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昊成听了，觉得这家伙突然间变聪明了，自己只说了几句他就能会意：“你也这么觉得吗？我感觉也是。现在21世纪了，有些女人反倒敢大大方方面对自己的真实诉求，男人呢，一旦有了一点苗头，就会被当成不务正业、难成大事。其实大多数时候，男人只是把这种想法隐藏起来了而已。但遮掩久了，连自己都忘了这事情它原本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不要怕老大，我来帮你！”说着，杨Andy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名片：“这是我调查了好久得到的结果，这个医生，绝对靠谱！”
周昊成接过名片一看，脸色立马晴转多云，多云转大雨，继而咬牙切齿地说：“杨Andy，你觉得我需要整哪儿？为什么要给我一张整容医生的名片？”
第51章 恋爱指南
“啊？……”杨Andy一下愣住了——可着不是说整容啊, 那“男人”来“女人”去的、还这么讳莫如深，到底是想说什么？
“对不起啊老大，我真没懂你意思……不是说您需要整！您最帅了, 只有我这种人才整天暗戳戳地揣着这种心思。”他连忙赔罪道。
“算了, 没事……”周昊成挥了挥手，让他出去了。
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感叹着人生——没想到现在身边连一个能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真是寂寞如雪……
忽然，一声提示音把他从漫无边际的思绪当中拽了回来。
周昊成打开电脑一看, 原来是谢纯给自己发的邮件。他浏览了一下邮件的内容, 觉得谢纯提了一个挺有含金量的问题, 也看得出来她对这件事情态度很认真，于是打算打个电话给她。可刚摸到手机却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自己要是每次都秒回，会不会显得太急不可耐了？不过话说回来, 那天和林星瀚的对话她到底听到了多少啊？她也觉得我在喜欢着她吗？如果是的话，她到底会开心还是……
无数个小念头在周昊成脑海里蹭蹭直冒，连他自己也觉察出了自己的反常。
周昊成打开搜索引擎，百度了一下“如何判断女孩子是否喜欢一个人”这个问题, 发现了许多回答。
“1.无论遇到大事小事，总是来问你的看法，并借此机会来和你聊天；2.对话中刻意提到一些关于你的细节, 来彰显自己对你的了解；3.习惯性地向你示弱，哪怕是她能解决的问题也会找个借口来求助于你；4.在你面前提到其他异性的名字，试图引起你的嫉妒心和重视。
最后，最重要的一点：如果她在钱的方面总是和你算得很清, 那就危险了！这代表她不想亏欠你，随时准备着和你说再见。”
“…这样吗？”周昊成若有所思地望了望天。
以往看别人，他总是能瞬间知道对方意图——有人是折服于周家的财富与权势所以对他青眼相看，也有人是真心喜欢他，更多人只是想借他来出名。可到了谢纯这里，他简直不识庐山真面目了。
算了…他清空了自己的搜索记录。这东西如果一不留神泄露出去估计要成为MZ公司所有人茶余饭后的笑料了。
尽管如此，周昊成还是拨通了谢纯的电话，打算先把正事和她说一说。
“喂？”
“喂，你给我的邮件我都看了。”
谢纯不好意思地说：“本来是不想来烦你的，但我在选剧本方面经验也不多，所以想来问问看你的意见…”
哦？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问你的看法”“向你示弱”？
周昊成转过头去，轻轻捂上嘴，清了清嗓子，又来回答：“我觉得还是要看你的个人规划。如果是想要流量和人气，演这种角色肯定是吃力不讨好。毕竟有的观众入戏太深，只喜欢看自己爱豆演完全正面影响角色。但如果是想磨练演技或者冲奖，接下来准没错。”
“冲奖哪敢奢望呀…我只想多学点东西。”谢纯坦言道，“演戏水平方面，我确实……”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我听储心姐说过这个戏她打算去张家口、嘉峪关、西安和横店横跨四省取景，整个拍摄过程可是个拉锯战。和你之前拍的偶像剧模式完全不一样，累很多。你想好了吗？”
“之前拍的偶像剧”？他是说《爱情果冻》《我的老师是男神》这种毁三观玛丽苏神剧吗？谢纯闲来无事时还真去看过，剧情和人设尴尬得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但她看得出，从前的“谢纯”还是很想演好的，表情和台词都很卖力、也丝毫不介意扮丑，配音都是自己上场，并没有外界键盘侠说的“不敬业”云云。或许她只是选剧本的眼光差了些。
