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哈里科一听到要征兵当即像露莎求婚了。
“亲爱的,我仰慕你已久,嫁给我吧!”苏哈里科深情地说,见露莎还在犹豫,他接着说道,“亲爱的,别犹豫了,再犹豫下去你就只能在白杨林里回忆我们的爱情了。”
女工们见状纷纷起哄。
“露莎,嫁给他吧!”一个女工说,他们基本都在普罗霍姆当侍者时失身了,要找一个像苏哈里科收入高的可不太容易。
“是啊!露莎,你嫁给苏哈里科就不用继续干活了,他养活你多好?”不乏有人羡慕。
见露莎仍然犹豫不决,领班贝拉发话了,“露莎嫁给苏哈里科吧!女人总该有个孩子,不然年龄大了就生不了了。别让以后的你后悔。”
贝拉是过来人,她当年被迫卖身,混成了领班,一直到年龄大了才安稳下来,可是再想要个孩子已经不太可能了。
露莎看了看贝拉,又看了看苏哈里科,颇为矜持的点头同意了。
“乌拉,第一桩婚事成了。”众人高喊着。
接下来是特列佐尔,这个忠实可靠的男人被不少女工看上了,不用像苏哈里科一样求婚。开放的姑娘们纷纷又语言挑拨他。
“特列佐尔,你喜欢我吗?”阿廖沙问他。
“哦,特列佐尔你娶我吧,我比阿廖沙还要年轻呢。”达莉亚不甘人后。
“特列佐尔……”女工们见到特列佐尔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闹得更欢了,让特列佐尔恨不得夺门而出,心道,“老板说的对,女人猛如虎。”
最后还是周存彦看不下去,“特列佐尔,你就挑一个,我可不希望你被征走了,餐厅那边可离不开你。”
餐厅里谁都离开不了这要怪周存彦,这个小气鬼不肯多雇哪怕一个侍者,明明茶水间和洗刷间都是8小时工作制,每天三班倒,到了侍者这块就变成了能者多劳。
要知道,侍者看起来不用掌握技巧,可真要培养一个合格的侍者至少需要一年,保尔和格里沙就是用了一年的时间才成为颇受欢迎的侍者。之前他们还因为一些礼仪上的欠缺被客人投诉过呢。
特列佐尔害羞极了,过了半天才向最不起眼的莉娜求婚。
侍者谢苗有点等不及,不等众人说话,他就高声说,“佛罗霞,嫁给我吧!我会爱你一辈子。”
众人哄笑。
佛罗霞有些不好意思的走出人群,闷声算是同意了。
谢廖沙早就环顾了一圈,在众人都没留意时走到嘉利娜跟前,“亲爱的嘉利娜,你愿意做我的妻子,我会给你做一辈子的红烧肉。”
嘉利娜的年龄比谢廖沙大些,笑着说,“我亲爱的小弟弟,你该去看看维卡或者巴芙拉,她们的年龄和你更适合。”
谢廖沙坚定地说,“不,我就爱慕您,如果不能娶您为妻,我宁可去参军。”
嘉利娜有些头疼,继续劝他,“哦,我比您大了足足5岁,您为何不试着去爱一下巴芙拉,她真是个好女孩。”
谢廖沙没有继续说话,抿紧了唇,嘉利娜有些头痛着看着这位小弟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众人见到是这种情况不好多说,毕竟嘉利娜的年龄摆在那里,谢廖沙和她还真不合适。
庆幸的是,谢廖沙抽签没抽中,他会继续留在车站食堂,这让他的心情有些复杂,又是高兴能够天天见到嘉利娜,又是心痛。
至于保尔等人,他们的年龄还小的,拥有1.7亿人口的俄罗斯还不至于像德国一样连小学中高年级都要接受战场洗礼。
“感谢上帝让格里什加糊里糊涂的成为了钳工。”阿西尼亚祈祷着,在一个铁路关乎战争胜负的年代,格里什加的工作决定了他永远不会被征兵,阿西尼亚无比感谢上帝对她们一家的厚爱。
看看左邻右舍,能有几位过得比她家要好呢。
两个儿子一个是钳工,技术过硬,一个是侍者,看了足足一个书架子的书,她又在一户慈善人家当佣人,实在没有比她更幸运的事了。
阿西尼亚觉得她这辈子的痛苦或许已经被进入地狱的酒鬼丈夫带走了。
作为虔诚的东正教教徒,阿西尼亚每天都要祈祷许久,这是周淑基趁机探索地图的时间。
她在房中到处爬着,有力的小手翻来翻去,很快就将房子弄得乱七八糟。要是杜春琪看到这些肯定会生气,可阿西尼亚不会,干活才是她的本能。
一番忙碌的婚嫁后,车站食堂恢复了平静,然而普罗霍姆的食堂却乱了套,不幸地普罗霍姆和什廖马都抽中签了,他们必须去前线服兵役了。
“食堂怎么办?”什廖马问。
“当然是交给我儿子。”普罗霍姆想也不想的说。
“哼,你想得挺美,可是我还没有结婚。”作为合伙人,精明的什廖马不同意普罗霍姆的意见。
普罗霍姆还在上中学的儿子能管些什么?
