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夜,妖孽欲成双——胖虎22爷
时间:2018-09-08 07:22:52

 
    “小姐的头发可真好,对了,夫人刚遣人送过一对四蝶镶玉银步摇,还有一身新裁制的织锦礼服,和大小姐一起订制的,让您换好了赴上已节宴。”
 
    “不去。”明月夜淡淡道。
 
    “听说,今晚来的还有越王呢,刚刚奴婢们还在议论,给小姐束什么发髻,敷什么花黄才能衬出您的美貌。最好那小王爷对咱们小姐一见钟情,将来小姐就是王妃,再不用在将军府里受什么闲气了。”紫蕊嘟着嘴巴,跃跃欲试。
 
    “聒噪。”明月夜根本不为所动。
 
    “这是将军特意吩咐夫人,命长安最有名的金锦阁裁制的。”紫蕊喜滋滋地把床榻上的衣服抱过来,那绣着各色牡丹花样的叶绿色绸缎绯艳夺目,果然绣工非凡:“多好看的衣裳啊,奴婢们一辈子都没得机会穿。”
 
    “那就赏你。”明月夜依然淡淡地:“在这个地方,我远不如你们,活得自在。”
 
    紫蕊还想说,忽闻门外丫鬟通传将军到了。明月夜这才微露笑意。
 
    一身暗紫色常服的汪忠嗣从门外跨步进来。
 
    七年了,岁月似乎并未在这个英武男子脸上,雕刻下更多痕迹,他依旧俊美清朗,犹如天神。只有鬓角微白两束细发,编入发髻,映衬着眉目之间,流露出不同青葱少年的霸气与沉稳。
 
    汪忠嗣一见恭敬迎候的明月夜,不由自主笑了,露出整齐的白牙齿,语气亲密宠溺道:“月夜,衣服可喜欢?”
 
    “将军来了,明月夜给您请安。”她微微鞠礼。
 
    汪忠嗣微愣,紫蕊和一众下人,识趣地走出房门。
 
    “丫头,又闹脾气了?”他用指尖刮了刮她肩上雪貂兽的鼻头,那家伙只抬眼看看他,然后窝成一团,继续酣睡。
 
    他好笑道:“这老东西,再有两年就能人语了,却越来越懒。”
 
    他**着桌子上精致的衣裳:“不合心意?那我命人再做。”
 
    她微微颔首:“将军日夜忙于公务,又怎有了闲心关照月夜。”
 
    他朗然笑道:“好了,怪我这几日忙着练兵,没来看你。为破突波铁马阵法,为父在军营训练新兵月余,但愿此次出征,顺利收复土库堡,为百姓们带来太平生活。”
 
    一提到排兵布阵,汪忠嗣的眼睛发亮,神采飞扬。
 
    “带上我吧?”她跃跃欲试、趁火打劫道:“我懂医术,愿祝将军一臂之力。”
 
    “不可,战场无情,你还是个孩子。”他神色凛然,断然拒绝。
 
    她失望地转过身:“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为何我不能跟随将军?若您首肯,月夜大可女扮男装做军医,再者,您那军医的医术可不怎么灵光。”
 
    “嗯,程忠生最怵你,你没少拿他试毒,让他白白为你试了药,都不知道怎么就着了道儿”
 
    他揶揄道:“丫头,你和慕雪都快十七了。慕雪花红女工样样精通,你却只爱寻药制毒,将来如何为人妻母?”
 
    她嘟囔着:“谁说要嫁?将军嫌弃月夜了吧。若这样,月夜就带着小铃铛自谋生路去,小女子就此拜别,感谢恩人当日搭救,小女子无以为报,只有下辈子当牛做马报再报您的大恩大德。”
 
    明月夜作势要跪,被哭笑不得地汪忠嗣一把抄起,哄道:“好了。”
 
    他沉吟片刻:“爹老了,怕百年之后,你无所依靠。战场之上,刀剑无情,这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万一……”
 
    “没有万一。”她脸色煞白,情不自禁去堵他的嘴,他唇瓣温热柔软,而她手指冰冷颤抖。
 
    “若将军有意外,月夜绝不独活。”她嗫嚅着,一双眸子已开始盈盈泪意。
 
    她凄然道:“这世上,我只你一个亲人。”
 
    汪忠嗣望着面前楚楚动人的女子,依稀描画着记忆中的美好瞬间,那娇嗔的语调与神情似曾相识,此情景重重锤痛了他的心碾碎了他的神。
 
    刹那之间他几乎失控,但理智咆哮着挣破了情感的伏击,他慌张地退后几步,鼻息依然留有她的馨香,他发觉自己,竟然如此,眷恋。
 
    他望着她,这还是那个抱着自己哭的小鼻涕虫吗?
 
