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没多久,晴风回来说,衣服孟卫尉已经收下。赵琳俊一脸少女怀春的喜色,悄声问:“他可有说什么?”
“只说了谢谢容华抬爱,其他也没说什么。”顿了顿,晴风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道:“我走的时候,恰好碰到王婕妤让人送姜汤给孟卫尉,奴婢觉得孟卫尉收下那姜汤的态度就要热情许多。”
赵琳俊恍然大悟地张开嘴:“对啊,我怎能如此之笨呢,你也不提醒我应该送姜汤才是。”
晴风嘟囔着嘴不说话了。她这位主子,来了也不先去见皇上,反而围着个卫尉花痴,让她也万分无奈。
那边厢王叙还没收拾好,吕筱便到恒温殿来了。
王叙问他:“今晚住这儿么?”
吕筱应了一声,说晚上还有事要处理,他在榻上坐了会儿,静静地看着王叙左右忙碌着,吕筱似乎有什么烦心的事,抿着嘴,也没坐多久,便回华阳殿去了。
第二日吕筱和王叙到半山的汤泉宫小住,每日除了弹琴喝酒,泡汤泉,便是互相消耗对方的力体,不同的时间,各种场所,极尽所能地索取,仿佛是从来没有过的醉生梦死。
那日在寝宫里泡汤泉,王叙闭着眼享受着这闲静的时刻。
听见隔间的门开了,轻缓的脚步声,渐渐走近,那人下了水,粗犷的手臂把她环在怀里,王叙笑道:“你记不记得我们的第一次,你就是在这里撩拨我的?”
“嗯。”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沉闷而性感,他摩挲着她的手。他其实并不愿意知道他们以前的事,他不喜欢王叙跟他回忆从前,那不属于他的过去。
王叙窝在他怀里,不满道:“嗯……嗯什么,你现在真的变了。”
他的臂弯宽厚而温暖,他附上来,在她的耳边道:“你喜欢以前的我,还是如今的我。”他声音低沉沙哑,说话的气轻轻吹到她的耳朵里,让她麻痒难耐。
王叙略微一怔,以前的你和如今的你?
吕筱低头吻她,霸道而深沉,他不理会她的质疑,只埋头苦干,他要让她没办法再想别的事。
夜里,两人在书房喝了点小酒,书房的窗户大开着,窗户外一片漆黑,那是个断崖陡坡,没有风,雪静静地下着。
吕筱独自喝着闷酒,王叙则坐在案旁,把这几日自己的一些灵感写下来,偶尔拿起琵琶弹试弹几句。
吕筱又闷了一杯,叹了声:“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听你弹曲。”
“为什么?”
吕筱收回目光,又喝了几口酒,喝着喝着,真有些喝多了,又道:“如果太子出了什么事,你会不会原谅我。”
王叙抬起头,斜眼盯着他:“什么意思?”
吕筱又喝了一大口,借着醉意:“太子不好当啊,我当太子之时,常常生死命悬一线。”
王叙放下笔,若有所思,又问:“你这几日怎么了?”
“没事。”
“是不是太后逼你跟赵琳俊圆房?”
吕筱摇摇头,又点点头,醉醺醺道:“我……不敢。”
冷风从窗外吹来,王叙此时异常清醒,她回味着吕筱刚才的话,回味着她之前疑惑的种种,皱起的眉头,思绪越来越深。
“你别喝了。”
王叙缴了他手上的酒壶。
作者有话要说: 王叙终于要发现点什么了,会虐,然后崛起,提前预告,周六双更。
本文下个月完结,全文40万字左右。
完结后开新文:重生侯门寡妇
是比较轻松欢快的文,刚刚开了预收,欢迎大家收藏。
文案分享:
屠户之女沈月夕重生了,她决定答应前世被她拒绝的那门亲事,嫁给忠德侯嫡孙顾恺之为妻,只为给即将砍头的顾恺之留下子嗣。虽然嫁过去没几日就得守寡,活着总比饿死强吧。
谁知,顾恺之没死,回来了,还把她宠上了天。
☆、第079章
王叙缴了他手上的酒壶, 出去叫了人来, 把吕筱扶回床榻上休息。
吕筱一直睡到第二天晌午才起来,起床换好衣服, 才走到外寝宫来。
此时,王叙和童墨两人在玩纸牌,吕筱过来看了一眼,王叙问他:“一起玩么?”