而且他也不甘心将一切都白送给普罗霍姆。
“那你说怎么办?”普罗霍姆光棍的问。
“卖掉,维克多老爷愿意买,出这个数。”什廖马在纸上写了一串数字。
“你疯了,维克多老爷可是波兰人。”普罗霍姆惊呼,当时乌克兰人普遍都有些仇视波兰人,即便这些只是波兰人后裔长期定居在乌克兰,也不能妨碍时不时的给他们下绊子。实在是以前的乌克兰人太苦了,波兰人曾经占领了这片土地,他们占领了大片土地,把大部分的乌克兰人变成了自己的农奴,一直到乌克兰变成了俄属乌克兰才得到了解放。
“普罗霍姆,现在不是波兰人的问题,是我们要尽可能拿到更多的钱。”什廖马说,“难道你不愿意留给你儿子更多的钱吗?”
普罗霍姆是个慈父,没有多想就同意了什廖马的建议。
这样,在周存彦知道普罗霍姆二人入了伍,而对面食堂的主人变成了个头瘦高、面颊苍白的维克多老爷。
二十多岁的维克多老爷一来就将里面的人开了个干干净净,厨子哈罗巴失业了,他想回到周存彦的食堂,被周存彦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这种时候心软可能会死人的。
第18章
维克多老爷的全名叫维克多·克莱门斯, 是波兰贵族后裔, 他在日托米尔有极大的庄园, 属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很有钱的类型。
他清除了普罗霍姆的人后没有急着开店,封闭装修了一段时间后一家维克多饭店开业了。苍白的维克多老爷甚至还请了周存彦一家过去参加开业庆典。
“见到您和夫人很高兴。”维克多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杜春琪对维克多的映像好极了, 他天生就是个衣架子, 身才颀长腰板挺直, 任何一件衣服穿在他身上都十分得体。
“老婆,我长得也不差,你怎么光看他了。”周存彦略带醋意的问。
杜春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周存彦, 嗤笑, “看看你现在的形象。”
周存彦一下子如同被戳穿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 他现在的形象还真不怎么样,难得老婆不嫌弃他。暗搓搓的在心里给维克多记了一笔, 转而和杜春琪说,“你看那两个门童, 一个叫沙利克一个叫瓦希卡,哈, 和那猫蛋狗娃的名字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噗嗤一声,杜春琪被周存彦逗笑了。
两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维克多饭店装修奢华,浓浓地法国风情,在问过经营法国大餐后他们倒不用担心是否会影响自家生意了,十分惬意的在一角打情骂俏。
这时新面包房的罗曼愤愤地走来了,看见周存彦打了个招呼后颇为气愤地说, “维克多老爷居然会讲波兰语。”
周存彦夫妻面面相觑,众所周知维克多是波兰贵族后裔会讲波兰语有什么好奇怪的,河边住着的犹太人还会说希伯来语呢,也没见谁有什么意见。
罗曼见他们没有反应,说,“我就知道这些波兰佬要干坏事,你看车站站长佩图赫和维克多老爷笑得多欢啊!他们肯定有阴谋,听说维克多老爷可是波兰社会党人,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还活着,应该绞死他。”
罗曼的愤怒一点都没感染到周存彦夫妻,僵硬地笑了笑不搭话,可罗曼仿佛说上瘾了,仍然忿忿不平,“该死的波兰佬,上帝怎么让他们也是斯拉夫人,简直是斯拉夫的耻辱。”
罗曼闷了一口伏特加下去,脸上泛着红晕,“诺夫斯基是个大混蛋,他给维克多老爷的饭店提供上等面包。”
杜春琪翻了个白眼,感情说了半天是因为这个事。
“你们一定要远着维克多老爷,听说他在华沙……”罗曼的话音越来越低,垂着的脑袋一晃一晃的,竟然就走了。
“最讨厌这种话只说一半的人了。”杜春琪说,“亏你平时总夸罗曼,原来他这么小肚鸡肠。”
布尔加科夫神父走了过来,他将罗曼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对周存彦说,“罗曼说的没错,你们最好远着点维克多,省得被牵连,宪兵队最近搜查紧。”
“我们就是小老百姓,怎么可能被牵连?”杜春琪不以为意。
布尔加科夫神父瞪了一眼杜春琪和他们普及了一些知识。
波兰自认为是东欧的强国,两次亡国,被俄普奥三国瓜分,因为波兰人强烈的复国心态导致俄政府对波兰后裔极为不放心,禁止他们学习波兰语,甚至禁止公共场合说波兰语,但语言岂是说禁就能禁的,何况还是对自是甚大的波兰人?
