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火——假面的盛宴
时间:2018-08-24 08:58:41

  杜俏收到微信时,正在家里做饭。
  她很少在外面吃,都是自己做的。听见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了一下,因为不认识,也就没理会。
  做饭的过程中,她还在想这人是谁。
  她微信上除了同事朋友外,也会有一些学生的家长,都是为了咨询孩子报钢琴班的事情。她并不是全都熟悉,有的甚至就说过一次话,删了对方又有点不太好。
  可这个以前没有聊天记录,他是怎么加上自己的,怎么没印象?
  【怎么不说话?】
  这口气不像学生家长,是谁?
  杜俏看着屏幕,还是没回。
  她把手机扔到一旁,把饭端到饭桌上去,又把电视打了开,一边看狗血偶像剧,一边吃饭。
  很少有人知道,在杜俏严肃古板的表面下,其实和正常人都差不多。她也会看很多人口中的脑残偶像剧,狗血婆婆剧,以及哭哭啼啼的韩剧。
  曾经她追一个一百多集的韩剧,坐在沙发上边看边哭。第二天去上课,同事问她怎么了,其实人家的潜意词是,是不是昨晚跟老公吵架了,要不眼睛能肿成那样。
  她的回答是熬夜水肿了,可能别人并不相信,不过那也不关她什么事。
  吃完饭,把碗丢进台面洗碗机,按下启动键,杜俏就没管了。
  她去看手机,那个叫‘越夜越狂野’的人又发了两条。
  【没看见?】
  【再不说话,我去找你了。】
  杜俏回了一条。
  【请问你是哪位?】
  过了一会儿,对面回——
  【秦磊。】
  ……
  杜俏差点没把手机扔了。
  秦磊?他怎么加上自己的,她怎么不知道?!
  她突然想起那天,他用她手机拨了自己的号后,又拿着在上面按了几下。当时她心绪纷乱,就没多想,没想到这个人这么阴险狡诈,竟然趁着她不注意,把她加了微信。
  他想干什么?杜俏并没有忽略那句‘再不说话,我就去找你了’的话,也因此她的回复很拘谨。
  【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
  明明不应该,这句‘想你’却增添了许多暧昧的味道,让杜俏不由自主就想起那天晚上。
  她克制不住脸上发烫,手指都是抖的。
  【你想我干什么啊】如果不是微信的表情包太贫瘠,她此时的心情大概能换算成一个泪流如河的狂奔小人儿。
  【想你就想你了,还有那么多为什么。】
  【我有事。】怕激怒这个男人,杜俏又打了几个字。【先不说了,我要去洗澡。】
  本来是很普通一句话,说完杜俏就后悔了,他会不会误会她有什么暗示性?
  不过杜俏现在顾不了这么多,她心里一片混乱。
  本以为那天晚上已经是过去了,谁知道这人冷不丁就冒出来了。他想干什么,难道还想跟她……
  ……
  洗了一个很长时间的澡,出来后杜俏拿起手机。
  果然那男人又发了几条消息。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洗?】
  【还没洗完?】
  【洗这么久。】
  看来这事是没法躲了,杜俏放下手机去擦护肤品,然后是吹头发。等换上了睡衣,她再度拿起手机,格外慎重其事。
  【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那一夜是错误的。既然是错误,就得改正。】
  【看你也不是小年轻,肯定有女朋友,甚至老婆孩子。知错就改,而不是明知故犯,你说是不是?】
  杜俏还在屏幕上打字,对面蹦出一段话。
  【我没女朋友,也没老婆孩子,没有结婚,难道你结婚了?】
  杜俏想了想,删掉已经打出的字,改为‘我当然结婚了。’她想让对方知难而退,有点道德观念的人,都不会故意破坏别人的家庭。
  谁知还没等她发过去,对面又发来一段话。
  【对了,我今天看见你了。】
  看见她了,他在哪儿看见她的?杜俏回忆,她今天除了学校和琴行,哪儿也没去。
  出于好奇和防备心,她问了句。
  【你在哪儿看见我的?】
  对面回答的很俏皮:【不告诉你。我还知道你跟你老公的事,所以你千万不要骗我哦。】
 
 
第14章 
  14
  一时间,杜俏想到很多。
  她在想秦磊是在哪儿看见她的,为什么会知道她结婚了,还知道她和袁家伟的事。同时,免不了往阴暗想,这秦磊是不是个变态,他是不是偷偷跟踪她了,不然为什么会知道真多。
  可这么解释也说不通他为什么知道袁家伟的事,因为这几天她根本没和袁家伟见过面。
  难道是熟人?可杜俏确定以前并没有见过他。还是找熟人打听来的?可知道她和袁家伟已经离婚的事,只有朱宁娜。
  因此,杜俏拨通了朱宁娜的电话。
  “宁娜,你认识一个叫秦磊的人吗?”