“我不怕累，只要值得。”她说。
“既然都想好了那就去做吧。不过这条路一定会比流量明星的路艰难很多，你会遇见的最大的对手就是你自己。”周昊成没想到她有这种志气，完全不像其他同龄女明星一般是温室里的娇花，心中更添了几分欣赏。他又补充了一句：“需要帮忙的话记得告诉我。”
“嗯，谢啦。”谢纯笑道，“其实我知道这个道理，没有谁的荣誉是轻轻松松就得来的。说实话啊，我以前一直以为李时元是那种天赋型的选手，但这次一起拍广告才知道不是这样的。他拍摄中间压根不休息，一有空就钻研新电影的剧本，助理到哪儿都背着一大摞册子。”
周昊成闻言后一愣，心猛地跳动了两下，一股不可名状的感觉涌遍全身，仿佛把他从头发到手指的每一处都变得柔软了——
她、她、她提到其他异性了，这是不是说明……？！
“喂？能听到吗？是不是信号不太好？”
“没有，不是……”周昊成说，“我就是想你为什么突然提到他。”
谢纯笑了几声：“也没什么，就是最近看见别人这么努力，自己也想上进起来。对了，你帮我准备的伴手礼真的很有用，不过欠着你的我总是很不好意思。正好LAX这两天也把尾款给我结了，我就让莫妮卡把那笔钱转到MZ的对公帐户里了。”
她……怎么又还钱了？
还钱岂不是印证了在网上查到的最后一条吗——“这代表她不想亏欠你，随时准备着和你说再见”。
周昊成再度愣住了——这姑娘做事的风格怎么山路十八弯的？让他好摸不着头脑。
呵，难题啊，你的名字叫女人！
***
谢纯把自己的想法也和林嘉婧说了，嘉婧听了她条分缕析之后，和周昊成的态度变得一样了。她也认为如果谢纯自己是奔着磨练演技而非迅速让流量变现去的，选择《西域异闻录》是正确的。
“但《黑客游戏》呢？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都已经撞到咱们手里了，可千万不能放过啊！”林嘉婧十分严肃地和她说。毕竟她们这回能捡到这样的资源，纯属机缘巧合加老天开眼的双重作用。如果就这样轻易放弃，简直能让人肠子悔青。
“这我知道，但……”
“你有什么担心就说出来呀。”嘉婧说。
“我担心的是自己的演技和英语不过关……辛苦点倒是没事。”谢纯说。
嘉婧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阵子才笃定地说：“Joan，你要是确定两部都想接下来的话，我去帮你找老师，咱们一有时间就补课，这些都可以提高。做好吃苦的准备，我相信你是可以拿下的。”
“好。”谢纯点头道。
她走到窗边，拉开落地窗的窗帘，明媚而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让她浑身上下都暖融融的。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可以在除过坐在冷板凳上编程以外的其他领域有所建树，还真是奇妙啊……
约莫下午四点的时候，她接到了久违的来自钟昀的邮件，里面大概写了一下今天需要她去完成的人物。
谢纯看到邮件，顿时更开心了。因为拍摄的缘故好几天没写代码，她一度怀疑自己手生了，正好能借此机会温习一下算法。
天一黑她就戴起了鸭舌帽和口罩去了实验室，一路上步履十分轻快。
“钟教授，我来了，开一下门吧！”她说。
过了几秒钟，钟昀从里面把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他今天打扮得比较随意，不过依然能看得出倦态。上次他出国时携带的行李箱再次出现在了办公室里，上面还摞着一厚沓手下研究生的毕业论文开题报告。
谢纯发现钟昀的双眼中有一些红血丝，身上也弥漫着黑咖啡的味道，这让她想起了从前身边那些整日加班的工程师同事。
“要做的内容知道了？”钟昀用低沉而沙哑的嗓音问谢纯。他下意识使劲闭了一下干涩的眼睛，借此来放松一下双眼的疲劳。浓密的睫毛和眼睑一同垂下，减去了许多平日里他特有的桀骜气息。
“嗯。”谢纯点点头。
“今天工作量比较大，我和你一起。”他说。
说着，两人就一起进了实验室。
“教授，我方面问一下你为什么要研究平行时空理论吗？这不应该是学物理的人研究的吗？”尽管这个问题有些唐突，可谢纯实在是太好奇了，憋了许久，忍不住说出了口。
而今天的钟昀也没有以往的攻击性，他接过话茬来，淡定地解释道：“我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讲的是两个女孩互换人生的故事。她们醉酒在郊外飙车，不幸相撞。女孩A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灵魂进入了女孩B的身体，而自己的真身已死。她用B的身份嫁人生子，生活了三十年。直到有一天，她无意间撞破了时空间的壁垒，进入了另一个平行时空，这才发现在那个平行时空里，B正借用着她的身份和皮囊生活，而车祸中死去的那个人是B。”