    他怀疑后遂震惊,心下怦然,烦躁不堪,他心道:“夜儿,你怎么可以这么快长大?”。
 
    失神片刻的汪忠嗣努力恢复冷静,他转身走到窗前,望着楼下一片白色奇花,花枝招摇,叶影婆娑,一如两人都动荡不安的心。
 
    他犹豫着,终于艰难开口道:“人总会终老。爹此生未尽心愿就是为你寻一门可靠的亲事,若夜儿能与心爱之人,携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也对得起婳儿在天之灵。我和你娘,不曾有的幸福,夜儿一定能得到。”
 
    她的心被剜痛了,她明白,刚才自他眼眸中突然迸发的热情并不为她,随即而来的克制与尴尬,则出卖了他此刻的矛盾不安,他始终忘不了她——明妤婳在他生命中无可替代,大局已定,无力回天。
 
    这样刻骨铭心的记住,用生命的惨烈代价,自己的娘亲,她到底聪明还是糊涂?明月夜五味杂陈。
 
    “想我汪忠嗣戎马半生,历经大小战役数百余,任其龙潭虎穴,出生入死,未曾半分迟疑,而我今生悔恨,唯有不该让妤婳进宫,那时年少轻狂,为道义所累,为名利所束,一点虚荣与傲慢竟铸成大错,终究百死莫赎。”
 
    汪忠嗣狠狠地把手掌拍在窗框上,不负重荷的雕花木材发出阴沉闷响:“月夜,爹希望你和心爱之人,一如神仙眷侣,不离不弃。”
 
    明月夜莫名冷笑道:“世间男子,哪有不贪恋功名利禄的?神仙眷侣或世外桃源,痴人说梦吧。月夜不敢奢求。”
 
    她一步一步走近他,定定地望着他,声音低婉却字字清晰道:“我只想一辈子跟着你,你活我就活,你死我就死。”
 
正文卷 8.谜底
 
    明月夜话音未落,汪忠嗣犹如被雷击,他近乎咆哮着:“胡言乱语。婳儿在天之灵会保佑你,平安吉祥。”
 
    他望着面前娇美而又倔强的女子,语气失落道:“妤婳走了,汪之训心死,这是老天罚我。月夜,你是妤婳在这世上留给我唯一念想了,为了你幸福,爹愿舍弃所有去交换。这是我欠你们母女的。”
 
    “那我们一起走吧,去寻你说的世外桃源?”明月夜的眸子里突然迸发出灼热而疯狂的光亮,汪忠嗣的心猝然被这光亮点燃起炙热火焰,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他干涩地咽了咽口水,他摸着自己宝剑上的蓝玉配饰,那冰凉的触感让他如梦方醒,理智、道德、伦理一道道符咒迅速将火焰镇压直至灰飞烟灭,只余一点儿微尘挣扎。
 
    如果她不是妤婳的女儿,也许?也许……但,她毕竟就是妤婳的女儿,这命中注定的轨迹,无法更改。汪忠嗣苦笑。
 
    “傻话……”汪忠嗣嗫嚅着,再无沙场之上的骁勇威猛,笑容又泛现苍老与疲惫。
 
    “爹还能陪你多久?月夜终归要嫁人。今日上已宴,长安年轻的俊杰们都会被邀请过来,也许,或有你钟意的,交往看看呢。”
 
    “你要我嫁吗?”明月夜一阵寒意,醍醐灌顶道:“你希望我嫁人?你从来没说过,为什么?”
 