  “秦磊,你问这个人做什么?”
  大都市的夜生活刚开始,朱宁娜一身完全有别平时上班时的妖娆打扮,半倚在吧台上。
  她嘴里和杜俏说着电话,眼睛却放在吧台里一个男人身上。
  他剃着板寸,看着很清秀很安静,穿着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西装背心,脖子上打着黑色的领结。一颗脑袋毛茸茸的,像刚出壳的小鸡崽。
  像这种发型,在夜场的年轻男人身上并不多见,看起来有点突兀,但出奇和他相配,衬得他格外多了一种很绵软的气质,反正很惹人注意。
  也因此明明应该是个男人,朱宁娜总觉得还是个小男生。
  本来她不会注意到这种清秀小男生,但前天因为一场意外,她亲眼目睹了他和人干架的场景。
  那模样狠的,像只狼崽子。
  外表清秀,内里是条小狼狗,很成功的引起了朱宁娜的主意。
  “给我来杯这个。”明明对方不是调酒师,朱宁娜偏偏叫了服务生打扮的他。
  她分神又回答杜俏:“你说的这个名字没听过,怎么了?”
  “没什么。”
  听出朱宁娜那边很吵,估计又在酒吧,杜俏跟她随意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
  【你怎么知道我离婚的事?】
  杜俏并不知道她的先入为主,其实漏了底儿。
  看到这条信息的秦磊很愉悦,他本就是随口一诈,没想到她这么老实,竟然实话实说了。
  竟然离婚了,这么速度?
  说实话,秦磊有点吃惊。
  【我说我是听来的,你信吗?】
  【不信,这事没几个人知道。】杜俏有点烦躁,所以口气并不太好。
  【不信算了。】
  两人僵持着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秦磊发来消息。
  【我是听你说的,你忘了那天晚上你……】
  他打出一行省略号,这些省略号给杜俏带来无限遐想。
  本来心里还纠结着‘他是不是个变态,他是不是偷偷跟踪她,偷窥她’,完全忘了那天晚上,他给自己的感觉是个正人君子。认知一下子遭到颠覆,杜俏根本来不及去细想她那天晚上到底有没有说过这事,全然变成了局促和羞窘。
  【对了,那天你把我背挠得全是印子,都不敢见人了。】
  轰的一下,杜俏的脸被炸得通红。
  【流氓!】
  【哪儿流氓了?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我给你看。】
  【我才不看,你不要胡说八道。】
  【嘿,你这个女人真好玩,那天是你留我的,第二天赶我走的也是你,现在又说我胡说八道。我胡说八道了?】
  秦磊确实没有胡说八道,所以杜俏才会脸红。
  一脚失足千古恨,大概说的就是她这种。
  【那天是那天,跟今天没关系,你不要再乱说了。】
  隔着手机屏幕,秦磊都能想象她能窘成什么样。他不自觉的轻笑了声,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时兴起,竟炸出这么多可乐的。
  他扫了一眼手机屏上,那张黑白相间看起来很酷的头像,又想起自己微信的昵称。这个号还是当初微信刚出来没多久注册的,每个人都有一阵子中二期,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脑抽会起个这样的名字,还配上这样的图。
  可现在突然发现,这个名字似乎起得还不错。
  【那天怎么就跟今天没关系了?不是那天,我今天也不能联系你。】
  杜俏瞪着手机屏,总觉得那天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就是她喝醉了的错觉。
  【你真是个流氓。】
  【我本来就是个流氓,只是好久没做流氓了,碰见你才重新又捡了起来。】
  ……
  杜俏并不擅长应付这种油嘴滑舌的男人,所以她很快就词穷了。
  【对了,你跟你前夫是怎么回事?】
  【这关你什么事?】憋了会儿,她才回。
  【是不关我的事,我就问问。】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这话说得有点严肃,你看我们男未娶女未嫁,我能想干什么?】
  【我现在对男人不感兴趣。】
  【你那天可不是这么表现的。】
  秦磊心想对面肯定要炸了,谁知半天等来了个‘我要睡觉了’。