第52章 前往医院
与其说是惊呆了, 倒不如说谢纯是深陷在了一种始料未及之中，难以自拔。她动也不动，脑海中浮现出了无数过往的画面。
钟昀身上有太多解释不通的巧合了——他是怎么认识腾晖的人的？在自己参加的那次破解大赛中, 又为何把她母校的数据库作为作业对象？而今天, 又是为何会讲出这番话的？
巧合、巧合……接二连三的巧合凑在一起，似乎形成了一种必然, 撬动着她心中那个叫做“陈思”的名字。
“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懂了你的意思，或许……”谢纯抬起头来与他四目相对, 妄图从钟昀那双墨色的深邃眼眸中看出些什么。可他的目光一直很平静, 永远像是一汪古井之水, 投个石子儿也看不出半点水花。
“你不用明白别的，干活儿就是了。”他说。
“教授……”谢纯还是叫住了他，“我能不能再问一个问题？”
“嗯？”他悠悠转过头来, 看向她。
“就是，你……”话到了嘴边，谢纯却觉得自己的双唇此刻像是粘上了双面胶似的，难以开口。要问什么呢？你认识“陈思”这个人吗？她终究还是换了一种极为缓和的方式：“你和腾晖有过合作？”
钟昀挑了挑眉, 并没有对她是怎么知道的产生好奇，只是回答：“做过他们的技术顾问，因为互联网企业给的酬劳不低, 教授也要吃饭。”
这话别人说出来她信，可钟昀这种业界大拿说，她自然是不信的。当年从国外把他聘回科大的时候，科大开了怎样优厚的条件业内皆知, 不少纸媒还借此把“天道重斯文”的头条在自家版面上挂了半页纸。无论如何，他是最不可能缺钱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为了钱和腾晖合作？谢纯知道，自己这是碰了软钉子。
“你今天话这么多，是遇上什么开心事了吗？”
“不是，对不起……干活儿吧。”说罢，谢纯就乖乖溜回了自己的位置，启动了计算机。
她看了一下今天的任务清单，大致计划了一下时间。自从上次被钟昀勒令休息，她就开始思考怎样才能高效完成工作这个问题。所以这回接到任务后她先在脑海中优化了一下流程，确定了大概十二点之前能做完才信心满满地赶了过来。
谢纯一开始写代码就忘我了，加上她今天手感确实不错，所以完全注意不到身边其他的事情。
等她查完最后一遍bug再抬起头，发现这里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也不知钟昀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她把关键文件复制到了自己的硬盘里，关了机，就去隔壁办公室找钟昀。
“钟教授，我做完了。”谢纯说。可等了好久，还是不见有人来开门。这时她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并没有锁紧。
“我进来啦……”她敲了敲门，拿着硬盘进了办公室。
大眼一望，这间房间里也没有人。谢纯本想把硬盘放在钟昀办公桌上再给他留张纸条就走，可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钟昀还在，只不过是半趴在了桌子上。
“你没事吧？”谢纯忙冲了过去。
钟昀一只胳膊蜷起来、把脸埋在了自己的臂弯，另一只手捂着胃部，好像很不舒服。谢纯从没有见过他这样。
“没事，做完你就走吧……”
谢纯发觉他讲话的声音也不对，忙关切道：“胃痛吗？还是别的地方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钟昀摆了摆手，似乎一点也不想多说，头都没有抬起来，只是重复了三个字：“我没事。”
“不行，咱们去医院吧。”她意识到了对方可能在说谎，便从后头的衣架上取了一件薄外套搭在了钟昀身上，然后打电话给许乐让他过来。
“出去，我不会跟你去医院的，别多管闲事了。”钟昀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脸色十分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尽管已经在很努力地控制自己的表情了，可微微皱起的眉头还是出卖了他身体上的不适。
“之前是谁在凌晨非要让我休息，说疲劳地假忙不是工作努力的表现？难不成我熬夜工作不行，你病着还在工作就可以了吗？律人先律己。”谢纯仰起头来，对着比她高一头的钟昀正色道。她拉住钟昀的胳膊把他往门口拽，却感知到了他比自己高出许多的体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