    “爹,是希望月夜终有好归宿。”汪忠嗣避重就轻,他的声音又低沉几分道:“女儿家,总要嫁人。你长大了,而爹老了……”
 
    明月夜盯着汪忠嗣半晌,眼见着他陷入回忆里挣扎不堪的痛苦神情,一颗心如坠万丈深渊。
 
    登时,两人相对无语然又各怀伤心事,气氛沉闷而尴尬。
 
    他们都在猜着对方的纠结,却谁也不愿把心里的话说得更明白,因为说了,或许就再无余地,他们心里都忌惮,也贪恋着这看上去的父慈女孝,像两个快要冻死在雪地里的人,舍不得那一萤之光带来的希望。
 
    恰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女子呵斥下人的声音,接着一声门响,一个锦红衫裙女子火一般闯了进来。
 
    她容貌娇艳,妆容华贵,特别发髻上一对翡翠金搔头,上面的翠绿宝石更是硕大而耀眼,映衬水芙蓉般的俏脸益发明艳动人。
 
    明月夜微微冷笑,退了几步,又拿起桌几上的药典,显然并不欢迎这不速之客。
 
    “爹,妹妹这边的丫鬟越发眼里没人了,刚才还要拦我,好没规矩。奴婢粗俗无礼,定是主子没教好。”汪慕雪拽着汪忠嗣的衣袖,一幅小女儿撒娇的嗔怪。
 
    汪忠嗣看着面前贵气逼人的汪慕雪,又望了望桌几上的绿色衫裙与银簪,便已心知肚明,不由心里自责自己到底疏忽了这些家常内宅的事情,他不由自主维护着明月夜道:“丫鬟通传有何过错?”
 
    兴奋的汪慕雪并不计较汪忠嗣的训斥,她拎着裙角,旋转一圈,开心地问:“爹爹,您看慕雪美不美?”
 
    “很好。”汪忠嗣心不在焉地应付着。他用眼角的余光看着窗前绰约而立的白衣佳人,消瘦而清冷的身影,与似笑非笑的冷漠,心中尴尬愈来愈猛烈。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悉心照顾着她,但其实,她过得并不好,并不快乐,所以才想离开?到底,没娘的孩子,孤苦伶仃地在别人屋檐下讨生活,太可怜了。
 
    他应该给她更多的宠爱与关注啊,他因愧疚而心疼。
 
    汪慕雪可顾不上那么多,她得意地旋转到明月夜面前,微微倾身,在她耳畔低语道:“听说,晚上你不想去。难道怕有人会看上你吗?”
 
    明月夜微微一笑,避开慕雪咄咄逼人的红唇瓣,冷冷道:“姐姐莫忘了,小铃铛喜袭香气,特别是牡丹香油。”
 
    汪慕雪一愣,赶忙躲开明月夜身畔,对于那只脾气古怪的大老鼠,她心有余悸。
 
    “你们姐妹,自当彼此爱护。”汪忠嗣艰难地打着圆场:“爹希望你们,都寻得好姻缘。”
 
    汪慕雪拽住汪忠嗣的衣袖,撒娇地说:“好羞人啊。爹爹,女儿还想陪在爹娘身边呢。”
 
    明月夜则深深地望着汪忠嗣,低沉道:“将军,定会如愿。”
 
    那一边,将军府后花园,已经有矜贵的宾客闲逛着,比如他。
 
    哥舒寒百无聊赖地在花园的石径慢悠悠踱着。他的家奴左车,在身后几步跟着。
 
    “郎君,好歹来了,您多少还请到前厅去应个景儿啊,几位小王爷都在找您呢。”左车纳闷地跟着自己的主子,忍不住提醒。
 
    “人到已算应景了。”哥舒寒微微蹙眉道:“今日,我没心情和他们寒暄。”
 
    “郎君,您不就是心里有气吗?您说那个把您……”左车在自己眉眼间比划着,不由想起那日在夜舒楼找到怒气冲冲的哥舒寒,眼周被画上了黑而奇臭的东西竟几日难消的光景。
 
    他忍住不偷笑道:“郎君,咱们可找遍了整个长安的酒肆,都没那女子半点消息。许是,许是您见了鬼呢?”
 
    哥舒寒一时黑了脸,一把薅住左车的脖子,生拉硬拽倒自己面前,戏谑道:“左车,不如我送你入宫做了太监吧?”
 
    “您,您是我的祖宗行吗?左车为您着想啊,郎君自然不想旁的人知道您……”左车在自己眼睛上描画几下,奉承着。
 
    “奴才只能独个明察暗访不是。也得容着时候啊。奴才可是为了郎君尽心尽力啊。”左车讨好的跟上几步。
 
    “滚。”哥舒寒作势踢开嬉皮笑脸的左车:“仔细办事,留神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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