酒后额头紧绷地发疼,吕筱脱口而出:“如何玩?”
王叙昨晚整夜没睡, 飘浮在半空的心,渐渐往下沉,她假装不经意地试探道:“这是新鲜玩意,你知道这是什么牌么?”
“什么?”
“扑克。”
吕筱道:“这名字怪异。”
童墨笑道:“是怪异吧,皇上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童墨已经起身,把位置让给吕筱。
吕筱心底咯噔一声响,默默留意王叙的神情,倒没发现什么不妥, 才放心地坐下了。
王叙使出浑身的力气,按住轻微发抖的手,她把牌往桌上一推:“改日再玩吧。我昨晚新谱的曲子,弹给你听听,你给点意见。”说着,自己起身去取琵琶。
王叙起身脚下一绊,身子往外倒去,吕筱眼急手快忙把她拉住, 才不至于摔倒,他急切地温声道:“小心点。”
王叙挣扎着起来,接过童墨递来的琵琶,她内心焦躁,试了好几次音,才悠悠弹奏起来。
吕筱听的仔细,边听边点头,这曲子抒情略带着点伤感,而且巨富感染力,让听者都不免感怀叹息。
曲终,王叙问,如何。
吕筱道:“这是你昨日作的曲子?”
“嗯。”
“昨天的酒有些伤感,所以你这曲子也很是感伤。”
王叙喃喃唱起来:“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这也是你昨天谱的词么?”
吕筱抬眼看向王叙,歌声停了,只见王叙呆在原处,表情越来越紧绷,嘴角微微有些颤抖,眼神越来越冷。
“怎么了?”
童墨忙过来,王叙把琵琶轻轻往案上一放:“我没事,昨日的酒还没全醒,我累了,想睡会儿。皇上先回吧。”
说完,也不管吕筱,独自往内寝宫走。
童墨忙跟上,扶着她。
吕筱看着王叙的背影,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王叙进去内寝宫,哪里还可能睡得着,心内翻腾脑袋炸裂,她越来越不敢相信自己潜意识中的猜测竟然是对的。
愣了许久,知道吕筱走了,她才对童墨说:“去把孟准叫来。不,你知道孟准住哪儿么?我们去找他。”
童墨也不知王叙刚才怎么了,突然情绪起伏如此之大,忙说知道。
王叙起身便往外走,童墨忙取了斗篷和手炉,跟了上来。
孟准是跟着他们一起上山的,就住在后殿外的一排低矮的侧房里,恰好孟准不在,说是在跟副将们准备明天狩猎之事。
王叙便在他房里等他。
孟准闻讯赶回来,只见王叙端坐在客座榻上,暖炉没有抱在手中,反而放在了一旁的几案之上,面如死灰。王叙见他回来,便让童墨出去,把门关上。
孟准问:“出什么事了?”
“四哥,你告诉我,吕筱已经死了是么。”
“是的。”
“谁杀的?”
“我把人交给了孙置,他安排人杀的。”
王叙嘴唇颤抖着,道:“你没有亲眼看着他死,是吗?”
孟准摇头:“没有。怎么了?”
“他是不是有可能没死?”
“不可能。孙置亲自派人去杀的。妹妹,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王叙颤抖着,终于哭出声来:“我怀疑刘昭被人杀了,宫里的这个不是他,是吕筱!”