地下波兰语学校屡禁不绝,他怀疑维克多突然开饭店肯定有什么阴谋。
“好了,秘密警察已经盯着维克多了,你们多注意些,保护好自己。”布尔加科夫神父交代完就走了。
本来他不想来的,可是作为一名该宗的波兰贵族后裔(从天主教改成东正教),他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听完神父的述说,杜春琪不禁用中文说,“国小而不处卑,力少而不畏强,无礼而侮大邻,贪愎而拙交。”
周存彦笑了笑,吐出几个字,“闷声作大死。”
“你……”杜春琪有点恼,却说不出来什么,将周围邻国全部得罪了个遍,遍数历史也只有波兰做得到。所谓远交近攻是大国才能玩得起的游戏,波兰只是自封的大国、强国罢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远着点维克多,看着有股邪劲。”周存彦遥遥看了一眼远处和宾客相谈正欢的维克多,不无嫉妒地说。
杜春琪失笑。
约瑟夫难得有一天非周六的休息时间,因为谢尔盖收到了哈桑的电报,米哈伊尔大公已经将高加索骑兵团管理得服服帖帖,在军队中有着极高的声誉。
谢尔盖、于纳尔和爱莎忍不住喝起了伏特加。
“太好了,我就知道殿下一定行的。”谢尔盖醉醺醺地说。
“皇后不想让殿下登基,皇后还是想让阿克列谢殿下继位。”爱莎透露了一个秘密。
于纳尔打了个酒嗝,“不可能,阿克列谢殿下的病可活不到成年。”
“小爸爸总是听皇后的。”谢尔盖又喝了一口酒说,“但上帝不听她的。”
“来,我们干杯。”三人举杯。
约瑟夫懵懂的知道了父亲平安,心中十分高兴,带着周淑基跑到门口玩耍,有阿西尼亚看着杜春琪放心得很。
不得不说,阿西尼亚带孩子真的有一套,现在的周淑基几乎就没得过病,身体壮实得和小牛犊一般,小腿有力,走路稳当,杜春琪自认为自己带孩子是达不到这种效果的。她一面将女儿交给阿西尼亚带,一面跟着学育儿方法。
她现在已经可以完全无视女儿身上的小肌肉块了。
纷纷扬扬的大雪落下,冬天来了,周淑基两岁了,杜春琪给女儿办了一场简单的生日宴会。
食物是永恒地主题,席上所有人都吃的眉开眼笑,主人公周淑基却只能吃些少盐的主食。
餐桌上的话题又是战争和战争相关的,杜春琪已经有些厌倦了,同样,许多人都开始厌倦了。欧洲人的记忆里战争从来都是很短暂的,人们开始期待战争的结束。
“听说德国有意和解。”谢尔盖说,“我认为确实有这个可能,毕竟德国一位首相说过德国永远不能与俄国断绝关系,比起虚弱的、徒有其表、民族关系复杂的奥匈帝国,俄国资源丰富作为盟友更有利。”
周存彦和杜春琪听了全当耳边风,他们的目的很明确,管他什么大战不大战,他们就想谋夺沙皇的宝库,然后带着女儿回到现代。然后他再也不乱跑了,安生的再买一栋房子一家大小搬进去好好过日子。
此时的周存彦完全没有想到这个话题竟然让他又见到一位熟人。
“施耐德?”一到食堂诧异地发现了施耐德,周存彦躲避不急只好和他打招呼。
“见到您真高兴,这一年我都在想您做的红烧肉。”施耐德笑吟吟地,一点儿都看不出两国正在交战。
“呵呵。”干巴巴的笑了笑,周存彦有些不自在。
“这里变化很大,图书角的创意很好,您这有《乌克兰生活》期刊吗?”施耐德问。
周存彦连忙叫来了保尔,“保尔,你帮这位先生拿一本《乌克兰生活》来。”
保尔眼睛瞪得溜圆,告诉周存彦,“老板,现在没有《乌克兰生活》了,上次宪兵队过来搜走了所有的《乌克兰生活》。”
“啊?为什么?”
“谁知道,或许因为……政……治?”保尔耸耸肩。
施耐德微微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您的红烧肉方便带走吗?我等下要去基辅,真希望在基辅也能吃到您做的红烧肉。”
施耐德走后,保尔踟蹰地说,“老板,我觉得他要做坏事。”
周存彦不明所以,保尔解释说,“编辑《乌克兰生活》的彼得留拉现在就在基辅,我哥哥随车去基辅时发现那里的人都在谈论他和组建自制联盟。”
周存彦拍了拍保尔的肩膀,“小伙子,你想得太多了,现在你应该把时间用在谈恋爱上而不是想这些该政客们关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