  居然怂了。
  *
  “秦磊,你看张总已经那么说了,高子的钱不扣,再给你们补一笔高温费。你跟他们说说,差不多就行了,现在赶工期,总是这么停着也不是事。”林兵说。
  秦磊嘴里叼着烟,手里拿着一把扑克牌,
  这两天没事,工人们都是聚在一起打扑克,玩得不大,就是混时间。
  “林监理,你看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他们不上工,跟我没关系。就是被罚款罚怕了,你知道的,他们一个月才能挣多少,就照你们这种罚法,还不如歇着,本来天气热,大家就不怎么愿意上工。”
  “你看你说这话,我就不怎么爱听了……”
  “磊哥快点,还没说完?轮你出牌了!”大常在里面喊了一句,秦磊嘴里含糊地说句来了,转身进了房间。
  这种集成房屋的面积都不大,一间房摆两张高低床,可以住四个人。
  正中走道摆了张破破烂烂的长条桌,上面铺着报纸,旁边一个破塑料凳子上放着风扇。风扇又破又脏,转头输送凉风的同时,发出嘎吱嘎吱让人牙酸的噪音。
  林兵跟了进来,房间里的人好像没看见他似的。
  除了秦磊、老徐四个人在玩牌,旁边还站着几个工人‘挂眼科’。
  林兵心里想骂人。谁也没想到秦磊的号召力竟然这么大,平时这群工人没这么抱团的,其实也不是不报团,他们抱团更倾向同乡同省。例如四川的和陕西的尿不到一个壶里,广西的和湖南的不是一路人。
  工地上的建筑工几百上千,看似都在一起干活,实则都分着群。
  像现在这个房间里,有湖北、湖南的、有广西、东北的,说是来自五湖四海也不为过。就例如广西的吧,就算是同省还分着地方。
  这把秦磊当地主,他捡了底牌,捋了捋,抽了张小3扔出去。
  他看了林兵一眼,说:“你看你光杵在这儿跟我较真也没用,都说了跟我没关系。解决问题要治本,张总不和甲方商量好,一边催着我们赶工,一边要求我们按着规章制度施工办事。你说有你们这么自相矛盾的?催工的时候你们来了,罚款的时候你们缩着,来来去去事都在工人们头上,谁也不傻啊,干了都白干,谁愿意干啊?”
  “这不是上面检查得严,一再要求严控施工事故的发生,甲方那边也是压力大。可我们压力也大,张总跟他们的合同签了时间,到期不完工算违约……”
  “那让张总去找甲方呗,跟我们说什么,又不是我们跟那边签的合同。”旁边一个脸黑黑的工人,笑嘻嘻地插嘴。
  “就是。甲方来扣我们工资的时候,张总可没一句话,高子被扣了两回,还有好些人都被扣了。”
  “哎,你们说甲方那边是不是故意的啊?一边要求我们严格执行按照规章制度施工,一边催着张总按时完工,黑脸红脸都让他们演了。”
  问题是这话工人们能说,张总他们却不能说。
  目前就是这种情况,因为以前国内建筑施工太不规范,施工发生的安全事故太多,所以现在上面特别重视这个问题,市政府、城建局一再要求各处承建商要做到‘低事故’、‘零事故’。
  这是大方向,作为承建商不可能不理会,哪怕是做个样子,也得做到位。可对于张总这种下面的小承包商来说,日子就难过了。
  一来他们和承建公司签了合同,合同上都注明有工期。二来工地上上下下这么多人,成天那么多工程机器开着,耽误一天就会损失多少钱。他们能不能赚到钱,能不能多挣点,可都跟工期有关。
  “这事张总正在跟上面协调,但需要个过程,可工地却不能停着什么都不干。你们看这样行吗?先开工,其他的都好商量。”
  这种话之前林兵说了很多次,都没什么人理他。今天说完,老徐跟秦磊对了个眼神,由老徐说话。
  “那先说好了,你们别再闹什么幺蛾子了,答应我们的事得办到。”
  “那肯定的。”
  “今天肯定是不行的,都这个点儿了,明天吧,不过我们只管自己,别人管不了。”
  “行!”
  林兵真想来一句,你们说什么都行。
  其实他也很难做,可他作为承包商那边的人,注定和工人们是对立面。
  本来秦磊和老徐他们也没想闹什么,会全部停工,不过是工人们心里都含着怨气,这么热的天气,还事儿事儿的。
  但停工只是一时,毕竟大家出来都是为了挣钱。别看高温天气户外施工辛苦,这种天气也是最挣钱的,每天的工钱比平时要多三分之一。
  人多,心就不齐,也不可能一直带着大家都不开工,所以差不多也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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