了呀。”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自己写起男男女女来虽有很多不足,但比写别的顺多了
  话说,你们不喜欢六哥了,我就放心了:)
  写文到现在也有半年多了,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萌新,到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老萌新,这感觉真的很一言难尽……
  好吧,我不会煽情
  文笔脑力都有限,但还是要多谢你们的包容,笔芯?
 
 
第236章 逝世
  谢皠看着谢珏, 沉声问道:“阿耶,非得如此吗?”
  室内不甚亮堂, 朦胧的烛光照的谢珏的脸模糊一片,他将手中龟甲放在神像前, 面上是如那尊木雕一般的漠然:“那小子心大, 这许多事过去, 若是我还活着, 他第一个就拿我们谢家开刀。”
  谢珏说罢,从香烟袅袅的贡案前离开:“杀鸡儆猴还是兔死狐悲全看时机,眼下是该再添一把火了。”
  谢皠有些涩然:“为了阿熙,值得吗?”
  谢珏勾唇:“我了解那孩子, 值得。”
  他说着,坐在桌前煮茶:“谢家这几十年太过平顺了, 是时候再辉煌一下了。”
  谢皠坐在谢珏对面,道:“谢家眼下足够辉煌了。”
  “辉煌?”谢珏讽刺一笑:“你是觉得一个虚头巴脑的爵位辉煌,还是觉得一个空有其名的中书令辉煌?若是真的辉煌, 阿皎就不会进宫,更不会年纪轻轻便一尸两命, 阿熙也不会被人拿捏,我更不会在府中修了二三十年的道。”
  “阿耶……”
  谢珏有些倦意的摇头:“有我还如此,若是我去了呢?”
  谢皠道:“儿虽无能, 但狸奴是个好孩子。”
  “狸奴还需历练,他如今太过随性重情,就如我当年。”谢珏说着, 一叹:“难道你想要他也沉寂几十年吗?”
  谢皠不语。
  谢珏见状,倒了一杯茶给他:“行了,喝了这杯茶就回去歇着吧。”
  谢皠端过茶,一饮而尽,却被呛得咳嗽一声:“阿耶,辛料放多了。”
  谢珏脸一黑:“快走,别在这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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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珏的死讯在八月十六传来,魏熙笼紧衣衫,抬起下颌看向远处,天色未晞,日与月皆隐在云中,长天无垠,一派清寂。
  枯寂的天色挡不住眼泪,魏熙任由眼泪在眼角滑落:“没有仙鹤,没有祥云,就这样走了多不气派。”
  含瑛抹着眼泪安抚魏熙:“公主节哀。”
  “节不了。”魏熙说着,再难维持常态,她将头埋在含瑛肩上:“阿翁走了,怎么就这样走了。”
  “公主节哀,谢公他……”含瑛说着亦呜咽起来。
  魏熙却蓦地推开含瑛,抬起头来:“不对,阿翁身子再硬朗不过了,怎么会突然就……”
  魏熙再说不下去,抬步便往外走:“不行,我要亲自去看,若是他骗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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