孟准忙道:“不可能,你不要乱想,这是不可能的。陛下身边每天都那么多人围着,谁能把他杀了?吕筱不过是个毫无学识的苍头小子,他要替换皇上,一眼就能被人看穿。你今天怎么突然怀疑起皇上来了。”
“宫里的这个人不是刘昭。如果你亲眼看见吕筱死了,我尚且还有一丝的希望。如今什么希望都没有了。”王叙回想起这半年以来,一幕又一幕她所怀疑的事。
他那沙哑的声音;起初待她冰冷的态度;还有无缘无故多出来割舍不掉的女医;那么多与刘昭不同的处事方式……扑克牌不记得了,连他西征大漠之前想要听的歌曲都不记得了……
孟准继续劝道:“妹妹,你不要多想,可能皇上会做一些你不想看到的事,但不能因为这些就说皇上被人调换了。”
王叙吸干眼泪,摇着头,站起身,也没回孟准的话,独自往外走。孟准想劝她不要胡思乱想,却又不知从何劝起。
一打开门,童墨忙给她披上红色斗篷,孟准交待童墨照顾好王婕妤,目送她们离开。
王叙没有回汤泉宫,而是往山上走,童墨默默跟在后面,两人的脚步,在雪地里踩成了一串串相连的脚印。
风雪渐渐大了,冷风刺骨,王叙似乎漫无目的地在雪地里行走,童墨手里拿着王叙的手炉,被风雪刮地几乎睁不开眼,她跟上前,道:“叙姬,雪越下越大了,我们回去吧。”
王叙仿佛听不见似的,面无表情,不紧不慢,一直往前。童墨紧紧跟着,不时回头看,远处的脚印,已经被新雪给掩盖了,再往前走,等会儿恐怕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童墨正忐忑不安,不知道要怎么劝慰王叙的时候,王叙突然停住脚步,原来前面是断崖,已经无路可走了。
王叙呆呆看着断崖下,丛生的大树上挂满了雪,再往远处,莽莽苍苍,一片苍白。
她喘着气,鼻子眼睛都是通红的,她突然竭斯底里地大喊了一声,然后跪倒在雪地里,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嚎啕大哭。
她的刘昭,此时不知在何处,是长埋黄土,还是暴尸荒野,是被蛆虫啃噬,还是早已果腹饿狼?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像白痴一样,跟杀夫仇人吃醋斗气,风花雪月,夜夜笙歌,如今想起来,她恨不得剜了自己的肉。
她为何那么愚蠢,为何那么愚蠢!
童墨不知王叙为何哭,也跟着哭起来,边哭边道:“叙姬,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奴婢。”
王叙突然想起吕筱昨晚酒后说的话,一个激灵,她仿佛听得到自己血管里的血,逆流而上,直冲脑门……
王叙从雪地里艰难地爬起来,站立不稳又倒了下去,好不容易站起来,她哆哆嗦嗦地说:“阳阳……太子,快去救太子……”
说完,直直得倒在雪地里。
……
昏暗的灯光下,吕筱坐在床榻边看着昏睡的王叙,没人知道王叙怎么了,如今受了寒,发热呕吐说胡话。童墨着人去煎驱寒的药,给王叙灌了下去,这会儿才算睡着。
吕筱也没问童墨发生了什么事,他守着王叙,直到天亮的时候,才离去。
第二日王叙醒来,虽然还发着烧,但第一件事便是让童墨去准备车驾,她要马上下山回宫。
宫人来跟吕筱回禀王叙要下山回宫的事,吕筱始终没吱一声,也没让人阻拦,只默默站在长廊上,看着王叙离开。
良久,他才对站在身后的吴锦说:“一切都按计划行事吧。”
王叙回到宫中已过晌午,果然如她所料,两个孩子都被皇太后接到长信宫去了。
冯媪迎出来,问她们怎么突然回来了?
童墨和封大都可怜巴巴地摇头,冯媪拉过王叙的手,本想继续追问的,却被她的体温给吓到了,忙让人去请太医来,一边又让人准备姜汤。
“不用请太医,我没事。”王叙问:“青灵呢?”
“尚夫人跟着太子和公主去长信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